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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可突然睁开眼的时候有点儿纳闷。
迎面而来的海风味道很咸腥,只能感受到炽热的太阳烤在背上,她竭力动了动手指,抬起头来。她趴在……海面上。
“……我是在哪里?”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海,阳光照射在海面上,点点波光。林可只觉得肌肉酸痛,无法动弹,她身上正一溜干涸的盐晶,随着动作裂开,发出卡拉的声响。但肌肉酸痛,无法动弹。她呜了一声,捂住头,汹涌的撞击感冲袭到眼前来。
最后的记忆是一辆冲过来的卡车,到眼睛面前的形状大得惊人。惊天动地的撞击,和撕裂身体的剧痛,车子失控了,在路上打转,她只记得周围的乘客在尖叫,然后是电闪雷鸣,遮天蔽日的黑雾。
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可能车祸才是在做梦。“我是在哪里……”她喃喃重复着,撑起身体,捂着头。但的脑子还是空白一片。她记不起事情,自己来自哪里,自己是谁,她是不是叫林可?她对这个名字一点归属的真切感都没有。她被甩出车厢时好像听见有人叫了这个名字,可是……一起出事的还有整辆车吧。她记得自己从天上往下掉。她疼晕了,可能摔出车子的时候肚子被座位撞到,然后她在空中滚的时候,感觉把胃吐了出来。
……空中?
林可回忆起一片黑云。她落下去,落入云中,又从云中坠下。她是在风暴中穿梭,随着暴雨浮沉。雨点打在身上,痛得一个个坑。……在她以为自己要在水里淹死时,便昏迷了。
林可木然地在一望无际的海上撑起身来,一片风平浪静,四周无人,她浑身湿透,头发打结,身上干结的盐晶,而身下是一块毛糙的木板。
林可纠结地捂住了脸。她嘴都干裂了,脸上的皮肤也刺痛。她觉得肚子疼,而且很饿,饿得火烧火燎,想把身下的木板都吃掉。“好饿,”她小声说,“好饿……我得先找点吃的。……得先找点吃的。”脑子混沌一片,她重复了好几遍,需要用声音表达这种难受,然后终于重新理清思绪。“得先找到陆地。”不管自己过去是谁,当下最重要的还是现在。不管如何,她得摆脱这种困境,生存下去。
林可决定姑且就称呼自己林可,在她找到过去的记忆前。在大海上,知道自己是谁有个屁用。她数了几秒心跳,竭力直起身来,木板因为一直转着,让她有点儿晕。她茫然举目四望,然后惊喜地发现在侧前方地平线上有个小点。她将手插入水里,准备开始划水,但在同时,她突然感到水中划过一道冰凉的痕迹。
那是什么东西?
林可疑惑地向下看,在她身边不远处,载浮载沉的水波中浮出一颗半碎的珠子。她本能地知道那一半是颗珠子,非常美丽,有点金色,在阳光下闪着莹莹的光,只是碎裂了,截面丑陋粗糙。林可愣住了,因为珠子之下,隔着水波,她好像在深处对上一双眼睛。
那不是错觉,因为那双眼睛缓慢地眨了眨,在荡漾过去的波纹中,两边的眼睑,横着向中间眨。
“啊啊啊啊!”林可尖叫一声,连翻带滚向后,但她忘了是在海上,随即扑哧一声,木板翻了,她整个人滚到水里。那一瞬间的没顶让她看到昏暗中有片深沉的蓝色在流动——海底下有东西!也不知道发挥了怎样的潜能,她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又连滚带爬地攀上木板,死死抓着木板上缘,呼呼喘气。
荡漾的水向上翻开,一只手安静地伸出来,皮肤白皙,带着微蓝的反光,指甲很尖利,手指极长,像蜘蛛的腿。但很好看。明明很纤细修长,但那种一看就是猛兽的手。手轻轻地合拢手指,把珠子捞走,又沉入水中消失不见了。
林可惊魂未定。好像这只手和眼睛的主人过来,只是为了捞他丢的珠子。说不定她也吓到了他,那种感觉。她没反应过来,死死瞪着海面,不可能有人类的,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水的一定不是人。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下,潜藏的东西光脑补都能把她吓死。
