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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回到家的颜如玉依旧魂不守舍。她一直以为世子喜欢的是颜梓莲，可刚才那番话至今在自己的脑海里刷着强烈的存在感。
他看到了那盏孔明灯？可是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好奇？他，能相信吗？
一串的问题让颜如玉重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心烦意乱！
“玉夏，找人去看看哥哥回来了吗？”
玉夏这边刚要去，颜如卿就自己过来了。夏夜微凉，兄妹两个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看着浩瀚星辰！
“哥哥，我刚刚遇到安王世子了。”
颜如玉犹豫半天，还是觉得应该跟哥哥说。稍微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哥哥问道：“哥哥白日里和世子打架是不是为了……”我？
颜如卿叹了一口气，而后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发说道：“乐容天资聪颖，又貌比天仙。这王府皇族断不是你的好去处，哥哥只希望你能寻得良人厮守一生。不愿你沾染半分污秽，勾心斗角可一点都不适合我的妹妹。”
颜如玉听着哥哥的话，眼圈发红。前世他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可是天不遂人愿，看起来老实深情的李铭皓最后竟是那般狠毒。
“你呀，随便说两句好听的话就感动到不行。这可不好，日后岂不是随随便便就容易让人骗了去？”
颜如玉淡笑，而后说道：“也就跟哥哥这样了，外人的话只当听一听就过去了。”
颜如卿很是欣慰，颜如玉顺势靠在自己哥哥的肩上，兄妹之间难得有如此亲近的。
一夜过去，颜如玉起了个大早去练武。颜如卿因为军中有事便没来陪她。
待到吃完早饭，下人来传说其他几房又来看望老夫人了。
颜如玉有些意外，平时这个姑姑叔叔可没这么有孝心啊！再一打听原来是帝后来做客！颜如玉冷笑，难怪了……
颜如玉找了一件素绿色的长裙，不施粉黛便是连发饰都没有几个。
没多一会儿，颜益便让人来传她去前厅了。
颜如玉不慌不忙的前去，到了前厅发现连老夫人都出来了。心下更是觉得有趣。
缓步进去，跪在帝后前行礼说道：“臣女颜如玉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皇帝面上和蔼，伸手示意她起来：“起来吧。”
“谢皇上。”
颜如玉起身而后恭敬的站到了父亲身后，一声不发目不斜视。
皇后看见了倒是笑了，转身跟皇上说道：“真是知礼，倒是和司源挺配的。”
颜如玉一听这话有些意外，皇后这是要帮三皇子争储位了？不然也不会把心思放在了将军府身上。
颜如玉转身像皇后微微一行礼，浅笑道：“皇后谬赞了，臣女自知配不上三皇子，多谢皇后厚爱！”
皇后也只是浅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皇上开口了：“听闻爱卿家里鲤池里的鱼养的甚是不错，皇后你正好喜欢赏鱼，便让她陪你去看看吧！”
“是，臣妾正是这么想的呢。有劳皇上费心记挂了。”
皇上摆摆手，皇后便要带着颜如玉出去。
一路上颜如玉都小心扶着皇后，谁让她刚刚拒绝了皇后，万一这会儿向她发难那可麻烦了。
到了鲤池旁，皇后没再让侍女跟着。玉夏也不好跟着小姐，是以鲤池旁边只有皇后和她两个人。颜如玉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用这么拘束，本宫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本宫不会与将军府为敌的。”
颜如玉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皇后。
“上次宫宴，二皇子一事多多少少应该会有你的算计吧。”
颜如玉面不改色，垂眸道：“臣女不敢。”
“不管如何，本宫应该谢谢你。丽贵妃张扬跋扈，又得皇上宠爱。时常凌驾于本宫头上，若没你怕是还要跟她斗上许久。”
颜如玉依旧垂眸，淡淡的说道：“臣女愧不敢受。”
“本宫一生只有一女，安定公主又生性懦弱。在这深宫中，为了保护她我如履薄冰。收养三皇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养了她，我自然要为他打算。”
颜如玉心思微转。司源的确不是皇子中最出众的，出身也不够好。要想让他迅速的在皇上面前取得好感，迎娶将军府的小姐，看起来的确是好。
“娘娘，娘娘真心为三皇子打算，可也要顾及皇上的心思不是？”
皇后看着她，手中捏着的鱼食还未撒出去：“什么意思？”
“将军府虽深受皇上喜欢，可当皇帝的不都怕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吗？若是让将军府和三皇子联姻只怕会适得其反啊。”
