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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齐刚,还记得六年前你做过什么吗?”
六年前。
听到这几个字眼,肖齐刚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浑身发冷,黑暗中,他感觉像是有无数条毒蛇缠在了自己身上,呲呲地冲他吐着红色的信子,叫他连呼吸都不敢了。
六年前,他当然记得自己六年前做过什么,他这辈子都记得。当年,他是她父亲的司机,她是霍家众星捧月的公主,是他这辈子都不敢奢望拥有的白月光。她是那样的高贵美丽,而他永远都只会是她脚下一粒微不足道的细小尘埃罢了,她不会喜欢他,甚至都不会正眼看他,可他不在意,他只期望能时不时看上她一眼,一眼就好。
他以为会一直这么下去,直到亲眼看到她与许氏集团的少东家结婚。可,这一切,包括他以后的人生,都在六年前二月初的一个夜晚改变了。
那晚,他痴恋仰望了两年的霍家大小姐霍欣单独找了他,他看见她在哭,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她对他说:他根本不爱我,他心里只有他那个妹妹,我不甘心。
她哭得双眼通红,他看在眼里,心都快碎了。他想,只要能让她停止哭泣,就算叫他立马粉身碎骨他也认了。
她问他能不能帮她教训教训她未婚夫的妹妹,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不是冲着她答应事成后给他的钱,而是凭着自己那颗只要她开心他就算背负深重罪孽也甘愿的心。
他特意回了一趟老家,找到老家一个独居的腌臜老光棍。
后来。
后来。
他只是想叫那老光棍强.暴那个女孩的,可是,他没想到那个女孩的哥哥当天竟然一直跟着她。
他更没想到会死人。
他间接杀死了那个女孩的哥哥。往后许多个日日夜夜他都在惶恐不安与极其深重的罪恶感中度过了。他有些后悔,特别是那个男人死后,霍欣急忙忙就撇清了与他的关系,当他清楚地看到霍欣眼中的憎恶时,他尤其后悔。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他心里忽然就滋生了一种空前的恨意,对霍欣的恨意,对自己的恨意。
他用这件事威胁她,让她和他在一起。
爱恨纠缠,她这辈子都别想甩开他。他如愿以偿得到了她,每当她想离开他的时候,他就把当年的事拿出来说一番,她便又会乖乖待在他身边,如此,屡试不爽。
日子过得很快,一年一年,时间像流水一样,就那样自他们身体上冲刷而过,眨眼间,距离那起命案已经过去了六年之久,没有人再提起,它好像已经被人遗忘在了时光深处的旮旯角里,可。
他还没忘,他还记得自己身上背负的那条人命,他还记得那个失去了哥哥的女孩。
最近,他尤为不安,他有种预感,要发生什么的预感。
肖齐刚感觉自己被黑色粘胶粘住的眼睛忽然疼痛起来,然后,他听到了自己发颤的声音。
“许芷在吗?”
是的,他知道那女孩的名字。她来向他讨债了,他苟且偷生了六年,到了该还债的时候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这个微胖的男人口中说出,许芷的嘴唇抿得更紧了。既然他都能猜到是谁绑架了他,那么,六年前那件事,就一定和霍欣脱不了干系了。
许芷的声音跟她的眼神一样冷。
她说:“六年前,你做了什么?”
肖齐刚沉默了很久,白韵和许芷早已知道了答案,可还是在等他开口,等他亲口承认。
肖齐刚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抖着嘴唇说。
“许小姐,当年是我让人绑架你的,我只是想吓吓你......没想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六年来,堆积了一层又一层的罪恶,在这一刻轰然坍塌了,将他完全埋没在里面,不能呼吸,让他有一种近乎解脱的快意。
肖齐刚将罪责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只字未提霍欣。
“对不起就完了?对不起有什么用?他死了,不会再回来了。”许芷冷笑,在她说出后面那句话时,平静许久的心脏再一次刺痛起来。
许念青。
当年,他死后的一段时间里,她整晚整晚的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葬礼上他躺在盛绽的鲜花中毫无声息的样子。她失眠,吃不下饭,还会不分场合的流泪,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进嘴巴里,咸咸的,再没有人会弯下腰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了。最难过的时候,她甚至想过自杀,可一想到自己的命是用他的换来的,她就将自杀的念头拼命压了下去。
那段日子有多难熬,没人知道。她有多难熬就有多恨那个轻易剥夺了许念青生权的恶魔。
她也恨自己,如果,如果当年她能乖乖的,不要因为赌气在外面游荡,是不是就不会被歹徒盯上,许念青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但她还是将大部分的恨意全注在了那个歹徒身上,可,她还没想到该怎么去报复他,他就已经轻易地死在了监狱里。
许多年过去,恨意被冲淡,她看开了许多。
如今却有人告诉她,原来当年那件事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的阴谋。
她冷冷地看着脱力般软成一团、靠捆住他的绳子支撑身体的肖齐刚。
恨他吗?恨。
可这恨意软绵绵的,当年那种誓将凶手碎尸万段的决心已经随着时间消逝了。
现在,她只想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就够了。
如果许念青还在的话,他一定也不希望看到她被恨意蒙蔽双眼的样子吧。许芷想。
“许小姐,如果......如果我还能活着从这里出去的话,我、我就去自首。”粘住他眼睛的粘胶被他如洪水般涌出的眼泪打湿了。
他心里还是害怕,他惧怕监狱生活,可是他知道,这是他欠别人的,逃不开的,总要还的。至于霍欣,她跟了他六年,虽然是不情不愿的,但好歹也做了他六年的女人,最后保护她一次吧,他仁至义尽了。
“小芷,怎么说?”
