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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尔温匆匆赶来巴比伦王庭, 见到女官多丽正拦在王庭跟前,不允许旁人闯入。
古尔温迈上几步,大声问:“在里面的可是那几位王子?”
多丽板着脸点点头, 顺便瞥了一眼立在王庭外的人。
王庭大门外, 塔克奇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向古尔温点点。
先王膝下所有的王子之中,只有塔克奇一人对撒尔的王位完全不感兴趣——旁人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明明他是一众王子之中最年长的。撒尔如果真的不在了, 他的王后还没有养育子女, 那么理应由塔克奇继承王位。
但塔克奇始终是一副窝囊废的样子。最被人当成笑柄的是:有一回,塔克奇出席了一次王子们的聚会, 这场聚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人误传了消息,说是王后正在往这边过来。塔克奇吓得当场逃走, 从此被人传为笑谈。
塔克奇却好像并不太在意别人笑他:“你们是不知道她的本事……”
就因为这个,塔克奇基本上远离了王子们的小团体, 日常不参与那些弟弟们的瞎胡闹。
今天他被其他王子们拉来,却又不愿掺和,只好在外头等着。
古尔温并不知道昔年的那一段“往事”, 他只觉得塔克奇“识时务”。于是这位枢密大臣向塔克奇王子点了点头, 匆匆随女官多丽进入王庭。一踏进王庭,他就听见王子们咄咄逼人地问:“既然王没有任何消息,你凭什么不把属于王的权力交出来?”
“对呀!王不在其位多年, 不应由你把持巴比伦王国的权位。”
古尔温听着就想摇头, 心想:这些王子们,还是太年轻啊。
果然, 只听王后柔声回答:“各位王弟, 主导巴比伦王国的权力, 并不在我手中——在长老院手中,在国民大会手中,你们应该找的,并不是我呀!”
王子们:……
古尔温心想:对巴比伦的情形一无所知,只凭着头上顶着的“王子”两个字,就想从伊南手中接手权力——这些少年们,也太天真了吧?
他果断地出声:“王后,臣古尔温,有要事向您禀报。”
伊南点点头,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王宫卫士们向前迈一步,王子们顿时觉得面前仿佛立即出现了一堵墙。
既没有才识也没有勇武,王子们交涉未果,只能悻悻地离开。
伊南见到古尔温和多丽一起进来,面现微笑,向枢密大臣问好。
“有王的消息吗?”伊南第一句就问的是这个。
古尔温听得出这温柔声音里的急切。但很可惜,他没办法带来好消息。
古尔温摇摇头,他是为别的事而来。
谁知刚想开口,忽听窗外一声禽鸟响亮的嘶鸣:“啾——”
“是啾啾啊!”古尔温很理解地说。
猎隼啾啾是王和王后共同驯养的爱宠。此刻在王庭听见啾啾的叫声并不奇怪。
却见王后突然站了起来,来到窗边。而女官多丽也满脸都是喜色。
古尔温:……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却见王后转身,冲古尔温点头:“感谢你来为我解了围,不过,如果你的消息不是那么至关重要的话,我们先出城去迎接吧!”
古尔温:迎接?迎接什么?迎接……谁?
他还来不及细想,眼前的两位女性已经做好了出门的准备。王宫卫士已经迅速派人前去通知:巴比伦城八座城门,同时大开。
而王后自然还是前往最大最壮丽的伊什塔门。
古尔温这时如果还猜不出是迎接何人,他就真没有资格作为王国的枢密大臣了。这位昔年撒尔的副手,一想到追随多年的老上司终于要回归巴比伦城,巴比伦王国内的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由衷地长舒了一口气。
“哎呀,刚才送客送得太早了。”伊南站起来的时候表现得十分遗憾。“应该请王子们一起前往观礼才是。”
古尔温也很想看看那一张张精彩至极的面孔,当即笑着说:“他们想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因为很怕这个场面又是您为了权力而特别找人安排的。”
伊南一想,觉得也是。她与多丽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当巴比伦城八座城门大开的时候,这座城市的市民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看到这阵仗,有人大喊:“天那,是不是王回来了呀?”
撒尔一去四年,杳无音信。哪怕是最寻常的巴比伦公民也觉得十分悬心。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来,所有人都按捺不住激动,全都跑去了城门附近的大道上,紧张地张望等待。
然而只有最为经验老到的人才知道该往伊什塔门过去——那是王与王后建立默契的地方。只要回来的人真的是王,就一定会在伊什塔门遇上迎接他回家的王后。
于是,整个巴比伦城一片欢腾,而伊什塔门跟前,以及从伊什塔门通往王宫的大道上,人头攒动,前来迎接的巴比伦市民全都挤在道路两端,在宝蓝色美观的瓷砖墙之外,又筑起了一道欢乐的“人墙”。
伊什塔门已经打开,激动的人群在门内等候。
可是撒尔,巴比伦的王,真的会回来,会出现在世人眼前吗?
