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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南出面, 向这些如狼似虎的马其顿军阀们要求“迦勒底共和国”的主权,当然得不到同意——
不止得不到同意,她直接被忽略了, 军阀们继续争吵他们到底“谁最强”, 吵到后来异常激动,纷纷表示准备离开迦勒底,回到他们的大军之中, 并以这里为战场, 验证一下亚历山大大帝的临终遗言,将会在谁身上应验。
卡山德最鬼, 他装模作样地帮助父亲安提帕特打圆场,要一众将领都留在巴比伦——因为现在在巴比伦城,数他的兵最“精”, 手里的力量最“强”。
“各位,请不要想着这么顺利就离开迦勒底。”伊南终于开口, 用纯正的希腊语。
她的声音盖过了亚历山大灵柩前的嘈杂,让她眼前的这些人们突然安静下来,莫名其妙地看向她。
她的眼神从这些或老谋深算、或戾气丛生的面孔上慢慢扫过。
性烈如火的利西马科斯先跳了起来, 狂躁地骂道:“女人, 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各位不宣誓终身不再进入迦勒底,你们就没办法从这里平安地离开。”
利西马科斯跳脚跳得更猛, “年轻冲动”的卡山德也加入了他。
但是经验老到的托勒密等人已经都觉出不对。他们因为“迦勒底规则”而放弃了他们手下的大队人马, 只带少量兵力来到这里——他们却没想过,现在这个“迦勒底”可能已经不是以前他们所熟知的“迦勒底”。
“你们想过为什么会有‘迦勒底规则’吗?”伊南看似随意地问。
名将们面面相觑:是呀, 为什么会有迦勒底规则?他们原先只认为是亚历山大大帝要手下将领对自己表示尊敬, 不允许大兵入境, 直抵首都,以防出现兵变。
但是现在想想,这根本就与亚历山大大帝的个性不合。
凭借大帝在军中的威望,他怎么可能惧怕大军来到他的面前?
可是迦勒底规则,明明是亚历山大大帝亲自制定的。难道这规则的制定,也与眼前这位女郎有关?
“这位美丽而迷人的小姐,”托勒密开口,“能否告诉我们,你在这巴比伦王宫中,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他是亚历山大大帝的表兄,仪表堂堂,相当有魅力。他故意使用了温文尔雅的口吻,事实上他心中紧张,堪比身在战场。
伊南见他如此,也向他颔首,言语温柔:“我又能动什么手脚?这座王宫属于迦勒底人,我所做的,只是让它恢复以前的荣光啊。”
说着,她轻轻击掌。聚在大厅中的将领们四下里张望,纷纷变色。
不久之前还在这里戍卫的马其顿禁卫军,现在已经全部换成了迦勒底服色。他们根本不是昔日追随亚历山大大帝的卫士,他们已经从头到尾都被人“替换”过了。
刚刚还在讨论“谁最强”的枭雄们,现在却发现他们早已置身包围而不自知。
“你这是……”
三个月前,亚历山大大帝过世的第一天,伊南已经着手控制巴比伦城里的马其顿军队。禁卫军们被擒,体态相貌与他们差不多的巴比伦人换上了他们的战袍,拿起了他们的武器。
巴比伦人原本就擅长与人沟通,他们很多人都会说希腊语,能将偶尔夹杂本地话的希腊口音模仿得惟妙惟肖。
就这样,巴比伦城里的马其顿大军,从禁卫军开始,到高级将领,再到普通将领,再到驻守在城外的普通士兵……一批一批地这么换过来,竟然无人发觉。
远道而来的托勒密等人眼中也只有权位和理应分封给他们的地盘,竟然都把跟随自己而来的一千人全部留在城外,孤身来到这座王宫——谁知这王宫里已经没有了属于马其顿人的亲信。
几名军阀同时气愤地看着亚里士多德,认为是他把他们千里迢迢骗到此处。
亚里士多德只得将双手一摊:“各位,请你们回想一下,我为你们送去的消息,可有一句曾经提过邀你们前来?”
