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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是任由她打骂，可是这句话实实地伤了他的心，这么多年了，自己除了她哪里还有别的女人呢！如此痴情的付出却换来这么令人寒心的咒骂，他嘶吼一声，抓住她乱动的双手，喝道：“不要再闹了！”
常曦一怔，看着因生气双目都有些赤红的男子，放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神情恍惚地软倒在他温暖的怀中。
“常曦！常曦！”李隆基扶着常曦摇摇欲坠的身子，转头向地上的小赵子喝道：“快去传太医！”
一声怒吼，让这些内侍宫女们着实见到了椒房殿最混乱的一天。那边的偏殿，武充仪的法身还搁在床上，室内跪满嘤嘤哭泣的宫人，这边的主殿里，惠妃娘娘已经几个时辰昏迷不醒，惊动了六宫中数位宫嫔前来探望，却都被心焦的李隆基赶了出去。
那些宫嫔见进不了椒房殿的主殿，便全都挤到偏殿去哭武充仪，虽然假惺惺的，却也是一片震天的哭声，唯有华美人、薇儿等人跪在榻边默默的流泪。
十几名太医轮流在常曦身边照顾着，其中最有名的秦太医回道：“陛下不必忧心，娘娘只是一时的伤心过度，才致晕厥！”
“不用忧心！不用忧心！那为何惠妃迟迟不能转醒？朕要你们这群废物是做什么用得！”李隆基暴怒地喝道。
“臣等有罪！”呼啦啦的寝殿里又跪下一堆人。
李隆基烦恼地道：“都给朕滚！”
太医们听了如临大赦，全都弓着腰匆匆去了，细雨飘忽，混着殿外震天的哭声，当真令人心烦意乱。
“告诉她们，全都滚回自己的寝殿，平时各个斗的跟乌眼鸡似的，这时候装腔作势的给谁看！”李隆基厌恶地看了一眼殿外。
高力士自知今日李隆基心情大坏，忙着出去遣散那群妃嫔。
李隆基坐在榻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常曦，喟然长叹。
“湄儿，湄儿！”常曦嘴里反复轻呼着这个名字，眼睛睁开时，就见李隆基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
想起昏迷前的好多事，常曦内疚了！自己怎么能说那样的话！他是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可自己却说出那么令他寒心的话，一定是因为湄儿的死才丧失了心智！一定是！现在自己跟他道歉，他还会不会生气呢？想着便抓住李隆基的手，双颊微红，声若蚊音地道：“隆基——曦儿…。”
“别说了！朕明白！”李隆基打断了常曦的话，“你是一时急痛攻心，才与朕说那些话的，朕不怪你！”
常曦听罢眼角流出细密的泪珠，他依旧是这般的体惜自己，想起湄儿的死更是心如刀割，哽咽地道：“湄儿好端端的，怎么会死？我在门口听见了你们的谈话，湄儿是为我挡暗器才死的？”
李隆基知道就算自己不告诉她，她也会去追问别人，不弄清楚她是不会死心的，反而更加伤身，忙将她按回床榻，解释道：“你们从凤輦坠下后，湄儿就见尘埃中一道蓝盈盈的光向你飞来，她不知道是什么，就扑在你身上挡了一下，哪里知道那是枚剧毒的银针！朕派御医替她诊治，御医都说此毒无解！”
常曦心中大痛，这个傻湄儿！这银针是冲自己来的，她何苦为自己挡下！当下深吸一口气，克制悲痛，冷冷地道：“看来这是有人要置我于死地，才连累了湄儿！恐怕那凤輦的横木也是有人故意弄断的！”
李隆基神色郑重地道：“朕也这么认为，事后便将为你抬凤輦的内侍全部羁押在内狱审问，奈何当时情势混乱，这被羁押的人数又多，根本审不出什么！”
常曦黯然：陛下说的对，这么多人在场，说不定银针是哪个人放的，再说当时情势这般的混乱，银针又是细小之物，哪里有人能瞧得清楚！
李隆基皱眉道：“朕还派高力士一一地查探了那群内侍的身上，有没有安放暗器的机括！”
“机括？”常曦侧头看着冷峻的帝王。
李隆基徐徐点头，“当年五弟就是用这个法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射杀了王美人灭口！朕想着，这刺客会不会用同样的方法！哪知查完之后，还是一无所获！”
常曦有些丧气地躺在榻上，难道湄儿的仇就不能报了？究竟是谁要夺自己的性命？是太子？是董芳仪？还是自己得罪过的那些人！这几年，自己备受荣宠，背后要算计自己的恐怕不只一股势力！但敢明目张胆这么做的…。。
“朕吩咐内狱的人继续审理此案，朕绝不能让湄儿白死！也绝不会让任何对你不利的人存活于世！”李隆基一拳打在床榻边，震得木床咯吱作响。
常曦若有所思地道：“如果那人是太子呢？”
李隆基听罢，攸然震惊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榻上的女子，常曦忙摆手道：“臣妾只是胡猜的，陛下不要放在心上！”
“嗯，你也是，好好休息！这件事交给朕好了！”李隆基亦是心事重重。
晚上，常曦不顾李隆基的拦阻又去瞧了瞧湄儿，心中有千言万语，对着她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午间自己还拉着她的手，让她陪自己说点贴心话，哪里知道一恍惚的功夫就成了永诀！
她是那么宁静的躺在榻上，放佛睡着了在做一个甜美的梦一般，就像数十年前，自己的义母刘乐正去时那般的恬静安详。原来，不论帝王将相，贩夫走卒，有些事自己是必然要经历的！比如，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逝去！玩世不恭的李业、沉稳仁厚的宁王、温柔体贴的湄儿，这些或与自己朝夕相处、或与自己一生有重大关联的人全都走了，心中的那股酸痛和失落，直让常曦窒息！
“娘娘！别再伤心了！武充仪在天上见您这般难过，也是不愿的！”小赵子在旁垂泪道。
常曦恍惚着道：“你说是谁杀了武充仪？”
“奴才不知道！”小赵子哽咽道：“奴才只是想起来，武充仪临死前让您防备着太子！”
“太子？真会是他杀了湄儿吗？哦——不！他想杀的是自己！”常曦嘴角露出冷笑。朝着湄儿的尸身磕了一个头，“放心，湄儿，我不会让你白死！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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