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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介将闲的没事儿前来围观的家伙们全都轰走,胆战心惊的看着已经开始咳嗽的小孩儿,已经能预料到自己待会儿的惨淡下场了。
“你多大了,老是欺负小孩儿干什么?”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中满满皆是无奈。
面色苍白的中年人坐在轮椅上,身后站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男子,正是鉴查院的院长陈萍萍,以及六处主办影子。
费介哎呦一声,捂着脑袋在轮椅旁边蹲下就开始哭诉,“院长,这次可真不赖我,要知道小行月反应这么大,打死我也不敢这么逗他啊。”
都赖言若海,要不是他想把大儿子送走,小儿子至于闹成这样吗?
陈萍萍摇了摇头,推着轮椅转到手忙脚乱哄孩子的言若海身边,修长惨白的手指在小孩儿头上揉了几下,声音也跟着软和了起来,“有事儿好好和你爹说,哭坏了身子受罪了还是自己,不哭了不哭了。”
言行月抽噎着松开他爹的衣领,小脸带着几分不正常的红晕,清澈的眸子水汽尚未散尽,雾蒙蒙的可怜极了,“不要把哥哥送走。”
“不送走不送走。”陈萍萍耐心的哄着小孩儿,当着小家伙的面转头嗔怒道,“冰云在家能耽误多少功课,你干什么非要将人送走?”
言若海:......
言大人面无表情,看着神色温柔哄着自家儿子的院长大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吐出几个字来,“不会把冰云送走。”
说送走就送走,说留下就留下,要是让别人知道堂堂鉴查院院长完全抵抗不住小孩儿的眼泪,肯定要惊掉全国人的眼珠子。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院长呢?
陈萍萍能感受到眼前人压抑的火气,却也只是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轻柔的将小孩儿眼角的泪珠抹去,“这儿太乱了,乖,先回家吧。”
言行月吸了吸鼻子,转身朝旁边冷面青年张开手臂,“爹爹......”
方才情绪波动太大,他的身体有些撑不住,鉴查院离家里有段距离,要自己走回去怕是做不到了。
陈萍萍笑吟吟挥了挥手,让影子将蹲地上不敢动弹的费介拎出去,“今日院中无事,准你们半天的假。”
言若海低声应下,瞥了罪魁祸首费介一眼,冷哼一声小心将儿子抱在怀里,转身直接让人将轿子抬到门口。
这孩子换季的时候容易生病,今年好不容易有些起色,今天这么一闹腾,回去怕是又不得安生了。
言行月乖乖抱着他爹的脖颈,看着轮椅上神色柔和的中年人离他们越来越远,放松下来后心脏跟着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
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方才那人在他面前再温柔,也掩饰不住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儿。
鉴查院院长陈萍萍在京都大权在握,手段狠辣无比,但凡犯了事儿的官员落到他手里,不出三日必会吐露实情,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生不如死。
他有感觉,这人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而且极大的可能就是一个和他同龄的孩子。
身为言若海的儿子,他和言冰云可以说自小在鉴查院中长大的,除了家里就这个院子待的时间最长,鉴查院中与他们同龄的孩子不少,但是能在陈萍萍面前转悠的却没有几个。
家中前些年没有主事人,他们兄弟俩只能跟着父亲在鉴查院,言冰云还好些,身体康健可以四处玩耍,他身体不好,安安静静不哭不闹,留在房间中看着父亲处理公务也不算打扰,所以,他知道的事情远比旁人想象中的多很多。
小孩儿脸色苍白,黑色的头发垂再脸颊旁边,额角已经有冷汗渗了出来,言若海抿紧了唇,熟练的从袖中拿出药来倒出一颗给他喂了下去。
费介骑着马跟在轿子旁边,摇头晃脑唉声叹气,看到出现在视线之中的府邸翻身下马,将惯用的东西取下来,只等里面的小祖宗被他爹抱出来。
脾气是不敢有的,这辈子也不敢在这小祖宗面前有脾气,连院长那样的人物在这小祖宗面前都好声好气哄着,他一个小小的主办,怎么敢有脾气啊?
