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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人安排,红卿下了楼便自行往“一抹红”走去,“一抹红”是红卿居住的小院,每次来此需过夜时,红卿都住在这小院里,她自己挑的,主要看中了小院的幽深静谧,以及夜晚来临后的那一池荷塘月色,这小院原叫青莲山房,但红卿觉得这名字过于清新脱俗,不符合她的气质,就擅自改成了“一抹红”,容珩对此并未说什么。
其实她可以与容珩住一起,但两人大多数时候除了解决生理需求才会同房,其余时候都不会睡同一间房。
除了云雨之外,男女睡在同一床上,还有什么可做的可说的?她不知晓,或许容珩也不知晓,总之两人都会不自在。她也不喜欢睡觉时身边躺着一个人,不仅占了她的空间,还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提防着,睡不安稳。
红卿刚迈进小院的门,脚步一滞,目光四顾了下,唇角一弯,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经过一座木板桥,底下是池塘,里面种着满池荷花,这荷花开的大多是深红色,每当夏季来临之际,荷塘大片大片的红,红得如火似焚,灼灼人眼。只是此刻深秋时节,荷衣未谢,红粉已凋,自然没有夏季的风光好。
进了二重门,两面游廊,中间一条青石路直达正屋,庭院前一株槐树,月华如水流泻而下,树底下黄叶成堆,映着清冷月色显出几分凄凉光景。
红卿刚要走上台阶,一条黑影从屋顶飘落,红卿美眸一凝,蓦然退后,那身影轻轻落在台阶之上。
“呦,被赶出来了?”秦月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红卿,见她身着一袭黑色窄袖长裙,衣衫歪歪扭扭,衣领微开,雪白优美如同天鹅颈的脖子上印着浅红色的吻痕,月色下,越显妩媚风流,“你以为你穿成这样,就勾引得了大人?蠢女人。”秦月不屑地睇了她一眼。
红卿腰肢轻扭,美眸在他身上一扫,挑眉眼勾带出无限风情,娇笑道:“怎么,小月月,吃醋了?”
红卿目光最终停留在他白皙俊秀的面目上,当初容珩说他喜玩弄女人,那番话想必是哄骗她的,红卿倒是没见过他玩弄过什么女人,就只见他整日和跟屁虫似的跟在容珩身后,她一度怀疑,这秦月是个阉人,还有断袖之癖,不过第一个判断错误了,她求证过。因为那一次求证,秦月更加恨上了她,毕竟被女人扒裤子对于男人而言应该是件十分羞耻之事,至于断袖之癖,红卿至今还未求证出结果,这小子在她面前滴水不漏,从未让她抓到小辫子。
秦月看着她一副风-骚放浪的模样,只当她在自作多情,气得俊脸一红,恨恨骂道:“呸,谁吃你的醋?你以为你是天仙下凡?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荡-妇。”
红卿怔了一下,知晓秦月误会了她的意思,不由掩唇扑哧一笑,至于他那句水性杨花的荡-妇,红卿却丝毫不在意,就算她水性杨花又如何?荡-妇又如何?这个世道总是规定女人要这般那般,行为稍有差池,便被男人各种指责讽刺,仿佛女人所做的一切都要看男人的眼色,无聊愚蠢至极。
“你笑甚?”秦月恼羞成怒道。
他不问还能留几分面子。红卿指尖勾着胸前一缕青丝,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绕圈,腻声笑道:“小月月,我笑你好好一单纯小郎君,好的不学,偏偏跟着那些臭男人学坏了,尽学些不三不四的话。”
“你……你这女人……你才不三不四。”秦月气得够呛,说话已然语无伦次,又想到她对自己的称呼,一时间脑袋都气冲了血,“还有,你再叫老子小月月试试!”小月月,小月月,简直恶心死了。
自从多年前在淮安王府调戏了她一声姐姐,自此她在他面前便一直自称姐姐,见他就喊小月月,天知晓,他比她还大。秦月每每恨她恨得牙痒,却又拿她无可奈何。他就等着看她被容珩抛弃,像弃妇一般痛哭流涕的惨状!