但这东西没有对她做出攻击,水又一次卷起来,将木板向身后漂去。林可反正没有还手之力,她趴在上面僵硬了一会儿,不知道那个非人走了没有。它应该还没离开吧?那双眼睛始终在她面前闪动,但她很快就没精神害怕了,害怕也是需要高度集中力和体力的,可林可现在在已经饿到开始耳鸣。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地平线,水波锲而不舍地推着,将她往那边推。
水波好像也推得很小心,在她试探着伸手下去划水时,她本能地感觉到,那双眼睛确实没走。它在跟着她,在看着她,或许,也在推着她。她觉得有一道水流围着木板大约七八米左右方圆转了一圈,水波卷得大一些了。
林可:“……”或许那东西确实没有恶意。“嗨,谢谢,”她小声说,并舔了舔因干渴而裂开的嘴唇:“就麻烦你了哦?”
水并没有动静,只是沉默地翻起海波,而她试着将手收回来,坐在木板上,调整了一个更节省体力的姿势。她被太阳晒着,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地往岸边漂。
林可在太阳西垂时到达了小岛,那应该是个岛,因为大陆看不到边。海水不知何时变得澄澈起来,风里带着陆地独有的味道。林可支起身体,振奋地穿过一片蔚蓝的礁石区,缤纷的珊瑚在水中发出燃烧般热烈的色彩,小鱼在珊瑚间穿梭。她已经在木板上坐得都不知道要怎样坐好了,毕竟救命之舟太窄了,换个姿势都不可能。因此当她搁浅在礁石上时,立刻逃命似地上了岸。
她看到这是一片平坦的地形,从下而上,舒缓地延伸。礁石之上是沙滩,沙滩之上是片树林,它们之中被碎石滩隔开来,蒙着阳光,仿佛如火一般燃烧。林可就躺在礁石与沙子之间,呼呼喘气。她岔开的脚对着的是个半露天的洞穴,石顶向上张扬地翻开着,伫立在礁石群上。不过因为太张扬了,那没法遮蔽风雨,成为一个好的栖身之所。
洞穴周围是大小不一的水潭,颜色和外面涌动的海水比起来很静谧。林可实在很口渴了,姑且认为那是淡水吧。她休息够了后艰难地爬下去,对着水边咕嘟咕嘟喝个水饱。不过这时她的视线余光突然发现卡在石头里的木板上好像多了个东西。
那是什么?
她愣了愣,抬起头来。那是一条剖开一半,鲜活得还在微微跳动的鱼。鲜红带白纹的鱼肉,一看就十分肥美的肉质,锋利的骨刺嵌在鱼肉中,雪白得很美味。
虽然对海产品基本一无所知,但这个肉林可还是认得的。是三文鱼,一片巨大的三文鱼肉,起码有她大半条手臂那么长。她愣住了,没想到会有食物。林可第一时间看着海面,但海面什么也没有,平静得一如往常,可她知道了那个东西还没有走。不论如何,如果它对她怀有歹意的话,在大海上就可以动手了吧。饥饿的肚子传出了疯狂的抗议信号,林可吸了口气,提起最后一丝力气站起来走了过去。
太阳快下山了。视线里已经是热烈的橙红色,海风吹在她身上,带着透衣的冷意。不过她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全身心都注视着那块肉。脂肪、糖分、无机盐和蛋白质,她可以自己脑补口感到口水分泌。走到地方的时候她犹豫一下,把鱼抓起来,虽然很干净,还是就近在水里漂了漂。鱼肉陷进手指中,仿若膏腴。
不能再忍了。林可简单地把沙子搓掉,坐在地上,开始吃鱼。应该是猎物刚被宰杀的缘故,肉清甜得让人赞叹,咀嚼时爆出甘美的口感,丰腴的鱼肉流进喉咙中,陷进肚里。虽然没有调料,温馨和感动的配料足够了,饥肠辘辘也加了把火。等林可停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把一半的鱼肉吃掉了,剩下的是鱼皮和边角之类隔着骨头,不好撕取的部分。
她稍微停了一下,其实只要想办法生起火,这部分可以省下来,给明天一餐。摸摸肚子,有了点东西垫底,感觉稍微地活过来了呢。她雀跃地找了块干净的石板,稍稍用水清洗过后放上食物。然后跑到海边,吸了一大口气地对着风中喊:“谢谢!”
