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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灵山岛。”王轶手指重重点在莱州府南面海岸线附近:“说下我的理由,首先,岛子较大,无官军,有淡水,可开耕田,能满足一定人口的生活所需;其次,我等故土难离,去往此地,方便日后上岸;再者,青州、莱州、登州三府南部位置地广人稀,历来不被朝廷所重视,即便搅风搅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惹到官府。”
“我知道各位担心何事,靠陆地太近,岸边又有灵山卫驻军,容易遭到攻击,但他们之前曾被水城水军劫掠过,所部被打散,船只掠夺一空,不光它,鳌山卫、靖海卫、大嵩卫、安东卫都差不多情况,所以一段时间之内,至少在朝廷把登州、莱州等被咱们祸害的地方整顿完成之前,不用担心官军会渡海来攻。”
“而整顿遭受破坏的地方,首先得要钱,可朝廷现在缺啥?不就是银子么,等它们腾出手来,最起码也得数年功夫,到时谁打谁可就说不定了。”
卫所是明王朝主要的军事编制制度,近似屯田兵性质,军官与士兵皆世袭,按明初编制一卫有五千六百余人,不过到明末时架子虽在,精华则荡然无存。除却空额甚多,战斗力也十分垃圾,山东沿海卫所有许多便给外出打野食的叛军水师歼灭。
“大人这话是为何意?”张文庆皱眉问道,他大概能多少猜出些意思。
“你不会真觉着咱以后能安生得了?”王轶反问道,这人四十来岁,航海老手,就是觉得比其他人多吃几碗饭经常给人灌输人生经验:“不想客死异乡,朝廷也不会放过我等,那就只有一条路走,努力壮大自身力量,等有了可逼迫官府谈判的实力,咱们才有进退自如的资格。”
“当海贼?”张文庆直接点出了对方志向。
“聪明。”王轶赞许道,多这些年的饭也不是白吃的,一眼便能看穿自己心思:“至于北上投金还是南下当海贼,这选择我想不难吧。”
的确不难,这时代的人们对故土的依恋非常重,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背井离乡,而对于这群已经加入叛军的水兵来说,再换个海贼身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他们可没誓死不从贼的高尚品格。
何况这些人基本都是齐地人士,就算跟随东江军北上,在辽东人占主体的军队中也没什么混头,左不过给人当炮灰,还可能死的更早些。
都不傻,这些情况给他们一分析便能明白个大差不离,也就没人再问多余的话,不多时,众人领了王轶命令先后散去—甲板与艉楼的护卫力量需要加强,跑路时预备干仗的火药弹丸也要提前备好,那群家眷更得集中看管防止出幺蛾子。
至于最重要的摸底活动,自然需要王大哨官亲手完成了—近期运到船上的物资归捕盗管理,乱七八糟啥都有,也没个清单将其记录下来,他需要彻底清查,以便做到心中有数。
一番清点之后的结果让人悲喜交加,喜的是船上有劫掠的大批白银,十几箱字画珠宝,火药盔甲兵器不缺,淡水在近期进行过补充,就是粮食储存极少,省着用也不过船上八十来号人十多天用量—水手战兵五十来人,家眷三十许。
好在老天似乎对他有所眷恋,之前外派公干妖言惑众的手下给其带来一消息,旁边一条二号福船储存有部分粮食,除此尚有火器火药与修船制器的匠人,水手战兵也以本地人为主。
这是条利好消息,不说粮食与兵器,单就那些匠人便让王轶垂涎欲滴,这些可是因吴桥兵变处置失当已遭抄家问斩的原登莱巡抚孙元化苦心造诣培养而来,孔有德、耿仲明等人跑路都不忘带着的专业人士。
说那孙元化也是倒霉透顶,他本人乃徐光启弟子,天启年间进士出身,来到山东做官后大力充实官军实力以援辽东战事。其人对西洋火器研究甚深,所部火器装备量非常高,可自制包括红夷大炮在内的诸多西式火器。
当不得孔有德一场叛乱,不仅孙大人身首异处,他一力打造的新军并登州水师都跟人合伙投了后金,给对方带来实力上的极大提升。
眼馋归眼馋,在群敌环伺中将那条船悄无声息的掌控到手难度可想而知,王轶也不愿出师未捷身先死,所以虽打算抢船,他更多还是本着搂草打兔子的心态,能夺下最好,夺不下没甚可惜。
与之前火并包含许多临时起意不同,此次计划较为详尽,等他跟众人商量妥当并做好准备,天色已然擦黑。
