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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儿在琢磨四个子儿,李清寒拿了那油纸包,才进衙门,就被另一个姓李的皂隶拦住:“寒兄弟这是打哪儿来?”
见他扬了扬手中炊饼,就“哦”了声:“你也是从武大家买的?味道如何?”说着就不自觉的咂吧咂吧嘴,刚才进来几个同僚都在议论这家新开的炊饼铺呢。
当然,男人嘛,少不了要说到他家那“艳名远扬”的娘子,免不了要跟着说声“好一块羊肉落狗嘴里”。
直到衙门里众人将武大郎两口子都议论完了,恨不得把潘金莲的前世今生几个男人八卦完了,李清寒手里的炊饼还是未动一口。
李皂隶就忍不住问:“怎了?还真这般美味,让寒兄弟舍不得下口了?俺明日也得去买两个尝尝,尤其是那葱花的,俺老早打门前过就闻到股葱油香哩!”
葱油香……
李清寒嘴角抽搐,忙将油纸包塞给他,留下一句“李大哥可尝尝”就逃也是的走了。
另一头,迎儿花了好大会儿功夫将四个铜板儿研究了几遍,也未见任何特别之处,最后,还是“唉”的叹了口气。
“嗨!叹什么气?”
迎儿抬头,天已经全亮了,太阳刚从东城楼后探出个脑袋来。来人逆着光,迎儿眼睛被那金灿灿的阳光炝到,不适应的眯了眯,才看清楚是乔郓哥。
自从元宵节见识过郓哥儿的“飞毛腿”后,迎儿对他稍微有了点改观。
反正他也没偷她钱,他们之间最大的“仇怨”也就不存在了。
“没叹气,你要买炊饼麽?”人逢喜事精神爽,少女终于难得的对他好声好气。
郓哥儿见她一棵小树似的站得笔直,细白的皮肤在冒白汽的小铺子里像闪着光的珍珠,心跳就快了两分。再听她不再撒泼,这么温和的同他说话,就自以为是上次帮她出头的效果显露出来了。
不无得意的想:看来,女人啊,管她泼不泼呢,只消帮她出头,帮她挣面子,她就会对那个人另眼相待啊。
迎儿不知,自己的无心之举,居然让乔郓哥找到了讨好女人的正确打开方式!
“迎儿,帮爹把架子支好了,要出锅咯!”武大在后头唤了声。
迎儿忙顾不上乔郓哥,将那放蒸笼的架子摆开,想把已经卖空的几个蒸笼给挪开。
奈何那蒸笼实在太大,一笼里能蒸下五六十个炊饼呢,就是空的,她也端不动。
眼见着她撩起袖子,露出两根细细白白的胳膊来,郓哥儿瞧着还没他一半粗呢,搭在那圆溜溜大如簸箕的蒸笼上,就有些焦心。
忙急着道:“嗨,你放着,我来罢,就你那小猫儿力气可别逞强了!”说着,不待迎儿来开门与他,就自个儿撑着半墙,纵身一跃,跳进里头铺子去。
迎儿微微张了张嘴,说了句:“真是个瘦猴子!”嘴角却笑起来。
别看乔郓哥瘦,胳膊腿儿也没多粗,但终究是个男孩子,手放在蒸笼两边的耳朵上,都不消用力似的,一下子就端起来了。
刚好里头武大郎又推出三笼热气腾腾的来,郓哥儿帮着他,一笼一笼的抬到架子上去,有人搭手,武大就没早上那么吃力了。
他高兴的咧着嘴,道:“好孩子,倒是好身手,亏了你,不然俺这老腰家去就动不了了!”说着要像个长辈般伸手拍拍他肩膀,可惜自个儿那五短三粗的身材,哪里够得着竹竿儿似的乔郓哥。
伸出来的手就僵在半空中,场面有些尴尬。
“大叔客气了,俺常来你家买炊饼哩,赶着几日未来,就找不见了,还道可是今日还没出摊哩……却不想,原是搬铺子里来了!”
郓哥儿待他规规矩矩,颇为尊重,武大就笑得舒心了。
“还未恭喜大叔哩!如今有了铺子,祝您生意兴隆,金银财宝通通进门来!”
武家父女俩“噗嗤”一声笑出来,本就是做生意求财的,哪个会不稀罕生意兴隆?
“好小子真会说话,看着有些眼熟,只不知是哪家的?”
“俺爹姓乔,就在东边牛皮巷后头,俺是郓城生人,大叔叫俺‘郓哥儿’就是了。”
迎儿一听见“郓城生人”几个字就想起上辈子她爹那拙劣的,漏洞百出的“捉奸计”来,可不就是这王八蛋撺掇着的?
若没他,她爹也不会死!
