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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做的这道美肴,便是阿德认识的所有厨子,亦无人相比,不过还请女郎恕阿德直言,阿郎选小人为厨子,跟着女郎学艺,原是为着开食肆,然女郎此道美肴,却十分费油,如此……”
如此,这道菜的成本可就高了许多。这里的油,可贵的很呢。这么一来,朱家的食肆,还有何利润而言?
秦昭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倒是一呆。
关于菜的成本,她既打算怂恿朱家开饭店时,其实就已经考虑过了,但她考虑的,却是食材本身的成本,店铺的成本,人工的成本,可她哪里会去想过这贵死人的油的成本?
阿德的顾虑不能说没有道理。这会儿哪家食肆饭庄,做出的要么是烧烤,要么是煮菜,而这两样,都是用油量极少的。
不过秦昭愣过之后,也就想开了,只笑问阿德:“阿德觉得这道菜,比普通的羊肉菜肴,贵一倍的价格,可否有人会食?”
“这,自然使得。”
“那就成了。”
秦昭让那妇人端了菜盘,送去七伯尝和七伯娘处。
可路上朱八郎逗她说话,秦昭却没有了心情。
此处因做的是过往客商的生意,再加上往来的胡人极多,西北又民风粗豪,讲究的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境界。因此并无所谓的高端生意路线。就是中原长安等过来的富商,也是入乡随俗。若有一家走精品路线的出来,在这些不差钱的主儿面前,生意定然不是问题。朱家的食肆只要菜肴出彩,价格高些又有何妨?
可阿德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无关成本,而是因为,在这个千家万户,吃、照明全部要用油的时代,油极昂贵,而油的价值,也并不单是以钱而论的。甚至阿德在顾虑的时候,从他的眼神中,秦昭也能看出,他顾虑的也并不是成本问题。
“阿昭妹妹,别担心,这羊肉,我阿爹和阿娘定然喜欢,”朱八郎见他一个人叽咕了半天,秦昭只低着头想心事,并不理会他,还当秦昭在担心他爹娘是否满意呢。
这小子人虽傻萌傻萌的,心地倒是好。
到了七堂伯和七伯娘住的院子,两人正守在那里,仆妇奉上菜肴,远远的,二位已闻着了香味,待到一尝,不出秦昭所料,皆是大赞。
“云昭厨艺不精,只能做到这份上了,想来阿德多试几次,必然会更美味。堂伯与伯娘满意便好。”
秦昭不喜不忧,淡然笑道。
七堂伯也是见过些世面的,见他妇夫二人如此夸赞,这小小的丫头竟然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心中也是啧啧称奇,暗叹云姑爷教女有方之余,心中对她的信任,愈发加深了两分。此外也是喜不自禁,想着若是她以后拿出的菜肴,若都不差于此菜,他那食肆,何愁不能日进斗金?
这一想,反添了忧虑,这孩子不会为着让自家二人称道,拿了道最擅长的菜出来吧?若是此后的菜,都比这道要差,他们还有什么把握?
七堂伯丢下筷子,也不管自家那丢人的儿子接了筷子便把一盘羊肉秋风扫落叶般狂卷一空,只和蔼问道:“阿昭,这般美味的菜,你还会多少道?是否能够上开个食肆的需要?”
秦昭应道:“因时间紧,怕叫堂伯与伯娘久等,因此云昭今日做的这道葱爆羊肉,食材与配料都寻常不过,仅是云昭所会的菜肴中,最平常的一道菜罢了。”
虽与这孩子言语不过几句,也不知为何,见她说话镇定若大人,七堂伯对她无由的信任。听了这话,哪有不高兴的?连连抚掌而笑:“大善大善,如此我也不怕那食肆开不成了。阿昭,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只要七堂伯能办到的,无有不应。”
秦昭所求,并非一时之利,再则她也通过朱八郎提过要求了,便是解决黑子家和阿铁家两位伯娘的生计问题,听问,便笑道:“云昭已和八郎哥哥说过了,其它并无所求。再则,云昭听八郎哥哥所到堂伯家有了铺子想开食肆这事,也只因家中阿娘教过些云昭厨艺,不知量力,才让八郎哥哥回家与阿伯道是我娘的主意,还请堂伯责罚,之前假借云昭阿娘之语,却是骗了堂伯与伯娘了。”
“原来如此,”七伯堂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指着朱八郎道,“阿昭,你不错。小小年纪就有这份谋算,却是比我这犬儿真不知强了多少,阿彩妹妹和云家妹婿,有你这样的孩子,虽只是女郎,却是比别人家的郎君要强上百倍。只是堂伯倒是奇怪,你既假托了你阿娘的话,这会儿又承认了呢?就不怕我生气?”
