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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道里挤满了人头,他们正打着哈欠用疑惑、不解目光看向站舱口位置的所谓王哨官,睡正香给人叫起,起床气自然浓郁,有人忍不住还会轻声嘟囔几句,当上官面如此,足见这群叛军军纪如何。
不过这些又不是自个的兵,王轶也没多少不满情绪,若能成功拿下,日后自当好好操练,若不成,王轶嘿嘿一笑,虽然与其没恩怨,但也不能让各位技术人才白白便宜后金,上层火药桶看样量挺足。
咳嗽一声清清嗓子,顺带让人群安静下来,随即开口说道:“张甲长各位熟悉的很,可我身后这位,有多少人认识?”
不待人群回话,他便自问自答道:“他叫王世清,这两天经常往你们船上跑,有的人可能跟他相熟,知晓其平日言辞,今日兄弟前来,便是为此事,时间晚了点,如有不便,还请诸位海涵。”
战兵水手与工匠们有些晕,先是没头没脑一席话不知啥意思,接着自降身价跟底层军人称兄道弟,您不嫌辱没身份啊,倒是与王世清熟识者闻言细细思量着,考虑两者之间有何关系。
“兄弟来这儿,是要告诉大家,我跟我的弟兄们都觉着故土难离,也做不出投奔鞑子的举动,便不打算随船队奔赴辽东,准备去往莱州府南面的灵山岛逍遥快活,想着邀请诸位一同前往,不知意下如何?”
转折来的快了些,人群立马炸窝,有高声喧哗者,更多还是相互间窃窃私语,半响后声音慢慢平息,当先走出一身材颀长之人问道:“王大人,能否把话说的明白点儿?”
“已经很明白了。”王轶盯着那人说道:“我邀请各位与我一起脱离船队,南下灵山岛,都是齐地土著,想来各位也不愿背井离乡吧?”
“肖捕盗怎么没来,他同意了?”人群里又有人喊道。
“肖捕盗枉顾俺等与鞑子仇深似海,一门心思跟着几位将军前去投奔,兄弟看不过眼,已将他格毙当场。”张佐恩见王轶没回话,知晓到了自个出场时间,也不怯场,当先踏出一步大声回道,那神情,自信加骄傲:“鸟铳甲的弟兄都过来,俺已经决定,带你们跟王大人一起走,谁敢有异议,俺摘了他脑袋当夜壶使。”
旁边舱室门口站着的几人相互间迷茫的瞅瞅,估计还没太闹明白具体发生何事,这位出门之前不还说跟着他去往辽东吃香喝辣么,怎么俩时辰没到又变了卦?
“甲长,您先前不说…”果真有人想把心中疑问问出,好歹旁边人机灵一把给他捂住嘴,又拉着身边兄弟朝张佐恩那边挤去,还大声喊着:“甲长,俺们都听您的,不去辽东,丢不起那人。”
呼啦啦十余人一块儿过来,顿时让王轶一边显得多了些人气,否则四个人的小队伍喊话实在不能让人信服,同时也带动那边又有几人前来—聪明人自然能看出,船只估计是给人掌握了,否则对方不会大剌剌下到船舱,再有王世清的妖言惑众到底能起点儿作用,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投奔后金的,更多还是从众心理抑或被裹挟,既如此顺水推舟又如何,给谁裹挟不是裹挟?
“俺要想去辽东呢?”不和谐声音响起,王轶看去,乃最先说话那人,只不等他开口,张佐恩却勃然色变,接茬骂道:
“咋的,李孝昌你还想认贼作父,行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不成?俺可告诉你,俺既然跟他们有血海深仇,当也看不惯想去投奔之人,真想去倒也可以,先问过俺手上这把刀同不同意。”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让手下人刮目相看的同时也让王轶侧目不已,其人此番言语无非说给自个听以表忠心,顺带帮他唱唱红白脸,如此看来当是一心思剔透之人,只缺点也甚是明显,太过怕死。
他既然自愿得罪人,王轶当然不会辜负其一番好意,和颜悦色的开口劝道:“张甲长言重了,你的心情我理解,不忘初心是好的,但众位弟兄咋说也在一个马勺里舀饭吃了这长时间,太过撕破脸皮都不好看。”
“人各有志,我也不强求,但此事需办得隐秘些想来各位都能理解,否则兄弟这颗大好头颅就得搬家,所以,少不得委屈下不愿一起走的弟兄,在我等出海脱离船队之后,自会奉上小船,以供其追赶船队,如此可好?”
