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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椅上一沉，顾晨曦在萧落身旁坐下。
“你还有一个女儿，对吗？”
原本对他毫无反应的人，他的话，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你怎么知道？”她目无焦距，对着他。
“听秦励说，他这趟回国，准备把你们的女儿接过来。”
“真的？”她难掩欣喜，“你说真的？”
“嗯。”他点头，“所以，不要再想不开。”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没用的，他不会把孩子还给我的。”
她被萧家认回以后，应该过得很艰难，虽然这些事情并不是他造成的，但是，她人生当中的苦难，有一部分是因为他。
“天无绝人之路，我看秦励对你很上心，有什么误会，解开了就好，日子还可以好好过。”
想来，当年他跟南煜对付萧家的时候，没有殃及萧落，当中少不了秦励的刻意安排。
这些年，甚至鲜少有人知道萧家还有一个私生女。
愿意在一个女人身上花费这么多心思，秦励倒也有情有义。
“我累了，先回去了，顾老师，”她莞尔，“现在再叫您老师，有些不适合，顾先生，”对着顾晨曦弯腰，“谢谢您愿意坐在这里听我说了这么多。”
“笑笑，”他喊住了她，“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没想到他会喊她以前的名字，青春时期，他曾是她的梦，那时她总想着，能被顾老师喊一声，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后来她遇到了秦励，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秦励给了她希望，以至于她那颗从小就渴望温暖的心，从此陷在了他的身上，导致了她这一辈子最大的悲剧。
现在回头细想，她已经分不清她当年对秦励的感情，到底是因为秦励这个人，还是因为贪图那份温暖。
这些年离开了秦励，除去开始对女儿的挂念，似乎她每回想起秦励，只有无尽的惋惜。
回过神，她对着顾晨曦道谢，“谢谢您，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需要您帮忙的地方。还有，我现在不叫宋笑笑了，我叫萧落。”
顾晨曦心头一阵失落，她说她现在不叫宋笑笑了，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将过往也一同放下了。
他这份迟来的歉意，似乎很可笑。
顾晨曦摇头轻笑，是他自作多情了。
也是，十几年过去了，即便她当年为他付出过，但那时她年纪尚幼，懵懂青涩的感情，应该早已经被她淡忘掉了。
但他该死的想为她做点什么，好弥补她曾经因为他而遭受的委屈。
顾晨曦，你真是犯贱！
暗暗唾骂自己，他给南煜拨了电话，“出来陪爷喝几杯。”
……
南煜看怪物一样地看着顾晨曦，“行了，借酒浇愁也不能当开水喝。”
“你这种家里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没资格管我。”将空杯子一放，顾晨曦歪歪扭扭地靠在沙发上。
“怎么，想成家了？”南煜踢着顾晨曦脚，“这副模样让人看见了，不怕笑死人。”
“滚吧滚吧，听你说话小爷我心烦。”顾晨曦伸手拿起酒瓶。
“行了，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你变成这样，说说，我帮你参考。”没出息，南煜一脸嫌弃，“看来用情很深啊。”
“用情倒谈不上，”顾晨曦醉眼朦胧，打了个酒嗝，抱在胸前的酒瓶里，琥珀色的白兰地酒晃动着，“你有没有试过想对一个人好，但是那个人根本不领情。”他顾晨曦就是不喜欢欠了别人的，那样他会一直记挂着，他想补偿萧落，偏偏萧落不领情。
南煜长腿交叠，听着顾晨曦絮絮叨叨讲述着他跟萧落的故事。
“老婆，嗯，喝了点，”陶慈给他打来电话的时候，顾晨曦已经醉倒了，“他没事，为情所困而已，”伸手拨弄了一下额前掉下来的碎发，“臭小子睡着了没有，不用，你不用过来接我，我已经约了代驾。”这么晚，让她出来接他，他放心不下。
“嗯，你先睡觉吧，我很快回家。”挂断了陶慈电话，南煜喊来了顾晨曦家里的佣人，“好好照顾你们少爷。”
回到家里，换下鞋子，他首先进了南祺骏房间，这臭小子睡得很沉，被子被他蹬得掉在地上。
南煜伸手将他的衣服拽下，遮住了他露在空气中肚脐眼，再捡起地上的被子，帮他重新把被子盖好。
关上儿子的房门，他动作轻缓地走回了房间，开了门，生怕吵醒陶慈。
