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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莉儿成功地在龙岛上住了下来, 而且有了不少朋友。——我是说,守洞的黄金龙亚尔亚兰, 和其他的一些小崽子。而且她搬来这个消息在岛上传开以后,开始几乎每天都会有几头龙来看新鲜。
巨龙们生育率低,即使是幼崽们也从小知道要爱护孕妇——当然只有怀着龙蛋的孕妇。成年巨龙几乎都在外面浪, 有了蛋自己送回来, 真的回岛待产的不多, 贝莉儿在岛上算是稀有物种,许多想蹭幸运值或者看稀奇的幼龙们来看她。开始那些龙来看看她,问个好,带块肉, 远远的看一眼就跑。它们很多都自带魔法,贝莉儿经常只能看见一个影子, 然后过去收肉。
后来有的龙就带块宝石来, 求她能不能给摸摸肚子, 贝莉儿欣然同意, 于是这就成了潜规则,每隔几天她的山洞前面都会加块宝石, 等她睡醒了捧着肚子出来溜达, 就会有付好了门票钱的大小不等的幼龙们蹭蹭过来,充满好奇地求摸肚子。
“我可以摸摸吗?”
“可以呀, 但是你要小心。”
它们甚至有刚放出洞没十几年的, 细嫩的爪子没准都抓不破贝莉儿的皮肤。贝莉儿会笑眯眯地蹲下来给它方便, 崽子也蹲下来, 长长的尾巴在身后甩着,爪子搭在她的肚子上,上下轻轻地蹭。
然后“啊呜~”
总是有搞不清状况的笨蛋会本能地龇牙吓她的肚子,好像里面的蛋会被吓破似的。龙们从小就使用黑森林法则,比自己弱的家伙一定要按在爪子下。除非它们成年,不会和崽子们计较。玛利多诺多尔只能跟在贝莉儿身后用眼神威胁他们,贝莉儿笑得停不住。
“它在动,它害怕吗?臣服我了吗?”
崽子睁着颜色各异的眼睛好奇地问。贝莉儿说:“它在欢迎你。”
“我可不喜欢被欢迎,我要蛋趴下来臣服我!”
“你专门跑过来给我宝石,付出报酬让我的蛋臣服你吗?”
这明显是个悖论,幼崽们会被糊住,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后来亚尔亚兰也懒得搞这种周而复始的死逻辑,直接定下了规矩,要来摸蛋就付宝石摸,摸完了直接滚蛋。差不多每半年贝莉儿就能攒齐一座小宝石山。她将这些宝石跟那些肉一样,会拿一些给玛利多诺多尔,拿一些给亚尔亚兰,拿一些给幼龙们当奖励。
亚尔亚兰宣布就任幼儿园园长才3年时间,这在巨龙的眼中真是如同一眨眼。巨龙总是从传承记忆中搜寻知识,但很奇怪,如何照顾这一大窝幼崽基本不会留存在攻略里。每一头曾经看守照顾过崽子们巨龙都要经历过日夜崩溃、抓狂、斗智斗勇,最后进化成优雅地把闹事的崽子们一个个揪回来,或者淡然地化阴谋于无形——正是在玛利多诺多尔和杜维因记忆中最后那样,在月光下弹奏竖琴的,艾狄的样子。
可如今的亚尔亚兰才初出茅庐。他七千六百岁了,刚回哺家庭,从见谁弄死谁的状态中脱离出来,面对一群哇啦的龙崽子简直无从下手。贝莉儿帮他照顾幼龙,他们会坐在洞口晒太阳,有一下没一下地照看精力旺盛的幼崽,阻止他们随时随地的偷袭。日子就这样流水般地过去,亚尔亚兰经常会和她讲一些她不知道的幼儿照顾须知。
比如为什么崽子们需要被集中在这里照顾。“巨龙虽然做了父母,但仍是巨龙,血液里的天性还在。”亚尔亚兰指着玛利多诺多尔当例子。银龙不在这里,他去狩猎了。他日常热衷做防呕吐的珠子和投喂贝莉儿好吃的肉干,那些幼龙上供的肉是什么东西,在他眼里渣渣都及不上。他霸占了整座龙岛最好的狩猎场,因为带着个孕妇又很能打,没龙跟他抢饭。
“像玛利多诺多尔,他是你的蛋的父亲,但他的血脉和本能仍然会压制蛋,让它臣服于他,并不因为那是他的孩子或要明白爱护幼崽就会有所宽容。雌性不让雄性接近是有原因的,两头巨龙待在一起的威势非常强大,这种本能有时会把一颗健康的蛋毁掉。”
贝莉儿就有点紧张。“那,但我怀孕以来在一起好久了。”她还抱着奶桶,在这里奶桶可以给别的崽子们喝一点点,当做老大的奖励。奥维斯盖尔偷偷地翘着尾巴爬上来,贝莉儿指着他:“下去!”
