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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他的眼中满是厌恶与憎恨,仿佛她是瘟疫、是毒瘤,他恨不能立刻将她摘个干净。
“我不是故意要来……”
“滚!滚出去!”
她想解释,可他却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他咆哮着,揪着她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到了门口。
豁地一下拉开房门,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身后,门“砰”的一声发出巨响,紧紧地合上,门板在震颤,空旷的别墅里都是回音。
狄米的身体重重地撞在走廊的墙壁上,瘦弱的她只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疼痛带来的感觉才是最真实的。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撑得何等辛苦。
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她靠着墙壁瘫坐在了地上,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松松垮垮,没有一丝生气。
滚,滚,滚出去!
耳边不断地回荡着他用在她身上的字眼。
她知道,他讨厌她。
比起讨厌,她宁可他恨她。
书上常说,恨,也是一种在乎。
不爱不恨,才叫做彻底遗忘。
讨厌……恐怕今后也只能是讨厌了吧。
狄米,你还在期待什么?
当年以那样的方式离开他,你还期待着他会等你吗?
六年来对他念念不忘的你,真是傻得可怜。
一墙之隔,房间内的云烨双手撑在门板上,胸腔不停地起伏着,久久不能平息。
修长的十指用力,再用力,似要扎入冰冷的木头里。
一双手渐渐收拢成拳,一下一下砸着,由轻到重,恨不得砸碎了它。
缓缓地,他笑了,愤怒和着悲伤,嘶哑的声音像是野兽的哀鸣。
门外,每一声“砰”响钻进狄米的耳朵里,都是心碎。
她扶着墙壁,拿出自己最大的坚强,站了起来。
望着那不断震动的门板,她终是捂起了耳朵。
贴着墙壁,亦步亦趋地再一次从他的世界逃离。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酒店的,直到身边响起汽车喇叭声,一个男人从车窗内探出头来咒骂她找死,她才仿佛回到了现实。
抬眼,望进的是车水马龙,街边闪烁的霓虹,还有三三两两步履匆匆的行人。
早春的风吹打在脸上,硬硬的,很疼。
她抬手去遮挡脸颊,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是泪流满面。
坐在公交车站的木椅上,看着一辆辆公车来了又开走,她都无动于衷。
直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司机师傅敞开车门冲着她喊:
“姑娘,末班车了啊,走不走?”
她恍若隔世,讷讷地点点头,说了声“谢谢”,木然地上了车。
回到家,灯光依然亮着,客厅里传出电视机的声音。
她把钥匙搁在门厅的柜子上,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暖意,听着熟悉的喧闹的声音,烦乱的心终于稍稍安稳了。
她拍拍僵硬的脸颊,扯出一个甜笑,朝里面喊道:
“我回来了!”
谁料,话音刚落,电视机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紧接着就听见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咚咚咚地消失在了卧室的门口。
她心里已经猜到几分,唇角的弧度立刻变成了一条直线,脱了鞋子就往里面跑。
推开卧室的门,两只小拖鞋东一只西一只地被甩在地上。
双人床上,一个五岁的小人儿没形象地趴着,被子没盖,睫毛不停地颤动着,却装模作样打着呼。
“我就知道。”
狄米咬牙吐出几个字。
进去把小人儿抱到枕头上,帮她盖好被子,最后捏着她胖嘟嘟的小脸说:
“狄咪呀,呼噜声太难听了!”
狄咪呀听到这句话,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看了一眼狄米,马上又闭起来,嘴角上扬,说:
“妈咪我爱你!妈咪晚安。”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被抓包,就会用这句话来堵狄米的嘴,让她只能听着,根本发不起火来。
抚了抚女儿柔软的发,她在咪呀的额头印下一吻,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晚安。”
女儿是她的宝,是她坚强的理由。
出了卧室,她轻轻地带上门。
没了电视机的喧闹,整个房子变得格外安静。
她走到客厅,沙发上睡得东倒西歪的女人吓了她一跳。
她上前推了推她:
“子心,醒醒,回房间睡吧。”
俞子心睁开惺忪的睡眼,努力适应明亮的灯光带来的不适感,伸了个懒腰,道:
“亲爱的,你回来啦。”
想起来什么似的,她扫了一眼周围,含混不清地问,
“咪呀呢?”
狄米坐进沙发,看着她慵懒的样子说:
“还说呢,你答应帮我看着咪呀早点上床睡觉,结果自己在这里睡着了,我刚才回来时咪呀还在看电视,你这个干妈是怎么当的?”
俞子心挠了挠一头长长的蓬松卷发,大咧咧地拍了拍狄米的肩膀,笑说:
“哎呀,不就是多看会电视嘛,瞧你紧张的。”
“这不是多看少看电视的问题,而是今天晚睡,明天迟到的问题好不好?”
狄米碎碎念着大道理。
俞子心却不以为意,摆摆手说:
“迟到就迟到一会嘛,让咱们咪呀多睡一会怎么了,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需要多睡觉。明天我亲自送她去幼儿园,看哪个老师敢说我们家咪呀……”
“亲爱哒,拜托你醒醒好不好?这也不是挨训不挨训的问题,这是遵守作息时间,从小养成好习惯的问题。”
狄米不依不饶,从小到大,她只有在照顾咪呀的问题上,坚持得最久、最好,
“习惯都是从小养成的,如果你纵容了她一次,她就会觉得有机可趁,今后就会……”
俞子心不耐烦了,坐起来就扑到了狄米的身上,一把捂住她的嘴:
“好了,亲爱的,求你,别说了。你知不知道,打你从美国回来之后,我还以为你在国外受了刺激,马克思上身了呢!天天动不动就是大道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狄米无语,只能用眼睛瞪她。
俞子心伸出两只手指,做出了一个“插”的动作,狄米瞬间闭起了眼睛。
嬉闹过后,俞子心的视线落在了今天刚买回来的杂志上,撇开封面是个好看的男明星不谈,里面的内容才是她真正关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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