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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星澜跪坐在床边,小鞋子搭在床沿。
她已经八岁了,娇小中又有了亭亭玉立的感觉。她的脸上总是挂着笑,露出一对小小的梨涡,文静乖巧又漂亮。
她弯下腰,好奇地去看床上酣眠的小妹妹。小妹妹可真好看,真乖呀。
小妹妹小小的手儿蜷缩着搭在脸侧,康星澜很想摸一摸。她伸出手来想摸,却在还没有碰到小妹妹的时候收回了手。
可不能把妹妹吵醒了的。
康星澜歪着头,望着妹妹笑起来。
顾见骊走到康星澜身后,握住康星澜的搭在床沿的小脚,将她的鞋子脱下来。
康星澜一愣,赶忙回头,看见是顾见骊,瞬间展露笑颜,冲着顾见骊乖巧地露出浅浅小梨涡。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阿娘,我来看妹妹。”
“到床上去睡一会儿。”顾见骊将她另一只鞋子也脱下来。
康星澜便从床尾爬上去,绕过小囡囡,爬到床里侧,挨着小妹妹躺下来。
顾见骊拿起一侧叠好的被子,展开后盖在康星澜的身上。
然后她也上了床,倚靠着床头,手中握着一卷书来看。偶尔望一眼靠在一起的两个女儿。
“妹妹醒了!”康星澜忽然欢喜地说。她终于可以去摸小妹妹的手,把自己的拇指塞给小妹妹蜷缩着的小手里,让小妹妹攥着。
顾见骊将目光从书卷中抬起,将书卷放到一侧,温柔地弯下腰,去查看小囡囡可是饿了不舒服了。
小囡囡安静地看看康星澜,又看看顾见骊。酷似姬无镜的狭长眼睛,眸光澄澈干净,璀如星辰。
她不爱哭,也不怎么闹人,醒着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的,只是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我和姐姐打算午睡,你倒是醒了。”顾见骊侧躺下来,温柔望着她的小囡囡。
小囡囡眨眨眼,抓着姐姐的手来吃。
“吃你姐姐一手口水。”顾见骊浅笑。
显然,她的小囡囡听不懂,好玩地啃咬姐姐的手。
顾见骊无奈,对康星澜说:“她如果把你咬疼了,不要由着她。”
“不疼的,一点都不疼的。妹妹在和我玩。”康星澜认真地说。
顾见骊笑笑,问:“桌子上的东西是你刚刚带过来的吧?什么东西?”
“最近几天跟着宋嬷嬷学针线活,就给小囡囡做了个小小的肚兜,绣了好些云朵的。”
顾见骊“咦”了一声,诧异问:“你知道尺寸的?”
“嗯嗯!”康星澜点头,“我让宋嬷嬷给我拿来了囡囡的肚兜,照着大小来做的。”
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腼腆笑:“第一次做这个,可能做得不太好……”
“胡说。宋嬷嬷分明与我说我的澜澜聪明极了,教你的花样你都能学会。给囡囡做的肚兜也一定又好看,又合适。”
康星澜弯着眼睛笑了。
小囡囡一会儿看顾见骊,一会儿看康星澜,谁说话,谁就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引得她看过去。
“她什么时候能说话?我想和她说话,想讲故事给她听。”康星澜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小囡囡,又捏着帕子小心翼翼地去擦她嘴角的口水。
顾见骊想了想,说:“等到天气暖和起来,她就能喊你姐姐了。”
“真的呀?”康星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开心得不得了。
顾见骊摸了摸她的头,含笑点头。
顾见骊还记得当初康星澜伸开一双小胳膊,扭歪扭歪朝她跑来的样子。一眨眼,这孩子已经八岁了。
顾见骊询问康星澜一些功课,又闲闲与她说了些旁的,康星澜揉了揉眼睛,开始犯困了。她自小每日午后都要午睡,这个习惯一直没改过。
“睡吧。”顾见骊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蛋。
康星澜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担心小囡囡扰了康星澜,顾见骊小心翼翼地掰开小囡囡的手,把康星澜的拇指拿开,给她放进被子里。
小囡囡眨眨眼,不太高兴地看着顾见骊。
顾见骊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说:“姐姐要睡了,不许吵姐姐哦。”
小囡囡又眨了眨眼,偏过头去看康星澜,看呀看。
屋子里很暖,顾见骊也有些困了。她将手搭在小囡囡的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想要将她哄睡着,她才好睡。可是还没等到她的小囡囡睡着,她就先睡着了。
姬无镜走进来,掀开床幔时,看见的便是顾见骊和康星澜一左一右在小囡囡身侧睡着了,而小囡囡睁着眼睛瞧他。
看见小女儿这张酷似他的脸,姬无镜有些别扭地皱了眉。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顾见骊抱了起来,抱着她往一侧的罗汉床走去。他挪开罗汉床上的小几,抱着顾见骊在罗汉床上睡午觉。留两个女儿在大床上。
康星澜醒来时,顾见骊与姬无镜睡得正沉,就连小囡囡也重新睡着了。
康星澜的眼中浮现了一丝茫然。是因为她在这里,所以爹爹没有上床榻来睡?
