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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花盈晗自幼便不招嫡母待见,上有七个哥哥,并无姐妹,如今离了家,小住在此。黛玉又是个心思淳慧的,自然是乐不思蜀。每日只同黛玉一处吃、住,闲来弄花、偶听林家姑母讲讲禅;黛玉自打住了林云这里,一时间没了荣府那些姐妹;这几日也不见叶孤城回来。本就百无聊赖,现下有花盈晗作伴,两个姑娘倒也投缘。
是日,黛玉正同花盈晗坐在窗棂下,教着晗儿念诗。
那晗儿本就不是个爱念书的,寻常也只是应付嫡母教诲而已。不由一手托着腮,摇头晃脑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尝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晗儿叹了口气,搁下书卷,一脸愁容,“满卷皆是愁,哪里是个头?我却道,八姐不识愁滋味,你叫我念书,我不念。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天凉,好个什么秋?最不喜天凉。我的林姐姐,你快放了我吧。”
黛玉轻轻卷起半卷诗书,在晗儿的头上一敲,道:“那可不行。姑母应了你在我这里小住,我可也应了花夫人,好好教你念念诗书。应了的事,岂能反悔?若得你这番小住,回去后,还是要被唤一声‘二姑娘’,我可不是罪过了?”
晗儿忙按住黛玉拿书卷的手,央求道:“好姐姐,我好容易离了家,你就莫要再帮家里了。”
黛玉痴痴一笑,露出颊边一对梨涡,“我不帮着你家里,反倒要帮你?昨儿你午憩时,你六哥来了,打发人给你添了些秋衣。我在外头正撞见他,他便托我给你多提点提点诗书。说旁人皆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花家却最喜知书达理的女子。尤其是你这小八妹,性子最不安生,偏得用诗书填你满肚子,也好撑得个脸面,将来好说个书香门第的婆家。”
“什么?是我六哥来说的?林姐姐,你莫要听了他的浑话去。母亲说了,顶数我七哥嘴里头没句好听话儿。他那哪里是奉母亲之命,分明是借着由头来看看你这个女先生!”花盈晗叹了口气,故意嗔怪道:“好啊,还未做得了我的小六嫂,你便胳膊肘子向他拐了!”
黛玉一听这话,顿时又气又羞,忙放下书卷,红了脸,“你这丫头,就数打趣我能。我瞧着,明儿便送了你回去最好。也省得我白费一番心思,教你这个‘二姑娘’了。”
花盈晗一听,忙拉住黛玉,“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可莫要赶我走,你若是赶我走了,我可连七哥那里都去不成了。”
黛玉好奇道:“怎的就去不成了?”
花盈晗叹了口气,“唉,你不知,上回流景来林家,告诉我,说我七哥自我们那日去百花楼之后,便无了踪迹,杳无音讯的。爹爹和母亲都急坏了。后寻了那个叫陆小凤的,偏巧又碰见个什么丹凤公主,说是要请陆小凤去喝酒,我七哥正在她们的大金鹏王朝王宫中。那丹凤公主便是上官飞燕的姐姐,原我七哥同那个女子,去了那里。”
黛玉点了点头。在心里想道:上回见那女子,便觉那女子不是个面善的。今方愈发觉得此女子来者不善。偏生那位花七公子,又最为心善。心善的,遇上不善的,是最容易轻信了去。
只自己倒觉得,那花七公子虽心善,却不是个淳厚无脑之人。能大隐隐于市,离了那世家大族,独自悠然,安度淡泊宁日之人,绝非寻常人许。只怕是一朝入情海,即便知道那女子话有玄机,也不忍心道破。
正想着,忽闻背后一阵沉厚的声音唤道:“玉儿,晗儿,聊什么这么欢?”
“爹爹。”黛玉不由一喜,“爹爹怎么来了?”
林如海故意一沉脸,背着手道:“怎么,我就不能来看看玉儿?”
