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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飞蛾扑火

作品: 意乱相逢时 |作者:兰思思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12-20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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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黑了下来。

许晖关掉办公室的电灯,锁门出来。他习惯有规律的生活,即使是加班,也从不超过九点半。

行政大楼后面的停车场里,只有他的车还孤零零地停泊在原位。

他抬起手,正要按遥控开锁,黑暗里传来女孩哭泣的声音,抽抽搭搭的,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谁在里面?”他收住脚步,沉声问。

啜泣声蓦地停止。

许晖怀疑是某个受了委屈的工人跑来这里发泄,他以前也遇到过几次。

喊出那一声后,他立刻心生懊恼,如果对方向自己哭诉,或者拿他当包公要求讨个公道,他管还是不管?他一向不喜欢惹麻烦。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个人影从漆黑的背景里迟疑着现了身,借助昏黄的光线,许晖看清那人的脸,顿时一阵惊异,“杜悦?”

杜悦已经在停车场深处呆坐了一个多小时,她无处可去,只能在这里独诉悲伤,此刻被迫站起来,只觉得两条腿又麻又痒,她也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许晖。

顾不得其他,杜悦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低头欲走,明知这样很失礼,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许晖解释。

“等等。”

杜悦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住脚步,但没回头,不管许晖要盘问自己什么,她都打算来个缄口不语。

许晖却没有走过来,他钻进车内,很快把车倒出来,开到杜悦身边,“上车,我送你。”

杜悦有点意外,对他摆了摆手,“谢谢,不用了。”

车子向前滑了一段,忽然一个转弯,拦在杜悦面前,把她吓了一跳,没想到平日里斯文和善的许晖也有这么蛮横的时候。

许晖的脑袋从落下的车窗里探出来,严肃地盯视着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先上车再说!”说完,他把副驾的门推开。

这副不容拒绝的架势征服了杜悦,她默不作声钻进车内,又把门关上。

出园区的路上,两人没有一句对话,多年的经验告诉许晖,此时自己最好保持沉默——以杜悦眼下的状态,他问的任何一个问题都不可能有圆满的答复。

杜悦的神经从一上车就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抵御许晖的问题。然而,紧张了两三分钟,许晖却一言不发,她反倒有些好奇起来,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

园区的马路两旁,除了街灯和厂房里投射出来的白色光线外,没有任何其他色彩。杜悦靠在窗边,咬着指甲眺望天际寥落的星辰,一时竟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你住哪儿?”许晖冷不防开口,把她迷蒙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到现实。

顿了片刻,杜悦却答非所问:“我不想回去。”

回去了就要面对曾雨露,如今,她俨然是胜者,而一向不肯服输的自己,无论再怎么武装思想,都逃不过败给对方的事实,这是杜悦最受不了的。

许晖听出她回答中的凄楚,虽然不清楚为了什么,他还是对她产生了怜惜之意。

“晚饭吃了没有?”他放柔了声音问。

经他提醒,杜悦蓦地感到一阵饥饿感。

“还没。”她低声回答。

十点了,多数饭馆已经关门。许晖把车停在靠近自己寓所的一条酒吧街,除了公司的应酬,他晚上不太喜欢出去乱逛,不过这条颇为时尚的小街倒是来过数次,这里有家特色酒吧晚上供应的辅助夜宵味道还算不错。

杜悦跟着许晖走进店堂,里面人不多,光线低柔舒适,给人温馨的感觉。

“想吃什么,随便点。”许晖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随口吩咐。

杜悦翻开点单,脸上露出无措的表情,她没想到这么不起眼的小店,东西竟然这样贵。

服务生含笑耐心地守候在一旁,而她则一页页不停地翻看,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觉得今天倒霉透顶,什么都在跟自己作对似的。

手上的点单冷不丁被许晖抽走。

“我来吧。”他淡淡说了一声。

杜悦听着他有条不紊地跟服务生交待,暗地里长舒了口气,脸上却隐隐发烫,她原本以为自己今天对“害臊”这回事已经没感觉了,否则何以会搭上他的车,还跟着他跑这么远来吃东西?

当一盘香喷喷的香菇鸡肉焗饭端到杜悦面前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什么失恋、痛苦、难堪,在饥饿的时候,都抵不过一份美食来得真切。

她吃得很专心,从第一勺开始就没把头抬起来过,许晖还是第一次见到胃口如此好的女孩,他想让她慢点儿吃,又担心让她难堪。

杜悦心满意足地把最后一勺饭塞进嘴里,拿起湿巾抹了抹唇,目光掠过对面的许晖,他正喝着咖啡,目不转睛注视自己。

“你不饿吗?”她不好意思起来,仿佛刚刚意识到他的存在。

许晖笑着摇头,又问:“吃饱了吗?不够还可以再叫。”

杜悦脸红了,“谢谢,我已经饱了。”

理智恢复,她顿感歉然:“我……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不会。”他惜字如金似的回答,又招手替她要了杯奶茶。

等待的间隙,杜悦环顾四周,大多数人都在喝酒。

“这里是……酒吧?”她谨慎地问,她以前从没进过酒吧。

“嗯哼。”

杜悦犹疑了一下,舔了舔唇,小心地问:“我……能不能要一点酒?”

