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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我到现在也依然认为, 就算寻常百姓家也不该是这么拜堂的……”
稀里糊涂地经历了天地高堂跟夫夫对拜,还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 就已经被拉到了桌边, 被临时充数的司仪理直气壮地宣布是要吃喜酒了。
心心念念的拜堂居然这样儿戏,穆羡鱼忍了又忍, 终于还是忍不住扒着桌边低声抗议了一句。
“我们一没宾客二没准备,也只能因陋就简——总归不必在意规矩也是你亲口说的。你们两个先好好过日子,等过两年再给你们俩正经补一个。”
太子倒是洒脱, 拍了拍弟弟的肩轻笑一句。穆羡鱼却半点儿都不吃自家哥哥的这一套,冲着一旁的墨止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压低了声音道:“看, 二哥为了骗咱们俩回来, 已经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就是,二哥这样实在是太狡猾了。”
墨止认真地点了点头, 深以为然地应了一句。太子被这两个人的一唱一和闹得怒也不是笑也不是, 也只好比划了这两个小混蛋两下,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少在我这里贫个不停——快去给父皇母后敬酒, 一会儿父皇又要训你了。”
“没事, 父皇每回都能找到十来个由头训我, 估计是要把前些年没来得及训斥的都给补回来。”
穆羡鱼倒是颇为看得开, 轻笑着摆了摆手,却还是领着墨止端起酒杯, 恭恭敬敬地跪在了自家父皇母后的面前:“父皇, 母后——请放心, 儿臣和墨止会一直都好好在一起的。您二老也要多保重身体——”
“谁老了?”
一旁的皇后显然颇为不满这个称呼,柳眉微挑,面上便显出了些煞有介事的不悦来。穆羡鱼打了个顿,却也不敢看自家父皇的神色,从善如流地改口道:“父皇和母后也要保重身体,不要做一些身体所无力承受的事情……”
“朕看你真是临走前想挨一顿揍,是不是?”
皇上的面色愈发沉了几分,撸了袖子往前走了两步,就被自家皇后给一把拉住了:“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你总是拉着脸色干什么?儿子从小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如今他母后都已经在这里给他撑腰了,你还想当着我的面欺负他?”
“我——”
皇上本能便想反驳,却才一对上那双眼睛,便忍气吞声地低了头,极轻地叹了口气:“朕只是舍不得他,不愿就这么放他离开罢了……”
“你这人多少次都是这样,明明心里舍不得,面上还偏要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来,究竟是给谁看?”
皇后瞪了他一眼,语气虽然不含多少怒气,却又仿佛确实带了几分货真价实的埋怨。皇上的目光却也不由黯淡了几分,眼中隐隐略过几分痛色,极轻地叹息了一声:“是朕的不对……你是个好孩子,没有朕的那些叫人生厌的臭毛病。你们两个一定要相互信任,有什么事都要一起商量——只要还能够坐在一起好好地商量,就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记住了吗?”
“父皇放心,儿臣记住了。”
穆羡鱼温声应了一句,便将手中的酒奉了上去。一旁的墨止也跟着将酒捧给了皇后,认认真真地跪直了身子,声音是罕有的清朗坚定:“父皇母后都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会一起商量着做事情,也会时常回来探望父皇母后,还有二哥跟二嫂的。”
皇后含笑点了点头,轻轻抚了抚他的额顶,含笑温声道:“你们两个都是懂事的好孩子,不会重蹈我们当年的覆辙的。只要你们两个能过得开心快活,就算不常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总归我也就是留在京中陪你父皇几日,若是哪天思念你们,就直接去找你们了。”
“母后,您这样对儿臣也实在太残忍了……”
太子忍不住低声开口,才要狠下心学着自家弟弟的架势哭个委屈,神色却忽然微凝,目光便落在了正立在门口的侍卫身上。
那侍卫立在门口踌躇不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架势,显然是有什么不知当不当讲的话要说。太子不由微蹙了眉,正欲使眼色叫他陷下去,一旁的皇上却已淡声道:“进来罢,他又有什么话要说?”
“回禀皇上,他说他有话想同,同皇上亲口说……”
侍卫犹豫着低声开口,又忍不住望了一眼屋中的情形,面色便愈加尴尬,显然是看出了自己来得绝对不是时候。
“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又背着我干什么了?”
