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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本来就是死去的人了,娘亲自然要走的。”李兰儿神色温柔的看着杨四郎道。
“娘亲!我舍不得你!”死去这两个字让杨四郎眼泪的泪水不住的往下流,他想要往前扑过去,但是却又什么都扑不到,李兰儿没有实体,只是一个虚影。
“好孩子,我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了,那里没有忧愁,没有困苦,人心都很善良,娘亲在那里待的很好,你不必担心,不必挂念。”李兰儿满脸温柔笑意注视着李兰儿道。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看看你,并且愿了你心中的遗憾,让你也见见我。我很好,你过的也很好,这样咱们母子两个人,都能安心了。”李兰儿的声音轻柔,犹如天籁。
“娘……”听到李兰儿这般说,杨四郎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注视着李兰儿,一点都不敢错眼,因为他明白,这是今生最后一次的相见了。
“好孩子,乖,好好的和乖宝过日子,她也是个好孩子。”李兰儿叮嘱道。
“嗯,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杨四郎点头如捣蒜,忙不迭声的应道。
“那娘亲走了……”仔细看了看杨四郎,把杨四郎的面容彻底的印在脑海里,李兰儿轻叹一口气,然后身子飘了起来,越飘越远。
杨四郎见状大急,哭着朝着李兰儿跑去,但是他的速度怎么比得上李兰儿的速度,李兰儿的身子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在彻底消失在杨四郎的视野里的那一刻,李兰儿又忍不住开口道“孩子,好好过日子,娘亲爱你。”
这一句话让杨四郎彻底崩溃,因为奔跑的太过急切,他的鞋子跑掉了一只,而且他还跌倒在了地上,眼瞅着李兰儿彻底消失不见,杨四郎跪趴在地上哇哇大哭,他的娘亲,从来不曾出现在他梦里的娘亲,就这样消失不见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这是此生最后的一面,唯一的一面。
生离死别,与至亲之人的生离死别,这是人最不了主的事情,痛的透彻心扉,杨四郎最后哭晕了过去,再睁开眼来,他眼前出现的是陈乖宝关切担心的脸。
“四郎哥,怎么了?”陈乖宝看着哭的满脸泪水的杨四郎,心里也很是不好受,她掏出帕子为杨四郎擦去脸上的泪水。
场景转换的有点快,杨四郎怔怔的看着陈乖宝,脑中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喃喃的出声“乖宝……”
“四郎哥,怎么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梦到什么了?”陈乖宝继续着急且关切的询问。
“没、没什么……”杨四郎怔忪了几秒钟,彻底的回过神来,他四顾,窗外的天色还是黑的,屋子里燃着蜡烛,应该是他的哭声吵醒了陈乖宝,陈乖宝起身点燃了蜡烛。
“到底有什么事儿,告诉我。”陈乖宝见状,不放心的继续追问。
“没事儿,就是梦到了我的娘亲。”杨四郎抓住了陈乖宝放在自己脸上的手,他轻轻的磨蹭了一下陈乖宝的手,声音闷闷的开口道。
“啊?梦到了娘亲……”没想到是这个缘由,陈乖宝有些惊讶,之前她还以为杨四郎又是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呢,没想到是梦到了李兰儿。
“是啊,梦到了娘亲。”回想起李兰儿熟悉慈爱的面容,杨四郎颇为惆怅的叹息道。
“那娘亲说什么了?”陈乖宝好奇的询问。
“也没说什么,她就是说,她过的很好,让我不要想念她,挂念她,让我和你好好的过日子。”杨四郎双眼无神的回想刚才梦中的场景,他想要把所有的细节都记清楚,永远的记住脑中。
“这样啊……”陈乖宝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是的。”
“可真是奇怪,刚才我也梦到了我的爸妈,他们也过的很好,他们还叮嘱我,让我和你好好过日子。”陈乖宝回想起了刚才的梦境,见面当然是温馨的,分离自然是带有眼泪的,不过她没杨四郎哭的厉害,毕竟这些年通过精灵族的魔法饼干,她也知道自己的爸妈到底过的怎么样。
“啊,这么巧啊?”还在回味刚才梦境的杨四郎闻声回过神来。
“是啊,的确很巧。”陈乖宝勾起嘴角,脸上出现一个笑容来,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想来是和他们睡前的那番话有关。
想到这里陈乖宝垂眸,在心里默默的叹息,这个世界,果然是有着神明的,心诚则灵。在以后的日子里,得好好的过日子,努力认真的做一个好人。
此时离天色大亮还有一段时间,但是陈乖宝和杨四郎都无心睡眠,他们拥抱在一起,静静的躺在床上,也没有说话,就是体会一下这温馨美好的时刻。