她偏过头去看妹妹,动作极轻地将小囡囡搭在她身上的手挪开,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连鞋子也不穿,只用手拎着,踮着脚尖,悄悄往外走,一丁点的声音也没发出来。
她直到走到了屋外,才松了口气,把鞋子穿好,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她歪着头想了想,在窗前的小书桌前坐下,拿出信笺来给哥哥写信。
她在信里写妹妹有多好看有多乖,还写今日课上学了什么诗,甚至今日都吃了什么好吃的点心。
像是聊天一样。
秀气的字迹填满整张信笺。
写完了,她鼓起软软的雪腮吹了吹,待信笺上的墨迹完全干透,才将信笺仔细对折,放进信封里。她拉开桌子下面的抽屉,把信笺放了进去。
在抽屉里,已经堆满了没有送出去的信。康星澜几乎每日都要给哥哥写一封信,尽数攒在身边。
哥哥现在是皇帝,每日要看好些奏折,是没时间看她说这些琐碎的小事儿的,她才不要把这些信送过去。即使送过去了,哥哥也不会看吧?说不定还要皱着眉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康星澜懒懒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
明明说好不分开,不还是分开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就习惯了在哥哥耳旁喋喋不休,从一个个字地蹦出来,到完整的句子。
现在哥哥不在她身边了,她没人说话,只好把想要对哥哥说的话絮絮写下来。
哥哥说等她长大了嫁给他就能日日在一起,可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康星澜扒拉着手指头数呀数,好像还要七年。
七年呐!
“哇,我现在八岁,还要再熬一个这么大的我哦……”
康星澜不太开心地拨了拨桌子上一个用核桃雕的小船。这是哥哥给她雕的呢……
顾见骊是被小囡囡的哭声吵醒的。小囡囡平时不怎么爱哭,只有饿肚子了才会哭一哭。她哭起来也不像寻常孩童那样没完没了,只是不高兴地哼唧两声。
顾见骊走下罗汉床,把小囡囡抱起来,解开衣衫给她喂奶。
罗汉床上的姬无镜看向顾见骊,目光有些渴。
“顾见骊,我也饿了。”他说。
顾见骊眉眼温柔地望着小女儿,随口说:“还要一个半时辰才到晚膳呢。怎地现在就饿了?中午的饭菜不对胃口吗?让芫安给你拿些糕点,还是你有什么想吃的,现在吩咐厨房去做?”
顾见骊的目光一直落在小女儿白皙的小脸蛋上,她絮絮说着时,姬无镜已经走到了床侧。
他在床边坐下,看着女儿吮奶的小嘴儿,看得更觉得渴。于是,他弯下腰凑过去,去吃另一只桃儿。
“姬昭!”
顾见骊一惊,不由自主伸手去推他,慌乱中,手掌刚好推在姬无镜的脸上,像是给了他一巴掌似的。
顾见骊一愣,赶忙去揉他的脸,歉意说:“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姬无镜嗤笑了一声,舔去唇上沾着的白渍,慢悠悠地说:“是不是故意的又如何,又不是第一次被你打脸。”
顾见骊揉揉他的脸,又捏了一下,软声温语:“好了嘛,不要生气啦。”
“生气。”姬无镜偏过头躲开顾见骊的脸,“除非……”
余下的话却也不说了。
顾见骊沉默半晌,拉开刚刚才拢好的衣襟。
姬无镜这才扯起一侧的唇角,重新凑过去。
顾见骊拧着眉,总觉得别别扭扭的,频频去看小女儿。
姬无镜的头发擦过小女儿软软的小脸蛋,小囡囡哼唧了两声,一巴掌拍在姬无镜的脸上,想要把他推开。
姬无镜顿时黑了脸。
顾见骊忍俊不禁。她忍了笑,说:“你不要胡闹了,影响到囡囡了。”
顾见骊弯着唇角,抱着小囡囡侧转过身,专心给她喂奶。
姬无镜神情怏怏坐在一旁,倒也没再凑过去。
“后天就是咱们小囡囡的百日宴了,名字还没取好呢。”顾见骊温柔望着小囡囡,她特别喜欢看着她这张酷似姬无镜的小脸蛋。
“没想好。”姬无镜实话实说。
在小囡囡满月的时候就该取名,可因为当时没有想到合适的,便拖下来,一直到了今日。
其实在小囡囡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姬无镜便想了好些名字,甚至请人算了生辰命数来起名。
然而这些名字虽有的寓好,有的好听,可是不管是什么名字和“姬”这个姓凑到一起,总觉得不够好听。
顾见骊说:“你上次不是说想给她起名‘潇’字?寓意这一生潇洒肆意。”
姬无镜斜眼瞧着被顾见骊抱在怀里的小女儿,阴沉着脸,说:“你不觉得‘姬’和‘潇’连起来很难听?不耳熟吗?姬潇,讥笑,整天阴阳怪气讥笑谁啊。”
“好像是哦……”顾见骊后知后觉地点点头,“我竟然没注意到谐音。唔……姬这个姓氏起名字是难了些。”
姬无镜眸光微闪,他抬眼看向顾见骊,瞬间有了主意。他笑:“那就不姓姬,姓顾啊!顾潇!”
