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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歌重新又回到许家暂时住了下来。
虽然她自己之前新买的宅院要宽敞舒适许多,但在那里,不过是她一个人,而在许家这狭小破旧的小房子里,却令她觉得温暖,令她觉得这是一个家。
许老爹现在对笑歌是又恨又怕。许三大难不死,手中还握有重金,得罪不起。可想到自己上的当亏的钱挨的打,心中又各种忿忿不平。想要时不时的来装个什么后遗症,头痛脚痛的,可许月知根本不买账。他自己又穷得响叮当,不靠着家中的这两位大妹小妹,别说锦衣玉食了,就是有个片瓦遮头都难。许老爹这种人惯是会见风使舵,委曲求全的,许月知既然把笑歌接了回来,他面上也只得你好我好大家好。
笑歌对这个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许老爹,没见面的时候心中或许还有些愧疚,可回到许家,见他装模作样刻意一瘸一拐的样子,还一副大度的不计前嫌的对她嘘寒问暖,那愧疚便很快变作了浮云,只剩好笑了。她有时候真是忍不住想,以许老爹那厚脸皮的演技,大概带着她去参加《爸爸去哪儿》都没问题。
不过哪怕是这样的许老爹也让她觉得亲切。
至少,这是一个生气勃勃的人,而不是留她一个人不知时日的被关在牢中的感觉。
寻常人的普通生活里总不会缺少这样的人,不算好,也不算大奸大恶。
这让笑歌觉得有种烟火气的真实。
而小龙这个爱朝廷爱官家——最近还添多一项爱钦使——的中二少年,按理说这段日子应该很开心才对,可偏偏他还有一个挚爱的阿诚哥身陷囹圄。
于是他只好常常在家中上演“少年小龙的烦恼”。
官家这么英明神武,钦使那样惊才绝艳,怎么能误伤好人呢?
阿诚哥只是碍于恩情才被迫跟在金杏楼大老板身边的,为什么连许三都可以释放,阿诚哥却还关着呢?
在这一点上,他总算同笑歌第一次达成了共识。
两人都急切的盼望着能够获知阿诚的消息,能够再见到他重获自由。
可惜许月知严厉的看管起了笑歌,虽然她对阿诚也是很有好感的,虽然大老板已经被正法,但风头并没有过去,她坚决不让笑歌和小龙有任何危险之举,甚至干脆就不让笑歌出门,免得她又去筹谋策划什么。
在许月知看来,笑歌这是祖上积德,烧了三辈子的高香才好不容易救得一命,又怎么能让她再轻易断送进去呢?
事实上,笑歌就算想做些什么也难,金杏楼被清算,她手下无人可用。更何况她自己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现下的处境,要不是许月知,她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被释放。可这同时也意味着,她当下的一举一动都由许月知背书了,若是她真的在这节骨眼上闹出点什么事来,那许月知也难免会受到连累。
是故她并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打探消息都只有靠小龙。
还好谌一淮果然并没有想要扩大事件,益州在他的安排下几乎可以说是迅速的回复了正常秩序。
他精准的杀了一批人,重处了一批人,提拔了一批人,小惩了一批人,震慑了一批人,拉拢了一批人。分化瓦解利用……
在他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益州的这场风波平息得很快,政事没有出现动荡,甚至乎比之前更平顺。
笑歌静静旁观,暗自叹服,这个人不简单。
而不幸中的大幸是,正因为此人的不简单,他的行事才不会毫无章法,笑歌也可以放心判断,随着益州局势愈稳,阿诚的大概也越来越安全了吧,命也会保住了吧。