花盈晗顺巧地叫了一声“林伯伯”。
林如海笑着应了一声,颔首道:“玉儿才来姑苏不久,这府宅中除了玉儿,也并无其他女孩儿能同她说说话儿。姑苏虽是我祖籍,却也好多旧友皆不来往了。我同你大哥本是同一年中的进士,我二妹也同你母亲是旧相识。算起来,林家与花家也算是世交了。若得你母亲的应允,得多留你几日才是。自你来后,我们玉儿可是每日欣然了许多。”
花盈晗同黛玉会心一笑,转而对林如海道:“我母亲昨儿还打发了六哥过来,说要林姐姐多提点我几句。”
“哦,你六哥来过?我怎没有见着?他是来……”林如海似是来了兴致似的,将要继续问,却听得黛玉在一旁嗔道:“人家六哥来,自然是找人家八妹的。又不是来找爹爹。”
林如海笑道:“好好,不是来找爹爹的。也罢,你们姐妹二人在此惬意着,爹爹回书房去。莫要贪凉,待太阳往西移了,便回屋去吧。”
林如海离了沁兰轩,黛玉便同花盈晗又说起话来。索性离了院子,径自逛园子去了。正说笑着,忽见林如海身边的林轩匆匆走过回廊,黛玉忙起身,唤道:“林轩哥哥。”
林轩闻言,驻了足。
黛玉莲步轻移,忙到了林轩跟前,瞧了瞧他手中的书信,“是谁来的书信?”
林轩怔了怔,回过神来,忙道:“哦,是给老爷的。”
“给爹爹的?”黛玉不禁有几分莫名的失落,“怎会有人送书信送来姑母这里?可有表兄的书信?晌午姑母还念道着他。怎的去了这几日,竟是连个信儿都没有。”
林轩想了想,道:“应是没有叶城主的书信。若是有了,自然也不会轮的着林轩过问。当是叶白、叶三他们管着才是。”
“晓得了,原是这样。”黛玉不由微低下头去。
林轩对黛玉道:“姑娘在这里先同八小姐聊着,林轩还有要事要寻老爷,就先告辞了,改日再同姑娘说话。”说着,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黛玉心下疑惑了,花盈晗亦转身望着林轩匆匆地背影,好奇道:“这个林轩哥哥,前几日我见着他时,分明不是现在这个急匆匆的样子。倒同我七哥似的,是个说话悠悠哉哉的。怎的今日像是离了魂儿似的,走的如此快!”
黛玉摇摇头,心下想道:林轩哥哥素来稳妥,怎的今日如此匆忙?正想着,心头莫名袭来一阵心慌。
“哎,林姐姐,你这是要到哪里去?”花盈晗正愣神着,追了几步,跟上黛玉。
“走,咱们也跟着,瞧瞧去。”说着,二人便一道向书房跟去。
林海的书房在东苑的紫竹园,黛玉同花盈晗本想跟上林轩,姑娘家的哪里跟得上男子的脚步,所幸方才听得林轩说是去找老爷,又闻得父亲同自己说过话时,说是去了书房,黛玉便径自向书房赶去。
黛玉正同花盈晗悄悄进了紫竹园的月门,忽闻得里头林轩一声惊呼“老爷!”接着便是砚台笔墨打翻在地的声音。黛玉心头一紧,又是一阵心慌。
“爹爹!”待黛玉一进书房,正见林轩高呼着来人,爹爹却已不省人事。
“快来人!”
“老爷!老爷!”林忠闻声匆匆赶来。
“让我来!”花盈晗推开了一众人。黛玉已是急了心,“晗儿,你……”却见花盈晗镇定自若,替林海把了脉,蹙眉不展,忙对林忠道:“林伯伯只是急火攻心,想来是动了大气。快叫人扶林伯伯回床上躺着,用凉水浸湿了巾子,敷在林伯伯额前;再用参片压在口中,吊住气;林轩哥哥快叫郎中过来。”
那林忠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家小姐只小不大的花家八小姐,四围的人皆愣住。黛玉也怔了须臾,却最先回过神来,忙推了推林忠,对林忠道:“忠叔,你们就听了晗儿的,快去将爹扶回去,再去叫叶五哥哥来;碧螺,你快去竹心苑叫姑母过来。”
碧螺心头一急,“老夫人今儿去姑苏寺还愿去了。”
黛玉道:“那还不快去叫人备了马车,接姑母回来。”
“:哎!我这就去。”
一行人本七手八脚,闻得黛玉沉静之声,稍稍平息些,忙安顿好了林如海,又暂且遵照花盈晗的话去做了。果不其然,林如海渐渐恢复了些气色,只是尚未全醒。
“林姐姐。”花盈晗唤了一声黛玉,黛玉急得直落泪,忙拉过她,道:“好妹妹,你快说说,爹爹究竟这是怎么了?”自己上一世已然早早失去过一回父亲,这一世好容易躲过先前这一回,难不成还要如此吗?