确实,在亚里士多德向各处发去的信件里,都只报告了大帝驾崩的消息,并且提醒他们进入迦勒底吊唁,需要遵守“规则”。
但这些名将们谁甘心落于人后,人人你追我赶,你争我夺地来到巴比伦,准备瓜分亚历山大留下的庞大帝国。
谁能想到,他们竟然在争吵了三四天之后,才发现了针对他们的“阴谋”了呢?
可见,贪欲令人眼瞎。
“您打算怎么做?将我们这些人一举就擒,全部砍了吗?”托勒密极有城府,一边继续温文尔雅地打听,一边暗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不,你们都有精干的部下,有兄弟,有已经成年的儿子——砍了你们,只会让整个世界更加动荡。而且,这么多人向迦勒底寻仇,我很难招架。”伊南答得十分坦诚。
“所以我只有请你们每一位,都在亚历山大大帝灵前宣誓,离开迦勒底之后,直接前往你们刚刚议定的封地,留在你们的地盘上,并且终身不再进入迦勒底。”
军阀们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是“万万没想到”的表情。
眼前的美人儿,能布置这么周密的计划,目的却显得天真了——
承诺算什么?誓言算什么?……这世界上,还真的有人认为他们这些军阀的承诺和誓言管用吗?
“而你们也没有能力再进入迦勒底。”伊南轻描淡写地说着,说话的时候唇角微扬,带着几分嘲弄。
她的眼神却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压力,这些平生不知多少次与人为敌的将领,竟然头回觉得:他们,的确有可能,以后再也攻不下迦勒底的关卡。
最要命的是,迦勒底十分重要,它几乎位于已知世界的中心。
如果他们此生再也不能进入迦勒底,恐怕就再也无法彼此之间发动陆上战争。
例如位于埃及的托勒密,想要攻击小亚细亚的安提柯,需要先打造船只,跨海运兵;
而小亚细亚的安提柯,想要攻打位于东方的塞琉古,则需要通过一系列属于迦勒底的关卡。
卡住迦勒底,就等于卡住了整个世界。
——这怎么行?
“而你们在亚历山大大帝灵前所立下的每一句誓言,都会被立即送到边境,告诉你们麾下的士兵。”
在座的军阀们再次齐齐变色。
伊南嘴角的嘲弄不减,她似乎非常喜欢观赏眼前的这些人神色变幻——
确实,军阀们可以满嘴谎言,不拿誓言当一回事,但是马其顿的大军之中,不乏非常虔诚和对亚历山大大帝无比忠诚的士兵。
如果眼前这女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嗯,她肯定能做到的——几个军阀几乎在同一时间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但是,仅凭这些,这女人就觉得自己稳操胜券,能拿下迦勒底吗?
军阀们相互看看,交换眼神。
他们在城外还有五千名士兵——只要他们能够联合起来,集结这五千人,未始不能一战,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巴比伦拿下,将这个女人控制住,再返回头解决他们自己之间的纷争。
但即便是这五股小小的势力,也没法儿完全信任彼此。其中也有人想要拔得头筹,独占先机。
这时马其顿执政官安提帕特的儿子卡山德徐徐站起身,对伊南说:“我父亲原本就是马其顿的摄政大臣,与先帝在东方的基业无干,日后也没有再涉足迦勒底的打算。这样吧,我们父子先在先帝灵前立誓好了。”
“早发誓就能早点回去。”
卡山德有些嬉皮笑脸地说。
伊南认真地看卡山德的表情,最终“哦”了一声,说:“请吧!”
“这位……迦勒底的主人,”卡山德随便给伊南找了个称呼,问,“您会陪同我们一起吗?我们立下誓言之后,您会亲自送我们离开巴比伦吗?”
