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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黎羽俯下身,凑到了楼霁华的面前。
楼霁华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他:“我总觉得,我是不该待在这个地方的……你另外选一个人当皇后吧。”
“华儿,为夫又做错了什么吗?”黎羽一脸受伤。
楼霁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黎羽立刻追问道:“既然我没有做错什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我没这么说……”楼霁华低下头,本能地退避。
黎羽露出了笑容:“没说不要我,那就是还要我了?华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楼霁华隐隐察觉到,自己似乎是上了他的当。
可是这句话又似乎没有办法反驳。
黎羽挨着她坐下,笑道:“我的华儿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怎么反而患得患失起来?”
楼霁华皱眉看着这屋子里过分精致的摆设,许久才道:“我只是觉得,我坐那个位置,只怕难免被人诟病……你是知道我的,论门第论德行论容貌,可以指摘的地方太多,我怕那些老家伙聒噪你……”
黎羽闻言不由失笑:“怎么,你是觉得你的夫君对付不了那帮老家伙吗?要说被人诟病,我这个谋朝篡位的皇帝都不怕,你怕什么?”
楼霁华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黎羽将小攸宁塞到她的怀里,顺手揽住她的肩:“你放心就是,有我在,没人敢给你气受!那帮老东西指摘咱们,无非是为了自己的私心,难道你就忍心让我娶一个娇滴滴软趴趴只会伤春悲秋吟诗作赋的庸脂俗粉吗?”
楼霁华贴贴儿子的小脸蛋,半真半假地笑道:“会吟诗作赋,那就不是庸脂俗粉了——像我这种只认钱的才庸俗呢!”
“认钱的不庸俗,假装不认钱的才庸俗!”黎羽认真地道。
楼霁华低下头去,心里莫名地有些发飘。
黎羽攥着她的手,叹道:“华儿,你若是再推脱,那就不是谦逊,而是嫌弃那把椅子了。你再想想,放眼天下,哪个女子有资格居你之上?实对你讲:除了你,再没有人能入得了我的眼。”
楼霁华的耳根有些发烫,只好装着没听见,“专心”逗儿子玩。
黎羽没有揭穿她,又指着小攸宁笑道:“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宁儿想想——他可是我正儿八经的嫡长子,难道你忍心让他变成庶子受人欺侮吗?”
“谁敢?!”楼霁华立刻坐直了身子。
黎羽笑得很得意:“华儿,如今咱们已经骑虎难下了。所以,你要好好坐稳皇后的位置,唯有这样,才能保住宁儿一生的平安富贵。”
楼霁华无法反驳,只得点头。
“骑虎难下”这个词,用得真叫一个准确!
如今她所处的这个局面,可不正是骑虎难下?
真是莫名其妙!她本来好端端的做生意赚钱,打算把自家儿子培养成一个清闲自在的公子哥儿来着,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卷进如今这么个局面里头来了呢?
黎羽笑着揽住了她的腰:“别乱想了。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和宁儿再受半点委屈。”
楼霁华抬了抬眼皮,丢了一个怀疑的眼神给他。
这会儿,小宫女已摆了晚膳上来。
跟黎羽一起坐到桌前,楼霁华依然感到十分不习惯。
其实她是一个很擅长随遇而安的人。这次之所以“不习惯”,说到底还是心中抵触罢了。
黎羽似乎也知道她的心事,一直小心劝慰,倒闹得楼霁华心下有些歉然了。
晚饭后,楼霁华正在发愁如何才能不着痕迹地把黎羽支出去,忽然有小宫女来报,说是“五皇子一直哭闹,不肯吃饭,也不肯睡”。
黎羽立刻拧紧了眉头:“五皇子?朕记得我朝只有一位皇子。”
那小宫女吓得立时跪倒:“奴婢失言,是……是前朝五皇子。”
楼霁华抬起头来,悠悠笑问:“前朝宗室亲眷那么多,竟只有一个三岁小儿寝食难安,其余人都各自高眠、泰然自若吗?”
那小宫女脸色惨白,伏地哭道:“不是的……前朝嫔妃、宗室,人人惶恐不安,争相上表乞命……”
“既然‘人人惶恐不安’,为什么要特地把五皇子的事挑出来说?难道唯有他比旁人尊贵些?”楼霁华穷追不舍。
黎羽板起面孔,向旁边的太监怒斥道:“不知进退的奴才,还不快拖出去!”
“急什么?”楼霁华站起身来,走到那个小宫女面前。
“娘……娘娘……”小宫女吓得嗓子都颤了。
“你可别随便叫娘,”楼霁华冷笑,“我来问你:是谁叫你来回这件事的?看你也不像是个不懂规矩的小丫头,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这件事有进来禀报的必要?”
黎羽向小攸宁使了个眼色,父子俩一起拦在了楼霁华的面前。
楼霁华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怕我打她不成?”
