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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人

作品: 外室今天咯血了吗 |作者:瑞曲有银票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3-15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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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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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气蒸腾的夏,人烟市井到处熙熙攘攘,街边的小贩们但凡得空,都摇着蒲扇给脸上送风。

“老板,称个梨!”

脆生生的问询响起,正猫着腰忙活的摊主直起身来,见板车前站了个身着窄衫长裙的姑娘。

姑娘梳着百合髻,一双水杏眼清炯炯的讨俏极了,看着就招人心喜。

“哟闺女,我这梨不论个卖,你想吃的话我送你一个。”摊主和善地笑道。

姑娘也不忸怩,接过摊主选的梨,便上嘴啃了一口:“谢啦!”

得了人家的好,她也不跟摊主客套多几句,叼着梨便转身走了。

摊主呵呵笑着,目送几步后便去招呼其它客人。

称完找钱时,打开匣子却陡然看见里头出现一块拇指大小的碎银,是足够买他整车梨的分量。

摊主纳闷地挠了挠脖子。

钱匣子分明一直是扣着的,而且他刚出摊不久,凭空多出这么块碎银,着实奇怪。

彼时另一头的街边,田枝看着那缓慢接近的亭亭身影,面上神情很是难言。

待人到了跟前,田枝忍了又忍,还是掀起帷帽问:“咱俩谁扮主子?”

“你啊。”沃檀嚼着梨肉,好奇地回问:“怎么了?”

“……”田枝颇为无语,看她吃得脸颊一鼓一鼓的,活像在粮窖扒食的仓鼠。

而这梨,已经是她今天吃的第五样零嘴!

大抵以为田枝盯着看,是馋自己手里的梨,沃檀转手递过去:“你吃不吃?”

田枝气得牙疼:“那你见过哪家小姐总被丫鬟撇下,还给丫鬟拿吃过的梨喂食?”

“也对,那我再帮你去要一个?”

“……”田枝憋起想骂娘的冲动,傲然扭头:“不吃!”

沃檀明显不知同伴已然气得冒烟,又咬了口梨肉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你再等我一下,我去买袋蜜枣。”

“姑奶奶咱们快点走行不行?这趟不是陪你出来逛大街的!”田枝终是怒目。

明明是一起执行任务的同门,她却跟奶妈子似的拖着这小毒鬼,总要三催四请才能挪脚。

然而田枝的火气,却换来沃檀不以为忤的回答:“急什么啊,时辰还早。”

这话说完,她正抬了脚想朝枣摊那头走,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伴着清街的肃喝响起。

未几动静变大,一驾华顶轿撵被簇拥着慢慢驶来,两旁的黑衣卫从个个肃穆可畏,望之俨然。

被挤到人群之后,沃檀垫脚去看:“这谁啊?”

知她刚从宁州过来,应当是不曾看过这样的阵仗。田枝在心里暗骂一句土包子,这才没甚好气地答道:“看玉徽,应当是九王爷的轿仪!”

高门府宅的豪奴尚爱仗势欺人,王府开道的侍者更是颇为嚣张,凶神恶煞见人就赶。

知是贵人来了,各处的摊主和行经的路人慌忙避让。动静之大,吓得道旁一条黄狗都蹿飞起来,恰好撞到个举着糖人的小童儿。

小童儿被撞得摔了个结实的屁墩,瞧着便要哭闹出声,被家里大人急急地捂住嘴抱开。

“走吧,快下雨了,再耽误下去真来不及了!”

在田枝的催促声中,沃檀倒没再坚持要去买枣。

她喉间应了一声,咬下最后两口梨肉,于转身离开之际,抬手朝某个方向做了个投掷的动作。

忽见异物闪现,卫从瞬间警戒起来:“什么人!”

道是有偷袭,拔剑之声四起,更是吓得周遭百姓惊惶不已。

眼见动乱要生,一道低润温和的声音响起:“想是哪家小儿顽劣罢了,本王无事,莫要扰民。”

“遵令!”毕恭毕敬的应声后,卫从们的刀纷纷回了鞘。

轿撵平平稳稳地向前走了段路后,旁侧的帘掀开,一只匀净修长的手伸了出来,皙白如玉的掌心中,拿锦帕兜着什么似的。

近侍连忙并了手去捧,接过后打开那锦帕,见里头裹着枚咬剩的梨核。

从残留的果肉上能看出来是个汁水丰沛的梨,上头还留着些小巧的齿印,像嶙峋的怪石峰。

近侍脑子木了木,哪家小儿这般大胆,竟敢拿吃剩的梨扔他们王爷?

