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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莲二负责后台结算。他穿着一件雪白的小立领衬衫,领口和袖口都有大片的荷叶边装饰,很典型的维多利亚风格的服饰。听见幸村暗含着不爽的声音,他抬头一看,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贞治,你也想试一下我们丸井的手艺吗?”他一边说,一边暗示乾坐下。
乾还不知道他惹到了幸村,一脸茫然,不二硬拉着他到一张空桌子边上坐下了。“啊,真的吗?立海大天才的手艺?我们可真是荣幸呐~”不二刚刚在海原祭上逛了一大圈,知道立海大最终将为学园祭上最受欢迎的活动和社团进行投票选举,乾无疑是搅合了他们的生意。像幸村那样的人,他眼里只有冠军,就算是在学校内也不例外。
柳看着他们坐下,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出于同学情谊,他也不想乾让他们家部长惦记上,那可就要倒大霉了。还好不二识情知趣,不愧是有天才之称的人啊。他刚才翻阅了他以前的资料本,发现不二周助正是在国小三四年东京少年网球赛冠军。像他这样的人,实力肯定不止啊!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时没有继续参加比赛,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国一时没有进入青学正选……
“他是哪个学校的?”“笑得真好看啊!”“如果刚才是他挤到我的话,我完全不会介意的!”围着的女孩子们注意到了笑眯眯的不二,又开始激动地讨论起来,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
耳力上佳的幸村听到这些话,脸色才好看一点,他把手里的蛋糕端给一边的主顾,奉上一个温柔的微笑,然后转向不二那桌:“请问两位,你们要点些什么?”
“芥……不,一份抹茶蛋糕,一杯玫瑰红茶。”不二差点儿脱口而出芥末蛋糕,幸而想起来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没得卖的。
幸村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乾。乾依旧没反应过来,不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给他来一份一样的,谢谢。”虽然他们两个大男生坐在那里直被女生的眼刀乱刺(实际上意思相反,而且乾已经被她们无视了),但是为了弥补乾的失误,他也只能尽量装一个好顾客了。
“好的,请稍等。”幸村看了不二一眼,这笑容……他转身去后面的小厨房,路过收银台时低声问了柳一句:“他是谁?”
想也知道,能让他们家部长这么问的绝不是冒冒失失的乾。柳一边核对账目,一边低声地把他刚才翻到的资料都告诉了幸村,最后再补上一句:“资料不足,实力难测。”
就在幸村去给他们拿点心的时候,不二仔细打量了一遍他刚才只是远远看过的地方。几张错落有致的小圆桌,上面还铺着精致的蕾丝边缎面桌布,用的碗碟也是有花纹的,侍应生的服装都是英国中世纪风格。
再看侍应生的态度,仁王和柳生对付女孩子显然游刃有余,桑原就有点尴尬,最最好笑的是切原,他被高年级的学姐缠住问话了。也许是问题太火辣,他的脸红得非常彻底。噗,传说中恶魔切原的另一面,他这趟立海大没白来!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不二真想捧腹大笑。
丸井和真田不在外面。当然了,丸井要做蛋糕,真田大概在后面协助他。真是可惜,没看到铁面真田的荷叶装,那一定也是能让他所有的网球对手都惊讶到眼睛脱框的事情呐~不二盯着柳发呆,开始设想用真田的脸置换柳的脸,那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柳莫名其妙地觉得后背发寒,抬头就看到青学天才一手托腮,脸是朝他这边的,似乎在发呆。怎么有人可以一直在脸上保持着笑容啊!而且这种笑容他很熟悉,就是部长对他们的表现不满意时、想要责备或者加大训练量的神情!柳低头继续算账,努力忽略那种诡异的感觉:不二只是在发呆而已,绝不会是像部长那样的!
听起来倒像是个强劲对手……幸村端着点心出来时,脑海里还在分析柳告诉他的事情。他正好看到柳一脸不自然的神情,再从他背对的方向来看,似乎是在躲不二的目光。好吧,虽然他知道他生气时笑容和这个不二现在的笑容很相似,但是莲二,我笑得有那么让你害怕吗?幸村绝不承认自己的笑容给社员带来了心理阴影。
“所以说,不二,你早就知道我这趟会白跑?”乾终于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理顺了,然后悲哀地发现他被不二坑了。
“怎么能算白跑呢~你现在不就坐在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的摊子上吗?”不二想象出了那副情景,心满意足地收回眼光(柳:请不要再那么打量我了,不二!而且如果副部长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一定会被他先杀掉的!)。
“我是说数据啊数据!网球方面的!”乾恨铁不成钢,“你早就知道我收集不到这些,居然也不提前告诉我!”