许晖讶然,仔细端详她面色。

杜悦发亮的眼睛里蕴藏着某种渴求,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还是挥手把服务生召唤过来,低语两句,很快,一瓶红酒出现在他们桌子上。

红酒初入口时微涩,啜饮顺畅后,又有种甘洌的清醇,直沁心脾。

许晖欣赏着杜悦把一杯红酒当饮料那样喝得一滴不剩,他并不想教她所谓的正确饮法,她喝酒的气势已经震慑到他。

不禁想,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孩身上,究竟还埋藏着多少会令自己惊异的潜质。

她为什么会哭?

他猜测是因为高纯。高纯的脾气他很清楚,泼辣直接,有时完全不给人留情面,被她骂哭的女孩不在少数,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如果不是戴高阳替她压着,即使再聪慧也很难在世铭做得下去。

杜悦应该是个爱面子的女孩,即使挨了训也不太可能当场发作,但找个地方独自舔伤口这种行为,许晖不觉得意外。

搁下酒杯,杜悦瞥见许晖眼里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她立刻明白自己又失态了,不过这次她却没觉得难堪,也许是酒精的缘故。

“你不喝吗?”她朝他友好地笑笑,这一顿明摆着是他请了,她有必要表示下感激。

“我要开车。”许晖慢悠悠地答,“你酒量不错。”

杜悦听不出他是赞赏还是讥讽,眨巴了下眼睛,如实道:“我们家每年都要酿一大坛子米酒,那种酒很甜,不象果酒这样涩口,但是后劲比果酒足,我从小就喝,但从来没醉过。”

她想到了什么,脸上飞快闪过一丝笑意,“每次回家,我弟弟都会去酒坛里偷舀几勺出来,我们分着喝。”

许晖看着她脸上陡然增添的几分活泼,蓦地想到他第一次注意到她时,她正在给弟弟挑手表。

他很难理解这种姐弟情,因为他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在他中学时期即选择了离异,他跟母亲相依为命多年。在他工作一年后,母亲因病撒手人寰,为此他消沉了很久。

父亲离婚后很快又结了婚,对方也是离异家庭,有一双儿女,许晖因为母亲的关系,跟父亲一向疏远,跟那对名义上的弟妹更是形同陌路。

不过,他喜欢杜悦提起弟弟时候的表情,真挚温暖。

他们渐渐聊了起来。

许晖发现,褪下身上披覆的谨慎外衣,杜悦其实很能讲,尤其是聊到她那个顽皮的学生时期,她怎么象个女侠一般保护尚且年幼的弟弟,讲着讲着,她几乎有点得意忘形了。

今晚的杜悦确实有点异常,她急需做一些事,说一些话来迅速覆盖掉爱情败北后的颠乱和惶惧。

她的手机在包里响了好几遍,如果不是许晖提醒,她真不想接,今晚,她不想听到任何人的声音,当然,除了坐在她对面的许晖,她越来越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听众,安静、耐心,象个绅士。

电话是夏楠打来的,这已经是她下班后第五次打来。

“我真的没事……吃过了……好……”杜悦的声音忽然尖锐起来,“这跟我没关系,我不想知道……不用等我,对!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就这样,拜拜!”

说完,她果断关机。

从她愤懑的表情中,许晖猜测这个电话一定触到了她的痛处,但他还是什么都没问,他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况且,如果真的是因为高纯,他能做的仅仅是无关痛痒的安慰,杜悦不会满意,而他也不想卷入其他部门的恩怨。

把手机扔回包里,杜悦再度抬头,目光与许晖的对上,她咬了下唇,“你……一直没问我怎么回事?”

许晖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及,想了想,道:“如果你愿意,就说说吧。”

他平淡的口气不带起伏,仿佛没什么事是大不了的。

杜悦挣扎了一番,低下头去,“不,我不想说。”

许晖耸耸肩,随她。

也许是为了要挽救被自己破坏掉的和谐场面,杜悦振作精神,努力让自己爬出沮丧的水面,她需要不断聊天来填补此刻内心的虚空。

“对了许总,”这是今晚她第一次喊他“许总”,许晖收回张望的眼神,有些漠然地注视着她。

“为什么你最近老拿一些线上的问题来考我?”这是她久已想问的问题。

许晖下意识地端起咖啡,想喝一口,但杯子已经空了。

他笑了笑,“你觉得呢?”

