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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窝在被整张火红狐裘铺满的石床上,身体从内到外地抽搐,连带着每一根神经,齐齐紧张起来。蜷曲着身体,她死死拽着鹅绒被毯,裸露在外的光洁肌肤上,累累伤痕触目惊心。身体的某个部位依旧刺痛,她将纤弱颤抖的手掌滑到身下,触摸到一团粘腻的液体,抬手嗅到腥甜的味道。
她,天地间唯一的鸾鸟——白鸾,在仙力尽失时,被人趁人之危粗暴地夺去贞洁。
眼前一片晦暗,眼睛被人用仙力封住,她看不到那个人的脸,可怖的黑色潮水在心间蔓延,她听到身旁男子粗重而沉隐的呼吸。
“阿殇。”她低低自语,感觉身旁男子的身体微微发怔,她说:“阿殇,是你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
紧闭的双目,泪水溢出眼眶,挤出一条不够宽敞的缝隙,朦朦胧胧她看着那鲜红的轮廓,模糊的面容上,一双黑潮涌动的眸子,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自己。
他没有回答,或者不愿承认。
人间四月,积云山下了一场大雪,自她被贬下凡尘后第一次落雪。她努力拥着自己,不住地问:“为什么,为什么……”可是没有人回答,所有的声音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旋起的风带走,灵台一片虚空的白,所有的感官都不甚清晰,泪水濡湿唇角,混着口中腥甜的味道,她绝望地放弃追究。
鸾鸟,为爱而生,忠贞的象征。
如今,如今她失去鸾族赋予的信仰,余下的每分每秒,不过苟延残喘。
“白鸾。”干涩的声音在耳畔抖动,身旁的男子沉吟,终于选择吞下所有的解释。他依旧炙热的手掌伸过来,挽过她松乱的耳发,声音如羸弱的潮水,“活下去,我会娶你。”
恍惚间,她愿意相信这个人不是阿殇,不是那个与她朝夕相处的徒弟,不是那个对她巴心巴肺的少年,更不是那个她耗尽万年修为,杀进千古塔救出来的凡人。
阿殇待她,如师如母如友如亲,唯不可能的便是如这般。他不可能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他不该幻想,他是人,她是仙,他实实在在无从幻想。
她虽然看不到,却堪堪感受的出来,这强行占有了自己的人,绝对不是个凡人。
“你走吧,我杀不了你。”她苦笑,感觉到身旁的人将狐裘向上拉起,将她整个身体严严密密地包裹起来,他呼出温热的气息,扫得她心中一阵阵酸楚。她说:“我也不可能嫁给你,我就要灰飞烟灭了,你若是觉得有愧于我,便在我烟灭之后,去天界长栖河边,鸾族的墓冢,寻个不打眼的角落立个衣冠冢。就葬些雾里花吧,不要写我的名字,我……我实是无颜面对鸾族的列祖。”
身旁男子沉默,她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问道:“对了,你应该去得了天界吧,”而后又自答道:“想你也不是凡人。”
“白鸾,”他声色喑哑,依旧是陌生的嗓音,他字字坚定地告诉她:“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潮湿的目光闪了闪,他拥上蜷在一角的她,揉着她如雪的发丝,“即使是死,我也一定会娶你,你一定要葬在我的墓冢,冠上我的姓氏。”
“无耻!”她推开他,虽是紧闭着双眼,却显出一脸的厌弃。他占有了她的身体,却还妄图占有她的一切,他——没有资格!
男子掐诀整理好衣裳,站在石床边俯身看她,兀自撑起一抹笑纹,“你累了,休息吧,我会再来看你。”
她警觉地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摸摸索索找到被他褪下的衣裙,循着印象艰难而谨慎地为自己套上。
自千古塔归来,她坚信自己就要死了,可她实在不愿意死在这里,这个留了太多寂寞回忆乃至耻辱的地方。她听到簌簌风雪残卷,循着那声音辨别出方向,费劲地将千疮百孔的身体从石床上翻下来,跌跌撞撞地朝洞口摸索而去。
不过短短几步的路程,她却走了很久很久,实在是没有力气,被天玑冢戾气削去的一身仙力,连带着这仙体皮囊,如被撕裂又勉强拼凑起来的瓷瓶,牵一发便撕扯着全身。
无法辨别时辰,她猜,大约是个不甚清明的夜晚,寂静得像深沉的海底。
她终于靠近洞口,却被男子临走时留下的仙障阻住去路,她试着掐起熟悉的仙诀,却始终捕捉不到天地间丝毫灵气。
天界蕊珠宫的神女白鸾,生来无需修炼便是仙体,如今却狼狈得连个凡人都不如。
许是开天辟地万万年来,最窝囊的神仙了吧,真是有辱鸾族的门风啊!