“慎言啊乾!”不二看见幸村朝他们越走越近,急忙对他竖起一只食指(围观的女生们:噢噢噢,他这个动作好可爱!)。
幸村走了过来。“不用了,我已经都听见了。”他微笑着说,帮他们把糕点各自摆在面前,“所以请畅所欲言,不用顾虑什么。”
乾这下完全僵硬了。就算他现在还不知道幸村的性格,也从这话里听出了他强烈的不满。幸村的威望无人能及,假如真得罪了他,以后搞不好就要被立海大网球部列进拒不来往的黑名单了……乾欲哭无泪,只恨自己说话时没有挑好时间。
不二看了看哭丧着脸的乾,想到他这么激动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自己造成的,不由得小小地愧疚了一下。“真不愧是幸村部长,胸襟宽广,真是不得不叫人佩服啊~”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这个叫乾的都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了,看起来聪明得多的不二怎么可能没听出来?幸村嘴角抽了抽,面前纯良的微笑下面的东西似乎和他有得一拼啊!所以其实他是在讽刺自己小肚鸡肠吧?当然幸村不会束手待毙,也软绵绵地把话丢了回去:“噢?听说不二君也是让人如沐春风的人呢~”
他知道,幸村一直都是一个不好惹的对手,只看外表就输了呐~不二笑得更开心了,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告诉幸村他的名字的:“怎么敢和幸村君比呐~要说如沐春风的话,幸村君温柔的微笑,我相信立海大的诸位同仁们一定都深有感触吧~”他故意把声音提得高了一点,好让附近几个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队员都听见。立海大的诸位,请一定好好表现哦!不二在心里偷笑。
这话的效果立竿见影。柳生动作僵了一下;仁王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后脑勺对着他们,似乎想表示他没听到;桑原三步并作两步冲回厨房去了,看那样子似乎后面有不好的东西在追他似的;柳把头埋进了面前的本子里;切原的表现最直接,他刚才还红通通的脸刷的变得惨白。
幸村的脸黑了。他扫了一眼全场,大家都识趣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只有切原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的……确是……如……如……如沐春风啊!”他结结巴巴地说完,然后发现部长眼睛里的杀意更重了。为什么啊,他不都勉强自己在众人面前证实了这点了吗?
“呐,看起来立海大的诸位都这么默认了噢~幸村君真是相当好的部长啊~”不二忍住要狂笑的冲动,继续推波助澜。小海带,不是我要害你,这真是你自己撞枪口啊,说得这么不顺畅,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事实其实相反吗?
“那还真是多谢不二君的夸奖啊!”幸村修养再好,这时也忍不住有点咬牙切齿了,虽然脸上还是看起来无异的笑容。然后他端起盘子,目不斜视地走到后面去了。不二都可以想见,他肯定是去找真田,让他把立海大最近的训练再加强一下。
柳感觉到幸村周围散发出的寒气,握着笔的手都颤颤巍巍了: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刚才就应该狠狠心让贞治得罪部长的,这样不二就不会和部长对上了。他有很不好的预感,部长很生气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训练加倍的概率是百分之九,五倍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超出记录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不二,你认得幸村?看来有认真地看去年的比赛啊。”乾看着开始享受他的那份抹茶蛋糕的不二,再看看他明显表现异常的青梅竹马,又非常疑惑地问,“我怎么觉得有人要倒霉?”他这次特别注意放低了声音,保证只有不二能听到。
“唔,因为是王者立海大嘛,他们的训练水准当然和我们不一样。”不二笑眯眯地说。“乾,你不尝尝这个吗?”他用勺子示意蛋糕,“味道还不错哦~虽然只有颜色像芥末~”
听到第一句话时,立海大所有正选的脑海里就浮出了一排大字:这个人肯定是故意的!他知道部长生气时就会加训练!听到第二句话的反应则是:什么叫‘虽然只有颜色像芥末’?好……好可怕的味觉!最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他只和部长说了三句话而已啊!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脸上一直挂着相当纯良的笑容!综合以上几点,得出的结论是:青学的不二,以后看到必须绕道走!
乾无奈地拿起勺子,虽然他没啥心情吃蛋糕,但是浪费粮食是不好的行为。“虽然好像很不厚道,但是谢了,不二。”他知道不二刚才是为了帮他挡掉幸村的质问才那么说的。
“不客气,付账时记得我这份就行~”蛋糕不大,不二很快就吃完了,“你慢慢吃,我先走了,刚把立海大植物研究协会的摊子看到一半呐~”他站起身,开始往外走。有个胆大的女生前去搭讪,“这位同学,你觉得蛋糕味道怎么样呢?”不二心情正舒畅,也没有介意这种冒失的行为,笑眯眯地回答:“味道相当地赞,我要推荐它~”
“啊~好帅好温柔哦~”他身后的乾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女生双手捧心一脸陶醉,然后就以一种他所不能理解的热情蜂拥而上,纷纷叫道:“我也要来一份!”“绿色的,绿色的蛋糕!”“玫瑰红茶两杯!”
当天晚上,乾的疑惑就被证实了。柳给他传了一条短信,从字里行间就能看出他的有气无力:“拜托了,贞治,以后不要把你们青学的天才带来,我们部长今天又刷新了他的数据。”十倍啊,十倍啊!这种训练多来两次会死人的!
乾的嘴角抽了抽,他似乎能看到立海大众人一个个累得东倒西歪的样子了。刷新数据的何止幸村?不二今天也刷新了他的能力上限!
也许在整个海原祭里,青学和立海大网球部正选的人中,玩得开心的只有不二一个人。他当然没有想到,经此一役,他已经在某些人的心里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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