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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径不知多少重山川,慕钰与锦瑶终于回到了左府。
风来拂面,锦瑶一改往日模样,又做出一副小女儿的模样来。府上人得知锦瑶归来,慌忙风风火火出来迎接。
锦瑶与慕钰此来纯靠两双脚——慕钰倒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全然无法体会锦瑶的痛苦,险些走破了两双鞋,才算终于到了家。锦瑶虽不是真的六岁女童,但经此一路山水迢迢,也早已累的晕头转向。
所幸锦瑶还残余着一点理智,提醒自己要好好同慕钰说道一下,免得在父母面前露了馅。
“慕钰……”锦瑶微一回头,想同慕钰说说情况,交代慕钰在父母面前还是要把自己当成个小孩子看待才好。慕钰微一颔首,刚要答话,却被远来之声打断了。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啦!怎么没早些给老奴捎带些消息呢!”左府管家急急忙忙地从门前跑到锦瑶与慕钰身边,一壁很是自然的顺手接过了锦瑶左边肩上背着的一个小包袱。
“快快,把东西给老奴拿着吧!老爷和夫人呀,一听说您到了府门口,忙着要出来迎接嘞,好说歹说,才给劝住了……”管家倒是十分的殷勤,却全然不将身后的慕钰放在眼里,只是满心满意的惦记着自己家的这位小姐了。
锦瑶见状,又做出一副小女孩儿的模样来,弯着一双桃花眼,凑近了管家的手肘,很是自然地将手臂环在人手腕那处,甜糯糯的应着管家所言。
“哎呀管家叔,锦瑶知道啦,您干嘛这么紧张呀!”管家见自家小姐这般高兴,又没什么困倦之色,自然也是满脸堆笑,喜上眉梢一般。他一双略显苍老的手轻轻拍在锦瑶手背上头,很是温柔地说道:“哎哟我的大小姐!您这话怎么说的,您孤身在外学艺养身,老奴日日挂念呢,怎么可能不紧张呀……快,外头日头升起来啦,咱们进去说去,免得呀晒坏了您。”
锦瑶心中仍有几分担忧,又不好守着管家直接与慕钰说清楚,只得继续陪着笑脸儿,仿佛无事记挂一般。
“好吧,那咱们进去再说吧。”
锦瑶挽紧了管家的手臂,迈着小短腿同人一道往府中走去。
只见不曾走出多远,锦瑶便突然停了下来,一壁想起什么来似的与管家介绍道:“哦对啦!管家叔,还不曾与你介绍呢!”锦瑶松开了管家的手臂,呼哒哒跑到了慕钰身边,自然地再次挽上了慕钰的手臂。
“这是锦瑶的师父呀!他可厉害啦,这次呀,也是他带锦瑶一步一步走回来的哦。”
管家却不怎么在意,全然是一副哄着自己家小姐的模样,轻飘飘地瞧了慕钰一眼,而后便回过眼神,笑眯眯地朝着锦瑶说道:“是呀是呀,老奴知道啦。小姐快进去吧。”
锦瑶弯着眉眼朝人点点头,挽着慕钰的那只手却在悄无声息中轻轻掐了慕钰的手臂一把——锦瑶此为,是在与慕钰传递暗号,希望这个师父能不愧对自己对他的期望,成功地读懂锦瑶这一下子的意思才好。
锦瑶仍旧有些不放心,便抬首朝着管家说道:“您带路吧!我同师父呀走在后头就好啦。”管家拗她不过,便只好在前头先一步走着。
“放心。”锦瑶才走出两步,便听见头顶上轻飘飘的两个字传过来,清清楚楚落进了自己的耳朵里头。
锦瑶抬头,意味深长的望了慕钰一眼。只是这一眼所见,便令锦瑶全然安心下来,再无旁话欲提。
回廊轻转,檐牙高啄,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是到了左府花厅。锦瑶的二位高堂已将上座,锦瑶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势必要做出一副久未归家,想念父母颇深的孩童模样来,故而才远远地瞧见了左府老爷夫人二人,便大喊着冲了过去。
“阿爹!阿娘!”说时迟,那时快,锦瑶立时松开了慕钰的手腕,呼哒哒跑去了其父母身边,慕钰站在身后,不动如山,如看笑话一般静静看着,并没有多说话。
“哎哟锦瑶呀!你可算回来啦。”左夫人瞧见锦瑶仍旧玉雪可爱,娇娇俏俏的,心中实在欢喜,又不似自个儿平白所想那般,在山里晒成了一个黑猴子。一把便将锦瑶老老实实裹进了自己个儿的怀里,亲个不停。