“小狼狗发飙了啊,若姐姐就是要叫呢?你拿我怎样?”红卿一边笑言,一边细扭纤腰,袅娜至他身前。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秦月咬牙切齿道,在她到跟前时,欲拔剑威胁。
红卿却突然柔媚无骨地靠在他的身上,秦月身体一僵,红卿纤手一抚他的胸膛,温柔地笑道:“小月月,可尝过女人的滋味,要不要姐姐教教你?”
秦月登时脑子轰的一热,像被滚热的水烫着一样,蓦然将红卿推开,随即后弹开数步,尽管知晓她不过过过嘴瘾,不敢背叛容珩,他还是吓得不行,“谁要你教,少恶心人。”
红卿看着他白里透红的面颊,知他害羞了,红卿撇了撇红唇,决定不再逗弄他,于是笑盈盈道:“好了,姐姐要休息了,如果你改变主意,就跟进来吧,姐姐会好好疼你的。”
红卿现在是又困又累,可不想再被秦月一直纠缠,索性故意刺-激他,让他厌恶自己,赶紧离去。
果不其然,秦月白晳的脸倏然涨红,脸上也露出嫌恶之色。
秦月暗想这女人真是放荡无耻,也不知晓大人那般高雅尊贵的人,怎么会和这种随便与男人调情的荡-妇在一起,“疯女人。”他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出“荡-妇”两字,说完便愤愤离去了,这一趟来错了,他根本没讨到好处,反倒被她调戏一番,气死人了。
红卿纤手扶着门框,笑盈盈地目送他离去,才转身关门,自去歇息。
次日醒来,阳光已照射进屋里,时辰不早了,但红卿今日无事,并不急着回红苑。红卿向过来给她送洗漱水的侍女要了沐浴的热水,昨夜与容珩一番云雨,出了好些汗,身下又有些黏腻,只是昨夜夜深,不方便要水。
只有红卿在的时候,这小院才会来人伺候,侍女叫绿芜,原本是容珩院里的,寡言少语,办事妥当,没一会儿便领着两名身材壮实的仆妇扛了热水过来,又从容指挥仆妇将热水倒进浴桶里。
浴桶很大,水上蒸腾着热气,清澈的水面浮着红香馥郁的花瓣,不过红卿此刻并没有泡澡的闲情逸致,红卿没有要绿芜伺候,匆匆洗了一番,便出了浴,先前那一身衣服有些皱了,红卿换了一身衣服,因偶尔住在此处,所以这里有她换洗的衣物,梳洗完毕后,云落过来了。
容珩下朝了,听闻红卿还未吃早膳,便让云落送了与他一样的早膳过来。
看来容珩并没有召见她的打算,红卿心下一沉,想着是否是她昨夜的行为又令得容珩不满了,红卿身子一歪,斜靠在在桌上,手抚着隐隐作痛的额角。
“姑娘,今日大人要见客,让姑娘不必去主院,姑娘可继续留在梅园,也可回红苑。”云落一边将饭菜从食盒中取出,一边通传容珩的话。
红卿已然猜到容珩今日不会见她,也没想到是因为有客人的原因,红卿心思一动,放下手,看着云落笑问:“什么客人?”
云落始终低着眉眼,“大人没有说明,奴婢也不知晓。”
红卿微挑眉,艳丽的朱唇微扬起一个古怪的笑,刻意道:“是不知晓,还是故意不说?”
云落动作顿了下,没忍住抬眼看了红卿一眼,见她柔若无骨地倚在桌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唇畔似笑非笑,心里一咯噔,总有种心思被人窥探的不适感。
她又垂下头,淡漠道:“奴婢真不知晓。”却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红卿没再在她脸上看到任何隐藏的情绪,顿觉没意思,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对上红卿妩媚又倨傲的眼,云落滞了下,才回了句:“是。”说罢转身离去。
“真没意思。”红卿百无聊赖地嘟哝了句,纤手托着香腮,摆了一个勾人的姿态,目光盯着桌上的饭菜,陷入沉思,客人……究竟是哪位客人?