顾见骊愣住了:“姓、姓顾?这样可以吗?”
“嗤,为什么不行?姓氏有什么用?爱姓什么姓什么,或者顾也不好听,那就从百家姓里随便挑一个,又或者本来不是姓的字,随手抓一个。没姓也无所谓。”
顾见骊瞪他一眼:“你可别胡闹了,还不如姓顾呢。”
姬无镜凝视着顾见骊,笑。
喜欢她什么呢?大概就是她总循规蹈矩,却又能接受胡作非为的他,不管他行事再如何匪夷所思,她在惊愕与不赞同之余,仍会尊重支持。
而他知道,她的所有支持与尊重都是由衷的。
那么好的她。
姬无镜忽然凑过去,去亲顾见骊的唇。
顾见骊怀里的小囡囡蹬了蹬小短腿儿,又想朝姬无镜的脸拍过去。可是这一次,她的小手准确被姬无镜握住。
姬无镜冷着脸看她,说:“再烦我掐死你。”
顾见骊顿时惊了。她自然不担心姬无镜真的会把小囡囡掐死,而是担心姬无镜气急之下的话会吓着她的小囡囡。
声名狼藉的姬昭能止小儿啼哭的恶名还在耳旁。他那张世间绝无仅有的脸阴森下来,可着实骇人。
顾见骊急忙去看她的小囡囡,却发现她的小囡囡眨眨眼,好奇地望向姬无镜,和他对视着呢。甚至伸出小手来,在姬无镜的脸上胡乱抓着。哪里有半分害怕的样子?
姬无镜一动不动任由小女儿的手在他脸上乱抓,直到她自己玩够了,把脸埋进顾见骊的胸口,又把小手放在嘴边吃手手。
姬无镜看向顾见骊,很认真地说:“顾见骊,我感觉这孩子长大了我可能管不了她。”
“为什么要管她?”顾见骊反问,“有事说事,好好说话讲道理就好。”
姬无镜认真想了想,说:“你说的对。宠着就行了啊。”
顾见骊把吃饱了的小囡囡放到床褥上,把小被子也给她围好。然后她侧过身,整理着凌乱的上衣。
姬无镜看着顾见骊的动作,说:“顾见骊,真的饿。”
怎么能不饿?都素了一年了。
顾见骊抬起眼睛偷偷看向他,对上他的目光,又迅速收回视线,低下头,小声说:“今天晚上让小囡囡和奶娘睡。”
“现在就弄走!”
顾见骊嗔视他一眼,说:“可别胡闹了你。我在屋子里困了三个月,闷得很。陪我出去走走可好?现在还是正月里,过几天就是正月十五,想来集市街巷里还会很热闹呢。”
姬无镜心不在焉地陪着顾见骊出了门。
顾见骊怀着小囡囡后,月份大些的时候就不怎么出门了,后来生产至今,在屋子里困了小半年,着实把她给闷着了。原本也不是个爱玩爱热闹的性子,可这回应当是闷得久了,才格外想出门。
顾见骊所料不错,今日街巷集市十分热闹,人群熙熙攘攘。天公也作美,晴空万里。
一个小贩推着小车经过顾见骊和姬无镜身边。小贩手里举着个拨浪鼓,小推车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小玩具,五颜六色的绸布风车经风一吹,不停转动,格外显眼。
姬无镜停了下来,去挑风车。
顾见骊摇摇头:“咱们囡囡还太小了,不能玩这个的。”
姬无镜随口说:“买给你玩的啊。”
小贩本着想做生意的初衷,原本该劝着顾客买东西,可姬无镜这话一说,他倒是愣住了,憋了半天也憋不出来顺着说下去的话。
难不成要说“对对,大人也能玩”、“这位小娘子定然喜欢玩这个,风车一动就会笑”……总觉得哪里不对。
顾见骊压低了声音,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玩这个……”
“你刚刚看了啊。”
“颜色鲜艳就多看了一眼呗。难道我看了什么都要买回去不成?”顾见骊急急小声辩解。
“家里装得下。”姬无镜道。
“你……”顾见骊一怔,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小贩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儿,赶忙笑呵呵地询问看好了哪一个。
“懒地挑啊。”姬无镜懒洋洋地说。小贩正失望呢,姬无镜又随口说:“算了,全送去国父府。”
顾见骊无语道:“那这集市里卖的东西我都看过了,你干脆都买回家去算了。”
“买得起。”
顾见骊赶忙挽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往对街的一间茶楼去,说:“求求国父大人行行好不要胡闹了,让百姓好好过个节。”
“那买什么?”