杜悦作沉思状,然后狡黠地:“你……不会是想提拔我当工程师吧?”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惊异,在如此混乱的心境下,还能不忘为了自己的前途向领导旁敲侧击。

许晖先是一愣,继而发出笑声,这点他可从来没想过,一个文科背景的女孩子去当工程师?

他的笑让她无所适从。

“你就这么想当工程师?”

许晖无法理解,那些在线上奔波的工程师,永远都是衣服前襟沾着油渍,头发里随时都能扒拉出几丝铝屑来的狼狈样子。

“为什么不?当上正式的工程师,薪水可以涨两级呢。”杜悦嗓音闷闷的,沮丧再次像潮水一般涌来。

许晖收敛笑容,打量着她酒后愈发娇艳的面容,一双汪着水眼眸灵动晶亮,仿佛聚满璀璨星光,但转瞬间,又归于落寞。

他明白是自己的笑给了她打击,挑破了一点原本被她寄与期望的可能。

“你不适合当工程师。”他看着她的眼睛说。

“为什么?”若在平时,她会懂得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态,可是今晚不行,她心头失衡,有一触即发的危险。

“只要给我机会,我不信我会不如别人!”她继而冷笑,“不是说你们个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你不帮我,是不是因为得不到任何好处?”

许晖知道她会错意了,她一定受了不少委屈,而自己,很不巧撞到她枪口上了。

不过听她的心声,原来跟别人没什么不同。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逗逗她,手上把玩着空杯,悠然问:“那么,你说说看,如果我帮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

许晖心里也懊恼起来,他听到自己轻佻的口气,但这绝非他真心想表达的。

半晌,杜悦脸上的红晕才渐渐褪去,冷然道:“你说得对,帮我,你得不到任何好处。”

走出酒吧时,杜悦踉跄了一下,许晖及时扶住她,并朝地上扫了一眼,没什么障碍物绊到她。

杜悦喝醉了。

许晖因为她一上来就吹嘘自己从小就会喝酒,便当真以为她酒量了得,由着她把红酒当成解渴的饮料喝得精光。

杜悦没撒谎,她确实从来没醉过,因为她每次都只喝一小杯。

幸好,她喝醉了不吐,也没什么反常的举止,只是一味沉默,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这让许晖有点内疚。

他把她扶进车后座,给她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皮椅散发出淡淡的漆味混合着车用香水的气味让她有点昏昏欲睡,她索性溜下去,完全躺在了后座上。

车子很快汇入如水的车流。

“你还没告诉我,你住哪里?”

许晖连问几遍,后面的人没任何回音,他朝后视镜里张望了一眼,杜悦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完全把那里当成了她的床。

她的睡姿看上去有些可怜,象只受了伤又无力还击的猫。

许晖沿着外环路漫无目的开了一阵,他在思考,究竟该拿后座上的人怎么办?

他手机里存有IT部夏楠的号码,但他不想联系她。他不想让人知道今晚他跟杜悦在一起,他几乎可以预料到之后的种种传闻,而他不想让自己深陷任何麻烦。

再者——他又朝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内心深处,他似乎也不太希望她回去,他想多陪她一会儿。他说不清是为了什么,更不愿意深想,也许每个单身的人都会本能地抵抗午夜的孤寂。

在一个十字路口,他不再犹豫,猛地一打方向盘,向左拐弯后,用力踩下油门,朝着自己的公寓驶去。

在地下车库停好车,许晖下来拉开后座的门,杜悦还蜷缩在那里,睡得正香。

“杜悦,醒醒。”他轻轻推她,“我们到了。”

她困乏地睁不开眼,呢喃了几句作为抗议,随后将身子团紧,接着睡。

许晖哭笑不得,他没法在阴冷的车库里守她一夜。一咬牙,他探身进去,一手抄在她腿弯处,一手扶在她背上,将她抱了出来。

电梯门启开,又阖上,悄无声息直抵30楼。

夜深人静,走廊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许晖抱着杜悦无惊无险地进了门。

他租住的是一套单身公寓,风格俭约,除了唯一的卧室,视野里没有任何阻隔,一览无余。

他不想把杜悦安置在卧室的床上,自己都觉得有说不出的暧昧,站在客厅中央朝四周环顾一圈,没别的地方可选,只有沙发了。

杜悦真是个贪睡的家伙,从车里折腾到室内,竟然没睁开一下眼睛。把她安置妥当后,许晖从橱柜里翻出一条薄毯,替她盖上,然后自己去浴室冲洗。

沐浴完毕出来,杜悦还是纹丝未动,他站在她面前,俯视她酣然的睡颜,莫名地感到一丝烦躁。

他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重回杜悦身边,在地板上坐下。

这真是奇特的一夜,他居然在自己的寓所里,守着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且浑身上下散发着酒气的女职员。