黎羽忙笑道:“华儿,咱们还没立起规矩来,小丫头不懂事乱传话也是有的。你骂她两句也罢了,犯不着生气……”
“我哪里生气了?人家小姑娘事无巨细都要来报给你知道,我正要夸她呢,为什么要生气?”楼霁华反问。
黎羽讪讪地赔着笑,心里警钟大响。
楼霁华靠在窗边坐下,眯起眼睛看着黎羽:“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跟你有没有关系,给个准话吧。”
“没有,绝对没有!”黎羽举起手来作赌咒发誓状。
楼霁华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有点儿不太放心:“你可以对我说真话,我承受得住,真的。”
黎羽黑脸:“你到底希望我说什么?”
楼霁华依然紧盯着他:“你今日说了实话,我还可以把他带在身边跟宁儿一起养着;若是今日不说,以后再被我知道,出了什么事可别怨我。”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黎羽哀嚎。
好端端的,他怎么就遭了这样的不白之冤呢?
楼霁华给的答案是:“怎么样都不会相信。”
她忽然起了兴致,决定亲自去看看那位“五皇子”是何方神圣。
黎羽拦不住她,也不敢拦。
由于冷宫那边已被清洗,如今五皇子是和其余的前朝宫眷一起被暂时安置在了储秀宫——恰好也就是薛冷画得宠时曾经住过的地方。
黎羽和楼霁华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听到任何痛骂或者责怨。不管是宫女太监还是前朝的嫔妃,脸上都挂着谦卑的笑容,恨不得卑微到尘埃里去。
只有几声断断续续的啼哭,却是小孩子发出来的,中间还夹杂着嬷嬷们的骂声。
二人走进殿中,眼前立刻跪下了一大片。
楼霁华打量着面前的几个女子,心里有些感慨。
短短数年之前,她还得向这些女子磕头问安,如今竟是颠倒过来了。
世事变幻,风云诡谲,想想真让人害怕。
这些女子之中,有不少是当朝重臣的女儿,只是如今她们再也不能给家族带来荣耀了。
值得注意的一点是,生育过皇子的几个嫔妃出身都不高,这也是黎羽能够顺利改朝换代的原因之一。
那几个出身高贵的嫔妃一直无嗣,这其中的原因,却是楼霁华所不能得知的了。
看了好一会儿,楼霁华抬手吩咐众女子起身,问黎羽道:“这些人,你打算如何安排?”
黎羽漫不经心地道:“右相上表请求将不曾生育的嫔妃发还母家,我已经准了。有几个不愿走的以及生育了子女的,安排到那边守灵也可、在宫外赐宅居住也可,都是小事。我已经给几个前皇子公主拟定了封爵,到时候建府嫁娶,都不难办。”
一众女子听见这番话,齐齐跪伏谢恩。
楼霁华环视一周,皱眉问:“五皇子在何处?”
过了片刻,一个嬷嬷抱着亓昊走了出来,战战兢兢地跪在了楼霁华的面前。
楼霁华拧紧了眉头:“胳膊怎么了?”
没等嬷嬷说话,那小娃娃忽然看见黎羽,立刻发疯一般地大声哭闹起来。
嬷嬷吓得手忙脚乱,一边磕头告罪,一边还得小心地哄着孩子。
楼霁华试图把那小家伙抱过来安慰,谁知对方并不领情,哭得更厉害了。
黎羽冷哼一声,沉声道:“你再哭一声,我便把你的耳朵割下来!”
可怜的小亓昊“嗝——”地吸了一口气,果然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这么乖,倒看得楼霁华有些心疼。
她诧异地看着黎羽:“这孩子为什么那么怕你?”
黎羽别过头去,不想解释。
旁边的几个嬷嬷隐隐知道几分内情,却也不敢解释。
于是殿中大眼瞪小眼,一片寂静。
楼霁华盯着亓昊的小脸看了半天,比照着黎羽的面貌,并没有发现明显的相似之处。
黎羽悄悄观察着楼霁华的脸色,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却不知楼霁华自己也是如释重负。
过了好一会儿,小亓昊勉强收住了泪,却还是不敢往黎羽的方向看,缩着小肩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楼霁华动了恻隐之心,从嬷嬷的手中将他接过来柔声哄了几句,却见他只是惊恐地盯着黎羽的衣角。
楼霁华只好问嬷嬷:“听说,这孩子最近总是哭闹不吃饭?”
嬷嬷以为她生气,忙跪地道:“小孩子不懂事,总怕皇上杀他……”
“别的皇子公主们也怕吗?”楼霁华抬起头来问。
四皇子的母亲忙赔笑道:“哪能呢?妾身的晟儿就乖得很!先帝在世的时候也不曾关照过孩子,如今圣上坐了龙庭,对我们是福不是祸,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个吃不下饭的道理?”
