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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陆悍骁专注当老大三十年,在这城市混出了高度,吃喝玩乐的地方拿捏了一大片,有点眼力的都忌他几分颜色。
那高大个吓得哆哆嗦嗦,怎么着也不是。
简晳突然说:“没人打到我。”这是实话,那拳头都被贺燃挡了去。
陆悍骁围着她的脸蛋左右上下地看,确定没伤,才对大高个颤出一个字:“滚!”
贺燃这才摸着下巴“嘶”了一声,“真他妈的疼。”
简晳咬着嘴唇,后怕涌上来,嘴硬说:“谁让你挡的。”
贺燃被噎住,缓了气才说:“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我不护着你,你明儿就能休病假了!”
简晳也不知道自己在置气什么,头一偏,“管得着吗你。”
贺燃楞了楞,反应过来后心一软,微微低头压着声儿问:“还为那晚上的事生气?嗯?”
简晳抬眼,冷淡淡的,“什么事?——哦,我早就忘了。”
“对不起,哥跟你道歉。”贺燃突然的,轻声的,“我不该凶你。”
简晳的冷淡一击而垮,莫名的委屈被勾出,她低下头不发一语。
“哟哟哟,哪晚的事啊?你俩搞的什么事啊?”陆悍骁听个不明不白,若有所思。
贺燃斜了他一眼,“管你吊事。”
陆悍骁也不恼,往贺燃肩上拍了拍,“脾气还这么暴,真当自己爆米花了。”
他是看准了他受伤的地方,专挑那儿拍,贺燃暗骂,阴险。
陆悍骁晚上本在上头玩牌,一后来的朋友随口说起楼下有人弄事,里头还有个特漂亮的女人。牌友顺着话问有多漂亮。
结果这一描述,陆悍骁奇异的直觉作祟,带着人就下去了。
重新要了个茶座,陆悍骁领人进去,“要喝什么自己点。”
“你们先喝。”贺燃声音冷硬,转过背,对准身后的林加就是一拳头。
林加倒地,捂着脸不敢吭声。
“那伙人干的什么勾当,你别说不知道。林加,你他妈脑袋挂脖上太重了是吧?想摘下来给人当球踢?嗯?!”
林加眼珠子通红,“燃哥,我……”
贺燃抬脚就是一踹,“我什么我!你自个儿想死往那跳!”他指着窗户,怒声,“别连累人!放心,你死了,你那生病的老娘和要出生的孩子,我铁定不会管!”
“燃哥,对不起。”林加声音哑涩,像是插了十几根牙签。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跟她说!”贺燃拽住林加的后衣领,拖着人往简晳面前一甩,“幸亏简医生,不然你就等死吧!”
简晳皱眉,盯着贺燃。
“又在心里骂老子了是吧?”贺燃毫不畏惧,冷笑,“女人最好少管闲事,明知山有虎还往山上走,不是勇气,是蠢。”
简晳脸色微变,陆悍骁当即对门外吩咐,“要杯冰水。”对贺燃说:“你需要降火。”
贺燃坐在沙发,脸色烂。
简晳觉得这人简直没法儿沟通,径直绕过他,对陆悍骁说:“我走了,同事还在等我。”
“同事?那叫上来一块玩。”陆悍骁向来慷慨。
“不用,科室聚餐,催了我几个电话了。”
陆悍骁替她拉开门,“去吧,改天我去看望咱爸妈。”
一听“咱爸妈”三个字,贺燃猛地抬头。
简晳点了点下巴,“好。”
关上门,陆悍骁瞥了眼贺燃,“我身上都快被你看出窟窿了,怎么,看上我小妹了?”
贺燃手脚张开,大喇喇地靠在沙发上,“我跟你认识这么久,从不知道你有个妹妹。”
“你狼心狗肺的德性,我拎得清。”陆悍骁笑笑,掏了支雪茄扔过去,“俩家老爷子是战友,老革命感情,简晳从小跟我后头跑,小屁丫头就是我亲妹。后来她出国念书,这几年才见得少。”
贺燃点燃雪茄,腮帮鼓了下。
陆悍骁笑了笑,“真看上了?”
贺燃:“不行?”
陆悍骁倚在床边,双手懒散散地搭着,指间的雪茄星火暗红,“贺燃,我这妹妹跟你玩过的那些女人不一样。”
“我没想玩。”
陆悍骁笑着弹了弹烟灰,“场子新来了几个还没开过苞的,我给你送来。”
贺燃目光如锐,一字一句重复:“我没想玩她。”
陆悍骁一怔,轻描淡写地避过这茬话题,“你从遥省到这边,为什么不来找我?”
