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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笑歌径直奔向金杏酒楼,一等开价完就拦住小冬哥,“我要见大老板。”
小冬哥为难的说:“义哥还没来呢,许三娘子恐怕要多候片刻了。”
笑歌无法,只得谢过小冬,等在一旁,心下忐忑不安。
这大老板义哥是真的没来呢?还是不想见她呢?抑或是正在见其他人呢?
昨日之事如何善了,笑歌其实心中并没有底气。虽然昨夜她后来趁乱全身而退,但横竖是把小院里的那一干人等,包括义哥身边的那个阿诚都得罪完了。她还有渺茫希望能回得去小院,能继续呆在金杏酒楼,利用义哥一展所长吗?又或者做最坏的打算,大老板义哥会不会完全站在小院的那些下作男一旁,对她打击报复呢?
小冬哥为人细心妥帖,命人送上几碟精致茶点。笑歌之前急着想见大老板,不过是随意吃了两口果子充饥,腹中并不充盈。这时闻到食物香气,顿时食指大动。于是也就老实不客气的却之不恭了。反正是福是祸都躲不过去,无论如何,总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应对。
再说,往好的方面想,小冬哥还愿意如此招呼她,说明事情多半不是去往了最坏的情况。
当下笑歌只管开怀畅吃,不到一刻钟,就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一桌的盘盏。
大老板义哥仍没有来。
笑歌又从怀中摸出几页叠好的纸笺,展开来细细读了一遍,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这是她昨晚回去后连夜写出来的,也是今日敢来见大老板的唯一依仗。
只是这依仗能有多大作用不好说,成与不成,她也不过是一搏。只要有一半胜算,就值得她落注。
若真是输了,她也不是没有退路。益州城里的铜铁钱黑市老大是金杏楼没错,但同熙楼与对红门也勉强能与之抗衡,尤其是同熙楼这个万年老二,一直明里暗里与金杏作对。多少得罪了金杏楼的人,都投靠向同熙楼,而同熙楼也乐于为那些人提供庇护。更何况笑歌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真才实学,她可以帮助金杏楼碾压同熙楼,反之,也可以帮手同熙楼打倒金杏楼,不过是以弱抗强,更费时费力一些罢了。
当然,她希望不会真走到那一步,毕竟,她不想在这古代的事业什么都还没开始,就先惹上强敌。
但你要问她后不后悔昨夜所为,她却也一点也不后悔,她只遗憾没敢在蓉和楼多呆一阵,亲眼看到小猴最后被打成了什么破烂模样。
笑歌又多等了快一个时辰,大老板才姗姗来迟。
小冬哥仍是把笑歌领到了上次与大老板见面的那间“春日游”包厢后,就默默的退下。
笑歌步入包厢,义哥面前的大圆桌上仍是如第一次见他那般摆满了吃食,什么鸡鸭鱼肉,羊腿大腰子的。如果大老板日日以这些当早饭的话,实在也太过油腻。怪不得他长那么胖。
义哥身旁还坐着阿诚,笑歌想,果不其然,是先听了心腹的汇报,再接见的她。她还未上台,就已先输了三分。
笑歌走过去先向大老板行了礼问安,大老板举着一根烧烤羊腿象征性的挥舞了两下,意思是不用了。
然而他并没有像上次见面那样笑呵呵的请笑歌落座,于是笑歌也只得杵圆桌前站着说话,“义哥,我……”
可刚说了三个字,大老板就又挥了挥他手中的羊腿示意,包着一口的羊肉,含糊不清的说:“等我吃完再说。”
笑歌捉摸不清大老板的态度,只好安静的垂手等在一旁。眼尾的余光瞟到一眼阿诚,却见他正肆无忌惮的盯着自己看,眉目里辨不清喜怒,似是审视玩味,虽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那不加掩饰的直视令笑歌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想要回瞪一眼,又碍于昨日已然结仇,今日又当着大老板的面,心中只能恨恨一句,暂且忍你一忍。
要等到大老板啃完整只羊腿,才捡了手边的毛巾一边擦去满手的油腻,一边懒洋洋的问道:“听说三娘子你昨夜在蓉和楼大出风头?用我的钱打了我的人?”
这一句一上来就不善,然而笑歌也不惊慌,能问她就是好的,至少给了她一个辩白的机会。
她回道,“收了义哥的钱,自然要帮义哥办事。而那些阻碍我帮义哥办事的人,难道不该打吗?”
这句话实在是大胆得有些近乎无礼了,只见大老板把手中的毛巾不轻不重的往桌上一扔,也不知是不是要发火,“小猴加入我们金杏楼五年,到小院里帮手也已经快两年了,而你不过去了小院两天,你有什么资格帮我教训手下?!”
最后四个字大老板说得特别慢,咬字咬得特别重。
笑歌松一口气,在她那样说话之后,大老板都没有大发雷霆,那事情就很有转圜的余地。
不过她心知,大老板所说的话是问题的重点,她纵有千般道理,但打狗看主人。小猴他们再不对,也是大老板的人。她可以找大老板主持公道,但却不能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先动手,哪怕仅仅是出于自卫。更何况不说男女之间拉拉扯扯本就难以说清,单说一边是这么多个多年的手下,另一边仅仅是小有赏识的新人,谁的话更值得信任呢?谁的话更需要信任呢?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笑歌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通过辩解或哀求来解决麻烦,而是昨晚一回家就连夜写就了那几页纸笺,这也几乎是她今日来这里的唯一筹码。
她从怀里拿出那几页精心准备的纸笺,双手奉上给大老板,言辞恳切的说道:“义哥,许三当然没有任何资格。实在是身为女子,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否则亦绝不会出此下策。愧对义哥赏识,许三无脸再辩白,亦不奢求义哥谅解,但恳请义哥念着我一心想为金杏楼效力的份上,再给许三一次机会。”
大老板给了阿诚一个眼色,示意他把那纸笺拿过来。
薄薄几页纸,掂在手里毫无分量,大老板也先不看,只说,“对于昨夜之事,你还有何想说的?”
“没有了,辜负了义哥的期望,伤了义哥的人,许三再怎么辩解也是没有道理的。惟愿义哥看了这几页纸笺之后,念着许三或许还有一点点作用,能再给许三一次机会,收留许三。余下的,许三听凭义哥惩罚。”
义哥听了不再问话,“好,你先回去。”
“义哥,许三所书您不先过目一二吗?”笑歌到底有些沉不住气的担心地问,怕万一大老板收了不看。
“我自有分数。”义哥只不咸不淡的一句。
“那我什么时候……”
“叫你回去,你就先回去。义哥处事一向公道,最后到底是人欠你,还是你欠人,等有了定论之后,义哥自然会派人寻你回来给你个处置。”
笑歌还欲再多说两句,却被之前一直在旁没有出声的阿诚打断了。
她抬头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不知他这样插一句出来是什么意思。是怕她多说两句昨晚之事混淆了他们在义哥面前颠倒的黑白吗?可听他话里的意思却显然各打五十大板,比之前义哥的话还要偏向她?难道是为了在义哥面前装公正?
笑歌猜不透,阿诚却坦荡荡的看着她,令她生出自己在偷窥他的莫名其妙之感。
她匆匆收回目光,对义哥恭谨的行了礼,然后退出房去。
这一次,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大老板和老天的了。
又或许,还要看那阿诚的“枕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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