中京城里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现在她也拿不到最快的第一手资料了。不过刘知州还活着,这说明他还有活着的价值。那么不管中京城里是否已经开始发作,这位谌钦使这两日都快要回京了吧。
笑歌盘算着,等谌钦使走了,她也敢开始出去悄悄活动,到时候新知州也就会开始慢慢处置手头抓着的那些小角色了,她总要想办法帮阿诚开脱一二。
只是现在,她还得继续乖乖的被许月知禁足在家。
左右无事,她也只有抱着书看。
这年头,书籍还很贵,可以比房子还贵。虽然印刷术已经很发达,但写书与看书的都还是中上阶层之人,知识总体来说是很矜贵的。哪像现代,随便一个盗版书摊就可以十块钱三本任你选,或是网上一分钱不要随你下。
还好笑歌现在有钱了,买书可以一点都不心疼了。经此一役,笑歌的家财未被正式查抄——虽然新家难免被汪俊和小二娘搜刮干净——但能保住大半,实在是万幸。
这一日,正当她看到《汉书》上霍光废帝时,许家的门响了。
笑歌以为是找许月知下订或是取货之人,她放下书卷,去开门。
一打开门,她看见一个斯斯文文的男子,衣着打扮甚是富贵,倒不是刻意显山露水的那种,而是以笑歌那点可怜的眼力都可一看便知不是小门小户中出来的。
那男子躬身一礼,双手规规矩矩的送上拜帖,“这位娘子,烦请通传一声,我家公子想拜会许大娘子。”
“公子?”笑歌狐疑的接过拜帖,向那男子身后看去,果然见他背后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在等着。
只见那位公子侧身站在门外,负手而立,微微抬头不知在望着远处的什么。春日的暖阳洒落他的一身,那明明只是一个人,可却令人觉得那是一块通透的玉在阳光下晕出点点柔光。
他听见笑歌出声,缓缓转身看了过来。
在那一瞬间,笑歌竟然觉得呼吸一滞,心跳漏了半拍。
饶是笑歌活了两个时代,从现代到古代,不是没见过世面,仍是止不住的在心中暗暗赞叹,这男人生得真好看。
从前看人家写“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总觉得烂俗,这一刻,她却突然觉得,原来古人诚不我欺,你觉得烂俗,或许只是因为你还没有看见那个人,有过那个感觉。
等你真的看见那人的时候,你便知道,这烂俗有多么准确。
她有些慌忙的移开眼神,亦知道自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陌生男子的举动有多么轻浮与失态。
她掩饰似的低头看向拜帖,旁的她没有注意,但上面豁然写着谌一淮三个字,却一下子令她清醒了。
这便是谌一淮?官家派出的钦使?
她来找阿姐?是了,一定是关于文贵人之事。
笑歌忙说,“谌钦使请进,请入内暂坐一会儿,我这就去叫阿姐。”
她引了两人在厅房坐好,正准备去叫绣房叫许月知。
谌一淮却先开口了,“等等,三娘子,找许大娘之事不急。请恕谌某冒昧,在下倒是想先同三娘子闲谈一二。”
笑歌回头看着这张令人惊艳的脸,心情很是复杂。
正是这个人,查抄了金杏楼,处死了大老板,关押了阿诚。
可偏偏这样一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却是这样一个无害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他想同她说什么呢?
笑歌垂首回话,“钦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吩咐许三的?”
“这应是许三娘子第一次见到谌某吧?三娘子为何毫不好奇谌某一眼便认出你来?唤出你的名讳?”
“许家人口简单,单只两个女眷,钦使已然见过阿姐了,那么剩下一个自然便是许三了。何足为奇?钦使不是只是想同许三说这样简单无趣的话吧?”
