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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苏漾又被小野寺拉着仔细检查了下，见的确没什么大的伤口才放她去洗澡换衣服，应该庆幸日本的校服质量还不错，这么折腾也只是蹭脏了点裙摆。
等苏漾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这具身体的父亲也接到消息提前赶了回来，听说本来在开一个挺重要的合作会议。
两人对话一如既往简洁，但男人眼睛里的担忧神色和关爱却不似作假，看得苏漾心内一暖，她对这对夫妻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毕竟才相处没几天。
苏漾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稍微长大些就懂得了看人脸色，知道该如何讨大人欢心，可惜被领养了好几次结果都不怎么好，要么是对方领养她回去没多久就生了小孩，无奈把她送回来，要么就是男主人对她抱着点异样的心思，或者女主人容不下她，苏漾自己主动回来的。
从小到大都没感受过亲情，从最开始的期盼到后来的麻木，她已经对那种东西没有多大期待了，如果不是因为姜果突然闯入了自己的生活，苏漾都怀疑自己大概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那种鲜血在舌尖跳跃的滋味，简直让人沉迷。
星野守慎显然很忙，吃完晚饭又急匆匆拎着公文包出门了，站在玄关口，苏漾听到他跟小野寺结衣说晚上不用等他，可能要在公司过夜，容貌温婉的女人踮起脚，细心替他把衣服上的褶皱抚平。
似乎是看见了苏漾，男人朝她挥了挥手，苏漾也弯起嘴角笑了下。
门砰地一声关上。
这样的生活，似乎还不赖。
大拇指摩挲了几下后盖，苏漾打开手机，点进游戏界面。
屏幕上的男孩子正眼巴巴望着她，栗色发丝，看上去十分柔软，表情也像足了小奶狗，眼神哀怨又泛着丝酸意，旁边的好感度正停在82%，经过那起车祸，相川良树看见自己护着植原拓也，好感度不仅没降还升了不少，男孩子的心思果然很难猜。
苏漾沉吟的这半分钟里，对方已经飞快发出来好几条信息。
相川良树：小优我今天不是故意的。
相川良树：别不理我嘛，我真的知道错了。［对手指］
相川良树：虽然知道这么说你可能会生气，但我还是想说，我真的很讨厌植原拓也，他总缠着你。
相川良树：小优，别这样嘛~你回我一句好不好？
苏漾知道自己的表情怨灵是能看见的，所以她依旧维持着冷脸，甚至连眼神都没给屏幕上那人一个，沉默了两分钟才飞快地敲出行字来。
星野优：想让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接下来的问题你得老老实实回答。
相川良树：好好好！
相川良树：小优想问什么？我保证全都告诉你，只要你愿意原谅我。
一听还有周旋的余地，页面上的男孩子立刻露出欣喜表情，苏漾甚至看到他嘴角扬了起来。
星野优：荻野岚和今井彻现在在哪？
相川良树：小优你问这个干嘛，换一个问题好不好？其他的，其他的什么都行...
苏漾沉默两秒，打出不好两个字，然后作势要合上手机，相川良树脸色变了变，气泡框随之浮出来。
相川良树：等等，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就原谅我？
苏漾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那双漂亮的浅褐色眸子让身为怨灵的相川良树都有一瞬间失神，最终垂下头来，像是认命了。
相川良树：好吧好吧我说...
