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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养三日之后,刘继业便可下床行走了。期间被称作德医生的大胡子西医曾来诊断,拿着金属听诊器在胸口听了听,开了副不知啥成分的药当着面要了十两银子走,不得不让刘继业感叹西医来钱。
这日趁着天气略有降温刘继业便在院中活动身子。
所幸此刻还在放暑假期间,要过半个月后才需要上学,正好让刘继业熟悉环境和年代。
尽管全盘继承了刘继业的记忆,以及部分性格,但另外一部分、现代人的部分,却依然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格格不入。以至于接触到的事务一方面熟悉,但心里同时会产生很荒谬的感觉。
就如脑后的辫子,应该是这具身体无比熟悉的,但每次照镜子却总是感到一阵阵反感和不适应。又如家中女眷那所谓三寸金莲,在这个时代实属正常,但拥有现代人道德观点和审美的刘继业却总是看了很不舒服。除这些外尚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就不一一列表了。
长久下去,难保刘继业不会产生人格分裂。
该习惯的,就比如没有电器、娱乐贫缺、使用毛笔、空气清新有机食物等等就应该习惯之。而那些完全不合、甚至触及了道德底线的事情却绝不能适应!
自己在此世最大的优势除了眼光和对历史的先知外,就是拥有不同于当今绝大部分中国人的思维和思想。放弃这点成为一个清末人,又如何和其他人竞争?
脑子在思虑着,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院子外面。刘家占地硕大,除了刘寿昌所居住的主房之外,还有二叔刘启昌和三叔刘悠昌。兄弟三人虽谈不上手足情深,但大家都是理智人关系还算融洽,再加上老爷子刘易博尚且健在,家族内气氛还算不错,各房都时有往来。
"这不是文鹿么。"
背后有人叫自己字,回过头来原来是二堂哥刘继嗣和四堂哥刘继光。
两人比刘继业大几岁,其中刘继嗣已开始在族中产业工作,只是平日没啥正经的时常玩耍,和刘继业关系不错。刘继光则是其亲弟弟,在私塾学习准备一门心思考一份功名出来。
"前几日听闻文鹿被马车撞了,还颇为担心,今日见你心不在焉,心神不定,莫不是你已猜出是谁家人撞了你?"
刘继嗣哈哈笑着,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刘继业肩上。
记忆中大自己五岁的刘继嗣小时候就是族中的孩子王,无论是爬树、调皮捣蛋都是第一个,当然也没少被长辈竹板炒肉伺候。人嘛,性格大大咧咧但是极为聪明而且毫不做作没有架子,只是从不在读书上面用工,倒是对经商很感兴趣,整日去货仓啊、商铺之类的地方转悠,对帐本的兴趣也远远大于四书五经。在私塾读了几年书识了字后,就退学转而在商铺中工作了。目前是城南一家族内当铺的掌柜,似乎干得有声有色。
善于交往、为人平和,这样的人除了老学究任谁也不会讨厌,记忆中的刘继业也自然对这一表兄抱有很大好感。所以勾肩搭背这种在清朝人看来失礼的举动,也是好不抗拒很自然。不过对方的问题倒是让刘继业愣了一下;
"文远兄是什么意思?撞我之人?"
与其说把这事情给忘了,不如说自己从没考虑过这点,现在想来还真是的。在穿越前刘继业确实被马车擦了一下以至于跌倒昏迷,最后记忆只是一阵疼痛然后就进入黑暗之中。
真要说是那家的马车还真没印象了。
"喔?原来文鹿还没猜到啊?哈哈那为兄我可不能破坏你的雅遇!"