“花灯呀。虽然还没十五,想来这几日已经有人陆续租了船放花灯。”顾见骊说。
“租船?花灯?”姬无镜皱眉。
顾见骊料想姬无镜不会知道这些事情,便给他解释。永安城的宁阳河极少结冰,每年的花灯节,城里的百姓都会买来各式各样的花灯放进宁阳河里,河水载着花灯缓缓走远,像是载了送灯人的心愿。而京中权贵之中的有钱人时常租了画舫于河上欣赏水波涟涟中轻晃的盏盏花灯。
听完顾见骊的解释,姬无镜问:“为什么不是买,而是租?”
顾见骊怔了一瞬,才解释:“一年只一次,为何要买?”
“你之前也来玩过?”姬无镜问。
“那是自然,几乎每年都和姐姐一起去。”
顾见骊与姬无镜说话间进了茶楼,在一楼寻了个位置坐下。
“那个是正仪太后吧?”茶楼二楼的雅间里,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询问。
另一个女子点头,说:“自然是正仪太后和国父大人。这世间,旁人也没他们这对夫妻的容貌。”
先前问话的女子疑惑地问:“身为太后就这样出入寻常集市,连个护卫都没带?而且我瞧着她出入也不曾有人跪拜行礼……”
“含荷妹妹说笑了,国父大人往那一站,旁人没有退避三舍已是这两年才如此的,还哪里需要什么侍卫?含荷妹妹才来京,这是不知道呢。正仪太后并不端着架子。她曾下过旨意,若是在朝堂上跪拜礼仪自是不能少半分,可若出了朝堂,并不用别人跪拜行礼,只当寻常人相待。说起来,正仪太后这是刚出了月子没多久,已经好几个月不曾见她出门。”
另外一个女子接话:“正仪太后可真了不得。国父大人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呐?和正仪太后成婚后,简直像变了人似的,对正仪太后好得不得了。”
“算了吧,他变了个人?妹妹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他只是在正仪太后面前才像变了人似的,旁人惹他一下试试?看他是不是眨眼间变回玄镜门的门主剥你的皮剔你的骨……”
岳含荷听着几个好姐妹的议论,伸长了脖子朝下方张望着。她看的不是顾见骊,而是姬无镜。
她早听闻姬无镜容貌出众,却不想出众至此。他坐在一条长椅上,懒散靠着身后的靠背,出众近妖的容貌衬得整个一楼大厅黯淡无光,所有人都成了尘泥。
没来京前,她亦听闻了那场十里红妆为人钦羡的大婚,着实羡慕过,也好奇过。今日见到姬无镜容貌,更是惊愕不已。
姬无镜忽然抬起眼睛瞥了她一眼,岳含荷一惊,赶忙收回了视线。等她再抬眸时,只来得及看见姬无镜和顾见骊走出去的身影。两个人的身子紧密相贴靠在一起,两个人的手也牵在一起。他们穿过宽宽的长街,但凡路上经过的人总要被她们吸引了目光。
顾见骊与姬无镜出来时时辰已经不早了,也没在茶楼耽搁太久,就去了宁阳河。他们赶到宁阳河的时候,天色将黑未黑,灰暗又柔和。不少孩童和年轻人在河边放花灯。
顾见骊挑了一条精致好看的画舫租了下来。两个人登上画舫,先在舱内吃了些点心,等天色完全黑下来,才走出船舱。
登船前,河面上只是零星花灯,如今河边的人已经多了起来,一盏又一盏花灯飘在水面。夜幕中的星月光辉洒落,折得水波泛着璀然的光,水天相融。
“那个好看!这个也好看!”顾见骊欢喜地拉着姬无镜去看。
微凉的夜风吹拂,吹动顾见骊红披风上兜帽的雪白兔毛,温柔擦过她的脸颊。星河仿佛铺在她的脚下。
姬无镜安静地凝视她半晌,渴得舌尖舔过牙齿。他拖长腔调慢悠悠地说:“顾见骊,我们今晚不回去了吧。”
“真的好好看!”顾见骊弯着眼睛,没怎么在意他说的话。
姬无镜皱眉:“多好看?能有我好看?”
顾见骊没理他。
姬无镜生气了,他问:“这河能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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