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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怕了?”宴锦衡挑眉,故意逗她。
其实窑场没几个认识的人, 宴父宴母有自己的工作,不在窑场, 偶尔宴爷爷会去。
“谁怕了,带路!”时奺闭上眼睛,心一横,没什么比得上玩泥巴重要。
本来时奺还有些紧张,现在宴锦衡一激她,她就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宴锦衡笑了笑, 不置可否,也就真的带路了,时奺那句“带路”, 颇有皇太后的气势。
“欸,学长,等一下你就说我是你同学呗?”
“呵, 我可没你怎么发育不良的同学。”宴锦衡上下瞅瞅她, 示意时奺太矮了。
“欸我说,你才发育不良, 我好歹有一米六五啊。”时奺拉了拉宴锦衡的袖子, 抬眼瞪他,表示不满。
宴锦衡稍微低下头, 看着时奺的眼睛笑道, “不好意思, 一米八五大帅哥站你面前。”
“切,我那叫小鸟依人,娇小玲珑,你那是竹竿。”时奺白了宴锦衡一样。
越发觉得自己开启了宴锦衡毒舌的本性。
“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鸟依人就和你没关系了,小矮人才对。”
“你……”时奺伸出手指着宴锦衡,而后想到这样不礼貌又收了回去。
“到了,快点进去。”宴锦衡心情颇好,和时奺斗嘴都乐趣无穷。
“我、我不行,你先进去。”
时奺看着这个紧闭的大门,不敢上前。
“胆小鬼啊。”宴锦衡推开门,今天是周末,没人上班,只有几个人值班。
“阿衡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看着宴锦衡笑着走过来。
“李叔。”宴锦衡颔首。
李叔点头,看了看时奺,时奺有些害羞,红了耳根,微微鞠躬,连忙打招呼,“李叔好。”
“这是我同学,带她过来玩。”宴锦衡解释。
“好,那阿衡自己去,我去看看之前制的那批瓷。”李叔笑呵呵的,也不戳破。
宴锦衡除了方霁从来没有带过其他人来这里,更何况是女生,看来宴家小少爷要有女朋友了。
宴锦衡在前面走着,时奺紧紧的跟在后面,时不时转头看看四周。
这个地方的建筑看着有些年代了,而且这四周没有人家,虽然地点是在人民广场附近,却比人民广场远了许多,后面是宴锦衡指路到的。
建筑背靠小山丘,有高高的烟筒,还有许多瓷器摆在院子里。
地上没有铺水泥,是泥地,灰黄色的泥土。
走过一条长廊,长廊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瓷器。
时奺拉着宴锦衡的衣摆问他,“学长,这个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
“没用的,烧废了所以就摆在着,有用的摆这还不得赔死。”随随便便风一吹几十万就没了。
“可是我觉得都很漂亮啊。”时奺不解,如果拿出去卖,怎么也便宜不了。
“你过来看这个,瓶口往下五厘米,有一点点缝隙,还有这个,瓶底裂开了一点。”
时奺凑前去仔细的看,也不过是小瑕疵,如果不是内行人,也许都发现不了。
“一点点瑕疵也不要吗?为什么不低价卖了?”这么多瓷器,低价卖,本钱总能拿回来。
“宴家出去的瓷器,都是销往高端消费处,这样的瓷器,连低端都算不上,何必浪费宴家的名声?”
