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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沈芸诺顿了顿,自己是女子出身,然而却讨厌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女孩,世道重男轻女,和女子不无关系,看着周菊若有所思的脸,沈芸诺继续道,“如果人人都生儿子,将来去哪儿找媳妇?谁传宗接代?”
周菊低着头,久久没说话,目光落在大妞瘦巴巴的小脸上,紧抿着唇,沈芸诺说的道理她明白,可生的是女儿,心底失望更多,对大妞,如何也喜欢不起来,半晌,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大妞跟着我是遭罪了。”
见她脸上并无愧疚,沈芸诺知晓方才一番话白说了,随即,转了话题,服徭役的人多,裴俊和宋氏为了照顾周菊,都没去,如此一来,家里的农忙倒是省事得多,她怀着孩子,田地的活都裴征一个人做,她在家琢磨些好吃得吃食,想着锅里还炖着银耳汤,沈芸诺问周菊,“家里还有银耳汤,你要不要喝些?”
“不用,我坐会就回了,娘和俊哥去地里了,家里没人做饭,我生了孩子,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传出去,旁人又该说三道四了。”宋氏改了性子,家里地里的活儿都不落下,裴俊让她在家里就成,宋氏不听,嚷着要去地里干活,眼下的宋氏,哪还有当初的尖酸刻薄牙尖嘴利?村子里的人都说她有福气,生了女儿,婆婆不骂,相公不嫌弃,却没人体谅她心里的难处。
提起宋氏,周菊想起韩梅上门请宋氏帮忙照顾小山小金的事儿,眉毛微微一挑,嗤鼻道,“小山小金跟着大哥做活累得不轻,大嫂领了他们回来休息几日,她出门干活,叫娘帮她带孩子,嘴巴上说得楚楚可怜,我听着都觉得烦躁,上回借牛让大哥帮别人犁田自己收钱,如今又把主意打到娘身上,幸好分了家,否则咱挨个会被她算计进去。”
韩梅那人,周菊喜欢不起来,三个儿子,小木送去镇上的学堂,小山小金才几岁就要出门挣银子,一碗水不端平就算了,韩梅这样偏心的,比起当初的宋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芸诺没想着还有这件事,诧道,“娘答应了?”
周菊撇嘴,“大妞月份小,身边离不得人,将来给娘养老的是我和俊哥,她怎么会答应大嫂?而且,你没瞧着小山小金,晒黑了不少,虽说捡石子是个轻松活计,终究年纪太小了,一天下来,身子哪承受得住,又到了农忙,估计等两日,大嫂就要上门拜托你一件事了。”
小木在镇上念书,韩梅偶尔忙得脱不开身,便让小木和他表哥一块绕着上水村回家,借牛一事,韩梅和韩家人关系闹僵了,韩梅只得自己抽空去镇上接小木,农忙正是抢收抢种的时候,韩梅哪有时间去镇上接人?
依着韩梅的性子,求沈芸诺让小木暂时住在镇上是迟早的事儿。
沈芸诺稍微一想,明白过来,裴征的意思忙过这阵子就把小洛接回来,这些日子,裴征也不去镇上,至于小木,即使韩梅开口,沈芸诺也不会点头答应,邱**顾三个孩子,小木再去,邱艳那边忙不过来,尤其,韩梅的性子,若小木在镇上出了丁点事儿,只怕都会怪到邱艳和她头上,因而,和周菊实话道,“小峰还小,我嫂子还要照顾小洛和大丫,小木去的话终究不合适,大嫂和我说也没用。”
邱艳忙家里的活,邱老爹守着小峰,小洛下学回家,邱老爹还要带着他出门逛逛,小木毕竟隔着层,礼数上,邱艳和邱老爹也不敢太过随意了,最后累着的还是邱艳,何况,住在别人家始终不如自己家里舒坦,小木本就沉默,住在那边,只怕会愈发寡言少语了。
聊了大半个时辰,大妞在沈芸诺怀里哭了起来,声音软软的,有些沙哑,估计平日哭多了的缘故,沈芸诺将孩子递给周菊,“怕是饿了,快喂她吧。”
裴征不在家,周菊不用避讳,双手抱过孩子,撩起衣衫喂了起来,瞧着外面的日头,笑着道,“喂了大妞我也抱着她回去了,家里还搁着一盆尿布呢,你要不要去村里坐坐?”
