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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白事
索将军府与京畿最热闹的坊间不过一巷之隔,重楼飞檐、气派非常,白色帘布层层挽起,小厮和管家正守在府门口,恭敬相迎。管家端着谦和站了半日,却未迎来几个客人。他默默算了算发出的请帖,这京畿官宦人家总共一百二十户,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名册,现下才收回了四张帖子,管家心里直打鼓,难道说索府真要败落了?他猛然摇摇头,索氏一族富可敌国,还出了两位娘娘呢。他正琢磨着,便看到一辆紫纱帷幔的四轮马车稳稳停在面前,管家一眼便认出这马车宽大华贵,定不是一般的官宦之家。
管家端出几分笑容,他迎上去行礼道:“欢迎欢迎。”管家双手接过乌瑶递来的帖子,上面写着从一品镇远将军乌世家,管家连连拱手:“欢迎乌小姐,里面请。”他又向乌梧笑道:“请您也把帖子给小人收回。”
乌梧悄悄给乌瑶使了个眼色,她见乌瑶好似不明白,根本没反应,只能开口道:“你有我的帖子吗?”乌瑶浅笑道:“姐姐说笑了,我怎会有麒王府的帖子。”
管家笑容顿时僵住,他愣愣道:“这位是……”乌瑶顺着管家的话接道:“这位是麒王的侧妃,镇远将军嫡女乌梧。”管家呆了呆,看着乌梧歉意道:“可是咱们未给麒王府准备过帖子……”
乌瑶难以置信道:“怎会?全京畿的官宦人家都收到帖子,麒王府怎会没有呢?”管家不好直言,只能哈腰道:“是小人疏忽了,抱歉抱歉。”
乌梧尴尬的都要原地去世了,正准备转身回马车,乌瑶拉住她的手道:“你去禀报,若她今日不让姐姐进去,我也不进去了。”乌梧更是尴尬,小声道:“心意领了,大可不必。”乌瑶却提高声音道:“姐姐说哪里话,你堂堂侧妃,特意来送索将军最后一程,哪有不让你进门的道理。”门口的小厮和几个来往路人纷纷看向乌梧,眼神探究,乌梧此时不好再多言,只能强装自然站在原地,心中千万匹马奔腾。
管家见状,瞄了瞄日头,估摸着也不会再有宾客过来,好歹也要勉强凑一桌开席吧。管家拱手哈腰道:“请侧妃和乌小姐稍安勿躁,小人这就去回禀。”
乌梧不知乌瑶是真天真还是假单纯,事到如今也只好架在原地,进不得退不得。不多时,管家笑容满面的小跑过来,笑道:“让两位久等,大小姐允了,快快请进。”乌梧真是哭笑不得,好似自己上赶着要进去似的。乌瑶笑嘻嘻的挽着乌梧道:“太好了姐姐,你的心意终于没有白费。”乌梧苦笑,心中悔恨道:得了,确实是我上赶着要来的。
乌梧穿过重重檐宇,随处可见的铜兽金器让本就气派的府邸更显奢华。宴席设在索府正厅,乌梧远远便听到厅内传来阵阵哀怨哭声,她心中有些发毛,暗暗打起了退堂鼓,乌梧灵机一动,捂住肚子道:“哎哟,好痛啊。”说着看也不看乌瑶,就捂着肚子往外跑。
“姐姐!你怎么了!”乌瑶这声嗓子可谓石破天惊,厅内的哀怨声陡然止住。乌梧眼睛一闭,恨不得直接栽到地上,她整个人僵在原地,良久,僵直的背影才缓缓转过来。只见一个着素缟麻服的年轻女子气势汹汹走出来,阴着脸对乌梧怒目而视。乌瑶走上去拉过那女子的手道:“斯雅,千万节哀啊。”她环顾四周道:“怎不见老夫人和索夫人?”
斯雅见到乌瑶,面色和缓些许,叹气道:“你有所不知,父亲死讯突然,祖母初闻噩耗便一病不起,母亲操持丧事也是心力交瘁,日日以泪洗面,也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乌瑶跟着叹了一口气,拍着斯雅的背安慰了几句,却见一个瘦高男子从前厅出来,他看到乌瑶来了,目光欣喜道:“瑶妹妹来了。”
乌瑶瞥了他一眼,漠不关心的嗯了一声。
厅内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这不是麒王的侧妃吗?”寂静的厅内立刻吵吵嚷嚷起来,一个个狠狠瞪着她,让乌梧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斯雅冷哼一声道:“侧妃,你今日过来是想看热闹的吗?”
乌梧赶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是来送……索将军的。”斯雅目光更冷,如冰刀划过她的脸:“麒王殿下不明不白杀了我爹,你今日却来送我爹最后一程,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乌梧语塞,半晌道:“我俩朋友一场,也该来送送你父亲。”
斯雅听了,反笑两声道:“你我朋友一场?”她打量乌梧:“说什么笑话,你在京畿有朋友吗?所有人对你避之不及,我和你怎可能相交?”
乌梧将目光移向乌瑶,见她脸上露出一丝讥讽,心中终于明白她在马车上说的话了。她心中叫苦不迭,由衷感叹自己木鱼脑袋,别人下个套,自个儿还十分配合的往里钻。她干笑道:“那我现在就离开,不碍各位的眼了。”
斯雅怒道:“欺人太甚,我索府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厅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地拍手哭喊道:“作孽啊,作孽啊!”这下,厅内三两人又开始抹眼泪,而更多的人则是怒气冲冲望着乌梧,看起来恨不得把她生吞活扒了去。一个声音说道:“让她给索将军磕一千个头赔罪!”大家高呼道:“对,磕头!”
乌梧眉心直抽抽,什么是群情激奋,她此刻是体会的真真切切了。乌梧在心中安慰自己,既然来送索将军最后一程,磕头是应当的,但是……她拉耸着一张脸,吓得嘴都有点不利索了:“这,磕一千个头是不是多了点呢?”
斯雅强忍着怒气,大声道:“磕一千个头算什么,就算你以死谢罪也不为过!”厅内众人附和道:“对,绑起来!把她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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