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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杜海崖一声令下，早已守在正殿周围的侍卫鱼贯而入。那些侍卫的手里都提着制式统一的佩剑，虎视眈眈地看着首座上的女子。然而他们心中却或多或少有些疑惑——
从那头顶的凤钗和那一身极具代表性的朝服上看，这位就是那个——太后？
杜海崖见状哪会不清楚缘由。他不由气绝，大声吼道：“发什么呆！还不将她拿下！”
“哼！苏茕，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杜海崖心有不平，但眼下也由不得他多作斥责，自然就将矛头对准了罪魁祸首苏茕。
“就这些？杜将军未免也太小看哀家了。”苏茕扫了一眼堂下那些对她来说毫无威胁可言的杂兵，无趣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她嘲讽似的，学着杜海崖的样子也起身击了三下掌。
“主子。”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了苏茕身侧。
——居然是卫晟的暗卫？！
曾经卫晟在杜海崖面前唤出过天一，但很显然当时那获取信任的举动，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杜海崖虎躯一震，惊疑不定地看着天一。不过几息时间，心中就已闪过许多猜测。
难道真如杜晴信上所说——皇帝已被苏茕引诱？
还是说皇帝已经打算放弃杜家这一助力？
又或者……杜晴结交权臣之举，惹了皇帝厌恶？
……
杜海崖脸色渐沉——本来他只觉得虽然卫晟手段稍显稚嫩还待历练，但那气魄和决心绝对是足以坐上皇位执掌大权的，所以他才在当初杜晴替卫晟前来试探的时候松了口，选择了伸出援手。
可如今一看卫晟这般眼界，就算掌权也左不过是个庸君。
看着杜海崖神色中的鄙夷和动摇，苏茕当真觉得好笑到不行——
这老匹夫真是自作聪明，此时怕已经是怀疑起那小皇帝的立场了。
甚至都没想到天一早已被她策反这一可能性。
也不会动脑子想想，若非天一已反，她如何来这将军府？别说是来将军府了，怕是连走出长乐宫都不现实。
这边的反而是个聪明人。
苏茕看着天一的侧脸，心中不由地想到。
让这个从小就被洗脑的暗卫动摇，进而背叛皇帝，苏茕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且这半个时辰中，她只说了三句话——
当时她靠在门扉上，直直地盯着那双漆黑的眼瞳，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平日温柔似水的撩人嗓音此时像寒冰一样冷：“你死忠的是大梁，还是卫氏？”
天一面无表情地垂着眼帘，一言不发。
苏茕却毫不在意地又说：“当今皇帝毫无抱负，一心向权，手段低劣幼稚，眼界窄小得可怕……他卫氏一族大厦将倾势所必然，可大梁依旧会繁荣兴盛至千秋万代。”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她却毫无忌惮地在皇帝的暗卫面前说出口。
天一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
为这女子的胆识，也为那话中之意。
这次苏茕等了许久，才又启唇问道：“你是想为庸碌无能的卫氏而死，还是为泱泱大梁而活？”
暗卫从大梁第一代帝王开始就存在了，他们本是为守护大梁而生，旨在将大梁内乱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但到了卫晟这一代时，暗卫的性质其实早已变了质。
所以答案就十分显而易见了——
沉默了良久的天一犹豫许久后终于跪在了苏茕面前。
面前这个女子的所作所为他早有耳闻，所以他知道她的这些话并不仅仅是喊个口号而已——她有这个能力。
于是最终他低下了头，选择了臣服。
“主子。”他说。
苏茕对此没有丝毫惊讶，也并没对天一的倒戈有任何轻蔑。
对于自身的任何方面，她都持着绝对的自信。
或者说，自负。
……
“天一，天色已晚，护送哀家回宫吧。”剩下的，就看这杜将军会如何选择了，“杜将军也莫要送了，早些休息吧。”
说完，就像看不见杜海崖那张阴沉的脸似的，藕臂优雅地搭在天一的手掌上，苏茕慢慢悠悠地起身欲离。
一众侍卫皆是疑惑地看向他们的将领，等待着杜海崖的一声令下。
然而，杜海崖却一直沉默着。
“说起来——”一只脚还未踏出门，苏茕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嫣然一笑，“最近听闻皇后总念叨着杜将军呢，怕是心底有些思念，过两天杜将军就进宫与女儿聚聚如何？毕竟意外和明天，究竟哪个先来，谁也说不清楚。”
如果之前那些还只算是警告，那这一句就是明面上的威胁了。
原来不止是皇帝，连他安排得那样谨慎的杜晴身边，都有这妖妇的眼线么……
杜海崖虽心有不忿，但还不至于丧失理智，毕竟他拿不准天一的态度，且并不觉得那些护卫中任何一个能与天一过上三招，所以他选择了忍耐。
“臣，谨遵太后懿旨。”他咬牙切齿地低下了头，然后单膝下跪，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臣，恭送太后回宫。”
见此，一众侍卫也都纷纷跪下，异口同声道：“恭送太后回宫。”
看他这副憋屈样子，苏茕就开心了。
接下来，就是户部和兵部了。
苏茕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望着夜空中高悬的明月，心中古井无波。
“走罢，今晚还没结束呢。”她说。
户部兵部一行，和镇国将军府比起来就显得十分顺利了。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反抗。
毕竟就算是前世里，原主苏氏都未曾在户部和兵部这两跟迎风倒的墙头草上栽跟头。
卫晟十多年的隐忍和数月来的筹谋，都抵不过她一个晚上的几句威胁和利诱。
毕竟那些所谓的努力在苏茕眼里都只不过是个笑话，一个无聊到她都笑不起来的笑话。
因为不管是卫晟，还是那些大臣，他们的结局早已尘埃落定——
在她苏茕来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注定了会输得一败涂地。
从兵部尚书的尚书府中走出来时，苏茕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天色将明未明，这一天的第一道日光洒在了大梁国都的街上。
“走罢，还有最后一个。”苏茕随意拍了下天一的肩膀，语气轻快。
天一有些疑惑地看过去。
镇国将军府、户部、兵部，都已挨个“拜访”过了，照理说为防皇帝起疑，现在应该回长乐宫才对。
苏茕看出了对方藏在眼底的疑惑：“不急，还有最后一个。”
说完，她抬手朝某个方向指了指。
天一顺着苏茕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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