在天空中盘旋的猎隼大声鸣叫着,仿佛是王者出现的先奏。
还没等旁人反应过来,王后已经驱动座下马匹,从伊什塔门中疾驰而出,奔出很远,几乎已经在地平线上。在那里她终于停了下来,面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只见那男人张开双臂,将王后拥入怀中。
“是王,是王——”
这时还留守在伊什塔门前的枢密大臣古尔温,已经兴奋得将自己的双臂高举在空中,完全不顾什么重臣形象,在塔楼下转着圈子跑了起来。
“真的是王!”
得到了枢密大臣的确认,巴比伦的市民们瞬间的欢喜近乎癫狂。传话的声浪以伊什塔门为中心,一圈一圈地向整个城市散开。
“王回来了——”
“王回来了!”
有史以来,第一位,以王者之尊,却勇敢地踏上艰险征途的王,终于踏尽波浪,回到巴比伦来了。
*
“重溯文明计划”的大实验室里,各项仪器运作正常。唯有一项仪器突然开始闪烁黄色的灯光。
这时大实验室里刚好没有人:一向以实验室为家,被同事们戏称为“被种在实验室里”的丹尼尔,破天荒地应邀出席交流活动去了。
这枚仪器闪了一会儿灯,又恢复了正常。
有研究员进来,扫了一眼,见一切正常,就被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盛况”所吸引了,抱着双臂开始欣赏起古代人们欢迎王者归来的大联欢。
*
撒尔看见伊南策马向自己狂奔而来的时候,觉得眼神被牢牢地黏住了根本无法挣脱。
她还是那副样貌。
算来距离第一眼看到这位“米底公主”到现在,已经将近十年了。撒尔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青涩的毛头小伙,可是伊南还是那般美艳绝伦。
撒尔心里一咯噔,突然想到,待到他将来年华老去,可是身边的娇妻依旧美丽如昔,老夫少妻,这该怎么办?
反观他自己,刚刚回到陆地的时候,连陪伴他四年的忠心下属都笑话他,头发长长,手爪尖利,像个野人。
在埃利都的时候,撒尔已经找了手艺最好的理发师傅,将他那一头打结打成海藻状的长发全都修掉,剪成原先那样精干的短发,络腮胡子也剃得利索,露出光溜溜的下巴。手脚指甲,更不用说,都修理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他努力将自己打扮成初见她时候的样子,但是却发现自己早已与当年不同——
他的皮肤在海上晒成了古铜色,常年日晒之后感觉衰老得特别厉害。才刚到现在这个年纪,他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皱纹。他的眼角和嘴角,再也不像是寻常年轻人那样扬起。他紧抿着嘴的时候,细纹会显得尤为深刻。
她不会变老,她永远青春——而他,终将不可阻挡地老去。
可瞬间他又反应过来:这不奇怪,她一直如此,几千年前,她已是这副容貌。
这样想着,撒尔一跃下马,他张开双臂,拥住了他的妻子,颤声说:“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副模样!”
不止佳人如旧,巴比伦王国也依旧。她为他守护住了以前他取得的任何一点小小成绩。
撒尔感动不已,又为自己的离开而惭愧不已,忍不住将自己的额头迈在伊南的颈窝里。
伊南轻轻拍他的肩膀,待他抬起头来时,才捧着他的脸柔声说:“而你,也还是我心中的样子。”
皮囊可以换来换去,而她欣赏的,不还是这具皮囊里的灵魂吗?
撒尔望着伊南,忽然欢喜地一声大喊,抱着他的女人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温存了好一会儿,两人才一同上马,共乘一骑。撒尔在前,伊南在后,环抱着撒尔的腰。另一匹坐骑就让它在一旁随意地跟着。
巴比伦的百姓:不奇怪!早已料到了,今日就是狗粮的盛宴!