红卿用完早膳,在房间里待着实在无聊,院中又没什么风景可看,便不耐烦地出了“一抹红”,红苑她还暂时不打算回,她还没向容珩交完差。
红卿所住的院落周边都很幽静,她一路行来,还没见到一个人,她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走了约摸半柱香,却停在一座高大的白玉拱桥上,过了桥,直至往前再走不远,便是容珩的主院,站在桥上,隐约看到主院里的高楼亭角,琉璃碧瓦。
红卿暗想自己怎么走到了这边,都怪自己方才有些心神不宁,红卿过了白玉拱桥前,正要转个弯往右斜方一八角飞檐的石亭的方向走去,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道不善的声音:
“站住!”
红卿太阳穴一抽,紧抿着红唇转弯便走,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我叫你站住,你耳聋了吗?”一身影蓦然闪现在她跟前,挡住她的去路,正是那阴魂不散的秦月。
红卿与他已是面对面,不得不压下心头的不耐烦,展露一风情万种的媚笑,“有事?”
红卿觉得这秦月有受虐癖好,明明表现得对她十分厌恶,可每次还是死皮赖脸的缠上来,而且这人还有两副面孔,在容珩面前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在她面前,就是一个让人招人烦,让恨不得痛揍他一顿的毛头小子。
秦月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欠揍模样,“你方才是想去大人的院里吧?”结果听到他喊她,便心虚地转了弯,真是花痴,他神色丝毫不掩饰嘲讽。
红卿眼神微凝,但很快又被妩媚的笑容代替,“我就是要去找大人又怎样?”
秦月本以为她会心虚的反驳,却没想到竟如此干脆的承认,让他准备好的话语全部咽在嗓子眼里,昨夜之事,他越想越气,今日本想扳回一局,不想出师不利,“你真不要脸,大人分明不让你去找他,你还巴巴的缠上去。”忽然想到什么,他眸中掠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他笑道:“你可知大人要见的客人是谁?”
红卿美眸微眯,懒洋洋的回答:“不感兴趣。”
秦月却偏要告诉她,“是未来夫人。”秦月说完,细看红卿脸上的神色,没有错过她眸中一闪而过的阴沉,他得意的笑了,“所以我劝你莫要去打扰他们。”
红卿彻底不耐烦了,她冷冷地看着秦月,忽然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在秦月错愕的目光中,凑脸上前,如同与情人般呢喃细语:“小月月,大人知晓你和长舌妇没两样么?”
两人的举动远远看着,就像是红卿凑上去亲吻秦月一样。
被她含情脉脉的目光弄得一懵,直到听清她的话,秦月顿时又气又恼,抓住她的手甩开,又如同避蛇蝎一般后退避开她那酥软媚人的身子,“别碰我,你这肮脏的女人。”说罢转身便走。
真以为自己又有多干净?不知想到了什么,红卿目光渐冷,如凝了一层霜雪,突然感觉身后有道视线在窥伺自己,红卿蓦然回首,红卿蓦然回首,便见到白玉拱桥上的容珩。
他穿一袭雪色斜领大襟宽袖衫,腰带上嵌双螭龙玉带钩,及腰如缎的墨发半挽,戴了只梅花竹节纹白玉簪,整个人如月华般温润清雅,贵气逼人,令人不敢亵渎。
他似乎一直站在桥上,此刻目光朝着她这边,红卿想,他应该看到了她和秦月,红卿想了下,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并无不妥,而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润平和,唇边似乎还挂着轻浅的笑。
红卿这才注意到,他旁边还站着一身着利落紧身衫裙,腰配短刀,身材高挑的女子。
女子生得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却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不过气质飒然,隐约透着武将之风。
看到红卿好片刻,那美人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愣了下,随后想到红卿方才和秦月亲密的举动,眼眸中不由流露出一丝不屑之色,收回目光,看了容珩一眼,不知与容珩说了句什么话。
容珩微颔首,面上依旧没什么变化,他没有再看红卿,与那美人下了桥,直直往前走去,身后跟着云落,还有一眼生的丫鬟,应该是那美人带来的。
那美人便是卫国公之女,燕良玉。红卿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只觉得有些闷,有些堵,但脸上并没显露什么,她一脸木然地沿原路返回了“一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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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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