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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万籁俱寂。
时奕航开着车，将林明瑶送到了她家楼下。
“到了。”
他将车熄火，垂眸望了林明瑶一眼，这一路她靠着椅背，安安静静的，好像睡着了。
时奕航稍作犹豫，还是伸手拍了拍她。
他这一动，林明瑶就醒了。
时奕航见她转头看过来，便道：“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然而林明瑶拉住他的衣角，摇了摇头，“腿软，走不动。”
以前他都是送她到楼下，但现在仅仅送到楼下不够，她想他送她上楼。
时奕航迟疑，她却一直拉着他不肯松手，他无奈，只能搀着她上去。
林明瑶勾着唇笑了笑，终于满足。
她全程跟没骨头似的软在他身上，直到进了屋，时奕航把她放到沙发上，发觉他有离开的意图，她立即抬手圈住了他的手臂，紧跟着，整个人贴了上去，从背后拥住他，“别走。”
她声音很轻，“留下来，我们试试吧……”
时奕航身形一僵。
“你喝太醉了。”
他想扯开林明瑶扣在他腰间的手，可林明瑶不依不饶，“我没醉。”
时奕航强硬推开她，后退几步拉开和她的距离，就见林明瑶执拗地盯着他，眼神一派清明，哪里像是醉酒的样子，她一字一顿，“奕航，我很清醒，我知道你是谁。”
时奕航皱着眉，没有说话。
林明瑶看他神色冷冽又沉寂，忍着被拒绝的羞耻，强撑着笑了笑，“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只是成年人之间的消遣罢了，不用摆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时奕航还是没说话。
气氛陡然冷凝，林明瑶却似没有察觉，故作轻松的问：“怎么了，我不漂亮吗？不符合你对床伴的标准？”
时奕航的声音越发冷沉，“我不玩这种。”
他说完就走，也不管她是何反应，直到身后又一次传来她的声音：“如果是乐薇呢，你愿意跟她玩吗？”
时奕航步伐一滞，心里蓦地升出一股无名火，林明瑶擅自揣测乐薇的品行，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乐薇是很洁身自好的女孩子。”
林明瑶心头一痛，被他的话刺伤，“你的意思是我不洁身自好？”
“这是你的人身自由，别人管不着，也没资格评判。”时奕航毫不犹豫地划清了彼此界限，“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我只能说你这种生活方式我不喜欢。我看你现在能自理，我先走了。”
他离开了，关门声好像砸在了林明瑶心上，她脱力地跌回沙发，情绪终于失控，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她和时奕航是多么相像的人啊！都盼望着在一棵树上吊死，可那棵树脖子太歪，挂不住白绫，从此生不如死。
乐薇站在窗边，楼上还是空荡荡的，时奕航还没回来。
她心情抑郁，从刚才独自开车回来的时候起，就觉得有口气梗在心里，特别不舒坦。
她似乎对时奕航撇下她去接林明瑶这个事分外在意，但这份在意来得莫名其妙，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这直接导致都过了她睡美容觉的时间，她还跑这巴巴等着时奕航。
都快一点了，时奕航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乐薇你莫名生出气来，掏出手机，恨不能立刻打电话问个究竟，可刚调出时奕航的号码，她又觉得不对。
她为什么要催他回来？又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找他，太奇怪了。
可是，一个男的去接一个醉酒的女人，很容易出事吧，女性在这种时候可是很弱势的，要是时奕航趁机占人便宜怎么办！
终于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乐薇带着浓浓的正义感，理直气壮的打过去了——
“时奕航，你在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奕航总觉得从中听出了警察问讯的气势，他看了眼出租车外的风景，直言道：“在回来的路上。”
瞬间，听筒内传出的语气变得轻软了，“哦，你要回来了啊。”
“不然呢？”
他隐隐觉得她态度奇怪，有些疑惑，“有什么事吗？”
乐薇语塞，张口结舌了半天，才蹦出句，“我饿了，你给我带点吃的。”
“你要吃什么？”
“额……”本来就是随口找的理由，这临时临急的哪里想得出要吃什么，她支支吾吾，“面……不行，现在太晚了，吃面容易长胖，那烧烤？好像也有点油，不然麻辣烫或者其他什么……啊，这些也会发胖啊……”
时奕航直接道：“别吃了，你去睡觉吧。”
“不！”她声音立刻高了八度，“反正、反正你随便给我带点，只要吃不胖的就行！”
结果是把问题抛给他解决了是吗？
时奕航无奈，只得在挂了电话后，吩咐司机掉头往反方向开。