谌一淮听罢浅浅一笑,“三娘子果然同传说中一样,聪慧机敏,心直口快。”
笑歌实在不知这谌一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又为何会对她感兴趣。
只有不咸不淡的回一句,“钦使过奖了。”
然而这人突然口风一转,厉声道,“你可知,我可以杀了你。”
笑歌不动声色的说道,“许三听闻益州城里的老百姓尽皆称呼您为青天大老爷。”
“这样说来,我更应该杀了你。此番铜钱大涨大跌的罪魁祸首,多少小民盼着食你肉饮你血。”
“钦使明察秋毫,自然知道那不过是汪都虞侯听信小二娘的一面之词,做不得准。”
“孙小小是金杏楼郑康的爱妾。”
“许三早已被赶出金杏。”
“有堂主亲耳听见郑康说此次全靠你。”
“义哥的口供想来并没有指认许三。”
“同熙楼史大凯指认你。”
“众所周知邱老爷子是金杏楼的军师。”
“我只是想杀你。”
“许三拜谢谢钦使只是想而未动。”
两人连珠炮般的对答到此,谌一淮停了停,又笑了,“许三,你很有意思。”
笑歌低着头,“谢钦使谬赞。”
“杀不杀你,不过在我一念之间,但我现在很好奇,你这样的人,金杏楼倒了之后,又能再掀起什么风浪呢?留你一命,让我看看,就当酬谢你帮过我忙吧。”
说完,谌一淮也不待笑歌再开口,他淡淡一句,“去吧,去叫许大娘吧。”
**
在谌一淮屈尊纡贵驾临许家之后的第二日,他便带着前任知州刘自明低调离川返京了。
于他这种大人物,当日或许只是临时起意与笑歌说了两句话,然而于笑歌来说,事后却难免思虑重重。
她意识到,谌一淮一早便注意到她了。
不是因为许月知,不是因为小二娘与汪俊,而是在那之前,远在他来益州之前。
他说,她帮了他的忙。
联想起之前种种,笑歌完全有理由相信,她之前那些大胆推测全是对的。金杏楼一早便被朝廷盯上了,官家是故意问询当十大钱之事,也是故意允准刘自明提高铜钱纳贡比重的上书。或者,更进一步,刘自明的奏疏说不定都全是这位谌一淮的手笔。
就算没有金杏楼,益州钱事亦会大乱。
金杏楼笑歌大老板根本不过全是他手中微不足道的一粒棋子。
从前她只是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但谌一淮的一句话,却证实了所有的一切并非是她的妄测。
笑歌觉得不寒而栗。
这个人很可怕,远在中京城中,却连益州小小金杏楼中的一个许三都掌控在手中。并且,一路走来她还未曾察觉。笑歌费尽心机搅弄风云,到头来却只为他人做嫁衣,还断送了整个金杏与大老板的性命。
甚至笑歌觉得自己此次能幸免于难也不仅仅是因为幸运,不仅仅是因为文贵人与阿姐的旧交。
虽然只见了谌一淮一面,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是那种为了卖一个交情给宠妃便会放过他既定目标之人。
笑歌觉得,他放过她只是因为好玩罢了。
对于谌一淮那种人来说,她不过是尘埃一样微不足道的存在,或者他就像一只逮着老鼠的猫,反正也不饿,就放你去玩玩吧。既然没有必须要杀她的理由,那就当一个玩具留着看看吧——不管真正操盘铜铁钱涨落的是谁,推一个小娘子出来做民众怒气的标靶总不如大老板义哥来得好。
正如他所说,他觉得她有意思。
她能全身而退,最大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觉得她有意思。
笑歌只觉世事荒诞如斯,自己渺小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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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一淮走后,新任知州郝景山随即正式理事。
从郝景山过去知眉州的情形来看,他是一个老实人。一个谨小慎微,不敢乱越雷池一步的老实人。
虽然从前在任上没有什么作为,但也从来没有惹出过什么乱子。官声也还不错,据说颇为清廉。这可以理解,胆子小的人通常也不敢放胆贪多少钱。
谌一淮选择这样的人来做继任知州,很明显只是用来过渡稳定。
他并不指望此人能将益州治理得如何风调雨顺,他只要这个人听话,不要惹事,让朝廷没有后顾之忧的将扳倒伍相公的大事办妥。