相川良树：阿彻这次的女友叫天海葵，在东大寺学园。
相川良树：至于岚，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已经两周没见过他了。
星野优：还需要见面？身为怨灵，传音啊穿墙啊遁地什么的不应该是基本功吗？
屏幕上的男孩子表情有些僵硬，整个人都像是变成了提线木偶。
相川良树：...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相川良树：你真的不怕我吗？
以前也有女生发现自己不是人，那时候的反应大多歇斯底里，疯狂按删除键想把游戏卸载掉，或者把手机往地上砸，虽然最后依旧会沉溺进去，但总归有个害怕的过程，哪像面前这个叫星野优的女孩，眼神干净又澄澈，对视时有种被阳光照射到的温暖感觉。
如果、如果自己还活着，肯定会忍不住被她吸引。
星野优：为什么要怕，有时候人比鬼可怕多了，不是吗？
苏漾正在翻看从警察局拷贝来的文件包，二十五起自杀事件，都是女生，浏览下去无一例外现场出现过手机，而且还有人留下了两个字的遗言：男友，可惜警方调查之后发现受害人压根没有男朋友，这条线索也就那么断在那里了。
还真是奇怪，按道理来说每个受害者身边都有手机，怎么也该引起重视才对吧，结果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点，讨论的重点都集中在性格原因和社会压力，更有甚者猜测说是高智商犯罪，杀完人特意将现场弄成自杀的样子，不得不说，警察还真是无能啊。
相川良树：小优说得对，人有时候的确很可怕。
看到那句话，相川良树忍不住勾起嘴角，就像结花说的，星野优果然跟别的女生不一样。
他最初只觉得对方身上气息很干净，会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所以才蛊惑纪亚美奈将软件传给她，而现在，星野优身上似乎又浮动着一层黑暗色彩，那种矛盾的味道让他愈发着迷。
天使会让人忍不住生出毁灭欲，但如果是拥有黑色羽翼的天使呢？
相川良树：怎么办？我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舍不得你死了。
相川良树：把软件传给别人吧，我会一直陪在小优身边喔~
苏漾恰好看见最后那半句话。
星野优：嗯？不是说只有两个结局吗？好感度到0或者到100。
相川良树：对，0的话是被我杀死，100则是自杀，但我会给她们编织一个甜蜜的美梦。
“...”那她们还真是要谢谢你了。
相川良树：不过我肯定舍不得小优死啊，所以好感度一直保持在80到100就好了，这种事情对小优来说应该很容易做到吧？
相川良树又不傻，相反，他是学校里的尖子生，到现在还能看不明白吗？好感度完全就是被对方故意控制着，要不然按照以前的速度，加上超高的初始好感，可能一天都要不到就已经飙升到100了。
星野优：害死你们的人不是都应该报复过了吗？你还有什么执念？
苏漾没有回答，反而又扔出个新的问题，屏幕上的男孩子撇嘴做了个沮丧表情，托着腮朝她看过来，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
相川良树：真是犯规，小优你怎么总爱转移话题~
相川良树：我和岚他们因为执念太深，已经投不了胎了，必须要靠着吸收精气来存续，如果不杀人就会魂飞魄散。
星野优：所以说你们现在是恶灵咯，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你们转世吗？
星野优：喔会死的话就别找我了，当我没问过。
相川良树：小优你还真会破坏气氛，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舍己救人，不对，舍己救鬼吗？
星野优：然后你一感动就以身相许吗？别想了，人鬼殊途。
相川良树: ......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等好感度到90％的时候，相川良树主动开口提醒，苏漾也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合上手机，好感度自然下降的速度虽然不算快，但总比直接到100要好。
从之前的对话可以看出来相川良树似乎也受到了手机游戏的控制，哪怕他私心里并不想伤害自己。
当然，也不排除说谎的可能性。
想了想，苏漾还是决定第二天去百货公司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因为出车祸的缘故，苏漾没去兴趣班的事情自然也暴露了，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她被小野寺结衣直接送到千代子老师那里去的，还特意叮嘱对方多注意一点，弄得大原千代子有些不明所以，星野优这样的乖孩子还需要什么特别照顾？虽然答应了下来，但其实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所以苏漾很容易就借着上厕所偷溜了出去。
百货公司离上课的地方并不算远，二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很难想象这里以前竟然是片低矮的平房，发生火灾后更是一度陷入荒凉，被某个巨头地产公司收购以后开发建设成了大型购物商场，加上周围各种轻轨和公交线路的铺设，很快就变得繁华起来，十多年过去，这里俨然已经成了购物天堂。
