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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芬兰？”
顾垣城有些震惊，他们一行人去芬兰找他父亲的时候，余念一直发烧。
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小脸烧得通红。
机票定的仓促，已经没有能躺下的头等舱了，他们只能坐商务舱，余念全程都靠在沙发上，难受得很，睡不舒服。
她在飞机上一直在睡觉，下了飞机到了酒店也在睡觉，精神格外的不好。。
顾垣城和自家母亲说过，余念病了，不适合长途飞行，可他的母亲还是拉着他们一群人跑到芬兰去了。
那对于余念而言，算不上是旅行了，严格意义上讲，去芬兰的那些日子，她都难受得很，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被顾母拉着去这去那。
芬兰有什么美景、有什么美食，余念通通不记得了。
她能记得的，大概只有当时的疲惫、烦闷还有顾家三个哥哥体贴的照顾。
那是比芬兰更好的光景，是时至今日也忘不掉的浅淡幸福。
“我那时候在棉兰，哭了很多次……”
余念轻声说道，她目光淡然的落在窗外，却显得有些空洞。
顾垣城侧头去看她，饱满的额头，深邃迷人的眼眸，挺翘的鼻尖，她靠在他怀里，说她哭了很多次，顾垣城大概能想象那画面，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像只小猫，分明可怜巴巴的，还要扬着头故作骄矜。
余念总是有能让人生出三分心疼的本事，哪怕她在逞强、她嘴上说着没事、哪怕她笑呵呵的和他口出狂言。
“为什么哭？”
顾垣城吻她的头发，将怀中直挺挺站着的女人抱得更紧。
“可能孕妇就是矫情吧，那时候我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想我在顾家的事，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因为幸福所以愧疚，觉得对不起我哥。你妈妈虽然不喜欢我，可她待我还是不错的，面子上总是过得去，也是温和体贴。你爸爸……那待我更好，给我撑足了场面，我一个家破人亡的孤女，能在学校不被欺负，甚至还会被高看三分，不都是因为你爸爸么，里外打点，他待我很好。可越是好，想到那些日子越是觉得幸福，我就会越痛苦……我哥哥的病，是因为腿部受伤治疗不及时导致的败血症，如果那个时候，你爸也能对他仁慈一点，那或许他不会像现在这般，腿坏了，血坏了……人也变得偏执。顾垣城，我从来不觉得我哥哥的报复是错的，那都是他该讨回来的，不可磨灭的一切，可你爸妈对我的好，我也知道，这也是不可磨灭的一切，所有的复杂交织在一起，我便觉得痛苦，就像有人掐住了我的喉咙一般，喘不过气来，那时候我不止一次想要结束掉那种被撕裂的痛苦，可是我做不到，我还有顾硕……还好那个时候我的身体里还有一个和你一起缔造的小生命，哪怕我的情绪不好、饮食不规律，甚至自己糟蹋自己，他也好好的呆在我的身体里，顾硕，在那段时间里是我全部的希望，所以你，必须好好疼他，也必须让他有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听到没有？”
“顾硕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注定会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顾垣城说这话的时候信誓旦旦的，带着一个成功男人应有的骄傲。
他向来是衿贵的，很少有人能进了他的眼。
“那时候我也在棉兰住着，我不是你的希望吗？”顾垣城反问，大抵是在娇嗔。
有的时候，这男人吃起醋来都是恐怖的，连自己儿子的味儿都吃。
“你觉得，那时候，我还会惦记么？仇人的儿子啊，想到你，我也会觉得对不起我哥。”
余念说的大抵是诚恳，她能感受到那拥着自己的男人身体一滞，只不过还好，他很快便缓和了。
今天大概是他们敞开心扉解开心结的日子。
谁都诚实，没有藏着掖着。
就像顾垣城质问他没有资格嗔怪他试探她一样……
可是这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哪儿来的了这么多试探，时间久了，都会累的。
可爱一个人若是成为了习惯，那便还好吧。
即使生气了、失望了、即使知道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并没有那么相信自己，那也还好，她不想离开他。
余念明白，这都是她自作自受的结果，她没有资格对顾垣测发脾气。
时间更晚，他们两个人牵着手躺在床上。
余念的脑袋枕在顾垣城的胸口，拥着他的腰杆。
男人的胳膊横过来，抱着她。
片刻的安宁啊，因为有彼此的体温总是不觉得难熬了，睡得香甜。
第二天一早，顾垣城很早便去上班了。
他舍不得吵醒余念，轻手轻脚的进浴室洗漱，然后到更衣室换衣服。
顾硕虽然放假了，可也起得早。
顾垣城将他抱起来，一起下楼，难得的，他亲了亲他的小脸。
因为余念说，要他好好疼他们的儿子。
“阿硕，你妈妈还在睡觉，不许吵她。”
“嗯。”
顾硕重重的点了点头，揉了揉眼睛。
“一会儿小美阿姨过来之后，让她帮你收拾行李，我们要出去玩。”
顾硕显然有些兴奋，因为，他还没有和自家父亲旅行过。
“爸爸，我们要去哪里吖？妈咪也一起去么？”
“妈咪也一起去，妈咪要是爸爸的行李，所以你的行李要自己收拾。”
顾垣城将顾硕放在沙发上，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明天就走，去挪威。”
“耶，太棒了！”
顾硕站在沙发上蹦啊蹦，他这样活泼的样子，顾垣城当真少见，大概也是因为余念回来了，和她待得时间太久了，才会让这个小家伙变得活泼快乐。
他又摸了摸顾硕的脑袋，走了，目光阑珊。
……
C市码头，风雪四起。
这地方原本靠海就冷，赶上下雪，便更冷了。
大船停在海边，有鼓鼓的风声。
余还的轮椅停在甲板上，大鹤守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
“先生，我们先进去吧，这里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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