从小宴锦衡就知道,宴家的瓷器,那是在世界上也排的上数的,宴家要求的也是精益求精,这样有瑕疵的瓷器,只能置灰。
宴锦衡一开始烧瓷的前五六年,砸掉的瓷器数不胜数,只要不合格,宴爷爷一律砸掉,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开始宴锦衡还小,觉得怎么也是自己辛辛苦苦做的,还偷偷的哭过,后面越来越大,技术也随着砸掉的瓷器越来越好,才明白宴爷爷的苦衷。
宴家的招牌,是一代代先祖攒下来的,不能毁在任何人手上,宁愿留着置灰,也不能出售。
“哎,我是不懂,觉得还挺漂亮的。”
时奺是外行,时爷爷那时候烧制的瓷器也只是中端,哪怕有一点小瑕疵也会低价出售。
“跟我来,带你去看漂亮的。”
宴锦衡在这里有一个自己的工作间,二十多年,在这也待了近一半的时间。
从十五六岁起,宴锦衡就可以做出不错的瓷器,从练泥到拉坯到彩绘,他都可以做好。
平常窑场的工人,制瓷的九个步骤,他们只精一样便可,而宴锦衡是宴家长孙,被寄予厚望,所以九个步骤他都学过。
瓷都做瓷器生意的人家都知道,宴家出了一个天赋极高的宴锦衡,后继有望。
时奺跟着宴锦衡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小屋子前面,宴锦衡拿出钥匙开了门,打开灯,还是以前的那种黄色灯泡。
“来。”
时奺一步步走进去,整个屋子都笼罩在昏黄色的灯光下,没有走几步,时奺就惊讶的捂住嘴,她怕自己惊叫出来。
屋子里面有一排排的木架,架子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瓷器,都很美,时奺是外行,第一反应就是很美,很漂亮。
“这些都是我十六岁以后留下来的。”宴锦衡往里走,时不时也摸一下。
这可都是他的记忆啊。
“学长,这些都是你做的吗?”时奺知道宴锦衡有能力,是传说中天赋极高的宴家长孙,可是这满屋子的瓷器……也太夸张了吧?
“嗯,十六岁之前的都被爷爷砸了,十六岁以后的,他觉得差不多了,就留了下来。”
以前砸掉的瓷器恐怕比这个屋子还多,听见瓷器碎裂的声音,宴锦衡心都是痛的。
后面终于听到爷爷说合格的话后,他不知道有多开心。
后面宴爷爷特意给宴锦衡找了一个屋子摆放这些瓷器。
“天呐,这么多,得做多久啊。”时奺小心翼翼的碰触,生怕摔了一个两个。
“也不全都是我做的,其中有一些我只参与了一项两项,这个高足杯,我只负责上釉,那个春瓶,彩绘是我做的。”
“学长,果然是家里有矿的人啊,这些东西拿出去,能卖什么价格?”
时奺好奇的询问,一脸八卦的样子。
“嗯,不贵,这几个五位数,那几个六位数,其他的就在几千块左右吧。”
这些东西,都是宴爷爷估过价的,不过只能藏着,以宴锦衡的水准,还不能出售。
“学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你要知道,我对你非常的佩服。”
这些都是现在做的,不是老古董,能值这个价钱很厉害了。
时奺拿下那个高足杯来看,也就只有这个比较小个了。
宴锦衡才比时奺大一岁,这些瓷器是他十六岁以后做的,时奺现在都还是米虫,宴锦衡已经开始发家致富了。
果然,瓷大的传说就是传说,不是吾等凡人可以比得上的。
“哈哈哈,好了,走吧,我带你去制瓷的地方看看。”
向来被宴爷爷骂的狗血淋头的宴锦衡,第一次被人这样夸过。
虽然外人都觉得宴锦衡天赋极高,但是只有宴爷爷觉得不够,觉得宴锦衡还没有达到那个度。
就是灵魂,宴锦衡内心深处不怎么喜欢瓷器,所以一直烧不出特别惊艳的作品。
这些作品,在宴爷爷那就是一般,挑不出什么大错,可也让他喜欢不上。
宴爷爷一直在等,等着宴锦衡哪一天烧制出一个让他觉得惊艳的作品,他也就满足了。
时奺恋恋不舍的走了,将来有一天,她也要做出这么漂亮的瓷器。
宴锦衡上了锁,带着时奺拐了一个弯,准备去练泥的地方,就看见宴爷爷向他走来。
宴爷爷老远就看见自家孙子带着一个小姑娘,那八卦的心思,一下子就起来了,步子都迈大了些。
“爷爷。”宴锦衡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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