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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包向来爱憎分明,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旦看上了谁, 要和他做朋友,这人百分之百是逃不掉的。6岁那年, 糖包搬到了新家,隔壁家住着一个高冷好看的学霸大哥哥。与她一个学校, 比她高一个年级。按照糖包成年后回忆时的话来说,这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缘分啊。怎么她偏偏就搬来了这个小区, 又恰好住到了纪尘风的隔壁,这不是摆明着让她征服这个小哥哥,和自己做朋友吗?小小年纪的她, 从不害怕拒绝,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脸皮最厚的人,她要认第二,真的还没人敢认第一。秉持着坚持不懈, 勇闯难关的小学生都知道的中华民族优良传统,糖包开始了她的寻友之路。为了和纪尘风早日成为朋友, 她真的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无所不用其极。奈何这么坚持了一年后, 只换来了对方的一句,“裴锦曦, 你到底烦不烦啊?说了让你别再跟着我了, 你是聋了还是怎么?给我假装听不见呢?”那是小小的糖包第一次被人劈头盖脸地吼过来, 她有些蒙了。她向来是家里的团宠,所有人都让着她,哄着她,只要她一哭,对方必定会就范,什么原则都可以舍弃,只要她开心。可是纪尘风呢?哭这一招在他面前根本就不管用,你越哭他越嫌弃。糖包在跟他相处了一年后,充分了解了他这一点,便收起了眼泪,在他面前永远都保持着笑容。可是渐渐地,她也会难过,也会伤心,也会有想要放弃,要不就算了,这个男生不愿意和我做朋友,我就也不搭理他了,干嘛要把自己弄得那么惨,那么累?可每每这么想的同时,她又不甘心。凭什么啊?她又没做错什么,对方凭什么讨厌她?她对他还不够好吗?有啥好吃的,好玩的,都是第一时间想与他分享。把自己所认为的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恨不得全给他。可是他呢?他的心就好像是石头做的,冷硬得出奇,怎么捂也捂不热。所以,当糖包在坚持了一年之久后,仍旧被他用这般不耐且厌弃的语言吼着的时候,她爆发了,崩溃了,将这一年所有的委屈,难过,不甘……全都在这一刻里宣泄了出来,“纪尘风,你凭什么吼我?你有什么资格吼我?我只不过想和你做朋友而已,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值得你这么讨厌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说啊?啊?”她一边说,一边眼泪泛滥,哭得不能自己。纪尘风头一次被她给问得愣住了。是啊,她犯了什么错?为何自己要这么对她?是因为在心底里笃定了不论自己怎么嫌弃她,吼她,她都会轻而易举地原谅自己;还是因为他在害怕,害怕像他这样一个妈不疼爹不爱的男孩,会突然间习惯且依恋上这个女孩所给他带来的温暖?他向来比任何男孩都要早熟,也从来不奢望有谁会对自己好,毕竟,他是个连爸妈都要互相推脱责任,不愿承担的拖油瓶,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贪恋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暖?他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但就是开不了口,好似嗓子眼被人给堵住了,挫败且无力。糖包见他始终不曾再说一句话,一双充满光彩的眼睛逐渐暗淡了下来,直至最后,她一声苦笑,没有任何言语,转身就离去了。自那以后,女孩再也没主动找过他,哪怕是两人擦肩而过时,她也是选择无视,将他当做透明人,与他形同陌路。突然间,他就有些害怕了。这一年里,他早就习惯了她的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甚至是那死皮赖脸的纠缠。哪怕他觉得她吵,但一看到她那甜美的笑容,他的心底里就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看看,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至少,有她在,你不会觉得孤单啊。是的,至少她的活泼开朗就好似一缕阳光照进他本就过早成熟的内心。至少是她让他明白,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生物,是无论别人如何抵触,嫌弃,她都无所畏惧,誓死要对对方好,哪怕这一年来,他从未给过她好脸色。他突然就后悔了,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把这唯一一个可能成为他朋友的小女孩也赶走了?她也不过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而已,他之前的那些话是不是说得也太过分了点?这么想着,他开始上课走神,吃饭没有胃口,甚至连睡觉也睡不着。简直就要把自己给搞崩溃了。他在心里唾弃自己的没用,明明人家现在没来缠着他了,他该高兴才对啊,怎么还莫名的有些不习惯了?