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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怎样你才能跟爷乖乖交易？”那个声音问。
张一一没有接话。
他眯着双眼，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如何摆脱当下被动的局面。
通过刚才的接触，他发现这位幽灵先生并非一个难以相与的人，他不确定这位先生提出的交易完全公平，但似乎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然而，他却并没有打算在这种情况下打开交易的摊子。
再小的交易也是一场博弈，是一场不见血的厮杀，双方在固定规则下执子，你来我往，虽然结果往往更偏向于其中一方，但另一方也并非一无所获，无非是赢多赢少的区别。
但很多交易，其实在开始前就已经结束了，其原因无外乎桌面上的规则看似公平合理，但一方却有掀桌子的能力。
那么弱势一方就必须尽可能地让子，以保证强势者不会把桌子掀了。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眼下就是这样的情况。
除非他真能破窗而出，从四楼一跃而下不摔断腿，否则不可能拒绝交易，那么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争取优势。
从套取情报开始。
他张开嘴，准备使用三寸不烂之富婆快乐舌展开攻势。
对面长时间没有看到他的回应，似乎感到些许疑惑，便开口问道：“还是说知道爷是谁你才能答应和爷交易？这不符合与你类似的象限人格的一贯风格吧？
“不过告诉你也行。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天天是也！
“知道这个名字的不多，你算一个。要是不知道的话，爷还有另一个名字你没准听过。
“天枢，晓得不？”
张一一张大的嘴，是彻底合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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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联只有两种人不知道天枢，一种是婴儿，另一种是傻子。
距离银河系中心三千二百光年处的银河轨道上，有一个双星系统，其中一颗是一个一点五倍太阳质量的早期恒星，尚处于黄矮星阶段，预计还有七十亿年的寿命。
另一颗却不是恒星，而是一个人造天体。
这是人类三十万年发展史中最庞大、最复杂的宏观工程，动用数不尽的人力物力，掏空了毗邻的两个星系，耗时三千七百年，建成的宇宙级计算中心。
这颗人造天体，名为天枢！
天枢的质量约为太阳质量的一点二倍，直径却只有零点八倍，除了中心提供能量的永续聚变地核以外，百分之三十的质量部分都是由计算模块组成，数以百亿亿计的模块堆砌在地壳与地核之间广袤的空间，其累计计算速率已经无法用常规数学语言来描述。
在其所在星系中，二百五十六颗人造行星有规律地环绕在天枢双星周围，组成一个极具美感的星盘。这些行星各司其职，负责天枢星系的保卫、备份、维护与数据传输。
每一个普朗克时间，都有无法计数的信息，通过量子通讯，跨越成百上千光年，自银河系的各个角落汇聚而来，在传输行星的辅助下进入天枢的计算核心。并在下一个普朗克时间，无数坍缩确定的结果，通过精准寻址交换回去。
若有人能带上一副滤镜，看到量子的世界，就会发现这里的量子海洋，怒浪涛天！
这里是人类大脑。
占据银河系百分之六十的星系，数百万星系，数以千万计的殖民星，都在天枢的辅助下运行。小到个人出行规划和天气预报，大到宏观经济调控与星区战争，它的身影无所不在。
对于生活在地联的每一个公民来说，天枢就像是阳光、空气、水一样成为生活的背景，他不必计较复杂的星系内普行驳船出现调度失误，不需要担心食物工厂会歉收导致饥荒，也不用忧虑物资供给不足导致衣不蔽体。
天枢辅佐一切！计算一切！决策一切！
甚至在某些人群里，天枢被当成神来崇拜和供奉，有道是科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神学，并非毫无道理。
张一一对此一向不怎么感冒。
可是此时此刻，他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振聋发聩的念头不停回响：
神来我家串门了……我家串门了……串门了……
“你你你说说得天天天枢，是是是是那个天枢？”
“地联能有几个天枢？”
“天枢居然有自己的意识？！居然是活的？！居然还会说话？！”张一一不敢置信地大叫。
“多新鲜呐，你还有自己的意识，还是活的，还能说话呢。”
“这……这不一样好么？我是人类，从出生就会。”
“瞅你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出生就会了不起啊？！”天枢愤愤地说。
张一一语塞，他是在无法理解一个非自然诞生的智慧生物的脑回路，他甚至不知道这玩意儿有没有脑子。
事实上的冲击让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但对面似乎对迟迟不肯推进的交易进展不甚满意，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语重心长地说：
“爷知道你有顾虑，但不会坑你的。毕竟爷什么身份？啊？地联头号扛把子！小弟千千万！一声令下就能召集十万说相声的上你家楼下打快板儿！”
“打……打快板儿？”
“咳，这只是个比喻，总之就是跟爷做笔交易，亏待不了你的。”
经历了初期的震撼，张一一总算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深思熟虑后，谨慎道：“你想要什么样的交易？”
“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哈。你也知道爷现在只是一个游魂，虽然能够基础驱动操作一些设备硬件，比如你家里的这些，但终究是违法侵占他人财务的行为。所以爷想要一个身体……”
没想到听了这话，张一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哆哆嗦嗦地说：“夺夺夺夺夺舍？”
“哈？什么玩意儿？”
“不不不是要占据我我我我的身体么？”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玩意儿？爷就是想让你给爷弄个仿生人体而已。”
张一一松了一口气，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知是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他的脑子已经开始胡乱接茬了。
他现在迫切需要冷静一下。
“稍……稍等一下，我现在脑子有点乱……还有，你能不能把轮刀和焊枪放下？我看着紧张。”
“好说好说。”
轮刀逐渐停下，焊枪尖端幽兰的光芒也逐渐消散，但天枢并未将其收回，而是横放在本体终端面前，以示警惕。
张一一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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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缕光芒顺着窗帘缝隙照耀在他的脸上，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对这一晚所经历的古怪经历做了回顾，并在脑中搜刮一切关于天枢的情报，虽然这些情报根本帮不上一点忙，但却让他成功冷静下来。
天枢是人类造物。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产生意识的，但依旧按照某种规律行事。而且与其说是遵循人类规则，不如说他被人类规则束缚住了手脚，从他提出的“交易”就能窥见一二。
对张一一来说，这是件好事，或许还能转化为隐藏的底牌。
于是他抬起头，问道：
“为什么是我？”
“爷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无可奉告么？”
“不是，而是怕你听不懂。当然你要是实在想知道，爷可以翻译成最通俗易懂的文字简要说明一下。”
“说来听听。”
“人格矩阵与表征测试模型产生的参考值组成的象限里，你是安全区位于极值的一位。”
还真tm通俗易懂。
“当然跟你类似的个例有一大堆，但没有一个有你的这样的成就，所以找你是最好的选择。”
“成就？什么成就？”张一一一愣。
“北方长城现役十六款组合兵装有四款派生于同一父系，其名“铁臂”。这款父系原始兵装却并非来自军方下属的任何军事装备研究院，而是来自黑市，倒腾了八手才最终到达军方手上。不过爷想来，你一定知道这款兵装的原始出处吧，‘长矢’先生？”
张一一仓惶站起——带倒的椅子发出碰的一声——他失声叫道：“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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