“找你看我有多落魄?”贺燃嗤声,“我烂命一条,没啥好看的。”
陆悍骁手一顿,无可奈何,“当年如果不是贺严阴了一把,你也不会……”
“过去的事别他妈再提了。”贺燃暴戾地打断。
“只要你想,再起家不是难事,只要你一句话,”陆悍骁重情重义,“我挺你。”
贺燃不耐烦地起身,“别瞎扯些有的没的。我问你,简医生爸妈是做什么的?”
陆悍骁神色复杂,“认真了?”
“废他妈话。”
“简晳妈做生意,她爸,”陆悍骁顿了下,斟酌了用词,“是公务员。她还有个弟弟。”
高知家庭?和贺燃猜的差不多。
隔壁还有牌局,陆悍骁说:“陪我玩两把去。”
“没钱。”贺燃撂下俩字,拉开门就走了。
———
简晳这边。
平日工作节奏紧,好不容易放松了,个个跟脱缰的野驹似的。简晳是开车来的不用喝酒。但被刚才那么一闹,玩的心情也没了。
突然手机响,新短信:
[出来。]
简晳没理。过了两分钟:
[我伤口疼的厉害,帮忙上个药。]
简晳按熄屏幕,又按亮,看了一遍又一遍,边起身边回复:[在哪?]
她拉开门,手还在门把上,抬头就看见一脸淤青的贺燃,他靠着墙,左手拎着个塑料袋。
简晳走过去伸出手,“给我。”她打开塑料袋瞄了眼,“买这么多药膏?”
贺燃嗯了声,“药店老板推荐的。”
“他诈你钱呢。”简晳抿了抿唇,“跟我来吧。”
她的车里常年备了个医药箱,小伤小痛足矣应急用。
两人坐在车里,简晳拿出一瓶碘酒一包棉签,“那些都不实用,先用这个消消毒。”
贺燃把脸凑过去,“下手轻点,别想着在这事儿上报仇。”
简晳和他对视,一个目光明晰,一个鼻挺眼深,没几秒,两人都笑了。
那笑容踩在同一频率上,简晳清了清嗓子,“我没你那么粗鲁。”
贺燃沉了一晚上的脸色终于放软,“我是爷们儿,你跟我比?”
她没接话,沉默地给他抹碘伏。
车里放了精油,是茉莉的淡香,大概是气氛太过柔软,贺燃再说话的声音也放温和了。
“上次在小区门口,我说话不好听。”
“嗯。”简晳说:“你知道就好。”
贺燃锋眉上挑,“就当我胡说八道,不过有一句是真的。”
简晳眉间皱了下,回想了番,“哪句?”
“我腹肌比那小白脸的鸡|巴还硬。”
简晳手一顿,然后毫不犹豫地往他伤口上用力戳。
贺燃处变不惊,没一点痛色,反而抓住她的手腕,“我说真的,你怎么看上那小白脸的?”
简晳没说话。
“就因为他帅?”贺燃语气认真,“就凭在KTV那一次,他就配不上你。”
陆平南喝醉酒和别人打赌,让简晳半小时内随叫随到的那次。
贺燃看她越发沉默的脸,索性拿过棉签,自己熟练地上药。
“你俩上学时候认识的吧?”
“你怎么知道?”
“年纪小才容易受迷惑,以为一往情深才叫守贞,其实在没心的人眼里,就是个傻逼。”
简晳觉得贺燃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是自嘲。
她说:“我喜欢了他十年,大一的时候他在台上演讲,我还记得题目叫‘教育改革体制如何创新’。”
贺燃不屑一嗤,“毛都没长齐就当专家,脸真大。”
他把碘伏瓶盖拧紧放回药箱,“什么爱了十几年长得帅啊都是假的。你要抽身当个看客,绝对也会认为自己做的事真蠢。”
简晳一时无语。
“不是对方优秀,而是你不敢踏出这个圈子审视自己。”贺燃瞥了她一眼,“听傻了?”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简晳别过头,手搭在方向盘上,“这么多年我习惯了。没有出现过比他好的。”
“死心眼,活受罪。”贺燃压了压脾气,“你知道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会怎样吗?”
简晳想了想,“记得每个纪念日,送花送礼物。”
贺燃却笑出了声,“不怪你,是你经历太少,那小白脸儿对你不好。真正喜欢一个女人,会死不要脸地追她,受不得别人碰她,打架把她护在怀里,想把她摁在桌上没日没夜的……”
贺燃望着她,勾嘴往上。
那个操字没说出口。
“简医生,”贺燃问,“小白脸给过你这些感受吗?”
简晳垂眸,盯着自己的手。
“那你想不想试试?”贺燃又问。
“嗯?”简晳一时没转过弯,“试什么?”
“被男人疼。”
车里是安静的,眼神是炽热的,胸口的跳动是呼之欲出的。
简晳的意识渐渐明朗,而贺燃下一句便应证了答案。
他一字一句地说:“怎么办,老子特别想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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