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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放下笔休息吧。”
一旁立着的一个穿了碧衫扎着双丫髻的丫鬟催道。
时值深秋，小轩窗外，院子里的杜仲黄叶早就落了一地，在夜色里盛了满叶月辉。
苏黎正伏案奋笔疾书，一头如瀑黑发没有梳理，散乱地垂在肩头和案上，听见十一的话，却并没有停下笔来。
十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家姑娘一醒来就这么折腾自己……看着前面披了一身薄衫的消瘦女子，十一实在是有些担心苏黎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烛火明明灭灭，越见熹微，苏黎不由得皱了皱眉 ，启唇轻声喊道:“十一，添灯油。”
“姑娘！”十一跺了跺脚，“现在已经将近寅时了，你这样子明天老爷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不会的。”苏黎头也没有抬地回答道，桌案铺摊着的绢帕上娟秀的蝇头小楷写得密密麻麻，葱白纤细的手指却依旧捏着笔杆没有停歇的意思。
苏黎一边写，一边努力地回想自己看过的内容，她得趁着还没有完全遗忘书中内容之前，把大致事件写下来，免得日后忘记。
十一劝了半天，见苏黎头都不抬，完全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也没有办法，只好掌灯去取了香油给苏黎添上。
“这里不用你了，去睡吧。”苏黎一边写，一边对旁边站着的十一说道。
十一虽然困极，但苏黎不睡，她自然没有先于主子之前睡的道理。于是强撑着困倦，努力睁大眼睛摇头，“十一陪着姑娘。”
苏黎听见十一的话，转头看了半晌佯装不困，强自镇定的十一。然后便又转过头去埋头疾笔，不再言语，只是速度却是加快了许多。
十一不识字，但是这不妨碍她觉得自家姑娘的字写得好看。
虽然不知道苏黎写的是什么，但是一醒来就连夜赶写，一定是对姑娘极重要的东西。
为了驱赶睡意，十一努力将自己越来越涣散的注意力集中起来，站在苏黎的身边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心中描摹。
“姑娘你的字真好看。”在苏黎落下最后一划的时候，十一忍不住对她说道。
听见十一的话，苏黎手捋了捋耳边长发，看向她抿唇一笑，“是么？”
精致白皙的脸在烛火中似是泛着莹白的光，唇角微扬，唇下一点朱红色的小痣让苏黎端庄清雅的脸倒是多了几分不正经的感觉。
十一微微晃神，觉得她家姑娘当真是生的好看。
苏黎一直不喜这颗痣，因为小时候经历过的一些事情，让她对自己的长相有几分厌恶，所以往日梳洗打扮时，都会让十一用脂粉给她遮了去，再化上端庄温婉的妆容。
不过现在，苏黎却对这颗痣再满意不过。
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冰清质洁的神女，那她作为陪衬——就该有陪衬的样子。
毕竟话本里的丑角儿们的职责可不是帮衬别人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活着也很好，再细想想，其实和人作对也是件蛮有意思的事情。
这样想来，苏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随意地歪靠在身后铺了一层软垫子的椅子上。
以后就要做一个心机女表了，想想还有几分不适应呢……
苏黎笑得诡异，十一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还没细想明白，就听见坐在那边椅子上的苏黎懒洋洋地开了口，“十一，我长得好看吗？”
“好……好看。”十一不太理解苏黎为什么这么问，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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