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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作品: 极简潜水史 |作者:七声号角 |分类:浪漫青春 |更新:11-26 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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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七,假期结束。

上班狗揉着装满酒肉的胃囊,带一身综合症回到岗位上。学生玩得失心疯,望着书比人高的寒假作业叫苦不迭,常年奋斗在deadline。

城市逐渐恢复活络,似冰封河面解冻,喧嚣沸腾。街边早餐摊儿热气氤氲,车流穿梭。行人匆匆,市井祥和。

金何坤无所谓双休或节日,前几天除夕夜将好排班,没赶上回家陪爸妈吃团年饭。他临行前往张玉枕头下塞一红包,提着行李箱就走。

航线繁忙,管制局的工作人员同样不轻松。除夕夜那晚送走金何坤的是陈艾。第二天返回,波道里传来问候:“c307,新年好,这里c市管制区,雷达看见。”

金何坤一怔,莫名亲切,声音带了笑意,“新年好啊,陈主任。”

燕哥心疼,对方工作确实累,赶上寒假高峰期,金何坤没去其他航线帮忙飞已很不错了。

闲下来,陈燕西偶尔会琢磨两人见面问题。长期半月不见面,怪想的。想想这还是暧昧期,真要像普通夫妇结婚那样儿,生活得多平淡。

陈燕西并非耐不住寂寞,他早习惯独自一人,不觉金何坤的缺席多难熬。

只是想念。很想念。

每年二三月聚会减少,日子却过得极快。陈燕西再见金何坤时,暮春至。

小区绿草茂盛,花开得摧枯拉朽,几近荼蘼。热风捱过树梢,撩起一阵沙响,似提琴奏着肖邦,夹了快意闲散,与初夏灿烂撞响。

他们依然分居,关系保持暧昧炮友,热度有些下降。

金何坤不急,有时甜言蜜语,有时压根不联系。不联系也无所谓,忙着手头工作,彼此自信得很。

他们知道爱人就在那里,患得患失无用,安全感需要自给自足。

三月底,陈燕西将正式训练计划提上日程。此前他忙着追人,训练却没丢。毕竟只用几个星期的集中训练,试图在大型赛事上取得傲人成绩是妄想。

竞技自由潜对潜水员身体素质、技术及心理要求很高,需要长期有规律、有计划的训练。

陈燕西始终没将参赛的事告诉金何坤,唐浓略有微词,毕竟瞒着不是事儿,报道迟早曝光。

陈燕西有他的考量,首先竞技潜并不如常人所想那么危险,只要遵守规则,遵循自己的体能极限,该上升时不再冒险下潜,是不会出人命的。

其次,金何坤有他的工作,陈燕西不希望对方再做出“没必要”的举动。否则于两人来说都是负担,没意思。

陈老师正式训练时,力度稍有加大,会有意识去挑战更深的海域。前几月在国内海域下潜,于泳池训练静态闭气,最近已飞往菲律宾薄荷,半个月往返。

他在金何坤工作繁忙的情况下,尽量凑时间见面,又累又快乐。

坤爷对燕哥的行程没有多问,保持距离感永远是人与人之间的小美好。况且他知道潜水之于陈燕西,好比飞行之于他,戒不掉。

实在行程合不上,偶尔睡前小视频。燕哥真心喜欢谁,眼里的星星完全挡不住,他也懒得遮掩,不清高。

陈燕西变得不像陈燕西,至少金何坤认为这样更真实,没有初遇时的距离感。

凶悍獠牙给你看,温柔甜软也给你看。这才像样,像是要过日子。

训练时,陈燕西很少使用手机等通讯设备。他倾向于将自己“封闭”,变得安静、平静。

练瑜伽必不可少,呼吸训练能让肺部和胸腔做好准备。陈燕西今年的参赛目标,是挑战fim(攀升自由沉降)110米与sta(泳池静态闭气)。

他不清楚其他人的挑战目标,只求将自己的水平发挥极致。