楼霁华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烦闷,便仍旧把亓昊放回了嬷嬷的怀里。
黎羽抓过她的手,叹道:“天色不早了,咱们走吧。”
楼霁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顺从地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
出门之后,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身后的殿中人人都松了一口气。
楼霁华仰起头来看着黎羽:“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黎羽侧过脸来,向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会。你肯关心这件事,我很高兴。”
“嗯?”楼霁华皱眉。
黎羽眯起了眼睛:“只要你还肯吃醋,我就还有希望。”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吃醋了?”楼霁华有些心虚。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黎羽很认真。
楼霁华无言以对。
吃醋,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她这是贤惠好不好?她只是不忍看着他的孩子流落在外,怎么就跟吃醋扯上关系了?
楼霁华在心里哄骗着自己,但效果显然并不十分显著。
黎羽揽紧了她的腰,笑问:“现在人也见过了,可放心了吗?”
楼霁华其实并没有十分放心。
但是,她已经不想表现得那么明显了。
黎羽叹了一口气,揽着她在廊下站定:“华儿,这件事上我不会骗你。我和那个女人并没有那么多的事,宫里之所以会有误会,是那个女人自己放出的谣言……她要的就是你我之间产生嫌隙!你那么讨厌她,怎么甘心让她如愿?”
楼霁华仰起头看着他,心里有些不确定,又不敢问。
黎羽攥紧了她的手:“你还有什么疑虑,一并问出来吧。”
楼霁华抬手指了指长廊两侧。
“什么?”黎羽不解。
楼霁华翻了个白眼:“芍药。”
黎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芍药怎么了?”
楼霁华气得跺脚:“薛冷画最爱芍药,你就通过将军府送了她满园子的芍药花……还有王府里的芍药圃——你又不是爱花的人,为什么把芍药看得那么重要?还说不是为了她?”
“谁说我把芍药圃看得很重要?”黎羽脸色不善。
楼霁华气呼呼地看着他:“人人都那么说!我刚进府的时候,张妈还有静影她们都提醒过我,说是芍药花万万碰不得,我的命都不如一枝芍药贵重!”
黎羽的脸上,神色渐渐地有点儿一言难尽起来。
楼霁华观察着他的脸色,自嘲地苦笑了一下,移开了目光。
黎羽忽然伸手将她捞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楼霁华没有试图挣脱,却也没有回应。
看着眼前这些干枯的芍药花枝,她的心里酸酸的,十分不是滋味。
黎羽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许久才叹道:“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你心里有这样的委屈,为什么不早来问我?”
楼霁华扶着栏杆,涩声苦笑:“为了两株芍药,你可以亲口下令将我杖毙,可以亲眼看着我被杖责七十血肉模糊气息奄奄……我还需要问什么?我知道自己的分量,自讨没趣的事,还是少做为好。”
“华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黎羽用力收紧手臂,惶急地解释。
楼霁华不想追问。
黎羽只得自己急道:“储秀宫的芍药确实是我送的,可我同那个女人只是互相利用而已!至于府中的芍药圃——我从未说过那些花碰不得,只是有一次一个冒失的丫鬟失手碰断了一株玉盘托翠,恰好赶上我生气,便责罚得重了些,谁知道奴才们就误会了……”
楼霁华闷闷地听着,许久没有出声。
黎羽的心里有些慌:“华儿,你不信我?你好好想想,我心里若真有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允许她进宫!”
楼霁华猛地转过身来,仰起头看着他:“不会吗?你当年也说过心里有我,还不是照样把我送到了那个昏君的手里!而且还不止一次!”
“我……”黎羽竟无言以对。
楼霁华看着他张口结舌的样子,苦笑道:“就算你爱她,我也不会怎么样,你又何必否认?哪怕那个五皇子真的是你的儿子……你还怕我下毒手不成?”
“华儿,真的没有那回事!”黎羽讲不出什么道理,只好生硬地反驳。
楼霁华叹了一口气:“斯人已矣,有没有那回事都不重要了。”
“重要!非常重要!”黎羽神色惶急。
怎么可能不重要?这事可关系着他的清白呐!
楼霁华试图推开他的手,黎羽却越发用力,恨不得把她的腰勒断。
楼霁华无奈,只好仍旧靠在了栏杆上。
黎羽忐忑地看着她:“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楼霁华避开他的目光:“不想说了。”
黎羽急得几乎要抓狂:“你不说,就是不信任我了?”
楼霁华自嘲地笑了一声。
信任?
那是什么东西?
她应该有那种东西吗?
黎羽双臂收紧,急道:“华儿,我不知道那个女人对你说过些什么……请你用心想一想她的身份、她的立场!她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那个昏君的话呢?能不能相信?”楼霁华在心里这样想,却没有问出口。
黎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他从来不知道她的心里竟藏了那么多的误会。
难怪她那么喜欢躲着他……
她是不是从未相信过他的真心?