不过这样一个老实知州,却让笑歌难于在阿诚之事上活动。
郝景山陡然升迁,战战兢兢之余,自然不敢违逆谌一淮走之前的任何吩咐,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老老实实的按规矩办。对于那些黑市兑换铺的余党,该怎么对待不会有半分松懈,该怎么判也绝不会有半点自作主张。
甚至笑歌想要见上阿诚一面都一直不得。
最后,她只有无奈的看着阿诚被判了发配夏州。
眼看着阿诚被仗脊黥面之后,马上就要上路,管制才稍微松懈一点,笑歌也才终于钻到空子,花了大价钱,买通守卫之人,将阿诚秘密接出来,见上一面。
这大概是阿诚行前,他们二人能见的最后一面了。
当笑歌时隔多日之后,再一次见到阿诚时,她一下子鼻头一酸,眼眶霎时便红了。她不愿阿诚见了伤心,深吸了两口气,极力忍住泪水滑落。
只见阿诚胡须满面,显是多日不及修剪,倒是比往日男子气更重几分。衣着尚算干净。看不出仗脊之后伤得重不重,她贿赂行刑之人有没有起到作用。
只是脸侧颧骨处被黥刺了一个字,这是流放犯的记号。
从此以后这个耻辱的烙印将伴随他一生。
其他的还好,可一看到那个字,笑歌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
她不住的在心中责怪自己,怎么这段时日变得如此感性,从前即便是流落街头她也没有哭,可现在竟然动辄落泪。实在太没出息了。
然而她并没有意识到,人,是因为有了感情才变得感性的。
对许月知,对义哥,对阿诚,都在不知不觉间有了深厚的感情。
阿诚走过来,像往日一样若无其事的耸耸肩,“喂,许三,你哭什么哭,老子这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那样熟悉的满不在乎的语调,笑歌听了却更加心酸。
夏州在靠近西戎的边境上,大漠风沙,苦寒恶劣之地。听闻一年下来,十人间总有三四人亡故。阿诚到了那里还能好好活着吗?
但她当下只配合着阿诚,“是,我有什么好哭的,你祸害遗千年,根本不用担心。”
阿诚仰头一笑,“哈哈,什么不用担心,我看许三你明明就是在担心我!看来这牢也算是坐得值了,能博得三娘子一泪,老子死都值了!”
笑歌出手拍打他一下,“别贫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马车在后面等着,咱们先出去再说。”
那守卫之人亦上前再三叮嘱道,“三娘子,我这可是冒了杀头的风险啊,说好只有半日,可一定要速去速回啊。”
笑歌拿出一个小包袱递给守卫,里面沉甸甸的装的不知是金条还是银锭,“葛大哥,有劳了,放心,我许三全家都还在益州城里,跑不掉的,一定将阿诚按时送回。”
守卫接过包袱,忙藏进宽大的袖笼中。
笑歌与阿诚悄悄从后门上了马车。
今日正好也是大老板义哥的三七之日,义哥死后,楼里的兄弟给他收了尸,埋在城郊的牧泉山上,笑歌之后又找人立了碑,略略修缮了下。
城里怕人多眼杂,漏了行踪。笑歌也相信阿诚走之前也一定想见一见大老板,索性将他带到义哥墓前。
一路上,阿诚问道,“金杏楼里其他人怎么样?徐午年他们呢?应当都还好吧?”
“除了你以外,大多没事。只是有些堂主跑了还没敢回来。徐午年之前同我一起被抓了,前两日也被放了出来,只是挨了几顿板子,没有大碍。”
“你也被抓了?当时我看见你,你没跑掉吗?你没事吧?没吃什么苦头吧?”虽然时过境迁,阿诚亦关切的问道。
“你看我现在好端端的在这里,哪里像是有事的模样?”笑歌笑了笑,将当时情形大致同阿诚说了下。
说到小二娘的种种行事,阿诚听完悲愤不已,“想义哥当初对小二娘百般宠爱,出事之后首要便是将她安全送走。谁知她当时在义哥面前装出一幅生死相随的样子。可一转头,却第一个落井下石,陷害旁人!她竟对义哥一丝感情也无吗?义哥尸骨未寒便这样跟了汪俊!”
笑歌知他与义哥感情不一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勉强慰藉道,“人心难测。至少义哥走的时候还不知道小二娘是这种人,倒免得他失望难过。”
“义哥……”阿诚狠狠握了握拳,旋即又松开,“看在义哥的面子上,暂且放过小二娘这一回,亏得你没有事,不然,我一定不会轻饶了她!”