沈一柟果然动身埃及,春节那会儿就离开。据说走之前与女友大吵,朋友传闻是要分手的节奏。陈燕西摇头,不置可否。对于沈一柟,他的情感同样复杂。

似明知小孩胡闹,骂不得也打不得,唯有见他栽跟头,尝试走几次鬼门关,才会顿悟。

薄荷这地儿挺清静,陈燕西朋友不多,训练时常跟着潜伴出海。永远不要独自下潜,是一条必须铭记的原则。

夜晚海风腥咸,身边没了金何坤,陈燕西独自躺在沙滩上看星星。训练期间戒烟戒酒,包括饮食都得注意,他嚼着口香糖,盯着天空发神。

金何坤没回消息,应是在某条航线上。不知道是否与管制员抬杠,什么时候降落。

陈燕西后来常劝说坤哥,大家工作都不容易,佛一点嘛。燕哥现在很少骂人,年龄一天天上去,脾气倒跟着走下坡路。

不知是好是坏。

但陈燕西没放心上,他记得临行前金何坤说,如果总能看见星空,大抵所有事都会好起来。

燕哥想得不行,摸出手机给坤爷发消息。不能及时回复无所谓,大男人没那么忸怩矫情。

他就是惦记,就是想念,靠着后劲绵长的爱意,支撑整颗心运行。

—坤儿,等你放年假,我们去特卡波怎么样。

—据说是一生必得去一次的星空小镇,迷失南十字星。

发送完毕,陈燕西还特酸地加一句夜晚朗读:

是谁用烟云般的字体,在南方群星间写下你的名字。*

爱情叫人又俗又盲目,陈燕西心想,原来老子是要吃人间烟火的。

金何坤再与陈燕西幽会,是五月底。夏季汹涌而至,热得坦坦荡荡,挣着一股风骚劲儿。这城市也辣,火锅味儿四处飘香。冰啤配麻小,撸串搭可乐。c市慢悠悠,攒着橙蓝光圈,色调温柔。

夏夜微凉,人群亮着膀子走在五光十色的霓虹里,城市似浸在热恋里,什么都镀了金。

陈燕西刚到家没多久,咬着没点燃的烟解馋。客厅未开灯,超大液晶显示屏泛着蓝光。他坐在地上玩手柄,游戏散一地。

接着门锁咔嚓,应声而开,金何坤提着行李箱进来,叫了声:“陈燕西?”

“我在,”陈燕西正打得激烈,只拔高声音,“你回来了。”

“明天一早得走,懒得回家拿东西。”金何坤换下鞋,踢踏着步子走到客厅,“你这儿还有我的换洗内裤,黑色那条。”

“黑色太多了,等会儿你自己找找。”

陈燕西盯着屏幕,也没叫他坐。金何坤俯身,捏着对方下巴,硬是掰过脸,啃在那双柔软的唇上。辗转、碾磨、挑逗吮吸,陈燕西差点喘不过气儿,咬着坤爷舌尖叫他放开。

“别闹。”

金何坤难解相思苦,这才尝了点甜,有些意犹未尽。

“吃饭没,家里还有什么。”

陈燕西打游戏正紧张,手柄按得啪啪响,“冰箱里估计有饺子,你看看还有面条么。”

“随便煮点凑合吃,明天你走,过段时间我也得走。”

“去哪儿。”

金何坤起身去厨房,顺手扯掉领带,扒了上衣。露一身精壮肌肉,惹人眼球。

陈燕西瞄一眼,下意识咽口唾沫:“京城,要在那边呆一周。”

坤爷从冰箱拿出上次包的芹菜肉饺,提高音量问:“去干什么。”

“潜水。”陈燕西答。

他没讲明白,或者有意规避关键字眼。实际说去潜水也没问题,六月初在京城举行选拔赛。毫无危险,他压根不紧张。

金何坤没回答,代表他已清楚了。陈燕西玩得不专心,手指瞎按几把,屏幕显示gamerover。他干脆扔下手柄机,提了提裤子,从沙发上拎着一礼袋,溜进厨房。

坤爷正在烧水,背部肌肉雄浑,宽肩公狗腰,腰线有力地收进裤子里。光背影已散发着浓浓荷尔蒙,叫人想一口咬上去,尝尝热血沸腾的味道。

“坤儿,煮饺子啊。”

“没什么可吃的,下次买点其他菜。”金何坤转头看他,又伸手去拿调料和空碗,“算了,下次指不定什么时候才在家。买了也白搭。”

陈燕西:“下次我在的时候,你事先发个消息。我去买。”

“嗯。”金何坤点头,默了几秒,话锋一转,“最近是不是有人追你。”

“都打听到我这儿来了。”

陈燕西呼吸一窒,心想哪个龟儿子这么坑菜,够大无畏啊。居然敢跑到正主面前撒欢,挺不怕死。

“我不知道啊,不熟。应该是有想法还没行动,我这边没动静。”

“有动静还轮得到我来问,”金何坤笑,“你怎就这么招人呢。”

“陈先生。”

“怪我,太有魅力。”