声音在海上传出很远,可能也有掀起了浪花。不过水中仍然无声无息。
林可笑起来。如果它不想出来那就由它去好了。她挽起袖子:“好,来收拾今晚睡觉的地方吧!”哪怕没有火,但沙子还可以挖个沙窝。她借着最后的夕光在沙滩上巡逻,找合适的地点,不过当她走回来,打算把石板拖过去的时候,她意外地发现吃剩的鱼不见了,原位置摆了另一半新鲜、完整、红润、脂白、美味的三文鱼。
林可似乎看见,那只曾经吓到你的、捞走珠子的手,那似乎闪烁着蓝色的手指,从木板的边缘静悄悄地一掠而过。
哇这次还有吗?她一下站住了,试图看到它。不过它一直没有出来。水中到处都是石头,看不清东西。她握着双手,站在海边再次大声说了声“谢谢哦!”并没有试图去找它,快乐地将鱼肉拖了回去。
林可发现其实不用为照明发愁,因为夜晚的海边很明亮。一照千里的月光和簇拥的浪花,映着她在海边撅着屁股干活。她在高处一些,一块石头的后面找到了好位置,干燥、洁净、隐蔽、阴影,挖开了坑,应该可以在这里睡个好觉。她开始刨沙。这挺容易,虽然沙子有点不够,毕竟这里算不上沙滩,说礁石区可能更合适些。于是林可刨到一个合适的深度就开始从别的地方推沙子过来。等她堆成一个沙坑,沙子能把自己的身上盖着,当做被子,这份流落荒岛的第一份工作就完成了。
她在沙子里动了动腿,觉得很新鲜。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这样做过。周围并不安静,海风和浪花都很吵闹,身后的树林给这交响曲增添了温柔的和声。林可伸了个懒腰,她很累了。不过她躺下去的时候,还是睁着眼睛,一时睡不着。沙子盖太深了,有点透不过气,于是她将腿上那部分又推下去了点。撇过头的时候能看到石板和鱼都放在身边,这能让她觉得安心。就在这时,林可听见海上有一声独异的浪花。
她愣了愣。那浪花和平常的不同,很是突兀。那大约是什么巨大的东西落水了吧?撞在石头上的她已经听惯了,那不一样,她知道。她想着,要不要起来看一眼呢——那个东西,应该是不想让她看见的吧。那么她还是不应该探头去看。不过她还是翻了个身,在她被石头隔绝的目光尽头,还能看见一部分荡漾的海。月光反着水波,亮莹莹的。
林可望着海面一会儿,逐渐变得困了。眼睛半睁半闭时,她似乎看见水波翻开,冰雪一样的蓝色,在水面上翻起了一个角,慌慌张张地消失了。
她想,明天试试探索一下这个岛屿吧。需要搜集足够的食物,总不能一直指望那个无名的好心人啊。再捡石头摆个SOS。说不定没两天就会有船来救了。她还是很乐观的。
“晚安。”她小声说,并闭上眼睛,甜甜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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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修版从此改为第三人称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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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整理大纲后,第二次重写来了!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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