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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啪一声打板,镜头里出现湿漉漉的浴室地面,浴缸里的水漫出来,沿着老旧的花瓷砖缝隙一点点流动,缓缓顺着排水口流向地下水道。
一只男人的手伸出来,拧住水笼头。可惜水笼头老化了,就算拧紧了,还是滴滴答答地往下漏水。
好像下雨时,雨水滴在栏杆上溅开的声音。冉楚楚头脑昏沉,缓缓睁开眼。
她整个人蜷缩在湿漉漉的浴室地面上。四肢被绳索束缚,湿发劈头盖脸地散落,黏在脸上。
她转过脸,带着丑陋伤疤的左脸露了出来。脸色和嘴唇都苍白得毫无血色,犹如欲碎未碎的白陶瓷。
艰难地支起脖子,琥珀般澄澈的眼睛仰望着站在斜上方的男人。
他半.裸身体,只穿着一件发黄的白色四角棉内.裤,布料多次换洗,已经失去弹.性,像这个男人的小肚腩一样松松垮垮地包裹着下半身。
储尉明的表情像戴了一个能剧面具,眼神冷静地看了一眼冉楚楚:“把脸转过去。”
冉楚楚没有任何动作,她没有听从他的话遮住伤疤,男人似乎也并未恼怒。但那张平静的面孔下蛰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头顶的灯泡开始晃动,光线明明暗暗,镜头不安地快速移动,随后激烈颤动。
储尉明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也没有解释为何要绑架冉楚楚,只是简单地把年轻女孩从地上像拎破布娃娃一样,猛地拎起来,不带丝毫感情,没有片刻迟疑,用力丢进蓄满水的浴缸中。
啪——水花四溅——
灯泡“嘶”一声爆开——
浴缸里的水往外蔓延,滚滚水流涌向排水口,发出咕咕的声音。
冉楚楚四肢划动,想找到支撑点站起来。随着她的挣扎,水面激烈地涌动。
储尉明上前,一只手按住她的头顶,把她摁回水里。
他的表情一点都不凶狠,反而有点懦弱,眼角眉梢习惯性地低垂。却让人不寒而栗。
“停!”
沈小楼飞快松手,一双沉稳有力的胳膊,顺势把顾情长从水里捞出来。
现场的急救人员也立刻过来检查。
顾情长吐了口气,咳了一声:“没事,我很好。”
宋导见她没问题,问道:“冉楚楚你刚才的情绪不对。能再来一遍吗?”
顾情长愣了一下,情绪不对?哪里不对,恐惧不够还是肢体挣扎不到位?
冉楚楚是一个哑巴,最能表达情绪的只有一双眼睛和肢体动作。她也是按照她之前的那一套演下来的,为什么导演喊停了。
顾情长想了一会,重新回到场内。
第二次打板的声音响起。
沈小楼的表演依旧精准,像永远不会出差错的钟表,储尉明平静下的癫狂和压抑被他演绎得丝丝入扣。
导演第二次喊停。问题还是在顾情长身上。
……
连续cut了二十次,顾情长脸上身上都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汗水。
唐卫星叹了口气:“小顾啊,不然你先到旁边休息一下。各人员准备,先拍下一场。”现场立刻动起来。
方倩翻了个白眼:“我就说她不行,你看果然被打脸了吧。前两天瞧她那副嘚瑟样!”
孟文文没有附和她,只是担忧地看了顾情长一眼。
而顾情长就呆呆傻站在片场中间,落汤鸡一样失魂落魄不知在想什么。小丁抱着大浴巾上前,朝她身后的沈小楼走过去,嘴里念叨着:“小楼哥,先擦擦身上的水。”
沈小楼摆了下手,朝顾情长的位置指了一下:“我没事,浴巾先给小顾。”
小丁奉旨送浴巾,顾情长接过,却愣了半天才说谢谢。她满脑子都是剧本,却找不出来导演不满意的点。
宋导话少,对于新入行的演员,他会详细说戏,但是对有经验的演员,他更愿意看演员自己表现出更多的可能性。唐卫星坐下对宋正叹了口气:“小顾还是不行啊,被沈小楼压戏了。她这种表现,和杨浩一起入镜时没啥问题,但是和沈小楼放在一起对比就不行了。镜头从沈小楼一转到她身上,就会跳戏。”
其实真要说起来,不是顾情长演得不好,而是她的表演一眼就让人看出来这是在演戏,而沈小楼却是把储尉明这个角色和自身中和了,让人分不清这是储尉明还是沈小楼,分不清这是沈小楼演出来的储尉明,还是沈小楼本身就是储尉明。唐卫星内心哀嚎了一声,他总不能对沈小楼说,哥,咱能别演得这么走心么,放点水,和其他演员平衡一下。
宋导淡定地下指令:“先拍第二场,等结束了再拍前面的,实在不行,就从之前拍的废片里挑一版出来。”没几个人能轻松接住沈小楼的戏,连庄芸飞都是和他磨合了许久,被导演调.教了几个月才渐入佳境。顾情长只要能基本完成表演就足够了。他之所以一直喊停,也是想激发出演员身上的潜力,希望顾情长能给出他想要看到的东西。就算最后顾情长给不出来,他也不会太过失望。
江格格越发紧张:“小情,你还好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我没事,”顾情长机械地摇头,“你快去准备吧,轮到你的戏了。”
江格格心很大:“没事,我就一个裸替,又不需要演技,不就是露个后背的事么。”
顾情长惆怅地叹了口气,她不想说沈小楼连身上的一条内.裤都是戏,她想过会被对方压戏,但没想到会是这样全方位的碾压。
唐卫星刚才也让她看了监视器里的画面,她的表演确实很僵化生硬,只是在表演而已。
“小情你肯定不会有问题的。别担心。我该上场了,帮我拿下浴巾。”江格格说着把脱下的浴巾塞给顾情长,急匆匆跳入镜头。
她和顾情长一样就是个跑龙套的,助理是不可能有的,所以在片场两人就互相帮忙彼此照顾。
顾情长一时理不出头绪,就蹲在场外看下一场戏。
江格格虽然谈不上演技,胜在自然大方。她对待自己的身体很率真,自在地背对着镜头坐在塑料小凳子上,露出玲珑的身体曲线,就像在自家的浴室里一样,她微弯下身,从水池里勺出一瓢水,顺着头顶淋下来。水珠犹如在玉盘上滚动,春色无边。
斜刺里一只男人的手从她身后攀上去,入手一片滑腻,他的手滑到她最脆弱的颈部。