伊南淡淡地答道:“我会——”
其他几个马其顿军阀那里顿时有些骚动,几个人都十分不忿。
他们都已经识破了卡山德的用心,晓得这个年轻将领是在虚言诱骗,打算等到出城的时候,召唤他那一千名勇士反攻巴比伦。
虽说一千人在巴比伦这座城池跟前无异于以卵击石,但眼前这个女人若是送他出城,卡山德自然能够乘其不备,制住这个巴比伦的女首领。到时候巴比伦人投鼠忌器,一定会给卡山德可乘之机。
托勒密等人想想不行:这件事绝不能让卡山德父子专美。
他们立刻表示要同时宣誓,五路兵马同时离开巴比伦。
伊南却像是完全不懂这潭水到底有多深的样子。她只表示: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既然卡山德先开了口,那么就由卡山德父子先行宣誓——
“不过,届时这两位出城离开的时候,你们可以随行观礼。”伊南礼貌地邀请余下的四名军阀。
*
野心勃勃的摄政大臣之子卡山德,一直在暗中留心观察巴比伦人,尤其是那位“迦勒底的主人”,被巴比伦人尊为领导者的年轻女郎。
他注意到她十分娇弱,力气也不大。巴比伦王宫里的门户十分沉重,她出门时伸手,竟然推之不动,还是卡山德自己迈步上前,伸手帮了一把,还为此得到了女郎礼貌的致谢。
这女郎也从不佩戴武器,她甚至有恃无恐,出入巴比伦王宫时竟然也不总是携带卫士。
但是亚里士多德时常与那位女郎相伴,卡山德即便想要打那女郎的主意,碍着先帝的老师在场,他也不好出手。
于是一切都还按原计划,卡山德决定出了巴比伦城,与手下会合之后,再借着巴比伦城门未关的机会,向巴比伦人发难。
马其顿军阀们则与伊南一道,将率先在大帝灵前宣誓的卡山德父子送出城。
城门处放下吊桥,让一行人能够从水位高涨的护城河上通行。
卡山德留意到那名女郎终于带上了数十名巴比伦卫士。出奇的是,这数十名巴比伦卫士每人都携带了一件非常奇特的东西:
那是一个罐子,却不是迦勒底人日常习惯使用的陶罐,而是用青铜制成的。罐子十分沉重,巴比伦卫士不得不将它们随身背在背上。
这个罐口是密封的,延伸出几道长长的金属管,从卫士们右臂腋下延伸出来,大约有两臂长。金属管上还安装了一个手柄模样的东西。
卡山德下意识地把这件物品当成了一件武器。
可是他却是在看不出这武器到底有什么威力。
难道是背在背上的沉重罐子可以用来砸伤对手,腋下伸出的金属管口可以用来戳伤对手?
卡山德心想:这开什么玩笑!——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器。没见过的就一定是没用的——来自马其顿帝国的骄傲则让他立即将这念头抛在脑后。
一行人来到城门处。托勒密等四名军阀被请上城门塔楼“观礼”,而安提帕特和卡山德父子两人和他们的几名随从,由伊南送出城门,越过吊桥,来到而来城外的实地上。
卡山德带来的一千名精兵已经事先得到消息,在此列队等候。
而其他军阀的所携带的四千兵士,因为没能得到统帅的命令,此刻正散布在巴比伦城外的空旷处,远远地旁观。
托勒密等人站在巴比伦城门塔楼的高处,心急如焚,都期盼着自己的下属能够随机应变一点儿,待会儿卡山德的人动起手来,下属们也晓得浑水摸鱼,分一杯羹。
这时,伊南迈上前,向安提帕特和卡山德送行。
在她身后,那数十名巴比伦卫士站成一排,有些人伸手去扶身上背着的金属管和手柄;另一些人则漠然站着,似乎在等候伊南的号令。
“两位,感谢你们现在选择了迅速回归马其顿而不生波折,我保证你们能够平安离开迦勒底。”伊南沉稳地向这一对父子俩道别,“祝两位今后顺利成为一方霸主。”
安提帕特诺诺应下,偷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关头,当父亲的知道自己的儿子绝不可能甘愿就此老老实实地回乡。