撒尔就这样紧紧拥着他的妻子,来到伊什塔门跟前。
古尔温一声低喝,卫士们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撒尔庄严地巡视他的臣子和卫队。他的眼光扫过远处几个孤零零站着的人:那是他的弟弟们。
几个王子根本经受不住撒尔目光的压力,一个个全麻溜地跪了下来,个个心想:大哥这都好端端的回来了,他们还蹦跶个什么劲儿。不如在大哥面前讨好一二,将来没准能被封到哪个行省去当总督。
塔克奇跪得最快,还没忘了教导弟弟们:“我早说的吧……”
撒尔却把眼光收回来,他一点儿也不想把心思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他满意地感受着她将面颊贴在自己的背上,呼出暖暖的水汽,一如记忆之中。
他轻轻提起缰绳,座下的马儿四蹄触地,清脆的蹄声节奏加快。他已经急不可耐,想要和他的王后独处,他有无数的话想要讲:这些年来的经历,对她的无尽思念……现在想想,还真的不知该从何说起。
*
当丹尼尔回到大实验室里的时候,实验室里聚了很多人。
研究员们见到丹尼尔回来,向他汇报:“头儿,又到了‘赛末点’了。”
这是研究员们发明的新名词,专门指代任务接近完成的“临界点”。
丹尼尔点点头,快步走到仪器面前,伸手按了几下键盘,将所有的实验参数调阅出来。
大屏幕上还是公元前587年的巴比伦,人们在迎接国王回归之后,聚在街道上载歌载舞地欢庆。
无人留意丹尼尔。
丹尼尔却皱起眉头,怒道:“之前是谁在这里值守的?磁场参数波动你们竟然没有察觉?”
他话音刚落,实验室里突然响起警报声。数台仪器同时报警,红色的警示灯开始闪烁。大屏幕上的景象开始剧烈扇动、扭曲、模糊……
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们全都慌了。专门负责磁场技术的同事惊慌地做出了判断:“磁场紊乱,这是磁场紊乱!”
丹尼尔愤怒地伸手一砸桌面:这磁场紊乱的时机,来得太不巧了。
他要求自己的团队:“做好一切准备,手动打开‘时空隧洞’的回归装置。准备迎接我们的研究员回归。”
“是——”
整个团队立即进入了紧张的工作状态。
“头儿,回归装置已经准备完毕!”
“头儿,回归装置显示……已传送……”
“这……”
丹尼尔紧皱着眉头。
屏幕上切换了回归装置的实时图像——装置里到处散落着羽毛与血迹。装置躺着一只原本健壮的猎隼,右边羽翼似乎被折断了,整只鸟倒卧在地板上,偶尔一抽搐,喉咙里发出哑哑的叫声。
“还活着!”
一个研究古代生物的研究员叫出了声,一跃而起,冲去回归装置那边抢救去了。
丹尼尔则颓然坐倒在他的座椅上,伸手捂住双眼,胸口一起一伏,无论如何也不能立即平静。
实验室里的同事们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丹尼尔在人前如此失态。
他们更加不知道丹尼尔此刻心头正反反复复地想:
——不是她,幸亏不是她。
幸亏这次传送回来的不是她。
*
“当年我送给你的那枚匣子,你还收着吗?”
巴比伦王宫里,撒尔拥抱着他的妻子,在她耳边小声地问。
“当然!”伊南挣扎着坐起来,撩开流光溢彩的玻璃珠帘,让在外等候着的女官去将那匣子去取来。
撒尔却不肯轻易放开她,继续悄声问:“有没有偷偷看过里面的东西?”
伊南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是这么不守信的人吗?”
不过她一直很好奇,很想知道撒尔究竟是送了什么给她,这么神秘,一直都不肯说。
女官将匣子取来,递给了伊南,顺便报告撒尔:“神庙的祭司们已经在王庭等候了好久了。”
伊南随手将匣子塞给撒尔,说:“王要不要去见见祭司们?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大祭司可是来找了我好几次麻烦。”
撒尔一挑眉:“天下竟然还有你应付不了的人?”
伊南笑而不语:她当然应付得了,只不过有些比较激烈的手段她不想使出罢了。
撒尔略想了想,点点头,说:“也好,有些话我正好当着所有祭司的面说。”
撒尔在外远航的四年里,曾经反反复复地咀嚼他脑海里关于伊南的一切回忆,一切他能想起来的,以此作为慢慢海途中的消遣与寄托。
因此他想起了很多很多的细节。
如果说伊南不是“神明”,她却拥有无法解释的能力,能够创造种种“神迹”。
但若说她真的是“神明”,她却又从未亲口承认过——甚至撒尔有种感觉,她始终都在强调“人”,强调“人”的能力,鼓励“人”去尝试。就算她真的是“神”,她也是普通人们的“神”。
撒尔此前还从未告诉过伊南,他想起了很多不属于今生的事,都是关于她。
但是现在他觉得是时候该告诉她了。并且他想要做点什么,帮她实现愿望才是。
于是,巴比伦的王与王后花了点时间整理仪容,才并肩离开卧室,前往前庭去见马尔杜克神庙的大祭司。临去时,撒尔没忘了捎上那一枚匣子。
神庙的大小祭司们在王庭等候良久,见到王与王后姗姗出现。
为首的大祭司抢上一步向王行礼,开门见山地说:“王在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神庙与王后,就‘通天塔’的使用,有一些小小的争议。现在既然王回来了,神庙想要第一时间得到王的确认。”
竟然是为了巴别塔而上门的。
伊南与祭司们的争议,在于巴别塔是应当完全用于向木星之神马尔杜克的祭祀,还是将塔顶部分作为观星与瞭望之用。
伊南曾经提过“观星”与“瞭望”,是撒尔亲自定下的用途。大祭司却不相信王真的会这样说。
撒尔抬了抬唇角,看向大祭司。他微笑着说:“看来,祭司大人还是不肯相信这样一个事实:王与王后是一体的。王后拥有与王同样的权力。”
祭司们全都抬起头,颇为震惊的望着王与王后。
他们好像还从未听说有这样的王,能够大方地将手中的权柄分给王后的。
但想想,过去几年里,撒尔能够舍得将国家交给王后,自己出海远航。看来这位国王,真的有这般的大度与魄力。
“可是……”大祭司张口结舌。
他很想说,王权是神明所赐,怎能轻易转手他人。
但是大祭司身后,有一名极为乖觉的祭司突然出声:“王说的是!”