花盈晗神色凝重,悄然对黛玉道:“林姐姐,林伯伯此番虽是急火攻心而气得晕了过去,可他体内却有寒毒。”
寒毒?黛玉怔住了。
花盈晗接着道:“你莫要疑我怎的懂得这些。我们花家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江南花家世代暗器世家出身,懂暗器的人不能不懂解毒。我医术虽只略懂得一些皮毛,可毒性却熟悉得很。林伯伯这寒毒,只怕已然侵入身体许久了。这样的毒,似是施针暂且封住。只是若下一回再遇此次急火攻心之事,只怕……”
黛玉瞧了瞧里头,心底思量起来。怪着方才叶五哥哥来时,见着老爷,第一句便是“怎的能让老爷动气”,难道爹爹先前的病并未完全好;只是叶五哥哥一直施针所致。是了,爹爹带自己来姑苏,就是说自己要辞了官职,归家静养。
“忠叔。”
“小姐唤老奴有何事?可是忧心老爷的病?方才叶五侍卫已然替老爷把了脉,此番多亏了八小姐,老爷一会儿应当就能醒过来了。”
黛玉对林忠道:“忠叔,还请移步说话。”林忠一愣,甚少见到自家小姐神色如此谨微。便也只好同黛玉移步旁边的书房。
“忠叔,你为林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玉儿尊您一声叔,很多事情,许是爹爹跟你说,也不同玉儿说。只玉儿毕竟已不是年幼无知之孩童,爹爹膝下只玉儿一个女儿,玉儿不忧心,还有谁为爹爹忧心?玉儿又能为谁忧心?晗儿是个通晓医术的,说爹爹体内有寒毒。先前爹爹急急修了家书,召我从荣府回了扬州,这里头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林忠变了变神色,支吾不语。
“忠叔不说,我自会去问叶五哥哥,他若知道,便是叶孤城知道。叶五哥哥若是也不肯告诉我,我就只管去找叶孤城去。我晓得你同爹爹都是为了我好,你不说,也定是爹爹吩咐。可若是真为着玉儿好,让玉儿一直这么糊涂着,连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病也不知,就真是让玉儿不孝了。”
林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捶胸顿足道:“不是老奴不肯说,实在是老爷一心只想护着小姐周全哪!叶五侍卫一直替老爷施针诊治,说是不能动气。岂料今日……唉!”
黛玉深吸,侧首唤过雪雁,雪雁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黛玉。黛玉瞧了瞧信封,“我方见林轩哥哥急急匆匆拿了一信,说是有人给爹爹的。我瞥见那上面有火云拓,是加急密信。火云拓上是金印,当是皇亲国戚家族送来的。林轩哥哥一向稳妥,今日我见他送信神色匆匆,可见定不是寻常的事。方才你们扶爹爹回屋,我便让雪雁收了这信。忠叔现在若是不肯对玉儿说,玉儿一瞧这信,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你们都道玉儿是个敏慧的,玉儿却觉自个儿是个糊涂的。世人皆道糊涂是福,玉儿偏生爱做个清醒明白的;旁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玉儿却道,明白就是明白,糊涂就是糊涂。先前总是爹爹护我,如今爹爹病着,我又怎能继续糊涂着?都这会子了,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
“这信……是平南王府送来的。”林忠望了一眼那信封,顿时明白了过来。“又是平南王爷!我们老爷已然辞官归了故里,怎的还是不肯放一马。”
平南王?黛玉不由想起了那日在花家,在叶孤城房门口遇到的平南王世子。那人上回去花老爷寿宴,便是句句倨傲带着挑衅,怎么会无端针对起爹爹来?
黛玉将信递与林忠,那信封已然拆开,雪雁又将信放了进去罢了。林忠便取出一看,顿时神色大变。“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忠叔,平南王爷究竟对爹说了什么?”黛玉见林忠心急的神色,才稍稍平复些,便也跟着心急起来。面上却依旧沉静,她自知这个时候,乱了方寸也无用。只莫名的心慌是拦也拦不住,爹爹病倒了,便无了主心骨。自己只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弱质小女子,若是叶孤城此时还在,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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