还是左老爷维持着应有的礼貌,先是瞧了自己的女儿与夫人一眼,象征性的斥责了几句,而后便吩咐人给慕钰看茶看座,同慕钰客套起来。
“幼女顽劣,恐怕给你带了麻烦吧,多亏得你多番照顾周全了。”
左老爷以茶代酒,轻抬了手,算是谢过慕钰连日来对于锦瑶的照顾,慕钰心知父母与女儿分别多日,又是六七岁这般原该承欢膝下多有陪伴的年岁,自然知道自己多余,连忙拱手赔礼道:“承您不弃,将小姐交由在下照顾,原该我谢谢大将军才是。”
两厢多有谦让,说的左不过是些推让之词而已,不必赘述多言。倒是锦瑶虽窝在娘亲怀中,小耳朵却一句也没落下,心中暗道慕钰惯会做人说话,竟然如此的滴水不漏。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是怎么了?”心中正多加思量着,娘亲的话却蓦然传来,不但引得锦瑶一惊,更惹得左将军与慕钰抬首来观,只见左夫人将两手捧起,绕着锦瑶的右边耳朵啧啧个不停。
“这小耳朵上头,怎么破了呀!”左夫人一惊一乍,一点小小病痛都被说的严重的不得了,锦瑶心中清楚的很,耳朵上那处,不过是个比针眼儿大不了多少的伤口罢了,原本是不必这般放在心上的,岂知那左森大将军,是个最能宠妻的好丈夫,三言两语下来,早被左夫人说的心疼起来,一腔怨气无处发泄,倒要调转枪头朝着慕钰去了。
“唉呀!这倒是你的不是了,她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身上又多有病痛,哪里经得起这般舟车劳顿,山水迢迢呀!”左森将手掌往桌上一送,便是‘啪啪’两声,确确实实唬住了人,慕钰无法,也只得拱手致歉。
“确是在下疏忽,叫小姑娘跟着自己受罪了。只是念及您二位思女情切,不忍多加分别。”虽是致歉之语,但这慕钰少不得替自己分辨二三,不过八成也算是情深意切,恳切凄凄,殊不知那左森爱女宠妻心切,竟还要追究训斥。
“哎哟,你又想错了,若我二人思女,或是女儿思念阿爹阿娘,你全该一封书信,我同她阿娘便上山去就是了。”
锦瑶听得此言,心中暗道好笑好笑,不想这大将军却是如此的儿女情长,情深意切之人,稍一抬眸,又见那慕钰一脸无奈,仍旧点头哈腰地应付着,好孬要替他说几句话才对。
锦瑶轻咳两声,小手轻巧地拉了拉左夫人袖上的流苏装饰,弯着一双眉眼,极无辜地为慕钰分辨道:“哎呀,阿爹阿娘快别说师父啦——这分明是锦瑶不对嘛。”
小女儿声音虽然不大,在这左府之中却是最有分量的,此话一出,堂上二位忙将眼光抛去,那慕钰亦微垂眸,欲听她又有何种言论。锦瑶见自己一句话便引得如此关注,忙又清了清嗓子,好整以暇地将故事编的更加圆满一些。
“这耳朵上的伤口呀,又不是师父打的,阿爹阿娘何必拉着师父不肯放呀,叫外人听了,岂不说咱们将军府上跋扈,女儿可不想叫阿爹阿娘为着女儿背上如此骂名呢!”只见锦瑶摇晃着一双晃晃悠悠的小腿,又再次启唇说道。
“而且这次下山呀,师父把锦瑶照顾的可好了,一点都没委屈到锦瑶呢。”
这分明又是假话了——委屈不委屈,锦瑶同慕钰心中再清楚不过了。但是话的真假从来就不重要,只要是这位小祖宗开了口,任是神佛来验,也是实打实的‘真话’了。
锦瑶轻轻瞥了慕钰一眼,见他一脸佩服的模样,趁阿爹阿娘不注意,将眉毛一挑,很是洋洋得意。
“再说了,这次下山是女儿实在想念阿爹阿娘啦,又不舍得阿爹阿娘舟车劳顿,才央求师父带女儿回府的呀。你们就不要骂师父了嘛——”锦瑶一双小手轻轻拉着她阿娘的衣袖一晃,便把二老的心给晃软了。
只见左夫人又一把将锦瑶裹进自己怀里,温声说道:“原来是这个缘故,你怎么不早些说呢,害你父亲与我平白担心了这么久。”左夫人的指尖轻戳在锦瑶鼻尖,再无多话。
左将军原本便知道自己这番算得是无理取闹了,有锦瑶解围,也算有个台阶下,便请慕钰回客房休息,也算将这事带了过去。
慕钰走后,锦瑶又想起一桩事来,便拉扯着左夫人说道:“阿娘,锦瑶好久没同凌云哥哥一起玩耍啦,能不能叫凌云哥哥来陪陪我呀?”
左夫人因锦瑶落水之事,现今也算是闻‘凌云’色变,不料自己闺女却这般说道,心中也生疑窦,却拗不过锦瑶要求,只得暂时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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