这边离村子远,沈芸诺不爱出门,甚少去村子里串门,分家前,周菊喜欢去河边听大家说村里的事儿,之后,她心里便不太喜欢了,裴家分家名声不好,裴娟和裴秀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遇着她们,多是打听两人的事儿,裴征挣了钱,那些人又拐着弯问裴征家里的事儿,烦不胜烦,她十分不喜,渐渐,去得少了,大妞的尿布多是宋氏和裴俊洗的,甚少会让她洗。
“不去了,我提着篮子去山里转转,挖些野菜回来,顺便瞧瞧有什么好看的花儿,挖回来种在墙角。”前边院墙的花开了很多,随风摇曳,的花儿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叫人心旷神怡。
周菊一只手抱着大妞,一只手扶着衣衫,盯着沈芸诺怀孕后愈发红润的脸颊,心下羡慕,等大妞吃完,和沈芸诺一块出力了门,打开院门,就见韩梅抬手,准备敲门的模样,想到什么,周菊嘲讽的笑了起来,侧目看了沈芸诺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韩梅脸颊淌着汗,可能没想着周菊也在,脸上有片刻的凝滞,半晌,嘴角缓缓漾开,“四弟妹也在啊,我和三弟妹有点话说。”
周菊往边上站了一步,略微同情地扫过沈芸诺明了的脸庞,韩梅和其他人不同,周家对她做得再过分,冷言冷语就打发了,而韩梅,撕破脸对她也没多大的用处,但凡她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话说得再难听,她都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
沈芸诺转身拉上门,顺手落了锁,把钥匙放在自己腰间的袋子里,状似不知情道,“大嫂来有何事,我准备去山里挖点野菜。”
韩梅手指微动,拿余光斜了眼边上的周菊,见她无动于衷,手指伸展开,委婉道,“农忙了,你大哥的意思他回家干活,我去服徭役,两边抽不开身,而傍晚,小木在镇上需要人接送,我就是问问,小洛舅舅家里还能住得下人不,这几日让小木住在镇上,忙完了,我和你大哥再每日去镇上把人接回来。”
路修了一半多了,再有十天就差不多结束,之后去镇上走石子路,下雨天,路不会打滑,更不用担心路上长出来的野草淋湿了裤脚,说完这句,韩梅细细观察着沈芸诺的表情,见她不动声色,心思动了动,补充道,“也不是白吃白住,小木在镇上住了几天,之后,我和你大哥会给小洛舅舅银子的,若非家里真忙不开,我也不会问你开这个口。”
通往村子路边长满了杂草,青翠葱郁,犁田那会,村里人过来借牛,有人嫌草深,拿着镰刀将草贴着地面割了,才多少时日,小草又长了出来,收回视线,目光缥缈的落在韩梅脸上,她和小洛出事的那会,韩梅护着小木,不出手相救,她能体谅韩梅为人母的自私,毕竟,她自己的打算和旁人无关,她可以当做韩梅不喜欢和人有过多的牵扯,各人管各人的事儿无可厚非,然而,韩梅一次次的打扰他们的生活,叫她心生厌烦,直截了当的拒绝道,“我哥整日不在家,嫂子要照顾三个孩子,小木住在那边不方便,大嫂说了不会白吃白住,不若每日租赁牛二的牛车,叫他早晚接送小木不就好了?”