白韵问一言不发的许芷。
许芷死死盯着肖齐刚,最后,一段完整的话从她齿缝里蹦了出来。
“记住你说过的话。”
.
一个星期后,白韵告诉她,肖齐刚真的去自首了,间接杀人罪,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听到这个消息时,许芷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有些恍惚茫然,有些释然欣慰,各种,夹杂在一起。
“小芷,最该整的其实是霍欣,真说起来念青哥算是死在她手上了,哼,现在查清楚了,她的帮凶进去了,她也别想逃。”
许芷隔着手机都感受到了那头白韵的怒气。
“小芷你别管,交给我就行了。”白韵接着又说了句。
许芷也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霍欣,便低声说了个好。
这天下午的时候,一周没有联系过她的周嘉远打了电话过来,他说一个月的时间到了,他已经找好了房子,今天就搬出去。
许芷沉默半晌,说了句:“那边我不住,你继续住在那里也没事。”
他却说:“谢谢,不用了。”
不同于以前的柔和,他的声音有些冷硬,像是随口拒绝了一个陌生人的帮助。
许芷一愣。
一个月期限一到,他就连装都懒得装了吗?真现实。她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名的空落。
许芷不知道的是,周嘉远其实是在生闷气,气她,更气自己。气她的忽冷忽热与捉摸不透,气自己竟然没守住心门。他一直在等她主动找她,可她一次都没有,简直成了他的一种奢望。
好在,他依旧是理智的,他还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譬如,该拒绝她的“好意”,不该再放任自己偷偷摸摸地想她。
“等会过来吧,我把钥匙给你。”他说。
许芷说:“什么时候给都一样,先放你那。”
他态度强硬:“就今天吧,以后我没时间了。”
“那好,我过去。”
对于周嘉远陌生的态度,许芷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可能,可能这就是她之前一直想看到的,真正的他吧。她想。
晚上七点半,许芷开车抵达墨竹苑。
电梯里,她一直看着显示器上跳动的数字,数字在变成“21”时停下了,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
许芷下意识的理了理衣服,然后走了出去。
她站在门牌号为“2102”的门前停下,准备拿钥匙开门,就在她低头在包里翻找钥匙的空当,门被人自里面打开了。
她顿住动作,缓缓抬起了头,然后对上了周嘉远漆黑如墨的眼眸。
那双眸子里少了神似许念青的那抹温润柔和,只剩下无尽的深,很深很深,像个漩涡一样,将她深深吸了进去。
她又是一愣。
半月未见,他好像瘦了,脸上的棱角更分明了,就是这样的分明,让他在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冷酷。
许芷视线一移,落在他手边的行李箱和双肩包上,他的东西还是这几样,跟他来时一样,现在,他又要带着这些东西离开了。
“许小姐,我走了。这段时间,谢谢你。”他依旧看着她,没有笑,声音很低,听不出太多情绪。
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那把之前她给他的钥匙,递到她面前。
许芷很久才接过钥匙,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嗯了一声,然后低下头,不再看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许芷一句话都不说,周嘉远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在即将攥成拳时他又猛地松开。
算了,走吧。
“我走了。”他将双肩包甩到肩上,推着行李箱的扶手就往外走。
许芷在他与她错身的那一刻忽然抬起头来,她看着他的背影,手指轻轻动了动,她看到他走到电梯前,停住,然后按下了电梯按钮。
看着他的背影,许芷想:大概以后就不会再见到他了吧,这个神似哥哥的男人。
想到这,许芷的心里更空了,空的可怕,这可怕的感觉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挽留他的冲动。
可她的理智不允许她这样做。
她一直追随着周嘉远的背影,心知他不会再回头了。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电梯门在他面前打开,接下来他就该上电梯,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了。
就在她准备收回目光时,周嘉远却忽然转身朝她走来,她愣愣地望着他,他面无表情地朝她走来,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他在她身前停了下来。
他一言未发,只定定地看着她,墨色的瞳仁中燃着幽暗的火光。
她张张嘴,刚想说话,可周嘉远却突然低下头将唇压在了她的唇上。他闭着眼,眉心微蹙,在碰到她的嘴唇时,他屏住了呼吸,不算长的眼睫狠狠一颤。
许芷因为震惊而睁大了眼,嘴上传来的温软触感让她感到陌生极了,她的大脑空白一片,身子像过电般颤栗了一下。
他,在吻她?
猝不及防。
他就只贴着她的唇,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然后,在许芷回过神来之前,他猛然往后一退,转身踉跄地跑到电梯前,拖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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