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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行了片刻，走在前方的罗宋总算是发现谢知舟掉队了。他连忙招呼住慧雁商会的舵主稍作停留，以便谢知舟和关承化跟上来。
慧雁商会的舵主有些不满。
说实话，身为慧雁商会的实质掌权人之一的他着实有些看不上罗宋的这笔武器贸易，想来与罗宋结伴的谢知舟口中的生意也不是什么大买卖。
若不是考虑到这两人都是被明镜商会引见而来的，且明镜商会背后还有个明镜阁……
舵主暗恼：这银狐商会的小东家为何还未追过来？莫非他还想给慧雁一个下马威？
他尚不知道，这会儿落在后面的谢知舟正琢磨着该如何算计他呢。
不多时，在后面窃语了好些会儿的谢知舟和关承化两人才姗姗来迟。
一行数人浩浩荡荡地步入了吴樾宗内的某间茶室。
落座后，慧雁商会的舵主吩咐吴樾宗的打杂弟子为坐在茶室内的他、谢知舟及罗宋这三位谈事人奉上了三盏清茶。
待清茶上桌后，慧雁的舵主才不咸不淡道：“谢东家现在可否告诉我，你所说的‘生意’是件什么生意？为了同谢东家与你的那位朋友谈生意，我可是推掉了同林士斋的斋主会谈呢。”
说话之时，慧雁的舵主不动声色地在言语里灌注了自身玄力，所说之言虽平淡无奇，但钻进人的耳朵里却如洪钟灌耳，震耳欲聋。
茶室里的众人表情俱是微变，慧雁商会的舵主修为高至四转，对方暗藏了玄力的言语犹如一记无形猛攻。
如关承化这般同样有着四转修为的修者自是神情不变，可修为低于慧雁舵主的修者们却是不禁眉头紧蹙，那名待在茶室里侍候众人的低阶打杂弟子更是险些被震得呕血。
见状，站在谢知舟身后的关承化不紧不慢地将手搭在了谢知舟的右肩上，替谢知舟化解掉了袭入谢知舟耳中的声音里的玄力。
谢知舟眉梢轻挑。
关承化倒是上道。
他心中暗沉：慧雁商会的舵主是想跟他来一招下马威么？
这林士斋的名字谢知舟也曾听过，其正体是南疆有名的商会，主营笔墨纸砚等文房式的玄器。当初他从轮转书生处扒下来的、那枚用作充当地契定金的玉佩就是出自林士斋。
眼下舵主故意提起林士斋的名字，显然是有弦外之音——
对方可是抛下了一笔大买卖来招待谢知舟，如果谢知舟无法拿出令慧雁商会满意的订单，那就别怪他们慧雁商会不留情面了！
谢知舟不为所动，学着关承化的神经病式笑法嘻嘻笑道：“舵主别急啊，不妨……先看看我手上的东西吧。”
慧雁舵主颔首：“听谢东家的口气……原来你所谓的生意，是你当卖家，我们慧雁是卖家咯？”
“正是。”
慧雁舵主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似是不大看得上银狐商会的货品。
谢知舟不骄不躁，忽的扬起右手，一挽长袖，露出一把别在手臂上的袖珍弓`弩——守在谢知舟后面的关承化眼皮一跳，谢知舟绑在手上的弓`弩他熟悉得很，正是不久之前在开玄大典上出尽风头的玄石弓`弩。
……还是他一把一把亲自倒灌玄气做的箭头。
想起被谢知舟压榨的那段时日，关承化的神情便极其微妙。
等等。
谢知舟这人随身都带着弓`弩么……
关承化的面色简直要微妙到有些不自然了。
玄石武器的强势之处不仅仅在于它的无等阶限制，更在于其的防不胜防——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关承化扪心自问，要是一时大意，碰上玄石武器，便是他也得喝上一壶。
不知为何，一想到谢知舟居然还一直防备着他，关承化心里便莫名有些不大舒坦：难道谢知舟以为自己并非守信之人？
见谢知舟掏出一把小型弓`弩，慧雁舵主面露不愉：“谢东家这是何意？”
他自持有四转修为傍身，倒是并不把谢知舟的战力放在眼里。但看着谢知舟身后那位背着黑色大剑的俊挺青年……慧雁舵主蹙眉，他所修习的玄道流派并不是善战之流，真要与谢知舟撕破脸皮，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匹敌关承化。
谢知舟却道：“舵主是四转的强者吧！”
慧雁舵主眉宇间凝起郁色：“谢东家有话直说。”
“那敢问舵主觉得，我一介凡人，是否能伤得了你呢？当然，这不是威胁，还请舵主不要紧张，我们银狐商会是真心相同慧雁交易的，”谢知舟又道，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眼神斜侧，示意关承化不要妄动，“我的这位护卫不会出手的。”
这银狐的东家是打算作甚？
慧雁舵主心中正寻思着呢，就在此时，谢知舟却猛然出手，扣动了手上的弓`弩！