登州水城城墙依山顺势构建,长两千二百多米,有城门两座,一是通往陆地的振扬门(陆门、土门),另一个是通向大海的水门,城内水域面积占据一半,称作小海,以前乃画河入海口,剩下一半是陆地,内有大名鼎鼎的蓬莱阁,当下受创严重,其附近有灯楼,导航同时兼做众位将官指挥部。
把灯楼当指挥部其实还有遭好处,这地儿与蓬莱阁并北部城墙都建在山上,外面就是悬崖峭壁,易守难攻的很,官军轻易不会跟这儿死磕,且西炮台离着不远,方便几位贰臣扼守水门通道。
为防官军夜袭,从振扬门城墙附近到对角位置的蓬莱阁、东面靠海的平浪台、延伸到海上的防浪堤等地天黑后都被点起火把,直将整个天空映照的通红,而位于水城内外的小二百条各式战船却阴暗晦涩的很,仅有些飘忽不定的油灯灯光在闪烁着。
围城这长时间,不光缺粮食,柴火也多有不足,只能勉强供应作战之用。
戌时刚到,福船放出两条舢板,一条去往装有粮食的二号福船,另一条则驶向其他本地人占主体的船只—数量太过稀少,多数早被东江军人占据,就这也只敢在附近转悠,离太远容易暴露,水城之内的压根不去考虑。
船首大发熕、艉楼三门碗口铳等各式火炮与鸟枪都已装填好弹药,侧舷六门佛郎机的后装子药各预备数个,其他火箭烟罐等也都放置完毕,缭手则时刻准备着升帆跑路。王轶早打定主意,若事有不对,立马开炮放火箭引混乱,然后开足马力,顺着航道有多远跑多远。
半响后,那条福船放下数人上到小舢板,在阵阵欢声笑语跟划桨声中朝本方福船驶来。借着皎洁月光,他甚至能分辨出对方带头者正是又一位出身东江的捕盗。
都没穿铠甲,也没带兵器,那位唤作肖大虎的捕盗与手下轻松的爬上甲板,见是王轶迎接,上前打过招呼,与刘捕盗不同,两人无冤无仇,又无意跟其别苗头,便没几分张狂神色,只他也不是什么好鸟,转眼一脸淫邪的笑道:
“王大人够意思,都这功夫了,船上竟然还藏着几个小娘子,得亏您记着兄弟那点调调,放心,想要啥东西直说,只要别太多,俺都能做主给你。”
此人也是口惠实不至,别太多的意思引申出来可有许多种,且他看似较为尊重王大哨官,只听他自称兄弟而不是下官便可得知,内心也没把其人看太重,不过王轶自不会在乎,满脸笑意的将几人引领向船舱位置:
“日后弟兄们一同浪迹天涯,还得靠着各位多多提携,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莫说几个小娘们,但就咱头上这顶官帽,只要你想要,我二话不说送出去。”
王轶姿态放的很低,以上官身份拍着瘦麻杆捕盗马屁,自让对方感到受用无比,以致都没发现船上古怪气氛,倒是他手下看到一众火器旁边皆有人看护,稍微提起几句,紧接给人拿谎话遮掩过去。
“肖捕盗,我在艉楼预备了酒菜,哥几个先喝两盅助助兴如何?”临近舱口位置,王轶虚情假意的谦让道,他打赌这位色中饿鬼定挨不过心中瘙痒,一准拒绝—
船上空间本就狭隘闭塞,用来装士兵家眷都不够用,哪儿有军妓的位置,别说还浪费粮食,她们在围城那刻起就被丢弃殆尽,如今若还有,也只可能在几位上官座驾里,而这位官小轮不到不说,自己更没甚家眷存在,已经憋了许久。
如果对方打蛇随棍上也没啥,那桌子所谓饭菜,他能咽的下口才怪,除了咸鱼就是鲜鱼。
肖大虎对周边船只上难兄难弟的情况大体清楚,自也知晓饭菜成色,摆摆手一脸嫌弃:“那点马尿咸鱼的你也别拿出来献丑,俺已经吃吐了,还是先前跟着孔大帅从吴桥回来那时候爽快,山珍海味、美酒佳人…哎!”
其人本是步队刀盾手出身,跟着叛乱后积功转到船上任捕盗,属于空降干部,对船只掌控力明显不如王轶,此时遗憾的摇摇头,砸吧砸吧嘴说道,一脸萧索落寞神情,颇有些好汉不提当年勇的意思。
止住伤春悲秋,纵身攀住穴梯,肖大虎当先下到船舱,王轶紧随其后,接着是各自手下。待进到二层人员居住舱,这人望着昏暗漆黑的过道,有些疑惑于太过安静,漫不经心的问道:“船上其他人呢?”
“动手。”王轶倏地停下脚步轻喝道,旁边顿时传来一声回答:“在这儿呢。”
“下去吧你。”还在为谁先下船舱而谦让的最后两个护卫中有人突然暴起,一脚把对方踹进舱口,那人在梯子上惨嚎几下重重摔落,触地后却没了声息,硬是被摔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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