皇后心中咯噔一声，她只顾着为三皇子谋算，却忘记了皇上那边！皇后看着颜如玉，本以为她空有美貌，最多就是性子孤傲点。没想到……想法如此之周全！
皇后一瞬间明白，为何她两次拒绝皇子的提亲。将军府现在功高却不至于震主。皇上疑心重她是知道的，若是将军府与任何一位皇子结了亲，怕是皇上要夜夜失眠不得高枕无忧了。
毕竟万一皇子说服或者利用颜如玉威胁了颜益，那么直接挥军攻打进皇城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你觉得三皇子应该如何取得皇上的信任？”
颜如玉淡淡一笑，柔声道：“恪守本分！”
皇上看起来还未生病，那这个时候哪个皇子先动便会引起皇上注意。而注意的过多了，就会变成猜疑。所以，这个时候坐山观虎斗是最好的！
皇后到底也是在后宫中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颜如玉话中的意思。忽然笑了起来。
颜如玉不明白她笑什么，侧眸望去。
“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心思通透，只是可惜了这要命的身世。不然我可说什么都要替三皇子说成了这门亲事。”
颜如玉松了一口气，眼下皇后是断了联姻这个亲事。皇后肯信她，说了这么多还是让她意外的！
“娘娘抬举臣女了。”
皇后手中的鱼食扬了出去，拿出手帕擦了擦手看着颜如玉说道：“你觉得三皇子的亲事哪家小姐更适合？”
颜如玉低头沉思片刻说道：“瞧着三皇子似乎看上了宋小姐。”
皇后想了半天，才说道：“宋若词？他父亲好像是……”
“她父亲是四品通议大夫。正是因为如此，才更适合三皇子的正妻之位。”
皇后把玩着手中的护甲，问道：“这是何意？”
“宋若词的父亲是个散官没有实职。皇上知道了也不会看出娘娘您的心思。而且又是三皇子喜欢的，说起来三皇子到底也不是娘娘的亲生儿子。日后难免生分，可若是娘娘您替三皇子选了个他喜欢的人儿放在身旁，三皇子每日瞧见娇妻在侧，便会时时感恩娘娘。母子同心，方能一致对外。”
颜如玉的语速不是很快，颜如玉说完皇后心里也有了决断。
不得不说，颜如玉说的很有道理。她和三皇子只能是互利互惠的关系。比不得那些亲生母子感情深。若是一朝三皇子抽身不想管她了，她虽是中宫皇后，可日后权柄下移，她占不到什么好处。
若是能让他记挂着自己的好处，若有朝一日三皇子真的能成功，那后宫便足以让她颐养天年。届时新任皇后也会对她感恩戴德！
若是失败了，到底也还有个王爷帮衬着，也不会太艰难到什么地方，这最终还是她收益！
颜如玉看着皇后眼底的情绪，垂眸掩去眼中的一抹算计成功的喜悦！
这一世改变的太多，前一世三皇子无母亲，亲事是他自己向皇上求来的。这一世，皇后把他养在了自己名下。若是皇后铁了心要帮三皇子找一位位高权重的皇子妃，那岂不是毁了他和宋若词的缘分？
她能帮宋若词的也只有这么多，这一世让她安安稳稳的登上后位！
皇上没坐一会儿便起驾回宫了，皇后自然也一起回去了。送走了这两尊大佛，颜如玉准备回院子看书。
刚走到回廊的时候就遇到急匆匆的小棠。小棠是母亲身边的丫鬟，颜如玉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便把人拦下来了。
“这么急可是母亲出了什么事？”
小棠行礼道：“是夫人想吃街西边的点心了。让奴婢去买呢！”
颜如玉一听没事便放了心，而后说道：“罢了，你且回去吧。我去给母亲买回来，正好去看看母亲。”
小棠笑道：“小姐真是孝顺，那奴婢这就回去告诉夫人一声。”
颜如玉让她走了，自己带着玉夏出了门。
街西的那家点心铺离将军府不是很远，颜如玉便准备步行去。
没走多远，就瞧见不远处似乎有个人喝的酩酊大醉倒在街边。颜如玉没打算理会，慢慢的从他身边走过。
“李铭皓，你会遭到报应的，嗝！”
颜如玉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转身低头看着那个倒在地上手里还抱着酒壶的男子勾唇一笑。
“你在干什么？”
身后蓦然传来一声还算熟悉的声音，颜如玉一回头就看见司凌尘在面前。
“世子，劳烦您帮个忙？”
颜如玉带着小算计的笑容让司凌尘没说出拒绝的话。
玉夏独自去买糕点顺便让夫人安心，只说小姐去了宋府喝喝茶很快就回来。
马车上，司凌尘和颜如玉相顾无言。
良久，司凌尘开口了：“你和这个醉汉认识？”
颜如玉摇摇头，说道：“不认识，但我有话问他。多谢世子帮忙。”
颜如玉本来还在想怎么把这个男子运走，没想到司凌尘就出现了。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不用谢我，他……一看就是小白脸，从头到脚都比不上我，你不要喜欢他！”
颜如玉一愣，看着司凌尘忽然笑了：“这是你第二次说我喜欢别人了。”
“有吗？你记错了！”
司凌尘带着孩子气的一扭头，伴随着一声冷哼让颜如玉直接笑了出来。
颜如玉这一笑，司凌尘的脸更红了！连带着耳尖都冒着红晕，司凌尘本就英俊不凡，如此倒是更可爱了！
“你是不是看过我的孔明灯了？”