韩梅脸色一白,坐牛二的牛车,一天一文钱,裴勇服徭役一天才三文,韩梅如何舍得,踟蹰道,“这怕不好吧,牛家田地多,牛二也没时间,三弟妹是不是担心小木不听话,他自小懂事儿,我会提前和他说好,下学后叫他待在院子里哪儿也不去,不会给小洛舅母添麻烦的。”
沈芸诺面露不喜,“我嫂子那边真没时间,大嫂还是想其他法子吧。”
韩梅顿时敛了眼神,半垂着眼睑,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看得旁边的周菊窝火,“小洛舅舅家没有田地,那么大的宅子光是打扫起来就费事儿,哪有心思照顾别人家的孩子,小木再懂事,总要人看着吧,万一在镇上出了事儿算谁的?大嫂想得简单,追根究底麻烦的不是你罢了。”
沈芸诺眼神示意周菊别说了,和韩梅,说再多都是对牛弹琴,左右她不答应就是了,“大嫂既然说家里忙,我也不留你说话了,小木的事儿,我嫂子那边没法子,你和大哥想想其他的吧。”请神容易送神难,小木真去那边住着,往后,韩梅少不得会动其他心思,往回,她总体谅韩梅的三个儿子,如今,心里愈发不喜韩梅,她这样子的人,难为三个儿子性子是好的。
韩梅嘴唇动了动,本还想说点什么,可对上沈芸诺波澜不惊的眼神,又止住了,强颜欢笑道,“那我先回家,问问你大哥有没有其他法子。”
沈芸诺点头,挥手和周菊别过,不理会韩梅欲言又止的神情,韩梅做人步步为营,一旦答应了她的要求,下回她会提其他的,没完没了,躲也躲不掉,照理说,小木住在镇上不是难事,可韩梅那副模样叫她心里不舒服,不答应心里反而痛快些。
天儿愈发热了,裴征割了麦杆,堆在牛车上赶回家,来回省了不少事儿,裴征担心麦杆里蚊虫叮咬沈芸诺,沈聪他们院子空着,便将麦杆拉到沈聪院子晒着,傍晚,夕阳照亮了整个天空,火红的光衬得整个院子蒙上了层晕红,收好院子里的衣衫,沈芸诺抬头,看向上边的院子,红彤彤的光映在脸上,刺得睁不开眼。
她唤了声,很快,裴征走了出来,笑着招了招手,“回来了。”
裴征晒麦秆,身上尽是灰,脖子处通红,隐隐起了痱子,沈芸诺舀好水,提醒他先洗澡,回屋找药膏,药膏是沈聪在镇上的买的,白色的瓷瓶,手指长,闻着,有股淡淡的清凉味,将瓷瓶放在桌上,转而去灶房端菜。
不一会儿,裴征从茅厕出来,沈芸诺坐在桌前,拿起桌上的瓷瓶,葱白般的手指勾起一小点,示意裴征坐下,顺着痱子慢慢擦,感觉他身子颤抖了下,沈芸诺觉得好笑,“是不是有点凉了?”
裴征弯着腰,背对着沈芸诺,脸上的情绪看不太真切,“有点,其实痱子没多大的事儿,过几日就好了,往年也会有。”
小洛求了他好几次想回来住,他想着早些把地里的活干完,把谷种撒下,收了麦子,去镇上缴税那会就能顺便把小洛接回来,秧苗长出来,他一个人慢慢插秧,不急这一时半会。
因而,割麦秆的速度比平时速度快,沈芸诺让他带巾子备着擦汗,结果忙起来忘记了,痱子,便是巾子给捂的。
擦了药膏,沈芸诺收起瓷瓶,出门洗手,邱艳他们刚搬去那会,饭桌上安安静静的,总不太习惯,怀孕后,话题才又多了。
裴征拿起一个馍递给沈芸诺,自己拿了个,沈芸诺做馍会在往里边加鸡蛋清,软软的,他咬一口,刨了口饭,抬眸盯着沈芸诺。
她嘴巴小,一口下去,只能咬一小角,而且,白皙的手指夹着馍,全神贯注的吃着,不由得想起方才她食指勾了药膏,顺着他脖颈轻轻按压的力道,心口蔓延起淡淡的情欲,她怀孕后两人睡觉一直安安分分的,她怀孕已十分辛苦,哪还敢欺负她。
视线悠悠转到那张樱桃小嘴,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摇头,散掉周身的炎热,想说点什么打破眼前的沉默,“再过两天就把小洛接回来,你和我一块去不?”