许晖不紧不慢地喝着酒,想着这件事情的不可思议性,微微摇头。

然而,在这荒诞中,他又感觉到一丝很难言说的暖意,因为今晚,他再也不是孤单一人。

他撇头望了眼杜悦,这个人大概比自己更不开心,不过,他还是有些羡慕她,因为她还年轻,还有机会重来。

至于自己,虽然过着还算体面的日子,但早已失去理想,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他都缺乏杜悦那样拼搏的热情。

等你经历过一些事,到了一定年纪,即使强迫自己,都无法再凝聚起热意来。

他饮了一大口酒,让辛辣的滋味充盈周身,拒绝再去思考这种没有出路的问题。

杜悦在梦里见到让她又爱又恨的齐正磊,他嘴上向她诉说着什么,从表情上来看,应该是绝情的话。她想听又不敢听。然后,他停止,转身,渐渐走远……

“你别走,别走!”杜悦撕心裂肺地朝他吼。

他怎么能这样待她,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让她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他对她根本没有情意!

许晖看到杜悦动了一下,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紧接着,她的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她一定是做噩梦了。

他抬起手,在半空中稍作停顿,继而还是伸了过去,轻拍她的肩,想让她有所舒缓。

她的肩部浑圆滚烫,象个火球,许晖一惊,下意识地探手去抚她额头,一片冰凉,他松了口气。

手刚要缩回来的时候,突然被杜悦抓住,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表情终于柔和下来。

许晖心头一阵狂跳,象被人点了穴,又似给人窥见了内心不可告人的隐秘,他无力地挣了一下,却没能摆脱杜悦的掌控,她力气大得蛮不讲理。

他的手被迫压在她暖暖的脸上,触摸她柔软细腻的皮肤,那或轻或浅的呼吸吹向他的手腕处,渐渐地,他的身体起了熟悉的反应。

没有矛盾太久,他就伸出另一只手,轻抚杜悦乌黑的发,光洁的颈,圆实的肩,再往下,是曲线柔美的腰身,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许晖承认,自己并非谦谦君子,一直以来,他保持低调,只不过是不想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刻,在时钟清晰的滴答声中,在意识模糊不清的杜悦面前,他不得不承认,他是渴望得到她的。

他希望能用她的滚烫,来驱逐长久伴随着自己的阴郁和寒意,那是只有他自己才了解的另一面,那个不为人知的另一个自己,已经孤寂冰冷了太久。

他欠身过去,把脸埋进她的发,“杜悦,杜悦……”

杜悦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意识中,忽然睁开了眼睛。

让人昏昏欲睡的橙色灯光下,她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耳边,似乎有人在低唤她的名字,沙哑而温柔。

她挣扎了一下,终于看见有个身影与自己近在咫尺,他把埋在她发间的脸抬起来,灼灼的目光中含着狼一般的气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

这张脸似曾相识,但她的意识还弥留在刚才的梦中,后脑勺疼得厉害,怎么也无法跟现实衔接起来,“我……”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嘴蓦地被堵住了,热烫的感觉席卷全身。

犹如一把火,将她混沌的意识点燃,在熊熊的火光中,一切埋藏在水面下的痛苦被再度照亮,她终于想起来这一天都发生了些什么。

她发出一声来自心脏的痛楚呻吟,为什么记忆如此顽强,在她醉了的时候,还能清醒地提醒她有过的失败,而这失败连二十四小时都没过,她要怎样才能抵御它还将持续带来的疼痛?

忘了它吧,想尽一切办法忘了它!

她忽然发狠似的展开双臂环绕住许晖的脖颈,以相同的热情去回应他的噬掠,犹如一个置身冰天雪地的人,有人扔给她一个暖炉,她迫不及待地抱在怀里,不敢去问来历,生怕一切成空。

许晖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到意外,身子在短暂的僵滞后,他终于放下所有顾虑,象狼一样娴熟而疯狂地对待到手的“猎物”!

他的神经被刺激得异常兴奋,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然飞奔出窍,它高高地悬在天花板处,用陌生的眼神低头俯瞰自己。

他有种错觉,那个疯狂地与杜悦纠缠在沙发上的人根本不是他——自己何曾有过如此失控的时刻!

残存的理智还在彷徨地拷问自己,他能这样吗?

但是,比他更疯狂的是杜悦,她在他身上点了一把火,熊熊的火焰简直要把两个人都吞噬殆尽……

当疼痛一波一波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时,杜悦突然找回了一些意识,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呆滞起来,她知道自己错了,模糊的意识里掠过一丝悔意。

然而,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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