所有的目光,瞬间都转至这位地位不算太高的普通祭司身上。
只听这名祭司高声说:“王与王后结合,原本就是一体。只要王授予王后一枚象征王权的信物,王后当然也能代替王,掌管国事。”
他这话说得滑头至极,仿佛此前他随同大祭司来找伊南的麻烦丝毫没错,以后他拥护伊南的权威,也一样完全有理由。
撒尔转了转眼珠,立即明白了:祭司团体也并不是铁板一块,也存在为了向上爬而不惜利用一切机会的人。
他随手将手中的木匣递到伊南手中,点头道:“说得很好——”
“既然各位都在这儿,那么就请各位做个见证:这——就是我赋予王后的,信物。”
伊南捧着木匣,心想:她还完全不知道这里头盛放的是什么。不晓得是什么样的纪念品,才能配得上这分量。
不过她反正已经等了四年多,也不急于这一时。
于是她极其沉稳地捧着这木匣,仿佛撒尔确实给了她一件极其重要的信物,而不是夫妻之间表达浓情蜜意的小礼品。
刚才开口说话的祭司,灵活至极地最先一个向王与王后拜倒,恭敬至极地说:“小人是见证之一——”
这一下其他人都不得不表态了。就连大祭司也迟迟疑疑地拜倒,说:“见证——”
他见证了又管什么用?
反正王已经回归王庭,王后以后还不是只有养花养草养孩子的份儿?
撒尔见祭司们都很乖觉地没有提出异议,满意地点点头,说:“很好。”
“本王这次远航,所涉足的风波之地,是史上任何人从未涉足过的。亦未曾见任何经典记载。王亦从未在任何神谕之中见过其描述。”
撒尔开腔,将他准备了四年之久的话慢慢说出来,用来证明一件事。
“王印象最深的,是行驶至大陆最南端时,船队驶入了风暴之地。”
“船员们无数次祈求神明庇佑,让风暴平息。事实上神明丝毫没有垂青——我们眼睁睁地目睹船队中的船只撞向巨大的礁石,在泡沫似的浪花中化为齑粉。至于船上的人……我们连救援的机会都没有。”
伊南在撒尔身旁,悄悄伸出手,温柔地握住了撒尔粗糙的大手。
撒尔的远航故事还没有来得及对她说,但其中的惨烈之处她已经能自行想象:毕竟人类的历史都是相似的。甚至在两千年之后的航海时代,非洲南端的风暴之地也令曾无数船只葬身海底。
大祭司却嘴角微抽,心想:邻船撞向礁石,而不是王船,也许这件事本身就是神明的意志呢?
却听撒尔说:“因此那时,我向船员们说:我们无法再倚仗神明的庇佑了,此刻我们身处在极远的风暴之地,神明恐怕亦未曾涉足。能够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
他刚刚说到这里,大祭司的身体就开始颤抖,知道这“未涉足”这三个字,已经是对“无所不知无所不在”信仰的挑战。
身为主持祭祀,帮助人们维持信仰的祭司,他第一个反应到王的这番言论对整个巴比伦,乃至整个世界,都会有怎样的影响。
大祭司震惊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王如此冒险地远航了四年,竟是为了向世人交待这样一句话。
“因为这个,我们才能活着回来。”
待到撒尔亲口说出这一句,大祭司愈发震惊。
他与其他祭司一样,匍匐在地,甚至不敢抬头。
因为此刻的巴比伦王庭,仿佛笼罩在一道金色的“圣光”之中。
撒尔与伊南并肩站着,十指相扣,一起抬头望着天空。这天地之间的异象,仿佛也在为撒尔的话做着注脚。
王庭的窗外传来“啾啾”的鸣叫,王庭豢养的猎隼,此刻正不安的鸣叫,迅速向这边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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