算着日子,沈芸诺的肚子三个多月了,听村子里汉子提过,三个月是可以行事的,沈芸诺怀小洛那会,她不爱和人说话,担心她心情不好,裴征小心翼翼伺候着,哪敢顾虑自己。
不知为何,心思又偏了,裴征低头,强行压下心底旖旎的心思,干咳嗽了两声,等着沈芸诺说话。
沈芸诺夹了块鸡肉放在碗里,之后两日没多大的事儿,去镇上,顺便买些布回来,孩子生下来的那会正冷,多置办两身衣衫总是有备无患,不过她心下疑惑,“还有两日就能去镇上缴税了?”
沈聪他们忙着修路的事儿,缴税那几日,修路的事儿会搁置下来,里正会和大家说,然而并没有听到消息,沉思道,“缴税的事儿不若等等,后天赶集我去镇上,遇着哥的话问问,免得你白跑一趟。”
裴征面色一怔,随即,嘴角缓缓漾开一抹笑,“我倒是忘记还有这茬,麦子晒干了送去镇上,缴税的事让哥帮忙送到县衙就好。”
天热了,前两天银耳树上有银耳长出来,虽然少,不过比去年的那会要早,忙完田地的活儿,就专心伺候银耳了,至于山里的菌子,修完路,去山里捡菌子的人肯定多,他和沈芸诺离得近,早些时候去捡得不一定多,银耳卖钱,菌子就留着自己吃了。
和沈芸诺说起之后的打算,沈芸诺点了点头,去年卖腊肠挣的银子还在家里搁着,待买了铺子,余下还有钱的话倒是能买些田地,租赁出去,一年四季有新鲜的粮食吃就行了。
饭后,裴征帮着沈芸诺洗碗,随后牵着沈芸诺在院子里散步,转去旁边的银耳树瞅了眼,枯黄的树上,又长出新的银耳,裴征细细数了数,十二朵,算不上多,不过活了,他心里总是欢喜的。
比起菌子,卖银耳挣的钱更多,尤其,以后,这几株银耳树都是他家的,和山里的菌子没法比。
沈芸诺弯腰,蹲下身,仔细打量着地上的泥是从山里挖回来的,她捏在手里,手指细细搓着,“那些麦秆渣全部倒进这边,运气好了,还能长菌子呢。”
裴征眉头舒展,好看的眉往上挑了下,拉着她站起来,“我记着了,你站着,蹲着压着肚子难受,什么事儿叫我做就是了。”
两人闲庭信步的绕着院子走了几圈,见沈芸诺面露倦怠,裴征牵着她回到堂屋,天色渐渐暗下,晚霞的光晕褪去,只留下深沉的灰,裴征点了灯笼,叫沈芸诺在屋里坐会,“我去打水,你先坐会……”
走出门,人没到灶房,便听院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以及韩梅焦急的喊声,担心沈芸诺出门绊倒了,裴征大步退了回屋,“你坐着,我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不乐意和韩梅来往,尤其,每次遇着了没有好事儿,韩梅想将小木送去沈聪家,韩梅的心思昭然若揭,之前小木在上水村,沈聪早晚接送,不用韩梅费半点心思,换来的是韩梅对小洛和沈芸诺生死的置若罔闻,他心底,极其不乐意和韩梅打交道。
沈芸诺走了出来,天快黑了,韩梅这会儿来,只怕家里出了事儿,她蹙了蹙眉,取了旁边的灯笼递给裴征,裴征摇头,“我还看得见,你回屋坐着。”
话完,转身阔步离开,打开门,心下不耐烦,“大嫂有何事?”