颜如玉想起昨天晚上匆匆而别，回到家才想起来这些都没问。正好这次碰见了，随口问了一句。
“我没拿你的孔明灯，是它自己掉下来我捡到的！”
司凌尘说的理直气壮，只不过颜如玉有点摸清了他的脾气。而后问道：“你……当时说的话……”
司凌尘忽然严肃了起来，看着颜如玉的眼神都带着认真：“我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我不是一时兴起，昨天和你哥哥打了那么久他都不肯松口！我也不是故意跟在你身后的，我就是想看看你……”
这次换成颜如玉沉默了，再世为人，除了那些掏心掏肺的家人好友。她不愿意再相信任何人，可是司凌尘昨晚的话的确让她的心弦蓦然一颤！
他说，不管魂归何处我愿渡你。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理解她诗中之意，她宁愿那番话是他一时兴起，这样他们便可以再无牵连。可是平日里不可一世而且还傲娇的他，竟然愿意舍下面子和自己解释，他，靠得住吗？
颜如玉的沉默和纠结被司凌尘看在眼里。他虽然有的时候小孩心性，但他也是江湖中走出来的。她心中有一堵墙，把她和世人隔离开来。虽入尘世却不沾染毫分地气！
不过就是因为她的不染凡尘，才深深吸引着他。让他欲罢不能，只求多看一眼。曾几何时，他堂堂夏王朝的世子，第一庄的弟子也需要如此卑微的看着一个人？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不过我发誓，日后我司凌尘护你一生周全！天下地下，有我的地方便无人能伤到分毫。你可愿信我？”
颜如玉震惊的看着司凌尘，良久才反应过来，一字一顿的张口问道：“我与世子不过见过三次，何故世子会这般……”
司凌尘第一次在她面前笑，低沉的声音传到了颜如玉的耳中：“第一次在宫宴，环肥绿瘦之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你。你好像是误闯人间的精灵。虽看不清你的脸，却也深深的吸引着我。第二次花灯节，白日里的孤冷清傲。我见多了讨好我的女子，也见过各种装清高引人注意的女子。而你和她们不一样。我以为你是天性孤傲，可是当你放花灯的时候，目光中的郁郁寡欢，和那首题词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你。”
“那时候的你，像是有千万般委屈和心酸。你不知道，放着孔明灯的你，究竟有多美！”
司凌尘说完，脸已经彻底红的像是煮熟的虾一般。
颜如玉看着眼前明明是个男子，可是那忐忑的神情和因为害羞而红了的脸，让她知道，他没有说谎！
言语间的深情和恐慌让她感同身受，曾经她也这样的爱过一个人。只是她的爱，太卑微。卑微到用了一生换来一场死刑！
颜如玉闭了眼，眼中闪过无数场景。前世今世交错在一起，最终都变成了司凌尘那晚琉璃塔下的样子。
笑，就这样从嘴角蔓延。
“世子，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再睁眼，颜如玉眼神清明看着他向他要了一个承诺。
司凌尘笑的像个孩子一般，眼中的认真暖着颜如玉那颗冰冷的心：“我答应你！今生今世只娶你一人为妻！”
“噗嗤，我可没说一定就会嫁你啊。若是你惹得我不开心了，我便再也不见你！”
“好！”
颜如玉转头看向窗外，她也不知道她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可是重活一世，她不想循规蹈矩了。
或许世子并非最好的人，可也许就是那个最适合她的人也未可知。
重点是，世子认真起来的样子让颜如玉很是安心。那种像是漂浮了许久的浮木，终于上了的岸的感觉。
司凌尘得了颜如玉的这么一句话，眼下别提多开心了。看着被自己敲晕在地上的醉汉这会儿也觉得顺眼了。而且还要多谢他营造的这次机会，让他把话都告诉了颜如玉！让他没有错过她！
“我要告诉如卿！昨天他还说我痴心妄想呢！”
司凌尘像是个抢到糖果的胜利者，忍不住想要炫耀。
倒是颜如玉想起来一件事，看着开口问道：“世子家里也并非什么清净地方，世子为何心性如此呢？”
颜如玉觉得有的时候司凌尘就像是一张白纸，没有半点其他颜色。单纯却又不失聪明！
“我？我是在第一庄长大的，又不是在王府里长大的。我回来不过半个多月，还是你哥迎接我的呢。让我揍了一顿，你哥小的时候坏的很，看见谁就揍谁！”
颜如玉忍不住一笑，问道：“可你不是世子吗？我哥哥为什么要打你？”
司凌尘忽然身子前倾，看着颜如玉的眼睛布满了深情。
司凌尘低低沉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钻进颜如玉的耳朵里：“因为，我跟他说我要娶他的妹妹！”
颜如玉睁大了眼睛，司凌尘虽然心性单纯像小孩子还带着傲娇和别扭。可是他认真起来加上那副天生的好嗓音，还真是能骗人。
颜如玉的脸也红了，猛然的躲开看向窗外。试图接着窗外的威风，吹散脸上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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