她怆然感慨,放弃无谓的试探,倚着洞口冷玉般的墙壁,放松了最后一份清明的神智。
男子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她莹润的脸庞没有半分血色,唇上覆满霜雾,睫毛微微发颤,多半是又做噩梦了。他把她重新抱上石床,拭去她唇上融化的潮湿,将鹅黄绒毯严丝合缝地裹住她的身躯,一套行云流水的指节变换,化出一盏紫香,引她安眠。
这一觉昏昏沉沉又是许久,无法睁开眼睛,醒或者睡其实是没有区别的。唯一不同的是,自那天开始,她的身体在逐渐积蓄力量,已不再如刚从千古塔回来时那般虚弱。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命运的另一个玩笑,她本来可以心安理得地等死,如今这残破的仙躯再次燃起希望,她不理解,天命要她起死回生,是怎样一番耐人寻味的意图。
那个人再没有离开过,偶尔清醒时,她可以感受他覆在自己额间的指腹,不似那日的炙热。他一丝不苟地照顾着她,便如阿殇在的时候。他按时喂她喝下腥甜温热的汤药,氤氲汤水中有浓烈的血腥气,起先她会试着抗拒,男子轻易施个术便能化解。她于是明白,只要自己在这里躺着一日,就只能是他手中的羔羊,而既然老天不让她死,许是给她个雪耻的机会吧。
幸好,他没有再碰过她,只是有时会将手掌覆在她的左胸上摩挲,冰凉的指节隐隐颤抖。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言语,她不想对他说什么,她在心里千万遍地恨着她,那些耻辱的经过她一分一秒也不打算忘记,即使再多的体贴和温柔,伤害她的人,必要有他该承受的报应。
这一日她从梦中惊慌坐起,积云山顶滚滚闷雷,砸得她胸口益发沉闷。她忍住呕血的欲望,双手捂住耳朵,拧出一脸惧怕的神情。
“阿殇。”她下意识地唤出口来,尽管她无从确认,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
男子坐在她身旁,蹙紧眉头看着她软弱的模样。似乎犹豫了很久,他轻轻靠近她,把她裹进自己怀中,抬手覆在她脸侧,用出几分仙力,将天地所有的声音隔绝起来。
“我在。”他回答,忘了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见。
“阿殇。”她依然叫喊着,胸口沉闷一阵强过一阵,即使听不见,那种特有的感应却时时不曾消退。
“我在……”他握着她的手,声色苦楚,目光望向山洞外幽黑的天地。漆黑的云障被生生击碎,金黄的闪电横冲直撞,那是九重天的雷霆在寻找目标。
他抚摩她的胸口,在她张煌的唇间覆上温热的亲吻,轻而易举地安抚了她的惊慌。
她环住他的脖颈,额头陷进他颈处美好的弧度中,竟莫名地生出一分安稳。这个人,这个人说他不会让自己死的,他,他不能食言,这是他欠自己的!
他把几乎昏厥的她轻轻安放在松软的狐裘上,带着三分沉痛掀开她身上的绒毯,解开白裙前襟,手指冰凉。
这些许动作他做地小心而慎重,他本只需要随便施个术就能令她一丝不挂,却没有这样做。似乎是希望一切进行地慢一些,再慢一些。
千古塔留下的伤痕,在他的照顾下已经逐渐愈合,他看着她起伏美好的胸部,用指尖轻轻摩挲,终于噙了三两滴苦楚,俯下头来烙一枚深沉的吻。
她惊觉醒来,循着感觉劈手甩下一个巴掌,这样的时候,他竟然还要这样对她!
他及时擒住她的手腕,徐徐绽开笑容,在雷霆交错忽明忽灭的夜晚,俊朗的面容上,一双凤眸隐现血红。
“混蛋,你还想怎么样!”她咆哮着,交叠手臂抱紧自己的前身,陷进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寂静中。
恐惧,愤怒,和无能为力的悲哀。
他没有回答她,心知她什么都听不到。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一张脸平静如鬼魅。
两处指节微微一挑,他将她稳稳固定,小心分开她交叠的手臂,对着那只雪玉般美好的峰峦注视良久,抬首望天,寂静合目。
下一瞬,他的手中已经出现一柄渗着玄光的匕首,持刀的手立在她左胸正上方,丝毫没有颤抖。他看着她不断挣扎的面容,这份疼痛,只能她自己一个人来承受。
“阿殇……”她苦苦哀求,于事无补。
森白的刀子刺进皮肉,他握紧空余的那只拳头,任血溅容颜,决然剜出她鲜活的心脏。
一声沉闷的呻吟,她知道某个重要且唯一的东西被抽离出自己的躯体。
那疼痛瞬间搅乱了三万年来的记忆,浮光掠影般模糊不清,她抓不住分毫,任由疼痛蔓延,凝成一个个揉不散的死结。森森恐慌如跗骨之蛆,凛凛绞痛像是被人拿住了每一根神经,一抽一拉间,足以万劫不复。
可是为什么?他夺走自己的贞洁,又剜去赖以生存的心,她白鸾究竟做过什么,需要他这样来对待自己!
匕首叮然落地,他捧着她的心匆忙离去,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的勇气。
她便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已经不知此刻是生是死。人无心不能活,仙没有了心,究竟能不能活,这个事情无从考究。
积云山上落下九重滚滚雷霆,黑色闪电撕裂天衣,安分堆积的尘雪无声飞扬,如天地齐齐震怒。
这,决决然是个不能安睡的夜晚。
当最后一重天雷落定,她顺利冲破他施下的禁锢,耳目亦同时回归清明。山洞外飞扬的尘雪尚为平息,她低头看着胸口触目的伤口,汩汩鲜血不知从哪里涌来,染红了她的衣襟和肌理,亦染红了幽深凄哀的目光。
她,彻底瘫软下去,陷入血红的梦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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