对沈芸诺的任何事他都有耐心,对韩梅,他心烦意乱,语气也不太好。
韩梅感受不到裴征的冷漠,伸手抓着裴征,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三弟,小木,小木出事了,你去看看好不好。”
农忙,她和裴勇换了,裴勇在家里干活她去服徭役,今早,嘱托小木下学跟着上水村的小田他们绕上水村回来,她和裴勇干完活回来,天色不早了,谁知不见小木人影,韩梅去上水村问人,都说没见着小木,她心里才急了起来。
韩家和她断了关系,不然,小木跟着小田回村不会出事,她去韩家问小田,小田说下学后没见着小木,几人都这么说,韩梅心里惶恐不安。
小木是她所有希望的寄托,为了供他念书,家里过得十分拮据,若小木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
裴征皱眉,退开一步甩开她的手,目光阴沉,“小木怎么了?”
韩梅浑身上下颤抖着,嘴唇哆嗦得厉害,豆大的汗顺着脸颊额头流下,指着外边愈发黑的天,哭了起来,“小木,小木还没有回来,他还没有回来,你大哥去镇上了,三弟,你快赶着牛车去看看。”
裴征看了眼天色,这会儿赶牛车,路上看不清楚,经过山间容易出事,他脸色沉静,如实道,“天黑了,看不清,又在修路,敢牛车怕不合适,你和大哥没去接小木?”
小木年纪小,兴水村离镇上远,他哪记得住路?盯着韩梅,眼含指责。
韩梅顾不得其他,泪流不止的伸手拉裴征,再次被裴征躲开,她悻悻然的垂下手,满脸祈求,“四弟,求你去镇上找小木,他,他不见了。”
裴征回眸望了眼院子,沈芸诺提着灯笼站在石阶上,周围笼罩着淡淡的光,使得容貌愈发娇柔,扭头,如实和韩梅道,“天黑了,赶牛却是不行,大哥去了镇上,一定会找着人的。”
韩梅直摇头,声音也陡然尖锐,歇斯底里起来,“小木喊你声三叔,他如今下落不明,你怎么能不管他的死活,你还有没有心啊。”
听着最后一句,顿时,裴征沉了脸,“大嫂有心,我比不得,大嫂回吧。”
动静大了,刀疤提着灯笼走了出来,问裴征发生了何事,裴征简单说了两句,边上,韩梅嚎啕大哭,刀疤拧着眉,神色凝重,为裴征说话,“阿诺妹子怀着身子骨,一个人在家,出点事也没人照应,你指责人家裴三兄弟,怎么不想想你当初如何对阿诺妹子母子两的?遇着事儿就想到裴三兄弟,好处怎么不想着人家?”
刀疤对他们的事儿多少知道些,心里十分不喜韩梅,当初沈芸诺和小洛出了事儿,韩梅置之不理,如今她遇着同样的情形,裴征不帮谁也不能说什么。
最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已。
韩梅见裴征无动于衷,恶狠狠瞪了裴征和刀疤一眼,抬手,抹了抹泪,怒气冲冲走了。
刀疤嗤笑声,“亏得我家里没有这样的亲戚,否则一口气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真够憋屈的。”
裴征无奈笑了笑,和刀疤说了两句话,去对面敲响了李衫家的门,裴征说明了来意,小木不见了,当着韩梅的面他不想管,可小木毕竟是他侄子,不能不管他死活。
李衫点头,“让阿诺妹子过来就是了,你金花嫂子在油灯下做鞋子呢。”
小孩子的鞋垫尽是让沈芸诺帮忙裁剪的,金花平时做事毛手毛脚,对小孩子穿的衣衫和鞋子却极为上心,针脚也较往回密集得多,晚饭后,在院子里走一圈就坐在油灯下做针线,他也习惯了。
裴征道谢,回院子和沈芸诺说了这事儿,“你去金花嫂子家坐会,我追出去瞧瞧到底怎么了,小木懂事,若非出事了,不会还没回家,他不去,心里放心不下。”
沈芸诺摇头,“不用,我一个人家没事的。”
裴征坚持,先回屋替她抱了床毯子出来,“你如果困了,在那边先睡着,我回来了叫你。”
锁好门,见沈芸诺跟着李杉进了门,才提着灯笼转身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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