刚生起来的好感,一下子又没了。
“爹,你管他姓张姓王哩,咱们开了门做生意的,进门就是客,他要几个炊饼就包几个与他便是!”
“你这孩子,他才帮了咱们呢,怎么能这样说话,什么卖不卖的,今日送他吃,就当感谢地。”
说罢,武大又问郓哥儿:“好孩子莫理会她,这丫头脾气倔,你要几个?俺包与你便是。”
迎儿一听,眉毛竖起来,什么,还要白送与他吃?!不行不行,也太便宜这王八蛋了!
想着,生怕她爹真白送,忙去推郓哥儿,着急道:“快出去吧,从外头将钱递进来,俺自会包与你,莫在里头烦人!”
乔郓哥懵了,眼神在父女两个身上转来转去,心内暗自嘀咕:这是怎了?刚才不都好好的嘛,才帮她抬了蒸笼呢,感谢的话没落着一句不说,还瞬间就翻脸无情了?
真是个小泼妇!
阴晴不定的小泼妇!
不知好歹的小泼妇!
武大郎对着郓哥儿无奈的叹口气,眨了眨眼,道:“迎儿先进去瞧瞧,灶下柴火熄了不曾。”
迎儿晓得,她爹这是要将她支开呢。
心内抓狂:俺亲爹啊!你怎恁傻?这家伙不是好东西!上辈子他利用了你呢,现在你还上赶着给他送吃的,你是不是傻啊?
枉她心内抓狂,恨不得拿根大棍子将他撵走,她爹却是不知的,只觉着今日的闺女有些奇怪。
最后,乔郓哥看不过眼,忍着一肚子气,拿出二十文钱买了六个白面的,三个葱花的。
若不是她爹在旁,迎儿连那一文钱都不会便宜他,看着他背影,气鼓鼓骂道:王八蛋,那一文钱算姑奶奶打发叫花子了!
“哟!迎儿丫头这是怎了?哪个给你气吃了不成?”
只见冯老妈从西边来,手里提着只竹篮子,上头盖了块蓝花布,不知里头装了什么。
“冯奶奶大喜,这是打哪儿去?”花家是她小金库的固定来源,她肯定要尽力讨好。
“个丫头,喜什么喜,我家奶奶这几日不思饭食,让我给她往铺子里买两样零嘴吃吃。”说着就掀开竹篮,让她瞧了一眼。
只见里头乌漆漆,白晃晃放着两样小零嘴,每一样才大拇指头大,颗粒分明。
“小丫头还不知道罢?这是打杭州来的衣梅。”冯老妈有些得意,自从来了清河县,她也没吃上几样好东西,想以前在东京时候,梁中书宠李瓶儿,她跟着沾了光,什么稀罕东西没吃过?
迎儿不解,就问:“什么是衣梅?”
“此物是杭州船上捎来的,由各样药料浸泡,用蜜炼制过,滚在杨梅上,外用薄荷橘叶包裹,闻着喷鼻香。每日清晨,呷一枚在口内,还能生津补肺,去恶味,煞痰火,解酒克食哩!”[1]
迎儿听得口中泛酸,狠狠咽了咽口水,她两辈子也没吃过这等零嘴。
冯老妈看她双眼发直,眼巴巴望着自己竹篮,跟只馋得舌头舔灰的小土狗似的,心内不忍,也带着显摆的意思在,小心用帕子包了一小枚与她。
“喏,趁没人看见,与你个尝尝味道,不是老婆子说,若我不与你,你怕是一辈子也吃不上这等好东西。”
迎儿小心接过,晓得她脾性,就顺着说了两句好听话,甜甜道:“哎哟!多谢冯奶奶,您可真是好人哟,怪不得生得富贵圆润,缎子衣裳随意穿,您这就是富贵善人了!”
这几句,是迎儿违心哄她的。哪晓得,冯老妈却只觉心口一甜,那嘴里肚内就像吃了糖一样,她都几年不敢吃糖了啊……
那身上一甜,一种久违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就下意识的又包了三枚与她:“喏,上头白晃晃这层,是裹的糖霜,正好甜甜你那小油嘴儿!”
迎儿喜出望外,双手接过,刚要吃,却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好像,她每次夸人家,不论男女老幼,都能得些实打实的好处,有时是几文钱,有时是几个零嘴,多的时候是二两银子(比如租铺子那日),有时是免了一顿打(于潘金莲),有时是格外的好说话……
无论哪一次,她或多或少都能得些好处,达到自个儿目的。
刚开始还以为是这辈子的街坊都格外的好说话呢,现在一想,禀性难移,他们上辈子什么脾性,这辈子又哪里好得了?
这些莫名其妙的善意,尤其是老冯妈这几个衣梅,不止贵,还罕见,她哪有这等好的“善心”施舍她?
怕是她说的话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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