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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文帝满心好奇地望着段则行，等待着他口中的答案。
段则行又朝淳文帝露出了一抹略带赧然的神色，然后说出了一个让淳文帝完全没想到的答案。
“这个人父皇很熟的，是，是安将军家的女儿。”
淳文帝脸上那原本饶有兴味的表情微微僵了僵，心中也微妙地顿了顿。
安将军家的女儿？
这个安将军，是他所以为的那个安将军吗？
淳文帝有些不敢相信，但在脑中飞快过了一遍，却也没找出来这满朝上下还有另外一个安将军。
淳文帝迟疑着开口确认，“你说的是，安建平？”
段则行点头承认了。
这下子，淳文帝就没什么好心存侥幸的了。
这小子还真就看上了安建平的闺女。
但，那可是安建平啊，是手握重兵的安建平。
一个是手握重兵的重臣，一个是威望渐显的王爷，双方的联姻，可不是寻常人家普普通通的联姻，而是会成为一种信号。
他是真的愣头青，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还是心里门儿清，却故意在自己面前装糊涂？
现在，淳文帝心中的天平的确是有了倾斜，他决定将段则远送去封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便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但是，这个选择也并非就是一成不变的。
去了封地也可以再回来，立了太子，也还可以再废掉，一切，就得看段则行的表现。
如果这个儿子真的能稳得住，不再像以前那样拉垮，淳文帝便暂时不会改变主意。
但如果他表现得太过心急了，主动伸手来拿，那淳文帝可就会有想法了。
自己愿意给是一回事，别人心急地伸手来拿，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淳文帝望着段则行，眼神中带上了一点微不可查地探寻与打量，好像是要判断他心中究竟如何作想。 他若是跟安家结了亲，那势必就会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助力，有了这个助力，他的根基自然会更加稳固。
但是，他竟然敢这么大喇喇地拿到自己面前来说，他这是不是太大胆了些？他就不怕自己多心吗？
还是说，这小子是真的对安家那姑娘上了心，真心想娶人家，所以才这般无所畏惧？
一时之间，淳文帝倒是有些犯嘀咕了。
段则行假装没有察觉到淳文帝对他的打量和探究，面上依旧神色如常。
淳文帝压下心思，不动声色地问，“你跟安将军不是一直不对付，连带着对安家上下的人都很是瞧不上吗？怎么突然就看上他家女儿了？”
这不是什么秘密，非但不是秘密，反而传得人尽皆知，淳文帝会知道也不奇怪。
段则行闻言，面上有些尴尬。
“以前是儿臣少不更事，得罪了安将军，对安家人也多有误解，儿臣现在知道错了。”
淳文帝见他认错认得那么干脆，这么恳切，不禁又生出了几分嘀咕，这当真是爱情让人成长？
淳文帝继续打探，“那你与安小姐又是如何结识的？”
段则行：“当时儿臣受了伤，是安小姐救了儿臣。”
具体是个什么情形，段则行则是直接略过了。
那些细节没必要说那么细，多说多错。
他只道：“她在漠北长大，我没见过她，她也没见过我，我们都把对方当成了陌生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这才互相摒除了成见，能够平和相处。
在相处中，我们对对方有了更加真实的了解，这才生出了感情。”
“这么说，你们是两情相悦？”
段则行闻言，坚定地点头。
点了头之后，他面上露出了几分微微异样的神色，迟疑着道：“不过……”
淳文帝追问，“不过什么？”
段则行神色窘迫，支吾着开口，“不过，这都建立在她不知道儿臣身份的前提下……”
淳文帝当即一挑眉，“你一直都对她隐瞒你的身份？”
段则行强行为自己辩解，“儿臣只是还没找到机会告诉她。”
淳文帝心道，那这不也是隐瞒吗？
淳文帝对他们之间的事倒是多了几分兴味，“那她现在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段则行摸了摸鼻子，“前段时间在扬州的时候知道了。
当时儿臣在扬州主持学子重考事宜，她则是为了寻找鬼斧神医为她三哥治病，也去了扬州，在那里儿臣没瞒住。”
淳文帝：“后来呢？她什么反应？”
段则行看了淳文帝一眼，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看好戏的表情，段则行总觉得，这老头儿是把他的这故事当成话本子在听了。
段则行一脸木然，“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他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淳文帝却是从他那表情中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这小子以前作孽多多，前科累累，人姑娘对他有成见也是情理之中的。
而且他还一直对人家蓄意隐瞒身份，那简直就是罪加一等，人家能不恼他吗？
虽然这是自己亲儿子，但淳文帝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股子幸灾乐祸来。
他悠悠道：“听你这么说，人家姑娘家现在肯定恼极了你，也不乐意嫁给你啊，你还打着要选她当王妃的念头，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段则行立马接话，“她只是一时跟我闹别扭罢了，只要我之后好好哄一哄她，定能把她哄得回心转意的！”
淳文帝又抛出一个问题，“那安将军呢？他能乐意？”
自己这个儿子以前有多混不吝淳文帝心里那是一清二楚，他那些年可谓是将安建平得罪了个彻底。
安建平也是个直脾气，即便是在自己这个皇上面前，也从未给过段则行半点好脸色，半句好话，可谓是将自己这个儿子从头嫌弃到了尾。
现在他突然瞧上别人家闺女了，安建平能乐意吗？
虽然他是皇上，自己儿子是皇子，但将心比心，若他跟安建平易地而处，他也是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非但不会同意，反而还会在心里大骂段则行无耻不要脸呢。
段则行闻言，神色便是一滞，好似一时语塞了一般。
淳文帝看到他那副样子，又很没同情心地偷乐了一把。
看你小子以前不做人事，现在自食恶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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