牧泉山并不远,说话间便到了。
马车不好上山,笑歌领着阿诚从小路走上山去。
牧泉山本来就不高,与其说是山,莫如说是一个丘陵。义哥的坟在山腰某处,走路花不了多少时间,只是埋得偏僻而已。
两人到了坟前。
阿诚二话不说,一头跪倒在墓碑前。
笑歌亦无声的跟着他跪下。
若是此时义哥有灵,看见他们大概会想起出事前一日,他还在调侃阿诚,说要是躲过这一劫,就帮他们俩把婚事办了。
现如今,他们二人一齐跪在他的面前,像不像拜堂?义哥见了,应该会招牌似的哈哈大笑三声吧。
然而魂灵飘渺而不可知,死去的人毕竟是死去了。
阿诚重重的给义哥磕了三个响头,说道,“义哥,你从前想认我为子,我总是不干。你以为我想着狄家父母,其实不是。我那老子娘打小便将我卖了,我又怎么还会记着他们呢?我只是想着你总会有自己的亲生儿子的。你常说,你坏事做尽不指望有后了。可我老想帮你存着那样一份指望。没想到……”
说到这里,阿诚有些说不下去的哽咽,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无所谓,我一直是将你当成阿爹看待的,我狄金在此发誓,以后我若是有后,必跟您姓,绝不叫郑家断了香火。”
笑歌轻声说道,“阿诚,义哥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的。”
阿诚望着义哥的墓碑,问道,“义哥的尸……义哥是谁收殓的,许三,我不在,请你帮我好好重谢他。”
“是小院里的魁八和孙大通,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兄弟一起收殓的,放心,我已经给过他们一笔钱了。金杏楼倒了,我知道他们也难。”
阿诚想到那时笑歌刚到小院时,正是魁八他们一起欺负她,而孙大通还袭击过她,不禁说道,“难为你了。”
笑歌不以为意的说道,“当初他们对我如何是一回事,现在他们对义哥如何又是另一回事。我分得清楚的。再说,他们现在哪敢对我怎么样。”
“不管怎样,谢谢你,许三。”
“不用说谢,我这并不是为你,大老板也是我的义哥。”
阿诚长叹一声,“义哥之于你,同之于我,是完全不同的。我九岁的时候就被家里卖给了相扑馆,学着挨打学着打人。你不知道,在那种黑馆里,打死打残都只能算你倒霉,没有人会管。同我一起卖进去的同村的几个孩子,都没挨到成年便死了。要不是遇上义哥,要不是他赏识我,花钱将我买出来,又让我读书识字,跟在他身边做事,我现在说不定也早死了。所以,我真的是拿义哥当阿爹看的。”
笑歌还是第一次听阿诚说起他的身世。她可以想象得到,当初他小小年纪,便要被迫挣扎求生是何等的凄惨。而义哥的出现又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救赎。
她望着他说,“阿诚,你放心,你不在益州的时候,清明重阳,我一定都来给义哥扫墓祭祀。”
“那倒不用了,我想义哥不会在乎这些的。他这人爱热闹,这里这么冷清,他一定不耐烦常住在这里的。指不定跑到哪里去了。这山上的孤坟野鬼说不定也都被他收服了,跟着他在阴间闯出一片天去。”
阿诚故作轻松地说道,“老子以后死了,你也别来看我。我那时多半去找艳鬼风流快活去了,没工夫搭理你。”
“你说什么!阿诚,你给我好好活着!你只是被发配流放,怎么就扯到死上去了!”
“是,我不会死的,要死,也要死在你后面。”
阿诚说完定定的看着笑歌,仿佛要将她深深的刻在眼里脑中心上。
笑歌也静静的看着她,不管是出于何种感情,她也舍不得他。
他们都没有说话,在这静默之间,阿诚却突然一把抱住笑歌,用尽他所用力气的抱住笑歌,像是恨不得将她嵌进他的骨肉里一般。笑歌一时惊愕,条件反射的想要推开他。
可阿诚在她耳边小声低喃,“别动,许三,让我抱一下你,就一下。”
笑歌只觉心像是突然被谁攥住了一般,她安静的,一动不动的仍由阿诚抱住她。
她轻声而坚定的说道,“阿诚,我一定会救你回来。”
“不,是老子一定会努力早日回来,保护你。”
阿诚手臂收紧,最后狠狠用力一下,抱得笑歌生疼。
然后,他坚决的似是毫不留恋的放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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