天亮之后,两个人穿衣洗漱,吃过早饭之后,一行人来到了昨日刚修建好的墓碑前,李福和李兰儿的墓挨在一起,杨清德的墓则是在杨家的祖坟里面。
关于李兰儿的墓到底放在哪里杨四郎和李老爷还进行过讨论,在李老爷看来,之前杨四郎没有原谅他,所以把李兰儿的墓碑安置在了山河村,与李福的挨在一起,这一点他虽然有不满,有微词,但是杨四郎没有原谅他,这事他暂且放在心里,没有提。
但是如今杨四郎已经打算要原谅他了啊,既然如此,那李兰儿的墓碑应该放置在李家的陵园里,怎么能放在山河村,和一个下人的墓挨在一起呢。
当然,当着杨四郎的面,李老爷不敢直呼李福是下人,他好声好语的和杨四郎讨论着这个事情。
杨四郎倒是很坚持,不管李老爷说什么,他都坚持着自己的意见,一点都不动摇。在他看来,因为周氏的关系,李家简直就全是污秽,当年李福既然带着他逃了出来,他娘亲也死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离开了李府,既然他们母子都离开了李家,那断然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杨四郎倒是没有什么避讳的,他直接说李府不干净,看到李府就浑身难受不舒服,俗话说母子连心,既然他看到李府就浑身不舒服,那么他的娘亲自然也是不喜李府不愿意回去的。
再说了,除去这个原因,杨四郎私心里还是向着李福的,李福和李兰儿当初都是李家的下人,两个人一起长大,后来李老爷看上了李兰儿,把她纳为妾,于是李兰儿和李福这对青梅竹马也就被分开了。
在杨四郎的记忆里,李福对他娘亲李兰儿很爱很爱,杨四郎不知道李兰儿喜不喜欢李福,但是他就是无办法看着李福孤零零的客死他乡,一个人长眠于山河村。
出于这样的心思,杨四郎强行的把李兰儿的墓碑安葬在了李福的身旁,外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山河村的村民只知道李福是杨四郎的爹,如今杨四郎的娘亲找到了,两个人的墓碑自然要安葬到一起。
这个原因杨四郎没有给李老爷说,他谁也没有告诉,连陈乖宝也没有,李福虽然是个下人,但是在他过去十几年的时间里,他一直把李福当成亲爹看待,李福在他的幼年,在他最需要照顾陪伴的时候给了他父爱,这份恩情,他永远都记在心里。
李福不仅是下人,还是带他逃走,给他父爱的爹爹。
听到杨四郎这样的说辞,李老爷满心的苦涩无处诉说,他扶额,再也没有了言语。
李老爷不再坚持,于是李兰儿的墓碑还是安置在山河村,与李福的在一起。
先是祭拜李兰儿和李福。
杨四郎先是带着陈乖宝上香磕头,然后双手合十的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各路神佛,保佑李兰儿在另外一个世界能够过的好,过的安心。
陈乖宝不知道杨四郎的小心思,她满心思的在念叨李兰儿李福,希望这两个人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能够过的好,过的舒心安心。
杨四郎心里则是多了一份的忐忑,毕竟他不知道李兰儿的真正心思,他就这样擅自为李兰儿做了选择,他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若是他错了,希望他娘亲能够原谅他,他真的不希望李福一个人长眠在他乡。
杨四郎和陈乖宝祭拜过后,刘远山和刘夫人上前给这两个人上香,感谢李兰儿生出了杨四郎这么一个聪颖乖巧惹人疼的孩子,感谢李兰儿为杨四郎做的一切。李福也是一样,他虽然只是李府的下人,但若是没有他,那么也就没有现在的杨四郎,李福值得他们感谢,受得起他们的这炷香。
刘远山和刘夫人祭拜了过后,李老爷开始祭拜,看着李福和李兰儿挨在一起的墓碑,李老爷心里百味陈杂,明明一个是他家的下人,一个是他的小妾,如今这两个人的墓碑却挨在了一起,他还得为他们上香,甚至还给为李兰儿磕头。
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哀叹了几声,李老爷闭上眼睛,在心里对李福感谢了几句,不管怎么说,他得感谢李福,若是没有李福,他就看不到杨四郎了。
感谢完李福之后,李老爷跪在了李兰儿的墓碑前,郑重的对着她磕了三个头。早些年,在杨四郎没有出现之前,他以为当年的事情是李兰儿的错,信了周氏的话,所以他对李兰儿不喜,连带着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有些遗忘了李兰儿的容颜,在他的记忆中,李兰儿的脸已经模糊。
但是后来杨四郎寻了过来,不,准确的来说是老天让他又见到了杨四郎,当年的事情真相大白,李老爷悔恨,当年的事他虽然蒙在鼓里,误信了周氏,但是这些年来,的确是他对不住杨四郎李兰儿母子,如今为李兰儿磕几个头,道歉,赔罪,认错,他愿意。
感谢李兰儿为他生了一个好儿子,李兰儿那张明媚的脸庞又清晰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李老爷的磕头引起了村民们的瞩目,毕竟李老爷属于一个生面孔,而且看上去年纪还很大,至少和李福李兰儿是同辈,既然是同辈,如今为何要在李兰儿的墓前磕头?