唰！
裹挟着冷光的箭矢激`射而出，直穿慧雁舵主的右颊！
那箭太快，且毫无征兆可言，待箭矢越过慧雁舵主，深深地刺入他后方的茶室墙壁，将大半片石墙震得几近龟裂后，慧雁舵主才猛地回神过来。
“保护舵主！”
随同着慧雁舵主的一众慧雁商会修者也纷纷回魂，连忙将谢知舟与关承化包围起来。那名侍候几人的吴樾宗弟子被吓得两股战战，险些吓瘫在地。
关承化冷哼一声，祭出背负的大师剑，护在了谢知舟身侧。
而众人视线所向处的谢知舟……
他的脸上只挂着有恃无恐的微笑。
慧雁商会的舵主叱咤南疆商圈多年，与各色各样的商会都打过交道，经验十足。虽然被谢知舟的所行所为震住了一把，但旋即，他凝视着谢知舟手上那把仍旧露在外面的短弩，登时便明白了谢知舟所说的“生意”到底在意指什么！
他呼吸微促：“都停手。”
随行修者面面相觑。
慧雁舵主又吼了一声：“都给老子把武器收回去！”
随行修者们连忙收好武器，解除了对谢知舟的包围。
“看来这就是谢东家你所谓的货物吧，如此强大的一记箭矢，却出自一名凡人之手……谢东家手上的弓`弩，可是无等阶法器？”慧雁舵主沉着眼。
这些年来慧雁商会虽在南疆商铺广布，但苦于战力不足，在那些有强大门派做后援的商会面前始终输一截气势。
若是手上能有大批的无等阶法器，那他们慧雁商会，完全就能凭此与门派商会叫板！
他心中微喜，但面上却不显山水，盘算着要如何以最低的代价拿下谢知舟手上的无等阶法器。
不过……
慧雁舵主也产生了和明镜商会会长一样的疑惑。
既然这谢知舟自己手上就有一批无等阶法器，那为何不直接将其卖给自己的朋友？
谢知舟颔首：“的确是无等阶法器。”
慧雁舵主微虚起双眼：“不知谢东家手上可有多少这种无等阶法器？”
谢知舟摇头：“目前银狐商会的弓`弩存货不过三把。”
“三把？”慧雁舵主有些失望，“只有三把么……”
谢知舟又道：“舵主是不是误会了？我并不打算出售手上的弓`弩。”
“哦？那东家准备卖些什么？”慧雁舵主兴致缺缺。
谢知舟扬唇。
他轻飘飘地抛出了一句险些让慧雁舵主目眦欲裂的话语：
“我准备……出售无等阶法器的量产工艺。”
·
与慧雁商会的舵主谈完生意，成功地狠敲了慧雁商会一笔的谢知舟心情甚好，打发走了罗宋后，他便优哉游哉地走在前面，自顾自地回了吴樾宗为赴宴宾客所准备的房间。
至于破损的茶室墙壁……
谢知舟走得快，直接把修缮工作丢给了还待在茶室里、为玄石武器的量产工艺失神的慧雁舵主了。
反正他都是慧雁的大客户了，让慧雁商会的人帮着修一修墙壁也没什么吧？
谢知舟不禁暗叹一声养家不易，他甚至连修个墙壁的钱都要想方设法地省下来。
虽然和慧雁的生意谈好了，人情也卖给罗宋了，玄石也正大光明地骗……赚来了一大笔，但后续的处理工作谢知舟也不能马虎。他与慧雁舵主谈成的工艺买断价高得离谱，几乎等于一家中型商会的全部资产了。
由于成交价巨大，因此慧雁商会一时也拿不出现成的玄石，只能半玄石半物资地分批送到远在长丰大镇的杏花村去。
拿出慧雁舵主在茶室内写下的部分物资清单，谢知舟慢条斯理地清点起了慧雁商会许下的等价实物——
对他而言，玄石不过添头而已，这批物资，才是让银狐商会彻底盘活起来的重中之重！
当然，这份清单并非最终定稿，有待谢知舟与慧雁舵主继续商议。
一、淬玄山脉主峰、副峰地契。
二、十四处大镇商铺。
三、雪灵大镇五年经营权。
四、四百八十七件三品法器。
五、一百二十件四品法器。
六、二十一件五品法器。
七、三件六品神器。
八、七十二名有五年以上商会经营经验的商会雇员。
……
谢知舟拿出自己自制的“铅笔”，在二、七、八处打上了标记。
——这些标记下的物资，是谢知舟在二次商议时需要力争的。
大镇商铺和商会雇员是这批慧雁商会许下的物资里的关键部分，有了这些，谢知舟完全可以姑且将慧雁送来的法器充作商品，把银狐商会先行经营起来，使其脱离空壳商会的头衔。
而七……
谢知舟一面继续清点物资清单，打下标记，一面随意问道：“关承化，神器是什么东西？”
待在宾客房间内的关承化并不回答，只直勾勾地盯着谢知舟。
谢知舟侧过头，以关承化的修为，对方绝不可能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他扬声道：“关承化！我问你神器是什么。”
关承化总算是有了点反应。
“小舟……”他拖着声音，却是左顾而言他，反问道，“你不信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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