云走雾行,已近酉时。

夏日的雨说下就下,急箭一样密密匝匝地泼着,大有扯天扯地的架势。

“嘭嘭嘭……”

木板被拍的声音逐渐急促,沃檀撑着头蹲在梁上,直到榻上人开始翻白眼她才抬起右手,两指间轻轻捻了捻,往那头弹了下。

凉苦的焚香味搔弄鼻腔,一个喷嚏打完,刚才还兴奋得面目狰狞的肥硕男子砰然倒地。

沃檀纵身跃下:“他晕了。”

“咳咳咳……”颈间纱布一松,田枝立马扑到榻沿大口喘气。

待窒息感缓解,田枝怒瞪沃檀:“就不能早点出手?你也不怕我真被勒死!”

“我自有分寸。”

这么句轻飘飘的回应送入耳中,田枝目光淬火。正想破口大骂时,便见沃檀提了茶壶和瓷杯走过来,蹲在自己跟前。

火气稍松,然而田枝的一声谢才出溜到舌尖,就见沃檀把杯子筛满,接着端起到嘴边,自己给喝了。

“……”田枝气得牙齿打颤:“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怎么就跟你领了一桩差?”

沃檀拽了个垫子过来坐,奇怪地托起腮:“跟我怎么了,你不乐意吗?”

姑娘家目光如常,眼里两丸乌珠静静悬着,看起来娇憨无害,可田枝心头却警钟大作因而改口道:“我是说,檀姑娘灵敏迅捷配合到位,能和你一起执行任务,小女子三生有幸!”

“我也是。”沃檀翘唇一笑,眼睛弯如月牙儿:“你们日升堂的都喜欢阴阳怪气,就你说话最实在了。”

田枝登时噎住,一时不知她是故意说反话,还是真在夸自己。

试探有风险,田枝决定装聋。

她抚着生疼的颈子,狠狠剐了眼瘫在榻里的男子。

双份怒意焰腾腾地烧着,田枝爬起身后便抬腿踹了两脚:“真他娘的丑,还想让本姑娘当外室,我呸!”

“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沃檀一语戳破。

“我那叫逢场作戏懂不懂?”田枝背着她狂翻白眼:“谁他娘还真想伺候这死肥猪一辈子!”

沃檀没再搭茬。

今天的任务好生无趣,这院里的糕点也腻得过份,害她分外惦记刚才没吃到的乌龙蜜枣。

“我走了,人你带回去罢。”沃檀起身拍了拍手。

田枝回身:“说点人话!你看我还像有力气扛得动他吗?”

“没力气了,需要我帮你吗?”沃檀好心询问。

这话一出,刚刚还柳眉倒竖的田枝呼吸顿住,片刻后憋屈得直磨牙。

毕竟半月前,有个身受重伤的同门被她一帮,像是奇迹般自愈了似的,立马神采奕奕极度亢奋,可回去就病了一旬,躺在榻上要死不活。

后来才知道,是中了这小毒鬼的招。

怪不得都说月沉堂没一个好人,这小毒鬼更是个歪心眼子的!

“你又在骂我。”正满肚子飙脏话时,沃檀冷不丁冒了这么句出来。

田枝哪里敢承认,只能扬起脸来赔笑道:“没有的事,我不过想问檀姑娘,要不要调到我们堂口来?”

这话田枝虽是灵机一动想的,却也并非随口说说。

眼前的小姑娘雾眉纤鼻,腮畔便似那吐蕊的桃花,一捻儿杨柳软腰更是双掌可掐,哪怕是最简单的装束,却也难掩酥软招人的姿容。

这等皮相偏去学毒,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去。下回再让我听到你骂我,我毒哑你。”撂出句威胁后,沃檀拉开窗牖,凌空掠下。