他先前做的那些事已经足够糟糕,如果再加上误会和猜疑……
他不敢想。
黎羽咬了咬牙,站直了身子:“华儿,我留下亓昊的命,是因为眼下百姓们都在盯着这件事,我不方便做得太绝。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现在就斩草除根……”
“那又是何苦?一个三岁的孩子懂得什么?”楼霁华冷笑。
黎羽急得脸色发青:“留着他你又不放心,我该怎么办?华儿,你到底如何才肯相信……”
“你不用这样,我相信你就是。”楼霁华努力向后仰着,竭力想离他远一点。
黎羽察觉了她的小动作,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相信”两个字,说得那么勉强!
她是在敷衍他吗?
接下来需要面对的坎坷只怕还多,如果连信任都没有,以后的路还怎么走下去!
黎羽心里乱成一团。
楼霁华叹了口气:“有些冷了,回去吧。”
黎羽没办法,只得拥着她一起回栖梧殿去。
这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些沉重。
黎羽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消除那些误会,楼霁华却连自己也说不出是因为什么。
许是因为不放心吧。
宫苑深深,她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总有种踩不到地面的惶惑感。
黎羽这个人,从来就没有真正属于她,以后就更加不会了。
他是皇帝,是天下之主,自然也是她的“主”。
那么,她是他的什么人呢?
不久之后,他的宫里也会热闹起来,到时候,他的身边就更加没有她的位置了。
她需要一个“家”,可是他给不了。
先前她心里冷的时候,还可以抱着儿子取暖,可是以后……
小攸宁的身上多了个“皇子”的身份,规矩只怕也会相应地多起来。
更何况,孩子总会长大的。
等儿子长大了、离了宫门,她又靠什么打发孤寂和寒冷呢?
她本是荒原上的一株野草,忽然移到这深深宫苑之中,举目四顾尽是白玉的栏杆,就连脚下的泥土都是陌生的,让她如何能不惶恐?
回到栖梧殿,小攸宁一头撞进了楼霁华的怀里:“娘亲,小哥哥呢?”
“什么小哥哥?”楼霁华拧紧了眉头。
小攸宁伸手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宫女:“那个人说,爹爹和娘亲要带一个小哥哥回来给宁儿作伴!”
黎羽立刻阴沉了脸,把栖梧殿的掌事太监叫了过来,指着那个宫女怒道:“拖出去,杖毙!”
宫女大惊失色,跪在地上叩头不止。
黎羽冷笑:“身为宫女言行不谨,乱传谰言蛊惑主子,死罪难逃!另外,严查宫中上下一干奴婢,再有妖言惑众者,一律杖毙!”
那宫女被拖了下去,殿中服侍的人齐齐震悚,一个个恨不得把脑袋缩到脖子里去。
秋果过来叹道:“我冷眼看了看,这殿中的奴才不是轻浮散漫就是狡诈阴险,可以使唤实在的不多。倒不如王府里新来的那几个小丫头乖巧懂事。明日还是叫静影姐姐带几个人过来,把宫女都换下去吧。”
黎羽依言准了,叹道:“连栖梧殿的宫女都乱成这个样子,前朝宫中风气可见一斑了!”
这时候,小攸宁仍在不依不饶地闹着,说什么也要“小哥哥”来陪他玩。
楼霁华被他吵得头疼,心里更烦恼了。
黎羽伸手将儿子揽了过来,努力挤出笑容:“宁儿,你是爹爹的第一个儿子,‘小哥哥’是没有的。如果你高兴,爹爹和娘亲给你生个‘小妹妹’陪你玩,好不好?”
“好!”小攸宁很好说话。
只要有人陪他玩,他并不介意“小哥哥”换成“小妹妹”。
可是“小妹妹”在哪儿呢?
小家伙狐疑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跑到门口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并未发现什么妹妹。
黎羽笑着将他抱起来塞到了秋果的怀里:“宁儿乖,小妹妹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来,你去偏殿睡好不好?”
“宁儿要跟娘亲睡!”小攸宁试图拉住楼霁华的衣角。
黎羽立刻抬手拦住了他:“不行。宁儿若是跟娘亲睡,就没有小妹妹了。”
“那,宁儿去偏殿睡!”小攸宁立刻缩到了秋果的怀里。
“秋果,把宁儿给我放下!”楼霁华急了。
谁知小攸宁却扯着秋果的衣襟,一个劲地指着外面:“宁儿不跟娘亲睡!宁儿要妹妹!”
秋果忍着笑,抱着小家伙飞快地退了下去。
“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楼霁华气得直跺脚。
黎羽把一屋子宫女都撵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华儿,咱们赶紧给宁儿生个妹妹吧,失信于孩子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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