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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让苏瑾心中一动, 因为他给苏瑾的感觉, 在某种程度上, 竟然和她师父华景尊上类似。
目光从这人的头发上移开, 苏瑾挑眉：“前辈一直在？敢问如何称呼您？”
“我吗, 不过是途经此地的过路人。”听到苏瑾的询问, 这位之前一直没有被苏瑾的神识觉察到的看客，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偶然看见两个金丹期的魔修笨蛋，被一个筑基期的正道小丫头揍得嗷嗷叫, 觉得有意思，才停下了看看的。不过，小丫头,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呢？是上交宗门，还是自己私下解决呀？”
看出这人没有敌意, 苏瑾笑了笑, 随即便伸出手指, 朝着那两名面色奇怪的魔修点了点, 让两人昏死过去。
“前辈, 您怎么会这样问？对于这种雇凶伤人的恶劣事件, 我身为宗门子弟，当然要上报戒律堂，让门派秉公处理的。至于私下解决, 我一个修为浅薄的筑基期弟子, 可没有那个本事，您说笑呢！”
“我姓莫，小丫头就是华景那个老家伙新收的徒弟？”这人显然是听全了刚刚的审问，从两名魔修的供词里得知了苏瑾的身份，他此时站直了身体，向着苏瑾走过来。
“别和我耍花腔，就凭你刚刚的战斗力，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没有那个本事？”
这人走得近了，苏瑾便借机仔细打量他的长相，眉眼锋利桀骜，嘴角轻佻，明明是英姿勃发的相貌，却偏偏一脸的惫懒轻慢，再配上一头暗红色的长发，竟然和莫奇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面对这个人的问题，不知为何，苏瑾发自内心地觉得，与其虚与委蛇，反倒不如实话实说。
“莫前辈，您在这个时候突然现身，就决定了我只能有一个选择，不是吗？因为您，我只能选择光明正大的方式进行报复，您何必还要多此一问？”
苏瑾直视着这人的眼睛，看清他的眼底深处，唯有冷漠与波澜不惊，反而放松地笑了笑：“秘密之所以能够成为秘密，就是因为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一旦泄露，我不愿承担那个代价。如今，前辈知晓了前因后果，我又拿您没办法，所以，只好选择上报宗门了。”
“小丫头，你觉得我是搬弄口舌之人？你若想要私下去报复，尽管去，刚刚我可听出来了，那个陈凌波的背后，还藏着一个人呢，你若是选择了上报宗门，一方面，无法让那个背后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另一方面又会打草惊蛇，这可不合算！”
听到这位莫前辈的鼓动，苏瑾无奈：“我当然相信您，即便我们刚刚认识，但是您修为高深，这其实已经是一种保障了。毕竟，我们这些小人物之间的争斗，您遇到了，也不过是付之一笑，说不定转头就忘记了。大道至高，法则至深，不值得您为了这些红尘俗事，浪费自己的精力。”
莫道凌闻言一笑，这次倒是认认真真地看了苏瑾一眼：“你这丫头，倒是看得明白！的确，对于你，是道途中断的祸事，对于我，不过是浮光掠影，事不关己。但是，即便看得明白，知道我十之八九不会泄露你的秘密，你还是不想冒一点风险吗？”
“对于如何选择，其实我心中早已有所偏颇，前辈的出现，不过是帮我更快地下定决心罢了，上报宗门，不一定就是我的损失。”
苏瑾一边说着话，一边把两名魔修重新捆好：“莫前辈，我要离开这里了，您是和我同路，还是就此分别？”
莫道凌一挑眉：“同路？丫头，你认出我了？”
苏瑾心说，即便刚开始没有确定，说过这些话后，又看到了你的模样，多少也能判断出，你的真实身份。
“见过莫尊上！您没有掩饰自己的外貌和修为，我不想猜出来，都很难。师父他老人家，特意和我说了您的模样，以免我年少识浅，无意中冒犯了您。”
莫道凌这次真的笑了：“丫头，你又在和我耍花腔！你真正在意的，可不是我这个魔尊的身份，让我猜猜，你认识我儿子莫奇？”
这次，一直镇定自若的苏瑾，终于收起了脸上淡淡的礼貌笑意。
“您果然要去青冥仙宗见莫奇？他不一定乐意。”
“呵，什么不一定，他是肯定不乐意！”
发现莫道凌毫不掩饰，自己不受亲生儿子待见这个事实，苏瑾一时无言以对。
那么，苏瑾是什么时候知道，莫奇有个身为魔尊的亲生父亲这件事呢？
这话说起来，还要回溯到，她十年游历回来之后的那段日子。太上长老不知怎的，突然心血来潮，喜欢拉着她八卦修真界里面的一些秘史名人，期间就谈及到魔尊莫道凌的长相和性格。
“小瑾，我和你说，没几个人知道莫道凌的长相，那个人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一般都是不露真容的，所以，大家都说他修魔毁了容。要我说，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犹记得，师父讲起魔尊的时候，大师兄几次试图阻止，但是都被躲了过去。一开始，苏瑾还挺奇怪的，后来听到师父的详细描述，苏瑾心中恍然，为人君子的大师兄，大概是不希望，师父他老人家随意暴露莫奇的隐私吧。
“这样说来，莫奇是魔尊的亲子？”苏瑾望着太上长老，一脸惊奇：“既是魔尊之子，怎么会拜入咱们宗门？”