回南斜街时天色擦黑,雨脚带起阵阵飞埃,把屋舍都笼进不甚清晰的烟幕里。

进铺子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沃檀就揣着包乌龙蜜枣走了出来。

嚼两颗解了馋涎后,她也不耐在那檐下躲雨,把纸包往袖管一笼,便兜头往家赶。

中途经过一丛矮榻榻的屋舍时雨声渐悄,沃檀待想再抄个近路,鼻端却敏锐地嗅到了血腥味。

不是太重的铜锈味,挟着雨的腥气。

循着这味,她于某条死巷里头,发现个昏迷在地的人。

沃檀拿脚尖踢了他一下,那人身体翻转,一张细皮白肉的脸便露了出来。

鼻梁耸直眉似疏墨,被雨水沾湿的睫毛软软地贴在眼睑,那张脸更有如兰雪一般皎白澄澈,就连鬓缘都是干干净净的,容色不可谓是不惊绝。

沃檀从袖子里捏了枚枣儿嗦着,沾了蜜的手指随意在男子衣裳上蹭了蹭,再去探他的鼻息。

唔……还会喘气的。

借着天黑前的最后一点光色,可以看出男子脸上逐渐现了青灰色,是快要升天的兆头。

沃檀就那样蹲在男子身边吃了大半包蜜枣,直到听见别巷有犬吠声传来,她才拉起男子手臂,把人扛走了。

到家后,沃檀嫌他衣服湿又脏,干脆把人扒光塞进被子里。

虽说古来医毒不分家,但沃檀解毒可以,对治伤是真没什么兴趣,故而水平时高时低极其不稳。

她忙前忙后,捣熬出的药给这人服了几剂后,有一帖他吃完还发起高热来,两瓣唇白得跟宣纸似的,呼出的气都是烫的。

折腾两天,这人却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这日,耐心渐失的沃檀打算把人拖去城郊给处理掉。

敲定主意后,沃檀把手里最后一点灌饼塞到嘴里,于胡乱嚼咬间,跪上了榻板。

弯了腰才要碰到那男子时,却见他眉间飞快地皱了一下,接着在眼睫几回颤悸后,睁开了眼。

睡得太久,甫一睁眼,男子明显还未能适应白日里的光线,阖上眼微微眯起缓了几息后,这才重新撑起眼皮。

沃檀改跪为坐,直勾勾盯住他。

四目相触,男子眼里现了浓重的迷濛之色,他似乎想对沃檀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来。

沃檀一怔:“你是哑巴?”

男子听清她的话,缓缓摇了摇头。

沃檀觉得奇怪,便要去给他搭脉,哪知她才摸到这人的手,他却像被惊着似地猛的一缩。

应当着实是吓得狠了,他整个人直往墙角避去。

被子一角被沃檀的膝头压住,男子这么大动作地退缩,整个人猝不及防溜出被中。

许是凉意突袭,他视线向下一扫,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不着寸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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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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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春,寂觉正领着僧众上早课,有人鬼鬼祟祟踮脚接近,又一个势子扑到他背上:“大和尚!我怀孕啦!”

僧众个个瞠目结舌,看着适才还神色宝相庄严的方丈瞬间面红耳赤:“莫打诳语,贫僧根本不曾碰你!”

那人却缠着他颈子不放:“可我癸水两个月没来了!肯定是怀了你的种,你快还俗罢!还俗!”

寂觉狼狈不已,只能带她下山去看大夫。

医者唏嘘,念叨他被迫娶这女子的种种,不忿他被万民景仰的尊贵之躯,却遭这咋咋呼呼的俗女子玷污。

虞浓生气了,撸起袖子差点把那大夫打到返老还童。

寂觉无奈,只能把她带回寺中,又寻来妇症医书,亲自为她把脉调经。

*

仲夏,寂觉去寻虞浓:“天下易主,赐婚之人已逝,你与贫僧的婚事不作数,你可以走了。”

虞浓颇为无赖地痞笑:“我才不走,大和尚你娶了我就要对我负责!而且外面才打完仗,到处乱轰轰的,我这么美貌动人,你不怕我被人拐害么?”

寂觉蹙眉,到底还是没能开第二回口。

*

仲秋,虞浓与他说:“大和尚,我喜欢上那个香客了,我要跟他走。”

袖中银簪刺破手心,良久,寂觉答她:“好。”

*

上元,寂觉亲手扎了个灯笼,燃了内烛,兀自盯着那灯笼出神。

忽闻动静声来,有人踉踉跄跄闯进了他的院子。

来人浑身血污,扬着张芙蓉脸,冲他笑得轻快:“大和尚,我杀人了。可能很快会有官兵来捉我。完蛋之前,我想再亲你一口。”

话音未落,便有羽箭如风,射穿她左边肋骨。

虞浓双膝一曲,跪倒在地。

寂觉惊骇,上前将人扶住。

虞浓一边咳血,一边叹息:“抱歉啊,这世没能给你生个小和尚。再有来世,你还是早些还俗罢,别让我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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