亚尔亚兰晃了晃尾巴,奥维斯盖尔被一阵风吹得飘远。小绿龙粉嫩嫩的鳞片才指头大,整个崽子翠得像一片春天的叶子,绿而鲜艳,饱满得能滴出汁来的生机。他悻悻地扇着翅膀,他能啃亚尔亚兰,可是不能啃贝莉儿。更小的还不懂事的幼崽们在她身边打滚,柔软的翅膀和鳞片在光线下微微反射光芒,他们才有她半个身体大,长出来的是还没有硬的牙,咬在手上只是微痛。奥维斯盖尔:“你不能只给他们咬,不给我咬!嗷!”
他才是老大,吃最好的肉,玩最好的玩具,咬人也是第一个上,凭什么让那些眼睛刚睁开的崽子尝第一口鲜!“人类,你这是挑衅我的权威!”
贝莉儿:“我揍你哦!”
奥维斯盖尔怒吼一声,亚尔亚兰被啃了脚趾头。一层水膜直接把他从脚趾头上□□,再次一扔扔远了。一群觊觎他老大地位的崽子们叽哩哇啦冲上来滚在一起,彼此撕咬搏斗,小火苗小水花小土柱子轮着花样地飞。他们继续谈。“那是因为母亲也是巨龙。怀孕期的母龙会很凶暴,所以其实母亲给蛋的压力会更大,殴打、抢劫和赶走父亲通常是她们给自己发泄压力的一个渠道。”
贝莉儿:“……好吧。”她之前没有这种欲望只是每天哭哭啼啼打骂玛利多诺多尔感觉真是太小case了。亚尔亚兰说:“不过主要的问题是在蛋出生以后。盛年期的巨龙和幼崽总是相处不好,虽然他们知道这样做不对,但弱小的巨龙服从强大的是本能。”
“玛利多诺多尔会控制你们的孩子,会将它潜移默化地压制成一头胆小畏惧一切的龙,而即使他意识到不能这样做,你们的孩子也会完全地服从和畏惧他。”那双黄金流淌的双眼眨了眨,他趴在那里,只有一个嘴这样地晒着外面的太阳,微弱地打着舒服的呼噜。随即他转了过来,平静地看着她。
守洞龙和孵蛋龙都是雄性,他们对待孩子不如雌性那样情绪化。当每一头前任即将死去,风中传来询问的消息,他们答应订立契约,回到龙岛,自知迎接自己的是直到死亡的禁锢和枷锁。再也出不去,再也无法离开这片山岭半步,如此温柔而充满祝福的枷锁。
“过于悬殊的实力差距对幼崽的成长是不利的,因此我们的种族将蛋和小孩子分开教养。他们会根据自己的年龄和实力变化,搏斗、争夺胜利和交朋友。想象一下吧,莉莉,你可以看看后面这群讨厌的崽子。”他温柔地说:“当你的孩子一千二百岁成年,他会是他们中什么样的龙呢?”