到的时候虽然还是上午，但已经有很多年轻姑娘或者情侣在广场上来来往往，led显示屏上正播放着最近很火的一个女演员代言的广告，苏漾只稍微瞥了眼就直接朝着当初的起火点也就是一楼储物间过去了。
中间遇到过两个星探，问她有没有意向进娱乐圈发展，还有个搭讪的男孩子，可惜看过相川良树他们的颜，苏漾口味还真被养刁了，对大众长相丝毫提不起兴趣，所以没聊上两句就直接找借口溜了，男生显然很是不舍，硬粘在身边，一副不打算走的架势，惹得苏漾烦不胜烦，最后还是挤进人群里才甩掉他的。
储物间里堆满东西，想也知道都二十多年过去了，地皮又翻新过很难再找到有用的线索，所以苏漾只大致翻看了下。
脑海里慢慢还原出当初的事件经过，几对情侣先发现着火，但出于私心不仅没叫醒醉得厉害的几个人，反而还故意把酒瓶推倒了，引得火势疯狂蔓延，加岛藤子本来想返回去，因为有把柄被握住只能被半拉半拽着走掉，事后还在警察面前做了伪证。
这场火最后烧死五个学生，相川良树，荻野岚和今井彻因为心有怨恨化作怨灵，活下来的几个学生过得并不怎么顺畅，两个女生成了手机男友的第一批受害者，一个溺水，一个跳楼，本来因为相川良树这个最有力竞争者死去而拿到东京大学保送资格的一个男生也出车祸死了。
最惨的还是另一个男生，是个体育生，练习高低杠的时候翻下来，脑袋正对着图钉，整张脸扎得血肉模糊，送进医院里好不容易抢救过来，半夜又不知道发什么疯用输液线活生生勒死了自己，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就是当初的主犯，毕竟相比其余几个人死状太过凄惨。
至于虚拟男友，起源应该是段电脑程序，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终端，然而这栋大厦里随处可见电脑，光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不知道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了，倒不是担心这期间会有人死，毕竟苏漾其实挺冷血，经历了这么多个梦境心脏更是锤炼得无比强大。
会管这件事的原因很简单，说到底还是信不过相川良树，谁知道好感度会不会突然间变成100，又或者没到100也可以杀人，这种不确定的事情还不如一开始就扼杀在摇篮里，至于别人的生死，跟自己有关系吗？
靠着这张脸和充满欺骗意味的笑容，苏漾很容易就借到了一台电脑，值得庆幸，这里所有电脑都是用的同一个城区局域网，托之前梦境里交往过的计算机系学霸男朋友的福，苏漾电脑技术虽然称不上顶尖，但也不赖，仅仅用了十五分钟就找出了游戏的来源。
恐怕压根没人知道，这栋大楼拿来堆放杂物的地下室以前竟然有个编程开发团队存在，是个大学生团体，原本想制作一款恋爱手游，结果阴差阳错让火灾中枉死徘徊在大楼的冤魂附在了里面。
发觉不对劲，组内成员却突然起了争执，有一半人认为应该立刻把程序销毁掉，免得这些东西流出去害人，另一半人却认为这是个商机，可以打造成另类恐怖恋爱游戏，跟市面上发行的完全不同，绝对会引起大轰动，说不定还能上头条。
最后支持的人占据上风，游戏被小范围发行出去，用的是扫码赠送礼品的方式，鼓励女高中生下载，等自杀事件越来越多，开发团队的几个人也开始慌乱起来，想回收，偏偏怨灵已经吸收了足够多的怨气，有了自主意识，压根不再受他们控制，甚至组内几个女成员也没扛住诱惑，偷偷玩起了游戏，被手机男友蛊惑得相继自杀，现在还活着的只剩一个叫古川智久的核心开发人员，然而具体地址已经查不到了。
苏漾稍微有些失望，好在这一趟没白来，至少知道了虚拟男友的起源，等回去时也才用掉两个小时，千代子老师虽然奇怪她怎么是从外面回来的，但却没多问，苏漾对她下过一个小小的心理暗示，也就是俗称的催眠，所以小野寺结衣打来电话时压根没提过苏漾中间消失了两个小时的事情，只说她表现很好。
直到下午苏漾才从兴趣班回去，日本的家庭很注重培养孩子的特长，像星野优，从小就练习舞蹈和小提琴，学园祭这样的事情自然也少不了她。
从周一开始苏漾就在忙着排练，这次班级的节目是舞台剧，苏漾扮演的女巫可帅可美，引得上杉奈奈子她们一阵尖叫，连本来该对公主表白的白海学长都有好几次盯着她走神。
中间小早川奈绪来过一次，但精神状态不太好，看上去十分疲惫，黑眼圈也很重，在旁边坐着看了会又回去了，不过小早川本身就是戏剧社王牌，还参与过广告拍摄，老师倒是不担心她的表现。
陆陆续续排练了两周，期间苏漾有抽时间去查过古川智久，好不容易找到他的住址，结果房东太太说古川先生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搬走了，没办法，这条线索只能暂时搁置在那里。
苏漾也试过自己破译编程，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怨灵的阻挠，有一小段怎么也破译不出来。
排练，上课，加上写作业和练琴，几乎挤不出什么空闲时间来，学生还真是忙碌，不过这种感觉似乎还不赖，毕竟难得能体会下日本国中生的生活，就当是免费的交换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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