气氛猛地绷紧。
只要轻轻一下,就能拧断。他想。随即又很快否定。不,不能,现在还不能杀她。
他知道她和警队的人时时刻刻都想把他追捕归案,他们一定没想到他一直就在他们身边,戏耍地看着他们四处奔波、做着徒劳无功的表演。
他的手离开何凡雅的颈部,顺势接过水瓢帮小女友冲水。动作带着小心翼翼,变回那个卑微懦弱的普通男人。
何凡雅被吓了一跳,微露侧脸,娇嗔:“我在洗澡,你别进来捣乱。”
“恩,我知道。”储尉明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一瓢一瓢地帮她冲洗,又抓起浴巾帮她擦洗后背。
“尉明你今天怎么了?突然这么腻歪。还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擦洗后背的手微微一僵:“没有,你知道的,我没那个胆。”
“那就好,暂且放你一马。恩,往上一点,用力一点,你没吃饭啊!啊,太重了,你把我弄疼了。真没用,擦澡都不会!”
“对不起,对不起,那我轻点。”
对比沈小楼拿捏得精准无误的台词,江格格的台词说的并不好,但没关系,这场她只是裸替。待会庄芸飞会上场重拍这场戏,只是她只会露张脸和半个肩膀。
这场戏拍了三遍就过了。
江格格下了场,顾情长就把一直拿在手上的浴巾裹在她身上。
“我竟然有一天能和沈小楼一起拍戏。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紧张得浑身僵硬,连要做什么动作都差点忘了。”江格格兴奋得脸都充血了。
“我宣布沈小楼现在是我的本命,我的一生,我天命的偶像。等我回去我就去加入螺丝。”
螺丝?顾情长眨了眨眼睛。好吧,你高兴就好。
庄芸飞上场和沈小楼一起把刚才那场戏又拍了一遍,只卡了两次就过,随后补了一些镜头。导演满意地宣布可以重新拍前面的戏。
唐卫星问顾情长:“调整得怎么样,可以上场吗?”
顾情长也不知道自己调整成啥样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她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上场前,沈小楼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待会什么都不要想,忘掉你自己,跟着我就好。”他深邃专注的眼神,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传递出强大而笃定的力量。
顾情长神色复杂:“好。”她知道对方是好意。
沈小楼不止要演好自己的部分,还要引导顾情长带她入戏,这是他的好意。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呼——
可是为什么还是感觉憋屈。
技不如人的憋屈。
这次打板后,沈小楼加了一个细节,他蹲下来,靠近被捆住四肢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冉楚楚,手指拨开她脸上的湿发,冷冷吐出四个字:“脸转过去!”
宋导没有喊停。
被绑住的冉楚楚刚从昏迷中醒来,头脑恍惚,她的眼神带着不确定,带着疑惑,仿佛在说,我认出你了,你是邻居姐姐的男朋友,你为什么绑着我,你要干什么?
但下一秒钟,她就接触到储尉明那冷到骨头缝里的眼神,她的瞳孔猛地紧缩,当那只微凉带着粗砺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她浑身就像通电般,手脚下意识不安地颤抖。
这是人恐惧时下意识的反应。
她害怕面前这个木偶一样平静的男人。他不像坤哥那些人,有明显外露的情绪。就算坤哥拿出刀刺破她的脸,她也并不害怕,因为她能摸清坤哥的行动轨迹。
但眼前这个男人,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笑起来带着点成熟男人的温柔和宽厚,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坏人。
野兽般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正常。
片场内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变了。
宋正盯住监视器画面,眼睛一亮。顾情长被沈小楼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带入戏了。
冉楚楚还来不及思考清楚,就被男人丢进浴缸里。
他要淹死自己。她再也没有任何侥幸。
即便灵魂坚.硬如铁,这一刻她也慌了。
她拼命挣扎,男人的手却坚定地摁住她的头顶。
透过晃动的浑浊水面,她睁大了眼睛,水流进眼里,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好似在哭泣:救我,救我,求求你!水呛进她的喉咙,倒灌入体内……
呼——
“停!”
“过!”
顾情长精疲力尽地被人捞出水池,她裹着浴巾颤抖好半天才站直身体。
过了吗?
哦,原来她在拍戏。
刚才那一瞬,她真的以为自己会再一次体验死亡的快感。
原来都是在演戏啊。
沈小楼已经背对着她走下场去换衣服了。入戏出戏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转身的时间罢了。
呼——
无论如何,这场戏终于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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