贝莉儿说:“我明白了,孩子孵出来以后,我会送到你这里来的。要对他好一点啊,亚尔亚兰。”
黄金龙的脸上露出一个弧度微小的看不出的笑。
“那可不会。我是公平的。我是看守崽子们的龙,我只给他们在一定范围内平等的待遇。如果幼崽们想要有什么好的待遇,那得要他们自己去争取。”
他站起来,把那群活泼游戏的小龙们从贝莉儿身边拨开。“今天的游戏时间结束啦。”同时从洞中,掉下了无数的肉块。五彩缤纷的幼龙们欢呼起来,淘气又凶狠地踩着彼此的脊背向上争夺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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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在来到龙岛的第五年,贝莉儿生了一个蛋。
她半夜开始腹痛,神经质的玛多多已经八年没有睡了,通常就是她睡着他盯着她整夜。羊水一破贝莉儿还没感觉玛利多诺多尔马上就闻到了,几头能够治疗的雌性绿龙马上被招过来陪着她。银龙的空间能力只能取出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否则很容易失误。玛利多诺多尔不知道蛋在哪里,也不知道蛋长什么样。如果他不想把他的宝贝花儿弄得开膛破肚缺腿少肉,他就只能眼泪汪汪地咬着手帕在龙们围成的外圈焦灼地等待。绿龙们围了一圈,没有他进去的空间了,他还被嫌碍事。
贝莉儿痛了很久,那感觉跟要拉肚子似的,硬硬的壳堵着肠道拼命地要出来。老实说和想象了很久的那种恐怖的痛也不太像,就……还真是痛吧。下面有点撕裂,蛋太大始终憋不出来,一头绿龙当机立断把她的产道划开,在蛋顺着羊水滑出来的一瞬间伤势就立刻痊愈了。
三天的折磨结束了,贝莉儿赶忙爬起来看。躺在地上被众龙围观的是一个……软壳蛋。
虽然说过蛋会随着母亲的身体适应调整,但生出个软壳蛋还是听起来很恐怖的事。蛋有点瘪,那是因为不够坚硬,捧起来的时候能感觉里面盈满了液体,晃荡哐当。软壳蛋到底怎么了?到底行不行?到底能不能孵出小龙,贝莉儿第一时间就哭肿了眼睛,还得坚强地踢着玛利多诺多尔:“去找有经验的来。”
蛋被送到了银龙山谷。银龙是空间的龙,这儿的蛋浮在一片莹莹的银色流光里。山谷非常、非常、非常的深,周围绿草繁花,香气扑鼻——就是有点儿冷。流光是融化的秘银,像半浓稠凝固的液体,像母亲的子宫。这种颜色和矿物能让蛋安下心。一头老龙从地上抬起头,他的周围全都是蛋。一个就有半人高。几百个蛋。
贝莉儿看到真正的银龙蛋,蛋也是微银色的,即使在暗色中也仿佛呼吸般地闪着微弱的光芒。老龙看起来脾气很不好,玛利多诺多尔把蛋捧给他,他看了一眼,蛋就重新出现在父亲的手上。
“这个蛋不要。”他声音隆隆地说。
贝莉儿急了,为什么不要?难道她生的是个臭蛋。可是绿龙说里面有生命能源,它是活着的!玛利多诺多尔问:“为什么?”
“不要就是不要。”龙的尾巴朝他们指指周围的蛋,坚硬、光滑、美丽焕发光芒,在秘银液缓慢的流淌中微微摇晃。尾巴示意这种才是验收标准,那个活该丢到垃圾堆里去的暗银色软瘪瘪的软壳蛋是不能要的。“进了秘银里它会被压破的,它不够硬。”他重复:“不要。”
玛利多诺多尔若有所悟,他抱着蛋和贝莉儿回了山洞。
接下来是一段很艰苦的时光——他们试探着等了几个月,请亚尔亚兰来看,亚尔亚兰确认了蛋确实是硬了一点。那么问题就明白了,蛋是早产,还不够硬,硬了以后才可以送到孵蛋厂那里去。贝莉儿又一次哭红了眼睛,而玛利多诺多尔憔悴地开始孵蛋。蛋还需要维持一点魔力的浸润,加快发育,基于贝莉儿是人类,这个大概只有当爹的做得来。
他变回龙形,开始足不出洞,贝莉儿开始天天漫山遍野跑,跟许多以前还给她送过宝石的幼龙抢饭。她肚子里没了护身符,那些幼龙可不会对她客气,贝莉儿也不会对他们客气,家里有孩子和老公嗷嗷待哺呢!她挥舞着拳头把他们揍成猪头。
大约半年后,她就成了龙岛一霸。
大约一年后,蛋完全硬了,看起来和正常的银龙蛋差不太多,坚硬、光滑、美丽焕发光芒。贝莉儿看着都不相信那是自己两年前生的个软绵绵蛋。他们挑了个黄道吉日,把蛋用银粉擦擦干净,郑重其事地捧着去送给老龙。老龙还在,看了一眼,这回收了。
“你们可以挑个喜欢的地方把蛋放下。”
玛利多诺多尔想挑地势最高的地方,贝莉儿想挑草丛里。他们最后还是挑了草丛里,将蛋依偎在一片茂盛的繁花旁。贝莉儿说:“玛多这看着像不像我当初捡到你的地方?”玛利多诺多尔认真地歪了头的想说:“不像。”
他们把蛋郑重其事地放好,用草丛再次给它拢拢,秘银流淌过来,包围了蛋。贝莉儿担心着自己会不会认不出来呢?不过放下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孩子长什么样。她露出个很开心的笑容。玛利多诺多尔拉着她:“我们可以走啦。”临走前老龙说:“你们给它取好名字了吗?”
有的龙甚至懒得给孩子取名字,那么孵蛋龙就会从传承记忆里随机挑一个。幸好有贝莉儿在,他们好多年前就取好了。玛利多诺多尔说:“玛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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