好奇心起,刘继业忍不住问道:"这么说文远你知道了?说说是谁。"
刘继嗣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有词道:"佛曰不可说也、道曰天机不可泄漏,施主请回吧。"
好吧,收回前面的话;自己这堂哥虽然对外性格良好,但是对亲近之人却时常喜欢开玩笑,有时甚至极为恶劣。这时属于原本刘继业的倔脾气发作,哼气道:"不说便算了。"
睁开眼睛,刘继嗣嬉皮笑脸道:"哥不说还是为了你好,这样你才有惊喜嘛。好了,别一幅茅坑脸。本来我和路昌听说你好了,就打算找你到城南转一转、透透气,难得今天那么凉爽。你没其他事情就和我们走吧。"
内心中正在咬牙切齿,不满于自己居然会作出如此幼稚行为,听到刘继嗣的建议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原本穿越之前的年纪已经有快三十了,在海外待了多年回国工作,人生阅历、工作经验都很丰富,结果因为和一17岁青春期少年性格融合之后,如今的性格变成了个四不像;一方面思想成熟、思维明确,但另一方面却变的容易冲动、时而会闹倔脾气,做出一些幼稚的行径。
刘府位于四象桥处,归上元县管辖。此处位于江宁府中心地区,正好处在北面汇文书院和城南夫子庙的中间。
三人上街既没有下人陪从也没有马车代步,就这么徒步走去。一路上有说有笑,刘继业毕竟穿越后第一次和人交谈开始还觉得有些不适应,但刘继嗣很会活跃气氛,很快帮助刘继业进入氛围之中了。
沿途大街小巷给刘继业很熟悉的感觉,这当然是本属于此身前任的记忆在做祟。
在轻松快乐的氛围下步行了大约二十余分钟三人便来到了江宁最繁华的地带,紧靠着秦淮河的城南,大大小小的集市、画舫、夫子庙、书院、小吃,集****、读书、吃饭、买卖为一体。初看觉得毫无章法,把画舫开在孔庙眼皮底下甚至有恶搞的嫌疑,但再看各方恪守其职并不越界。对于过去的文人士大夫而言,这里恐怕是最方便的地方了;有书、有庙、有美女有吃喝,终日流连于此也不足为怪了。
而对于刘家这样的纯商家,这里更是黄金地带,绝对是一等一的宝地。因此哪怕钱庄才是族中主业,长辈们也是把秦淮河边上经营的当铺看得极重,每年盈利也是极为丰硕的。把这样重要地生意交给刘继嗣管理,从侧面也证明了族中对他的看重和信任。
毕竟是商人世家,在如今三千年所未有之大变时,对于四书五经并不怎么看重,子弟的行商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将当铺打理的有声有色的刘继嗣,已隐隐成为下一代最有经商头脑的人,假以时日或许大有出息、二房或可凭此与长房抗衡也未可知。
这类族中的复杂并非此刻的刘继业所能想到,他现在只是尽心地与两个堂哥一起游玩,感受百年前南京的繁华。
"文鹿,在学院里每天盯着书本、十字架已经发晕了吧"路过一座固定在水中的画舫,刘继光嘿嘿打趣道。
俗语有其兄必有其弟,别看刘继光平日一副正经,读书上进刻苦,其实和他哥一样也是骚年一只。兄弟两和一帮狐朋狗友时常游戏花丛,身为商家子弟又是出手大方,自然是很受众多姐儿们的欢迎,久而久之便成常客了。而刘继业受他们影响,也是时有放纵,只是毕竟性格没那么放得开,再加上后来入教会读书管理严厉、功课紧张,慢慢也没时间喝花酒了。如此算来,今天倒是刘继业第一次靠近秦淮河。
只是原版的刘继业还蛮喜欢这些的,但是如今他一想起就感到一阵恶寒。无他,裹脚而已。
名妓哪有不是三寸金莲的?
那种摧残人性的东西,实在不是拥有现代人思想的刘继业所能接受的。
"哈哈,在下已不好此道,二位若是雅兴来了、那活硬了,请随意,小弟我茶楼等候哈哈。"
两人哈哈大笑,刘继嗣拍着肩膀笑道:"倒没见过文鹿说得如此幽默。这画舫白日有何逛头?自然要等到晚上,各红牌开始接客了,这花酒才喝的愉快啊。"
三人打闹一番,却见一年轻伙计从不远处跑来,不停挥手大喊,引来路人的目光:
"大掌柜的!大掌柜的!"
刘继光眼尖,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向他哥:"这不是当铺里的李毛么,似乎在喊你啊。"
刘继嗣点了点头,知道店中伙计这么着急找自己一定是有事,脸上瞬间严肃起来,向他挥挥手等靠近了便问道:"这么着急,可是店里出事了?"
伙计没跑多远,稍一回气便道:"还好王贵老远看到您省得我跑到府中找您。店里没出大事,就是来了笔奇怪的单子,薛帐房没法拿主意只能找您给过去看看。"
"什么单子?。算了你也说不清楚,我去店中一趟。"
"太好了,有您出手万事大吉哈哈!呀,忘了和继光少爷和继业少爷打招呼了,我该打!"
"行了,不要在这里耍活宝。"刘继嗣皱眉道,言毕向刘继业说道:"店铺子有事要我处理,要不你也来看看,拿拿主意?"
刘继业微笑道:"文远你请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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