陈燕西大言不惭,在坤爷面前还要什么脸。说罢上前搂住金何坤的腰,隔着衣衫让他体会自己的心跳。

“别想那么多,坤儿。你摸摸这儿,它一见你,跳得实在受不了。”

“还有这儿,你摸摸他。”

金何坤被迫触及到某处滚烫,他轻笑着偏头,就与陈燕西嘴唇相碰。

“他怎么了。”

陈燕西压低声音,贴着坤爷唇缝说话。又湿又热,低沉诱惑。

“他难受,爷,他想你了。”

金何坤的呼吸明显紊乱,眼神暗几分。他磨着后牙槽,咬肌轻微动几下。

“宝贝儿,别招我。”

锅里水声沸腾,咕噜咕噜。响应两人心跳,砰砰,砰砰。许久没见面,谁还不是憋得慌。金何坤那眼神大胆露骨,简直要把陈燕西吃了。

视线胶着,坤爷遽然倾身吻过去。他吸着对方舌尖,似那里有琼浆玉露。声音很大,啧啧地,连唾沫也来不及咽下。

陈燕西腿软,猛地撑住流理台。金何坤一把揽住他的窄腰,将人圈在臂弯里。又从嘴唇移到耳边,喘息蓦然放大。

似野兽。似咆哮。

陈燕西快疯了。

金何坤却拿过他手中礼盒,不专心问:“这什么。”

陈燕西半眯眼,耳边还湿热酥痒,抖得受不了。

“给你买的手表,你打开看看。”

金何坤抵着他,徒手去拆礼物。打开时却愣住,是iwc飞行员系列。别号小王子。全新大型飞行员年历腕表,限量只有二百五十枚。白金表壳,蓝色表盘,蓝色机芯。

当初官方打广告,有句文案是:你向往天空,我却迷恋海洋。总有一些人,一些事,让你一见钟情。

陈燕西终于把气儿喘匀了,眼尾红潮泛滥,手指扣着流理台边沿。

他嘴角抿笑,嘚瑟,“喜不喜欢,我给你戴上。”

金何坤没理由不喜欢,心潮如涌,几番跌落起伏。燕哥给他戴表,他便再次咬上对方嘴唇,舔着脖颈,又在锁骨处流连。

他深吸口气,“陈燕西,你简直太他妈会了。”

“谁教你的,嗯。谁教你这么勾人的。”

“无师自通,”燕哥爽朗大笑,他薅住坤爷头发,极具进攻性地吻回去。两人如兽搏斗,困在一隅厨房间。“主要是我宝贝你,其他人别想了。”

“没这待遇。”

语毕,金何坤忽然关上天然气。即将煮沸的饺子停了锅,陈燕西在情迷之间攀住坤爷后背,“干什么啊,不做饭了。”

金何坤按住他的腰,沉声道:“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嗯?”

“我想操|你。”

雨后的c市是灰色,应该夹了点青。人们很难说清在这里的生活状态,似包容极强的灰,又似中庸温吞地青。

金光灿灿是年轻人朝气的岁月,清灰的河水分开世界,给时而火红的c市注入温柔。

傅云星消失有一段时间,说是城市里清净喝茶的地方愈来越少,他要去寻一片绿。

傅云星早年也曾放过厥词,说什么要大江南北随意闯荡,念着“揭帝揭帝,波罗揭帝,波僧揭帝,菩提萨婆诃”,越过山水,越过时间和空间,跑到佛语的前面和后面。

没几人能听懂他的意思,包括当年的林蓉儿。他始终一个人,顽固地沿着一条无人可见的轨道,走过白山黑水的根底。出世又入世。

林蓉儿去找傅云星时,那人已在山林寺庙旅居近一月。说来有些可笑,爱情这会事儿由不得人要脸面。

林哥飒爽英姿豪气冲天,到底从衙门追至江湖,从江湖追至佛门,只是不甘心。

这戏码挺像紫霞追逐至尊宝,换成任何一部武侠小说也同样奏效。

林蓉儿只是想去问:“你跟我,还有没有可能。”

“我爸妈催我嫁人,你还娶不娶。”

傅云星一袭袈裟站在佛门前,冷清岑寂,眉眼狭长。起初他始终没开口,抬眼静静地望着她。

金色阳光压在庙前的青石板上,一条一条的。

那天傅云星只说:“有朝一日,我还俗,我娶你。”

林蓉儿怔了怔,嘴角下撇几秒,便转身离去。

这话还是金何坤教给他的,值得玩味。

——人们说“有朝一日”的时候,其实意思就是“不会再有”。*

——

注:“*”

1“是谁......名字。”——聂鲁达《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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