于是卡山德上前,恭恭敬敬地向伊南行礼,表示想要亲吻“迦勒底主人”柔软的小手,向主人送别。
伊南很大度地伸出手去,却被单膝跪在地面上的卡山德突然拧住了手腕,挣脱不得。
她背后立即有两名巴比伦卫士抢上前护卫,其中一人从腰间拔出了佩刀,指向了卡山德。
卡山德等的正是这一刻,他立即大声号令:“巴比伦人正在谋害尊贵的马其顿人勇士,先帝忠诚而勇敢的追随者们,大家一起上,冲进巴比伦城去——”
与此同时,伊南也已经将自己的手腕从卡山德手中抽了出来,她轻轻地揉着右手手腕,似乎觉得有点儿疼痛。同时她由那两名卫士护送着,快速返身,向城门前的吊桥走去。
卡山德手下的兵,不愧全都是马其顿本土最雄健的战士,最精明的士兵。他们一听见卡山德的号令,立即有两人飞奔上前,并没有冲着伊南而去,而是奔向了城门前的吊桥。
在那里他们手起刀落,只听刷刷数声,原本拴在吊桥上的绞索立即被砍断。这座吊桥再也没办法被高高吊起,护城河也不再成其为马其顿士兵进入城市的阻碍。
卡山德的一千人顿时发出一声整齐的叫喊,人人抽出兵器,飞快地向巴比伦的城门冲过来。
除了这一千马其顿的精锐之外,其余四名军阀的部下也在远处看得蠢蠢欲动。但是他们没有得到领袖的号令,都不敢轻举妄动。四千人马,这时只是稍许向这边城门靠近了些。
卡山德心中得意,觉得他这下终于“拔得头筹”了。他一眼瞥见伊南早已背转身,迈步走上了吊桥。
卡山德飞身上前,伸手就要拉住这个女人——他一旦控制住这个女人,巴比伦的局面就全在他掌控之下,再者身边再多得一个绝代佳人,何乐而不为?
就在这一刻,城门前的局面陡然发生变化。
只听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声号令,原本背着沉重的罐子,扶着手柄的巴比伦士兵,同时扶住了罐子上延伸出的金属管,一起转动手柄——
金属管中顿时喷出火焰,火焰喷得很远,一直喷到他们面前十几步远处。
马其顿人几乎已经冲到他们面前,便仿佛被一枚又一枚陡然伸出的火舌狠狠地舔了一记。
第一批马其顿人浑身着火,纷纷大叫着就地在地面滚动,或者直接跃进巴比伦城墙前的护城河里。
第二批马其顿人却收不住脚,还没等反应过来,又是火舌降临——这一次的火焰喷得更远更猛,他们只觉得眼前一亮,已经置身于火焰之中,无法控制地惨叫出声。
卡山德因为追着伊南上了吊桥,所以躲过一劫,此刻看到,完全惊呆了。
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传说中的“烈火地狱”——
第一批马其顿人大多跃进了护城河。可是他们身上的火焰根本不会因为落水而熄灭,相反,这些火焰浮在水面上,继续熊熊燃烧。瞬间护城河犹如煮沸了一般,落水的人在熊熊燃烧着的河水中呼救、浮沉、相互践踏。
没能跃进护城河的马其顿人命运与他们的同伴相似,这些人不断徒劳地在地上翻滚与呼号,可他们似乎被火魔盯上了,无论他们怎么拍打,身上的火焰就是无法熄灭。
黑烟瞬间在城门前滚滚腾起,火光时不时迸现,燃烧而产生的焦臭弥漫着。
在这座城门前目睹这一切的所有马其顿人,完全惊呆了。
卡山德目睹部下这一千人精锐中的精锐,强者中的强者,瞬间全部葬身火海。他呆在当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父亲安提帕特在混乱之中早已不知去向,不知是不是也已经被火魔所吞噬了。
此刻站在塔楼上“观礼”的马其顿军阀们此刻也惊得面无人色。他们此刻人人庆幸,没有像卡山德一样冒失莽撞,让他的人成为火舌之下的牺牲品。
但是巴比伦人的这种可怕武器,是否只有区区这几十件呢?
