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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只淡淡的看着他，眉眼淡凉。
乔川哭的泣不成声，他抓不到苏念的手，就紧紧抓着被子，缓慢又艰难的说着，“小苏念……我还能干什么？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你结婚吧。”苏念轻轻笑着，“我想看你结婚。”
乔川哭的更凶了，他声音哑了，这一刻真的像是变成了失去最爱的玩具的孩子。
“苏念，你对我不公平，不公平！”
“苏念你许我下辈子好不好，下辈子你是我的好不好？”
苏念唇边溢起淡淡的一抹笑，“如果我说好，你是不是要自杀？”
乔川用力点着头，“我跟你一起走，我们一起投胎，一起长大，下辈子……下辈子……你……一定要是我的……”
苏念摇了摇头，她抬起头，轻轻和靠在门口的伏星州对视了一眼，柔声道，“我下辈子也是星州的，我爱他。”
避开所有人的伏星州疯狂的折磨自己，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自己的头上，但在苏念面前，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他端着热牛奶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浅笑，“我也爱宝宝。”
周晓莉皱眉进来将乔川拖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担忧的看了伏星州一眼。
她担心伏星州，所以和卡马一直看着他，可却想不到伏星州在苏念面前真的忍住了所有情绪。
她忍不了，所以躲了。
乔川的眼泪没有断过，他跌坐在地上，偶尔喃喃的喊一声苏念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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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
她连着吐了三天的血，整个人甚至已经开始不清醒了。
这天她单独和周晓莉见了一面，而后见了伏星州。
周晓莉走出了亚格蒂林堡，朗朗晴空下，她终究是没能忍住眼泪。
苏念要她准备一个盒子，一个包装精美的空盒子。
盒子不是她准备的，是宁隽准备的。
宁隽很冷静，眉眼间没有什么情绪，他没有像乔川一样歇斯底里，他知道苏念如今到了什么地步了，可他还是冷静。
周晓莉也想做到他一样，但是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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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很好，苏念让伏星州把她抱到了阳台。
她坐在伏星州腿上，软软的抱着他。
阳光照在她身上，像是第一次，苏念觉得这阳光是温和的，她不想避开。
这段日子，她总是陷入回忆中，那些久远的回忆。
她以为，最好的结果，其实是她死在那林园中，她一个人。
她消失在伏星州的世界中，远比死在他面前要好的多。
可惜伏星州不依，他依了她一辈子，这一次他不听话了。
伏星州声音依旧温润，他握着苏念冰冷的手，缓慢说着。
“宝宝，我们明天结婚好吗？”
伏星州在准备结婚的事情，她很早就发现了。
亦或者说从当初伏星州将她从薄生手里抢回来的时候，他就开始筹备了。
他一直都在准备，只要她点头，她什么时候点头，她们就什么时候结婚。
她也很想嫁给他的。
想成为他写在那张红本上的妻子。
可惜太晚了。
她没有想过原来故事的最后会是这样样子的。
察觉到她病了的时候，其实她想过要给伏星州留下一个孩子的。
她太了解他了，她怕她走了之后，伏星州会随她而去，所以想为他留下一个孩子，牵绊住他。
可她这最后一个愿望也不能实现了，那时候，她只剩最后两个月了。
她什么都不能给他留下了。
“星州。”苏念轻轻开口，气息微弱，她没什么力气了。
“我任性了，我不该走的，本来我们可以多一个月的。”
伏星州语气听不出半点变化，依然温柔的让苏念沉溺。
“宝宝，我们结婚好不好？”
苏念没有回答他的话，在从前，她避开不回答，伏星州是从来都不会在追问的，但是这是第一次，他追问了。
苏念轻轻笑了笑，像是撒娇一样，“结婚太累了，我好累的。”
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被伏星州抱在怀里，便一直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
伏星州垂于身侧的右手缓慢握紧，青筋在净白的手背上无比明显，在往下，是被简单包扎过了的伤口，但鲜血已经浸染出来了。
伏星州没有在问。
苏念休息了好一会，才又缓慢说着，“星州，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她想拿给伏星州，却连动动手指都已经成奢望了，便只能轻笑了一声，道，“在桌子上，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伏星州温温点头。
苏念又笑，笑的歉疚。
“星州，你会听我的话对吗？”
“我会，我永远听宝宝的话。”
他声音有些哑了，但依旧还是动听的让人沉迷。
苏念吸了口气，才继续说道，“那个盒子里的礼物是秘密……星州，你五十年后在打开好吗？”
伏星州咬紧了牙，他静静看着前方，不让苏念看到他猩红的眼眶。
“……好。”
一个字，他像是用尽了余生的力气。
苏念满意的点了点头，她睡着了，就这样在伏星州的怀里。
她总是说谎话，说她不爱他，如今真的好后悔，从前没有好好说爱他。
到最后，她还是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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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她缓慢睁开眼睛，却发现床边坐着的人不是伏星州。
是薄亦。
他长大了一些，眉眼间隐隐有着薄生的影子了。
苏念缓慢开口，“你来了。”
薄亦静静的盯着她，房间的灯光是暗的，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但她看不清薄亦眼里的神情。
只能听到他单薄的声音，带了丝丝不甘心。
“你不等我长大了吗？”
苏念顿了一顿，轻轻笑了。
从前听着说等薄亦长大的时候，算了一算，发现还要八年。
那个时候就觉得真是遥远的数字，如今想来，真的遥远。
原来八年都是个奢望。
“……等呀。”苏念轻轻吸气，“我和你爸爸看着你一起长大，不好吗？”
薄亦骤然站起了身，眼里似乎是带着怨恨看着她，他咬牙说道，“骗子。”
苏念来不及在说什么了，薄亦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闹了情绪，冲出了房间。
她从前就没有哄过薄亦，如今也哄不了了，她甚至都看不清了。
她被伏星州抱在怀里的时候，说想要去看看日出。
她没办法也抱紧伏星州了，只能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听着耳边细小的脚步声。
她知道，大家都在。
乔川，晓莉，哪怕是别扭的薄亦，他跑出去了，现在也在。
乔川死死的捂住了嘴，不让苏念听到自己的哭声。
周晓莉走的缓慢，甚至都不肯靠近，薄亦在她身边，清秀的小脸上面无表情。
凌晨三点五十分，苏念后知后觉的嗅到了山涧的清新口气。
“星州，我想坐。”苏念低低说着。
伏星州甚至连柔软的沙发都为她准备好了，她软软的靠在那沙发上，费力的抬了眼，看着前方天际的黑暗。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曙光，却又不真切。
乔川跪坐在了那地上，周晓莉咬着牙回头的时候，看到远处的慕如风。
她顿了顿，没有开口，亦没有走过去。
到了最后，她发现原来苏念是对的，恩怨真的可以随风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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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钟，天际真的有曙光了。
苏念说她想看日出，她真的想看，想看看希望是什么样子的。
但她也是真的没等到。
意识渐渐涣散的时候，苏念费力的开了口。
“星州……”
伏星州紧紧抱住了她，这是第一次，他没能在她面前忍住情绪，眼泪落下来，落在苏念的长发上。
“我在，宝宝，我永远在。”
苏念扯起嘴角，努力的继续说着话。
“……你……是救赎……但我……”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也永远再不会响起了。
没说完的话永远都说不完了。
天际的曙光终于亮起，却终归是迟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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