这他妈的真的是绝了都!两人僵持到第二个星期的时候,他终于绷不住了。故意掐着点,在猫眼里观察着对门的一举一动,他告诉自己,只要对面的门开了,出来的是裴锦曦,他就制造机会与她偶遇,然后再想办法与她和好。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糖包终于磨磨蹭蹭出门了,他也故意推门而出,两人看上去也真的只是偶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对方直接无视他下了楼,他几次提起勇气想要找她说话,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好好的一次机会,就这么被浪费了,纪尘风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长叹口气,他只得隔着一人的距离,在她身后缓缓地跟着。恰逢此时,有一个男孩冲了过来,在糖包的肩上拍了一下,“你是裴锦曦?”糖包警惕地望着来人,她并不认识眼前的男孩。“听说你昨天动手打了我干妹妹?”干妹妹?什么鬼啊?那时候的小学生为了说出去潇洒有排面,就故意认高年级的男生做“干哥哥”。纪尘风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奈何糖包这个当事人还一脸云里雾里,懵逼得很。“对啊,凃璇认识?我干妹妹。”糖包嘴角抽了抽,但仍旧镇定,“认识,怎么了?谁告诉你我打了她,昨天是她主动挑事,我也只不过是正当防卫,推了她一下而已,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她。”男生满脸痞气,冷哼一声,“就是她向我告的状,你居然还想抵赖?说说看,我该怎么替她报仇呢?”男生一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个子挺高,要是真打起架来,糖包在他这里估计是占不到半点便宜的。她刚想回他一句,“有病”,肩上却多了一双手摁住了她,她抬眸看了过去,惊讶地发现,纪尘风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双眸冷然,含带着能够冻结人心的冰冷。只听他冷冷开口,“怎么?上次没被我打怕?又来欺负我同学了?”糖包完全没料到,这两人居然是认识的。对方一看是纪尘风,吓得脸色都变了,“风哥,我……我不知道她是你同学。对……对不起,那……那我……就……就先走了。”纪尘风一字一顿警告道,“别再来找她麻烦,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是是是。”对方拔腿就跑,途中还绊了几跤,又爬起来继续脚底抹油似的疯逃。糖包看着那只还摁在她肩膀上的手,轻咳了声,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不是说我吵,让我别缠着你了吗?干嘛多管闲事?谁让你帮了?还有啊,谁是你同学了?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年级的!”糖包好不容易主动和他说话了,纪尘风还不得趁热打铁,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啊?“我就是路过。你说你都这么蠢了,待会儿要是真被那人给打了,还不得更蠢?”“我蠢不蠢关你什么事?”糖包冷哼。纪尘风还真不擅长哄人,他实在是压不下面子跟她解释,只得转移话题,故作不耐,死鸭子嘴硬道,“你到底走不走啊?再不走我都要被你给连累迟到了。”糖包头一次反驳他,“那你走,拜拜。”他终究是破功了,“回来,不好好上学,你还想去哪儿?”糖包唇角向下压了压,明明已经开心得整个人都要飘飘然了,却还是梗着脖子不依不饶道,“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凭什么管着我?”纪尘风一时语塞,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她的手就往前走。“纪尘风!”她语气里是十足的怒气,但向上翘起的嘴脸却泄露了她此刻的好心情。纪尘风背对着她,自然是看不见的。他满心烦躁,有些事态愈演愈烈,完全就要脱离他掌控的感觉。以前的糖包从不敢在他面前说一个“不”字,他只要一将脸冷下来,她就立马变得乖乖的。可今日呢?她为何处处要与他作对?难道她是傻子?看不出他是在主动向她示好,给大家一个台阶下吗?真的是蠢笨如猪的女人。他一边拉着她的手向前走,一边在心中愤懑地想。殊不知被他扯着的女孩,早已原谅了他之前对她所造成的一切伤害。两人到了学校门口时,糖包本以为他就会放开自己的手,毕竟这样的举动在学生们和老师们的眼里太过敏感,可纪尘风却是说什么也不放,直接将她怒气冲冲地塞进了班里,才回头沉声警告道,“裴锦曦,你要是敢跟我逃课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糖包闻言,最终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越来越大,直至她的整张脸都变得明媚无比,鲜活动人,也触动了他整整的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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