正想着,只听蹄声的的响起。
这时巴比伦的城门大开,全副武装的骑兵这时冲了出来,通过吊桥,从呆若木鸡的卡山德身边越过。
这些骑兵,人人身后背着一个罐子,罐子跟前支着细长的金属管,金属管中似乎随时可以喷出汹涌的火焰。
骑兵们冲过吊桥,来到城外的旷野。他们像是清扫落叶一样,扫除卡山德那一千精兵中仅剩的几百人。
而远处其他军阀的四千部下,见到这副情景,心惊胆战之下,竟然齐声大喊,转身便逃,想要尽快逃脱,离这些喷火的骑兵越远越好。一时竟然谁都想不起自家的领袖首脑还身陷巴比伦城中。
卡山德双膝跪在吊桥上,意识到自己一个错误的决定,已经让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失去一切。
来自马其顿的这一千精锐,完完全全成了巴比伦这种神秘武器的试验品和牺牲品。他首当其冲,代替马其顿其他军阀验证了这种武器的威力。他一败涂地,而马其顿的其他人,在见证了这种武器的威力之后,恐怕马上就会赶去在亚历山大大帝的灵前发誓:终身不履迦勒底。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他恨恨地看向他身边的女人。
两柄白刃现在稳稳地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即使再恨,也不能动那女人分毫。
可是当他看向身边的“迦勒底主人”时,却见她正凝眸望着巴比伦城外的修罗炼狱,两行泪水正沿着她美丽的面颊滚落下来。
所以这女人究竟是残暴的魔鬼,还是慈悲的神祇?
“卡山德,我提醒过你的!”
卡山德听见这女人喃喃地说着。
的确,她的确是提醒过卡山德父子的。
“感谢你们现在选择了迅速回归马其顿而不生波折,我保证你们能够平安离开迦勒底。”言犹在耳。
可是利益当前,谁能耐得住贪欲与野心?
于是她就拿出了最可怕的武器,将最强的马其顿精锐在瞬息间杀个一败涂地,彻底消灭他们的贪欲。
*
伊南祭出的这种武器,在历史上有个名字,叫做“希腊火”。
它取材于迦勒底地区遍地都是的石油——这种矿物与迦勒底人造船时所使用的沥青伴生,能够很轻易地从距离地表很近的地方开采出。
那些巴比伦卫士背上背着的,正是发射“希腊火”的仪器:那个沉重的青铜罐子事实上是油罐,细细的金属管是导管。上面安装的手柄非常关键,它其实是一个小型的手动气泵,可以为罐子里加压。
压力加到一定程度,仪器里的石油就会喷涌而出,并经过导管口的易燃物点燃,瞬间化身为一道火龙。
如果压力合适,“希腊火”足可以喷二三十米远,而且它引起的熊熊大火无法用水来熄灭。
伊南之所以选择这种最为恐怖的武器,就是为了震慑。
她原本有心理准备,以最先发难的一千马其顿勇士的生命为代价,换来整个地区未来几十年的和平,数十万人的生命。如此,会有更多的妻子们不会轻易失去丈夫,更多的孩子们不会见不到父亲。
她不会为这样的决定后悔。
可是此刻伊南见到了这样可怕的场面,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在这个目标时空这还只是她第三次落泪:第一次是为撒尔的离去,第二次是为多丽的离去……这一次是为她亲手创造出的怪物。
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技术的可怕之处,人类在科技树上攀得越来越快,越来越远。或许,让人类误入歧途的,不是无知、愚昧或者偏见,而是文明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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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火,是由拜占庭帝国所发明的一种早期的热,兵,器。这种武器被拜占庭人的对手称为“希腊火”或者“罗马火”,拜占庭人自己则把它称为“海洋之火”、“流动之火”、“液体火焰”等等。
拜占庭人主要将希腊火用于海洋上的防御,因为使用了石油一类的液体燃料,它即使是落在水面上也可以燃烧。此外使用了特殊的加压装置之后,这种火焰最多可以喷出五十码远,足够在船只相互接近时发动近距离攻击。
希腊火的最后一次使用是在1453年的君士坦丁堡保卫战中,后来随着拜占庭帝国的灭亡,希腊火的配方就此失传了。现代人都是根据一些书面记录来推想这种武器的配方的,但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只有历史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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