“回来了。”她根本没有睡下，正靠坐在床边等着他，“热水放好了。”
“老婆，”他笑嘻嘻搂住她，“怎么还不睡觉，很晚了。”
“你还没回来，我哪里能放心睡觉。”陪着他黏缠了一会，她催促着他，“好了，快去洗澡吧，洗完了早点休息。”
南煜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陶慈已经睡着了，将她往自己怀里搂紧，他抱着她，很快跟着进入梦乡。
“小孩子别老是听大人讲话，”南煜敲了敲南祺骏的碗边，“赶紧吃东西。”
“所以，事情这么巧，真正的宋笑笑出现了？”陶慈将手里的油条一分为二，一半放进了儿子碗里，见南煜哀怨地看着她，她只要将咬了一口的油条递到他跟前。
“幼稚。”南祺骏翻了个白眼，“妈，你吃我的。”
南煜板着脸，“吃饱了没有，废话那么多，别吃了，送你去学校。”
“好了，别争，不是还有吗？我自己拿。”陶慈对南煜父子间的日常相处方式已经习以为常，笑嘻嘻地打着哈哈，“阿煜，我想去看看她…”
“猜到了，”南煜喝了口豆浆，“姓顾的昨晚喝太多了，肯定起不来，我送完儿子回来接你。”
“还是先征求一下晨曦的同意吧，不知道他介不介意。”陶慈收拾着碗筷，“也不知道宋小姐愿不愿意见我们。”
“嗯，老婆说的是，我先送臭小子上学，一会回来再说吧。”南煜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我们先去找姓顾的。”
“老爸，走不走，我快长针眼了。”南祺骏调整着书包带子，幸亏他从小在国外长大，不然真的很容易被父母天天上演的恩爱局码肉麻死。
南煜面色生硬地看着南祺骏，南祺骏在父亲的威严恐吓之下，一脸正色对着陶慈挥手，“妈，”他的混蛋老爸不准他喊“妈咪”，说是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妈，我去上学了。”
“在学校要乖乖听老师话。”陶慈蹲下身子，替他系着鞋带。
“南祺骏。”南煜提醒道。
“妈，不用了，我自己来。”南祺骏赶紧自己蹲下，认真地系着鞋带。
陶慈撅着嘴，看了南煜一眼，南祺骏，他还是个不满五岁的孩子，太严厉了。
南煜对着她眨眨眼，小孩子的独立性要从小培养。
“在家等我。”南煜赞赏地对自己系上鞋带的南祺骏点头，回头嘱咐了陶慈，这才带着南祺骏出了门。
……
“你们想去看萧落？”顾晨曦穿着睡衣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一对男女。“看就看咯，干嘛要把我吵醒。”
“我怕她不愿意见我们，所以需要你带我们去。”
“不去，要去你们两个自己去。”他才不要去见萧落，昨天她拒绝了他的好意，再去见她，很没面子…
“晨曦，你就帮帮我吧，”陶慈软磨硬泡，“我们几个全都有对不起她的地方，我冒用了她的身份，我们家阿煜跟你一起动了萧家，你就更不用说了，晨曦，你带我们去见见她嘛，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姓顾的，换衣服去。”南煜可见不得自己老婆这样低声下气求人，“真要说起来，当年是我介绍你去她的学校代课的，因此才让你有机会荼毒了她。”
“不去…”顾晨曦死鸭子嘴硬，“我不想去。”
“什么时候变这么婆婆妈妈了，你顾大少爷不是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嘛，怎么现在带我们去见个女人都吓成这样。”陶慈故意对他使用激将法。
“行了，你们两个一唱一和，走走，带你们去，行了吧。”顾晨曦制止了陶慈，一边往楼上走去，“我可不是被你的激将法激的，秦励托我照看她，我不过是受人之托而已。”
二十分钟后，顾晨曦收拾得整整齐齐下了楼。
“咦，这不是倾城姐送你的吗？”陶慈眼尖认出他穿了套新衣服，“你不是一直不愿意穿吗？今天怎么拿出来了。”
顾晨曦瞪了陶慈一眼。
“行了老婆，他可能最近没衣服穿吧，才把压箱底的拿出来了。”南煜笑着摸了陶慈脑袋，这个小傻瓜，没看顾晨曦连头发都精心处理过了，看来这姓顾的嘴上说得无所谓，心里很有想法…
一边揽着陶慈往外走，一边回头朝着身后，心照不宣地跟顾晨曦对看了一眼，南煜无奈地摇头，这小子真是奇葩，每次都爱对不该动心思的人有想法。
昌家那位公子，据南煜所知，在国娶过一个妻子，看来必是萧落无疑了，想从虎口夺食，顾晨曦这小子，有得折腾。
作为朋友，他当然不希望看着他泥足深陷，但他也知道感情的事情根本由不得人。
但愿不要出什么事端才好。
南煜心头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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