穆羡鱼目光微动,拉了一把自家二哥的衣袖,低声询问了一句。太子沉默半晌,还是轻叹了口气,蹲在了他身旁低声道:“父皇不叫我们告诉你,说这件事已经用不着你操心了——在你跟墨止在密室里头不知道干些什么的时候,御前侍卫查封了大哥的府邸,大哥现在被关在牢里,每天都要闹上几次……”
“不必理会他,我们继续吃我们的就是了。”
皇上淡声应了一句,只是随意挥了挥手叫侍卫离去,又亲自将跪在面前的两个孩子搀了起来:“朕答应过你,会替你扫清道路,叫你平平安安地离开京城。你也要答应朕,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可冲动,朕最想见到的,还是你能好好活着,作为朕的儿子活着。”
“父皇苦心,儿臣领会了。”
穆羡鱼温声应了一句,却也并不多说,只是跟着自家二哥在席间落座,又拉着墨止也在身旁一起坐下:“父皇——儿臣临走前还想去看看外祖父,可以由母后领着儿臣去么?”
“不行,你母后乃是堂堂皇后之身,岂可随意出宫?”
皇上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又一本正经地道:“朕最多只能将他召见进来,在宫中见上一面便是,你就不要想着拐你母后出去了……”
“你还不就是怕我会跑掉——我若是想跑,又岂是你能拦得住的?”
皇后不紧不慢地轻笑了一句,又替自家的几个孩子布了些菜,放缓了声音道:“先吃饭,不要想那些烦心事了。无论再怎么论,今日也要高高兴兴的——”
“母后——先等一下。”
穆羡鱼忽然轻声开口,若有所思地望着外面火烧云般的奇异天色,眼中便不着痕迹地闪过些阴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日无论如何,这顿饭怕也是没法高高兴兴的顺利吃下去了……”
皇上不由微怔,忽然也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一般,快步出了屋门。望着天边滚滚的火云,面色便不由隐隐带了几分苍白。
“怎么会这么快……不是说还有一阵子的吗?”
见到这一对父子的反应,皇后却也立即意识到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皇上却只是苦笑着轻叹了口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歉疚地望向了自己身旁的儿子:“渊儿,是父皇对不起你——本以为能赶得上在这之前尽快将你送走,谁知道还是没能来得及……”
“这件事大概怪不得父皇——如果儿臣没猜错的话,咱们哪一天吃了这顿饭,毕方哪天就会来的。”
穆羡鱼不由失笑,无奈地摇头苦笑了一句,仰头望着天边的滚滚火云。正思索着应对的法子,天上就忽然扑棱棱冲下来了只冰鸽子,连滚带爬地扎进了墨止的怀里:“快快快让我进那个盒子藏起来——我就是说了一句要叨毕方,我没想着这么快这个梦想就实现了啊!”
“对了——有办法了!”
听着金风的话,穆羡鱼的目光却也不由一亮,连忙将龟壳拿了出来:“二哥,先陪父皇母后跟嫂子进去避一避再说,我去看看情况就回来……”
“你们进去避一避,朕就不进去了。”
皇上忽然淡声开口,又轻轻抚了抚这个儿子的额顶,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倘若朕不去履行当初定下的契约,整个皇宫,甚至连京城都会被它化为一片火海。朕是一国之君,又岂能叫朕的臣民因为朕一人之故无辜丧命……”
“你若是不进去,我进去做什么?”
皇后微蹙了眉上前一步,语气便带了几分微愠:“夫妻本就该共进同退,你上一次抛下我就去御驾亲征,这一次难道还不长记性么?”
迎上她的目光,皇上却也不由苦笑了一声,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揉了揉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你看看,你还是个小姑娘的模样,朕却已经老了——人的寿数毕竟是有限的,早晚都要分别,又何必过于执念呢?”