当时，太上长老说什么来着，苏瑾看了一眼身边的莫道凌，想起师父的评语：“那个人肆意妄为惯了，怎么会教好小孩子，莫奇自小主意就大，看不上亲爹的所作所为，自然愿意拜入咱们宗门，嘿嘿，宁和，你说为师说的对不对？”
彼时，一向谦谦君子的裴宁和，并没有理会太上长老的问话，反而拉着苏瑾离开了。
莫道凌看不上苏瑾牵着两个魔修的麻烦动作，一道紫色流光闪过，那两人就被他收进一个银色的笼子中，能装下四五个人的高大笼子又迅速变小，一直缩到巴掌大小，才被他连笼子带人抛给苏瑾。
“找个灵兽袋收起来吧，这个能装活人的笼子送给你了，活捉人质，审讯敌人，折磨探子，都能随身携带，随时随地使用，挺实用的。”
收到这样的礼物，苏瑾沉默了一瞬，但还是按照莫道凌的交代，收起了人和笼子。
“莫前辈，您为什么要现身干预这件事？和莫奇有关？”
“华景那个老家伙呀，一直瞒着我呢。”莫道凌带着苏瑾凌空飞起，两人落在一朵红色的巨大莲花之上，向着青冥仙宗飞去：“要不是前些年，我儿子来找我询问妖修的事情，我还被蒙在鼓里呢，莫奇的心境出了大问题，连道基都差点崩溃，哼！”
闻言，苏瑾更加疑惑，莫奇的心境问题，她早就知道，这也是为什么莫奇一直隐藏身份的原因之一。但是，这和这次的事件有什么关系？她看了莫道凌一眼，干脆学着他，也随意地坐在红莲之上。
看出苏瑾的不解，莫道凌微微一笑，他没有再进一步解释，反而询问她：“小丫头，和我说说，你刚刚为什么要迟疑？按照你这脾气和手段，怎么也应该选择伺机而动，斩草除根呀。但是，在我没有现身之前，你一直在犹豫，莫不是，真被宗门的那些老家伙教傻了，相信什么虚怀若谷，大公无私那一套？”
“虚怀如谷，大公无私，这样的品质，很可贵。前辈，我虽然做不到，但是我敬佩这样的人，如果可以，我愿意为这样的人做一些妥协。”
莫道凌轻哼一声：“这样的人，是你那位宗主师兄？小丫头关心的人挺多，可是要我说，你偷偷杀个把个同门，只要瞒得好，没什么大不了的。天知地知你自己知道的事情，能让你师兄做他的好人，你还是他的乖巧师妹，转过身，管你是人是鬼。”
苏瑾睁大眼睛：“莫前辈就是这样应付真心相待的人吗？所以，莫奇不乐意见你！”
被苏瑾不轻不重地顶了一句，莫道凌也不恼怒，反而更有谈兴：“小丫头，你可别把自己的打算，诠释得这样清白无害，这点道行，可骗不了我！你说实话，你师兄这个宗主的位置，坐得也不是太轻松吧？那么多的峰主和长老，千万年传承下来的宗门，里面派系林立，盘根错节，即便宗门风气再正，也免不了一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儿吧。”
莫道凌活了多少年，见过多少事，他脑筋一转，就把苏瑾的打算看透彻了七七八八：“那个害你的幕后之人，身份不会低，甚至，应该有大靠山？如此，你想通过这件事，帮你师兄敲打敲打那些人，要是能抓住什么把柄，就更好了。如果私下里解决了，你确实报了仇，出了气，但是，却不能为你师兄带来好处。”
苏瑾但笑不语，任由莫道凌独自猜测，他说的这些，确实是原因之一，但是最重要的一点，估计莫道凌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就是，比起宗主裴宁和，更在乎青冥仙宗内部稳定与和谐之人，会是年纪轻轻的苏瑾。
妖修在侧，虎视眈眈，青冥仙宗会覆灭的未来，犹如悬在头顶的利剑，让苏瑾忧心忡忡，步步为营。为了完成保护青冥仙宗的愿望，苏瑾不能不谨慎。
诚然，报复清霜真人很容易，苏瑾异能在手，总能找到以牙还牙的机会，快意恩仇，多么痛快！但是，让苏瑾不确定的是，整件事情，云霄长老到底了解多少？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一个引君入瓮的阴谋？
这位化神长老的态度、立场，以及他所代表的派系，才是苏瑾需要慎重对待的原因。权衡利弊之后，苏瑾还是觉得，如今的状况，没有什么手段，比煌煌正道更加无懈可击了。
魔尊的飞行灵宝自然迅捷无比，原本还要花费几天的行程，如今却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到达了青冥仙宗的山脚下。
“丫头，我和你一起上山，我要去看看华景老友。”
已经收到太上长老的传书，同意魔尊莫道凌进入青冥仙宗的苏瑾，点头微笑：“莫前辈，这边请。”
苏瑾领路，和莫道凌两人御剑飞行，一路直奔天阙峰。等他二人降落在太上长老的仙府门前时，华景尊上已经站在那里静静等候了，他先是用神识检查了一遍小徒弟，看她是否受伤，然后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不请自来的老朋友。
“莫道友，好久不见，多谢你这一路上护送小徒回宗门，免得她再被一些宵小之辈打扰。”
“呵，我可不是看你的面子，她是我儿的好友，我伸手帮助一二，有什么可让你感谢的。”
“莫道友说笑了，你大概是没怎么好好教过徒弟，不知道当师父的心，哎！”
提到教徒弟的话题，莫道凌斜着眼睛瞟了太上长老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会教徒弟？我看这丫头挺有灵气的，可别再让你教出一个榆木疙瘩来，呵呵，误人子弟呀！”
苏瑾安静地站在一旁，听师父和魔尊你来我往的斗嘴，总觉得，这两位大修士的对话中，有些违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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