起先制作计划时,有人提议只将此事告知火长舵手与几个甲长,瞒着其他人,以防现在就闹起来不好收拾,等船队起航时直接跑偏,造成既定事实,却给王轶一口否决。
他的理由倒也充分,里面若真有人对事情不满进而鼓噪闹事,并成功取得多数人信任,那他准备派往这船用来处置紧急情况的十来个人手根本挡不住,对方有绝对的兵力优势。
当然,这风险如今也有,可被他这么一番连消带打,成功希望还是比较大的,最不济,他也能锁了舱口引爆火药桶再退回去,然后率众跑路。
“王大人想的周到,属下只是随便问问,俺懂点礼义廉耻,更不愿给人当奴才,并无投靠鞑子意思,俺跟您走。”李孝昌说话不卑不亢,他倒想的清楚,什么给船放人之类纯粹鬼话连篇,保不齐那船得漏水,他只想确认下这位王大人如何回复,好为日后做打算—
别看他一身穿着邋里邋遢,可也是货真价实的读书人,有秀才功名在身,外出游历时倒霉催的给乱军裹挟,后被分派到船上,对此心不甘情不愿,平日遇事绝不出头,一直混迹战兵堆里,防着给家族带来灾难。
虽然意志不太坚定,没想着杀身成仁以死报国,但他对投降后金却绝无兴趣,以前抄录的官府邸报对其影响到底还算深刻,多年教育下来形成的三观也能起点作用,又知晓乱兵作孽太多为朝廷与当地缙绅所不容,更不敢回去,这几天正为此发愁。
刚才辅一听说不去辽东,李孝昌心底立马暗喜,但他得为自个负责,总不能跟着位不靠谱的哨官跑路。按他意思,这位若一开始就强硬无比,说些不从便杀的话,那此人也不过莽汉一个,跟着没甚前途,后路需早做打算。
可若能略知变通,他在其人手底下还能混上一混,否则实在没地方可去—找个穷乡僻壤隐姓埋名其实是有可能做到的,但此做法岂不辜负了十年寒窗苦读,不甘心啊,还不如跟人当海寇去,他自信可凭学识在一众大老粗里冒头。
王轶不会想到就这功夫此人能转出这么多花花肠子,更猜不出这群人里会有秀才公,他正满意于对方态度,便开口嘉勉道:“李兄弟果真深明大义,本人佩服,另外我还想跟各位讲两句。”
“是说人各有志不便勉强,可鞑子在辽东屠戮我等族民无数,又把余者尽数化为奴隶,其罪行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今日尔等若愿投靠其部,我不做阻拦,可他们每年都会南下打草谷,所过之处无不变成人间地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者数不胜数,若有人日后也随着鞑子军队出来劫掠,更不幸到了山东,还请念在乡亲的份上,把屠刀抬高三分,少做些孽,言尽于此,请好自为之。”
人群沉默片刻,紧接七嘴八舌咋呼起“俺也不走”“俺跟王大人走”“俺不想死后埋骨他乡”等口号,有人甚至直接喊出了“宁做海寇,不投鞑掳”,眼瞅群情激奋军心可用,王轶乐了,对王世清与张佐恩低声吩咐道:
“挑出些你俩觉得能用之人,把剩下的赶回房间,收缴兵器看好,临门一脚千万别给我掉链子,否则谁的命都保不住。”
两人郑重点头,紧接领命而去,他则顺着爬梯回返上层,刚上去倏地听到下面传来争吵声,王轶不放心,撅腚探头看向糟哄哄的人群,正巧有张佐恩手下跑来跟他汇报:“没事儿大人,几个上官家眷不情愿,翻不起什么大浪。”
“嗯?不都是工匠家眷么,怎么还有军官的?”王轶疑惑道。
“跟工匠家眷一起过来的,只有三四个,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来人仰着头回道。
“那你们小心点。”和颜悦色的态度让鸟铳兵关忠和简直如沐春风,以前还真没上官对他如此说话过,一时间激动到不能自持,脸庞憋得通红,等想起回话时,那人却已走远。
这当官的不错,他想到,然后脚下宛若装了风火轮般跑去汇合张甲长。
就几个家眷,王轶还真不放心上,没看之前他连工匠都懒得叫出来么,一者这些人就别说什么来去自由的话了,全扣下还嫌少,二者多是技术人才或者老弱妇孺,战斗力稀松,不足为虑。
上得露台,杨西廷几人已经等得焦急,正打算派人下去接应,见他完好无损回来甚是欣喜,只在看到仅有两人后面色一紧:“大人,世清兄弟呢?”
“没事儿,大功告成,他跟张佐恩在下面忙着。”王轶对着夜色猛吸几口气,下面人太多,船舱中混合了五谷轮回之物的空气太过污浊了些:“上面还好吧,有没有附近船只起疑心?”
“没有…”杨西廷还想说话,不巧下方海面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将其打断:“刚才何事,为何船舱里会有大声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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