乡下的日子是无聊的,是单调的,村民们敏感的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而且还是当今县太爷家的八卦,在场的村民都兴奋了起来,他们纷纷交头接耳,对着李老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听到周围人嗡嗡的议论声,杨四郎的脸色黑了下来,山河村的村长看到,忙大声的制止村民,如此悲伤的氛围里,讨论什么讨论,没看到县太爷的眼圈红红且脸色黑黑吗?
受到了村长的训斥,且又看到了杨四郎的脸色,众人议论声停了下来,场面又恢复到了刚才的安静肃穆。
杨四郎没有想过要隐瞒自己的身世,素日这身世不光彩,但他从来也不想隐瞒什么,不过如今听到村民们的议论之声,他的脸色还是不好了起来,不隐瞒是一回事,但是别人暗自里拿着他这点破事取笑当;乐子,那他就不乐意了。
祭拜过李福和李兰儿之后,杨四郎和陈乖宝又一起去祭拜了杨清德,这次祭拜杨忠杨义和山枣跟着杨四郎陈乖宝一起,对于杨清德,陈乖宝自然也是满心的感谢,当年她和杨清德的接触虽然不多,但她明白这是一个豪爽诚心的汉子,对杨四郎也很好,她在心里默默的祷告,愿杨清德在另外一个世界也安好。
陈乖宝杨四郎几个小辈祭拜过后,刘远山和刘夫人又上前去祭拜,和李福李兰儿的一样,对于杨清德这个真诚的汉子,刘远山和刘夫人也是充满感激的。
刘远山和刘夫人祭拜之后,李老爷上前给杨清德上了几炷香,面对着杨清德,李老爷的心绪倒是很平静,除了感谢之外,他什么复杂的心思都没有。
李老爷祭拜之后,至此这次回乡的祭拜就算是全都结束了,此时时间也已经到了中午,众人各自回家吃饭。
吃午饭的时候,杨四郎和刘远山说起了想在山河村多留一日的话语,刘远山体谅杨四郎的心情,他点头,反正县衙里的事情也不多,再停留一日就停留一日吧。
其实刘远山对于山河村也挺好奇的,虽然杨四郎出自这里,但是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来过山河村,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次,他也愿意多看看,多瞧瞧。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吃过饭之后,杨四郎和刘远山说起了修路的事情,陈乖宝出钱,把山河村通往县城的道路彻底修一修。
“这个呀。”听到杨四郎这个想法,刘远山有些惊讶,不过想了一下之后,他开口道“这个也没什么,反正是你自己出钱修。”
“不过嘛。”刘远山又仔细的想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我觉得,虽然是你和乖宝出钱修,但为了防止别人说点什么,我建议你还是把平原县下面几个重镇通往县城的道路都修一修。”
“好。”杨四郎点头,然后又笑道“还是干爹想的稳妥,我和乖宝都想的太简单了。”
“你们年轻,没有过多的生活经验,想法不足,这是难免的。”刘远山不在意的笑笑,示意没事儿“以后有什么事情,多询问我一下,干爹这几十年的米饭不是白吃的。”
“这个是自然的,我初为官,一切都离不开干爹的提点呢。”杨四郎嘿嘿笑道。
“嗯,好孩子。”刘远山欣慰的笑笑。他虽然没有亲生儿子,但是有杨四郎这样的干儿子,也是不错的。
吃过午饭之后,在杨四郎和刘远山谈事情的时候,村长来了。
如今的村长是当年的杨虎村长的儿子,杨虎如今还健在,身子骨还硬朗。对于这位虎村长,杨四郎也是充满了感激的,他至今仍然清楚的记得,当他被杨张氏赶出家门时,是这位虎村长站出来为他说话,并且把他带到了青牛书院,让他认了刘远山为干爹。
昨日回来的太过匆忙,也没来得及好好的说话,如今有空闲,杨四郎与现任村长和虎村长坐在一起好好的聊了聊这些年的过往。
这几年,杨四郎每年也都回来的,毕竟李兰儿李福和杨清德的墓都在山河村,杨四郎离不开山河村的。以前回来的时候,在山河村住两日,顺道和虎村长说说话。
但是如今,杨四郎的身份不同了,以前是秀才,是举人,如今是县太爷,是朝廷命官,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除去聊了聊家常之外,虎村长还和杨四郎说起了山河村日后的发展,一个小村子出了一恶搞县太爷,甚至以后有可能成为更大的官,这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虎村长如今虽然不当村长了,但他一直都在为山河村的村民谋福利,他想让杨四郎先富带后富,带领山河村的村民一同走向富裕路。
听了虎村长这话,杨四郎笑着应了下来,他是从山河村走出来的,如今他成了县太爷,为山河村的人谋划一番,这是他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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