一个小时后，时奕航提着鱼片粥刚进家门，就受到乐薇极度热情的迎接，“你回来啦！”
她殷勤地给他递鞋，漂亮的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买了什么好吃的？”
时奕航有些无所适从，他将鱼片粥递给她，后者接过一看，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哇，你居然买了黎记的鱼片粥？！”
黎记是开在他们家附近的老字号粥店，离这边还是有些距离的，乐薇捧着粥，有点小感动，“他家店离这边好远哦。”
时奕航睁眼说瞎话，“没事，正好顺路。”
乐薇不疑有他，颇有几分小兴奋地道：“我一直都很想回去喝他家的粥，但是平时太忙，也抽不出时间……这一份的量好足，你也尝尝吧！”
时奕航没有拒绝，在她兴冲冲的拿来两个碗时，自然接过碗勺，给她舀了一碗。
乐薇迫不及待的喝了口，白粥熬得糜软，混合着鱼香，每一口都有淡淡的鲜味，情不自禁地，她露出幸福的笑容，“还是原来的味道，好好喝。”
时奕航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似有流光涌动。
久违的粥味勾起了她的回忆，她一边喝，一边感慨：“时间过得好快啊，一晃都这么多年了，我记得以前有段时间我经常占你便宜，蹭你的鱼片粥喝。”
那时候她因为贪吃长胖了很多，乐妈妈克扣她的零花钱，不让她在外买零食，少然哥哥也立场坚定，说什么胖了身体会变得不健康，不管她怎么可怜兮兮的央求想吃零食，都不肯松口。
反倒是每天骂她胖子的时奕航会悄悄给她买吃不胖的鱼片粥，虽然每回都会演变成吃不了两口就被他骂哭，但该吃的她还是全吃进了肚。
一想到小时候能为了吃的这么忍辱负重，乐薇自己都觉得搞笑，时奕航看着她眉开眼笑的样子，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林明瑶说的那番话。
——如果是乐薇，你会愿意吗？
他抿了抿唇，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有约过吗？”
乐薇一脸茫然。
时奕航也惊讶自己为什么要问，明明他知道，乐薇并不是这种人。
“没什么，我胡言乱语。”
乐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时奕航的欲言又止，一定在林明瑶那里发生了什么。半夜三更，醉酒女人和清醒男人，能发生什么？约？
她大概明白约什么了！
乐薇用力地把嘴里的鱼片粥吞下，不确定地看着时奕航，“林明瑶约你了？”
时奕航不答。乐薇便知道她猜对了！
乐薇试探地说问：“你拒绝她了？”
时奕航沉默了一会儿，“我只会和喜欢的人睡觉。”
时奕航这话搭配他西装革履精英的模样，感觉分外不搭。可乐薇却在时奕航的眼里看到了对待感情的纯粹。
他眼神却还落在乐薇的脸上，乐薇被他看得挺不自在的，估摸着他是想继续这个话题，就没话找话的问：“所以你回来是因为你不喜欢林明瑶？”
时奕航点头，“嗯。”
乐薇张大了嘴：“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在暧昧期，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不是。”时奕航定定看着她，一字一顿，“我现在已经明确告诉你了，以后不要再误会。”
他突然这么郑重其事，搞得乐薇也有点紧张了，她点点头，眼神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当然了，她心里也是懵逼的。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特地把这件事告诉她，为什么怕她误会。
难道他……喜欢她？
这个念头一出，乐薇心头一跳，忙不迭自我反驳，不对不对，怎么可能！
要是喜欢早就喜欢了，还用等到现在？他一定是怕她乱嚼他舌根，大嘴巴的到处说这事，所以先发制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怕她以讹传讹乱说话。
乐薇沉吟，“你放心吧，就算你今晚没回来，我也不会到处乱传的。”
时奕航一梗，凉凉瞥了她一眼，“你希望我不回来？”
她被他那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辩驳道：“这是你的人身自由啊，虽然我不喜欢这种生活方式，但我也没资格对你指手画脚。”
时奕航心头大震。
他刚才也是这么和林明瑶说的，她的想法竟和他如此贴合，可看她认真解释的样子，他又觉得她根本没能意识到他想表达的东西。
好像对于他回不回来，和林明瑶又是不是有暧昧关系，她根本不在意。
时奕航闭了闭眼，脑中一片冰凉，他放下勺，起身道：“不早了，我先去洗澡。”
乐薇：？
她看了看他纹丝未动的粥碗，又看了看他突然冷冽的神色，虽然不明白他的情绪怎么突然变差，但她还是识趣的哦了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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