小孩儿刚吃了药,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在他爹怀里缩成一团,急促的呼吸洒在脖颈处隐隐已经有了几分灼热
言若海狠狠的剜了费介一眼,到底还是让人跟着一起进来了,“又发热了,药效还没上来,快点跟上。”
府里的侍女对这种情况应对的很是熟练,看到小少爷被抱着回来就赶紧去将惯用的药熬上了,房间中苦味还未散尽,又被更加浓郁的药味覆盖。
言行月闭着眼睛,看着游戏界面上代表着自己的小人儿叹了一口气,果不其然,小人儿头顶代表生命值的红条又掉到一半以下了。
正常人的血条都是满的,就算身上有些暗疾,也不过是稍微掉那么一点点,如果只剩一半,那就是有生命危险了。
游戏面板在他身上好今年,他也研究出了些许心得,如果武功高强,血条的长度也会跟着增长,比如说双腿尽废陈院长,即便血条常年只有四分之三,那也比他爹的血条长。
他人小体弱,血条本就只有那么一点,还动不动就掉的只剩一半,要不是家里时时有大夫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魂归西天了。
言若海皱着眉头在门口等着,知道费介施针没那么快结束,直接将府里的护卫首领喊来,严令以后没有他的准许,小少爷绝对不能自己去鉴查院。
要是跟在他身边还能被欺负,他这爹也就别当了。
刚把银针收进袋里的费介打了个寒颤,看着床榻上好不容易睡过去的小孩儿,搓了搓胳膊有些不敢出去。
他在屋里还好,言若海为了不惊到这小家伙肯定不会来硬的,出去后等着他的是什么可就说不准了,院长也是,就不能把小行月留在院里吗?
在鉴查院里他出来还能跑,现在在人家家里,他哪儿那么好的轻功能从言若海手里跑出去?
院长啊院长,你可真是害人不浅。
胖乎乎的中年人将东西收好,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感觉娃他爹这会儿应该有事儿离开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一条缝。
言大人抱着手臂靠在柱子上,看他探头探脑的模样冷冷勾唇,闪身过去将人拽出来再把门关上,期间没有弄出来任何声响,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干这种事情。
费介哎呦哎呦求饶,又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他一身本事都在用毒之上,光论武功鉴查院八大处就没有比他更差的,别说言若海了,就连宣九那个管书局的都能把他按在地上揍。
言若海忍了一天,不能对儿子发火,不敢和院长呛声,现在逮着了费介,能轻饶了才怪。
天色渐暗,言冰云结束了今天的训练后直接回府,知道他们家父亲提前带着弟弟回来后吓的脸都白了。
丫鬟们在门外守着,看到他们家大少爷回来什么也没说,自觉把门打开让他进去,房间里面,小孩儿刚喝过药,口中满是苦味儿,连带着神色也萎靡了起来。
为了保持药效,他连蜜饯都不能吃。
言冰云急匆匆进来,看着缩成一团的双生弟弟眼中的担心快要溢了出来,“昨夜还好好的,怎么又病了?”
难道是昨晚跟着他睡不小心着凉了,早知如此他就直接去隔壁屋子睡了,那样也不会将人闹醒,今天也不会生病了。
不对,这味道不是着凉的药,言冰云皱起眉头,鼻尖微动很快就辨认出这是往常弟弟心疾犯了后才会喝的药。
言行月身上药味重,不敢和往日一样直接要抱抱,看他哥脸色不好赶紧爬起来安慰道,“和哥哥没关系,行月已经好了。”
家里就他们两个孩子,鉴查院的训练再重要也不能直接把孩子送出去不让回家,只要能让哥哥留下,喝那么多药也值了。
言冰云心里存了疑惑,让人躺好然后掖好被子,自从父亲将费先生请来,行月的病有段时间没有犯了,今天是怎么回事?
言行月躺了回去,看着与他容貌极为相似的兄长板起脸,不等询问便自觉将事情说了出来,瞒也瞒不过去,与其等哥哥找爹问,不如他自己来说。
因为他身体的缘故,爹的确有些偏宠,可以前也从来没有过分成这样,哥哥知道了还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
言冰云静静的听着,看着一脸愧疚的小孩儿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事儿父亲之前和他说过,就是怕弟弟担心才一直没敢提,没想到还是被他知道了。
“鉴查院的训练严苛,爹也是为了我好。”不过五六岁的男孩看着玉娃娃般一碰就碎的弟弟,叹了一口气后轻声说道,“训练的事情哥哥自有分寸,你把自己照顾好,早点好起来才能让哥哥放心。”
鉴查院在庆国的名声他很清楚,父亲身为四处主办,除了监察京都之外的各路官员以及情报稽查,如今更是开拓着北齐与东夷城的谍网,都说一处是鉴查院中权利最大的部门,实际上管的最多的却是四处。
父亲的位置至关重要,也树敌颇多,他若是不努力,以后怎么保护孱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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