“一句谎言,便需百句谎言去圆,且再圆,亦有被人识破的一天。何况云昭相信,堂伯乃是最最明理之人,必定懂得,说谎虽然可恶,然勇于承认自身所犯之错,亦需要很大的勇气,而勇于认错,也是人最美好的品德之一种,云昭想,堂伯定会看在云昭勇于认错这一点上,原谅云昭的轻率之失。再则,这个谎言最易识破,只堂伯亦或伯娘遇上我阿娘,便能知晓真相了,到时岂不是更加生气?与其到时被责罚,不如现在就主动认错的好,如此,就算堂伯和伯娘生气,云昭受的处罚,也会小些。”
前头还小的一本正经,到最后两句时,已时带上既讨好、又调皮可爱的笑,一双单凤眼,弯的就象那树上的扬柳叶儿一般。
七堂伯和七伯娘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骂道:“你这孩子,倒实实在在招人疼呢。”
谁料秦昭这才认完错,听了笑骂,接着道:“七堂伯问阿昭还有什么请求,阿昭倒真有一个。”
顺杆而上,先前还自称云昭,这会儿被两位长者一声笑骂,马上自称就变成了阿昭。这孩子懂得审时度势,顺势而为,难得难得。
七堂伯本一脸络腮胡,偏也学那美髯公,捻了胡子,看着云昭真是越看越喜欢,语气温柔的叫那刚把羊肉扫过完的朱八郎一阵哆嗦。
“阿昭你只管说。”
“阿昭见厨里有好些大豆,不知七堂伯可否能送阿昭二三斗?还有芝麻,阿昭也想要些。”
大豆在大卫国是极贱的粮食。无它,因实在不易克化,吃了容易腹涨积食,除了做豆腐外,就只能用来作为畜牧的饲料,且相比其它农作物,产量也要高,因此价格极为便宜,一斗也不过才二三十个铜子而已,比米价便宜了一半之多。
按说秦昭五岁多的幼童开口索要价值百十文的东西,不是一件小事,然此时七堂伯早已不把秦昭当作一般的黄口小儿对待了,再加上相较于他食肆将来的前景而言,这百十文的贱物,实在不值一提,不过是几天的马粮而已。只是那芝麻倒是有些麻烦,便问秦昭:“不过一二斗的大豆而已,就是再多些,七堂伯也送得起,倒是芝麻,家中并不多,统共也就一两斗的存货,你若要的多,七堂伯回头去别的地方,给你找些。”
“阿昭也晓得芝麻难得,七堂伯能送个一二升,阿昭就极感激了。”
“怎想起来要这两样了?”
秦昭心中自有计划,只是此时也不方便说出来,见七堂伯应的爽快,索性得寸进尺一回:“阿昭突然想起来做些东西,需要这两样谷物,若是七堂伯家中还有其它豆类,也不妨略送我些。”
“回头让你七伯娘使人去仓里看看,若有,叫人送你家去就是了。”
秦昭见事了,且天色渐暗,西北的天黑的极早,便要告辞。
七伯娘要留她晚膳,被秦昭拒绝,便叫朱八郎送她,又携了她的手,柔声问道:“回头你出了菜单,若有什么需要的食材,伯娘也好使人去外面采买,也省得阿昭一时要用,家中没有,反误了事。”
这是催着她弄出菜单来,到底对她不算太过放心呢。秦昭会意:“是,只是食谱的事情,若要定论,也需得些日子,等阿昭列好,便给伯娘送来。我前已与阿德说过,让他这两日把这道葱爆羊肉先练上一练,三日后阿昭再来,若是这道菜做的尚好,再教另一道菜,到时候伯娘为阿昭准备些新鲜的羊排骨即好。”
七伯娘自是应了。
朱八郎见阿昭成功,心下既庆幸自己非旦免了一顿好打,且这回阿爹阿娘对阿昭妹妹满意,他也就于这家中有几分功,回头阿爹和阿娘必定夸他,也省得天天念他贪玩不知事了,又深觉阿昭妹妹实在是个有本事的,岂是李家庄那几个尽日里只晓得猖狂的臭丫头们可比的,就是他最喜欢的阿锡,也有极多比不上阿昭妹妹的地方,而阿昭妹妹竟然还愿意帮他家开食肆出力又出主意,显是待他与别人不同呢,自是一路上美美的。
等送秦昭回到家中,朱八郎想着长这么大还未被阿爹阿娘夸过,但看今日阿爹阿娘自尝了阿昭做的那道菜后嘴就未合上过,今日回家一顿好夸是免不了的,阿彩姑母留他吃饭他都没有心思留下,风一般的飞回家里受夸去了。
秦昭好笑的很,等朱八郎回程,便关了柴院的门,正要去灶间给阿彩帮忙,就见云瑞从屋里走了出来。
“爹爹今日怎这般早归?”秦昭行了礼,笑问道。
云瑞因有见识,长相俊伟,在以貌取人的古代,自多得别人几分尊重,因此每常村人共同狩猎得来的猎物,多托了他去集市上售卖。而云瑞本就为人诚恳,为庄人为事尽心尽力,庄中之人没有不信任他的,价格卖得上来不说,分钱之时,也允正公平,所以如今的猎物,都是交由他处理的多。
今日是去集市的日子,恰逢一家酒楼里有商队绕道经过,那家酒楼的老板几次与云瑞打过交道,知晓他送来的猎物成色极好,给的价格不错不说,还给全包了圆,因此云瑞才能早回。
秦昭带着崇拜用仰望的姿态惊叹了一句“爹爹果然是最厉害的爹爹”,没有男人不喜欢被女人和自家孩子崇拜的,秦昭这一句俗烂了的夸奖让他十分受用。便笑着摸了摸秦昭的头,笑问:“阿昭今日的课业呢,给爹爹看看。”
这个,她上午光顾着做思想者了,把她还是个学生的事情完全抛到了脑后,哪里还记着有两张大字的字儿没练呢。
秦昭眼珠一转,装作突然想起的样子,惊叫道:“对了爹爹,咱们家没有田地,可是屋后不是有一处荒地么?虽还不到半亩,可阿昭觉得种些花和菜来,花木美好,菜蔬又可日常食用,也比总去卖的要方便些,阿昭喜欢做花草菜蔬,爹爹帮着阿昭开垦出来,再与族长商议一下,归我家种,可好?”
她那些大豆,还有托了七堂伯寻的其它豆类,可不是白要的。
种豆子?NO、NO、NO,开什么玩笑,豆子那么便宜的东西,真要想吃,买就是了,还要她花心思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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