皇后没有应声,却也不曾将他推开,只是垂了视线若有所思地靠在他怀中,极轻地叹了一声。
太子抿了抿嘴正要上前,就被自家弟弟给一把拉了回来:“二哥,你先不要说话了——我知道你肯定想是说,我们都不进去你又何必进去,然后二嫂就会被你坑在外面,最后这壳子里头还是空的……”
见着眼前的情形已至僵局,穆羡鱼头痛地叹了口气。把二哥拉了回来,揉了揉额角,也只好将再一次被嫌弃到底的龟壳收了回去:“墨止,你的力量毕竟属于木系,木生火,你千万不可随意出手——母后虽然是水系,但母后的力量也并非能够用于征战杀伐,这种时候能起到的作用却也不大。我试试能多顶一时是一时,尽快召唤先祖前来,兴许还能逢凶化吉,保有一丝生机。”
“好,我知道了——先生应当有办法找到先祖。我大概能找得到先生的位置,看能不能将玄武前辈尽快带过来。”
墨止用力点了点头,双掌合十用力一击,闭目凝神,便有莹莹白光自他周身隐隐闪烁。
小花妖向来都是靠得住的,穆羡鱼这才略松了口气,将自家父皇跟母后拦在身后。才向前走了一步,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原来是那金风终于成功从冰鸽里头钻了出来,主动将木匣子打开钻了进去,甚至还自己替自己盖上了匣盖。
穆羡鱼目光不由微亮,抬手朝那仿佛失去了生命跌在地上的冰鸽一指,便叫那鸽子扑棱棱飞了起来,再度落在了自己的掌心:“父皇,倘若叫那毕方飞得近了,只怕还不曾交涉,这皇宫周边就要被它自身所带的神火引燃。我们不如先找个地方将它引开……”
“来不及了——你只能想办法上去拦住它。上次也是这样,它一旦选定了一个地方,是不会轻易改变方向的。”
太子摇了摇头,沉声应了一句。穆羡鱼却也还记得上次的情形,目光不由微沉,抿了唇思索片刻,才轻轻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说罢,他便将那只冰鸽朝上一托,便叫那鸽子朝着毕方一路飞去。
金风扒着匣口惊恐地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大声道:“你是疯了吗?那么小的鸽子,你指望它能做什——”
它的话音还未落,那鸽子忽然便在半空炸开,化作千万点晶莹的冰簇,借着原本便略显阴冷的天气,将这一个京城都拢入了阵阵刺骨的寒意之中。
“朕只要去同他履约,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了——渊儿,不要任性。从一开始以身祭祀毕方的那一日起,朕就始终都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如今这一天总算是来了,朕已活了这一世,也不算吃亏……”
仿佛已经猜到了穆羡鱼的心思,皇上忽然轻轻按住了这个儿子的肩,缓声劝了一句,穆羡鱼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极轻地叹了口气:“父皇,有许多事情请恕儿臣一时难以解释清楚,但是无论如何,只要儿臣还在一日,就不会眼睁睁看着父皇去送命的。儿臣或许还有千百年可活——想必父皇也不愿见到,在这之后的漫长时光里,儿臣每一日要因为当初对这件事袖手旁观,而受到这一份难以摆脱的折磨……”
他的目光依然温和,却又仿佛带了不容置疑的坚定。那些漫天的冰簇并未化去或是落下,而是凭空形成了个极端巨大的护罩,就像是上一次护住那个小院子一般,将整个皇宫都罩在了其内。
毕方对下面的情形恍若未觉,只是收拢了翅膀,向下方猎物的方向俯冲了下去。
灼烫的热流随着它的周身不住翻滚涌动,狠狠地撞在了那一个冰簇凝成的护罩之上,火焰四散流溢,化成微弱的火星在空中一闪即逝,那护罩却依旧岿然不动,始终执着而沉默地守护着整个皇宫。
穆羡鱼只觉胸口猛地一震,面色止不住泛起了些许苍白,口中也弥散开了一片腥甜的气息。
“父皇,您想错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毕方乃是天地灵气的产物,对于它来说,万物都没有什么区别,无论是身为九五之尊的人间帝王,还是那些普通的侍卫宫人,都不过是它的祭品罢了……”
看到了商王府和章家的结局,穆羡鱼心中便已对这毕方的行事有了些许把握。对于毕方而言,哪怕只是一个人以自身祭祀,也会引火烧身,凡是再它所见范围之内,任何人都不能逃得性命。
将喉间腥甜的气息尽力向下压了压,穆羡鱼定了定心神,抬头望向了那只被撞得有些头昏脑涨的毕方,眼中终于隐约闪过一丝决然。
白虎前辈那一句话,把他坑得只剩下了二十四年的阳寿,所有人都以为不过就是这一世的阳寿罢了——但是毕方乃是黄帝所饲养的神鸟,就算恢复了禄存的身份,要与之相抗,怕也是难免要凶多吉少的。
他这几日始终都在思索自己究竟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究竟是在睡梦中莫名其妙地暴毙,还是替二哥阻挡什么刺客的暗杀——但是大皇子已经入狱,金世鸿也已经带着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回去过日子,在知道了自家父皇已经贴心地替自己将一切前路都扫荡干净之后,他其实就已经料到了毕方的到来。
天命就是天命,从来都是容不得人钻什么空子的。
但是——那又如何呢?脚下是故园,身后是至亲。就算今天当真被这只火鸟给烧成个只能挂在天上发光的星星,他也依然一步都退让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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