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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权力交给来日,交给人类的柔弱之爱。
当世第十二夜夜幕垂降,夜海之潮的沉寂吞噬了所有丘陵时,
生于大地,却是高山生命之主的三位神灵出现了。
万条江河纷纷流向他们的脚下,
雾霭浪涛淹没了他们的前胸,
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庄严地昂起头。
之后,他们开始说话;他们的声音翻波滚浪,宛如远处传来的雷声,轰鸣在广阔草原上。
甲神:
风吹向东方,
我想把脸转向南面,
因为死物气息将我的嗅穴充满。
乙神:
这是火烧尸体的气味,柔和而芬芳,
我愿饱吸,仔细品尝。
甲神:
那是在用微火焚尸,
气味顿时弥漫空间,
就像大气里的恶臭,伤我感官,
我想把脸转向没有臭味的北边。
乙神:
那是有果生命燃烧放出的香气,
我时刻都想足吸饱饮。
牺牲是神灵生存基础,
饮血才能解神灵之渴,
让其心平要用年轻灵魂;
唯死者心灵发出的叹息,
才能增强神灵的意志,
神灵宝座下堆积着历代人的灰烬。
甲神:
我的灵魂已厌恶一切存在,
我不伸手创造世界,
也不伸手抹掉已有世界。
倘若我能死去,我决不再活着,
因为世代重担压在我的肩上,
大海无休止的喧嚣,
掠尽我睡梦库中的宝藏。
我宁愿放弃原始目标,
像落日一样消隐;
我想根除自己的神性,
将我的死亡气息挥洒宇宙,
日后永不生存;
为从时间记忆步入时间空虚,
我甘愿就地自焚。
丙神:
请听我说,二位胞弟:
那山谷中有位青年人,
对着夜耳吟唱心底秘密;
他的吉他用黄金和黑檀制成,
发出的是金与银的铿锵响声。
乙神:
我并不为此感到自负,
我能选择的,只有最艰苦之路。
我跟随四季,斩断历年荆棘,
我播下种子,看着它刺穿大地。
我将花从其隐身处唤出,
用力量将之武装,令其拥抱生活;
当暴风笑在林中,我再将之拔掉,
把人类从永恒的黑暗中呼醒。
我要使人类之根保持对大地的思念,
将生存渴望植入人类之心,
喝令死神为人类端杯把盏。
我将给人类以友情;
那友情因痛苦而增长,
那友情因向往而高尚,
那友情因思念而加深,
那友情因首次拥抱而消亡。
我用白日神圣之梦束缚其夜晚,
我为其白昼注入夜晚的神圣梦幻,
继之使其日夜近似,一成不变。
我使其幻想像山顶兀鹰,
使其思想如同海上暴风;
然后给其慢手用于判断,
给其重脚用于思考。
赠之以快乐,令其在我们面前唱歌;
赋之以忧愁,让其到我们这里避难。
当大地因饥饿而高声求食时,
我使其成为卑贱者,
将其灵魂举到忍耐之上,
让其能够品味我们的明天。
我还要让其躯体滚上泥巴,
好让之不忘自己的昨天。
我们应如此统治人类,直到时光完结。
我们应该抑制人类那一口气;
那口气以呼唤母亲始,以童子哭泣终。
甲神:
我的心干渴得如似火烧,
但我却不想喝弱者的血;
因为杯子已被污染,
杯中的苦汁味依然留存在我的嘴边。
我像你,和了泥,制作了各种会呼吸的东西,但没送上丘陵、山冈,至今仍在我的手里。
我像你,照亮了生命初始的黑暗深处,
我看着生命走出洞穴,登上岩顶。
我像你,带来了春天,造就了春之美,
以便抑制青春谬误,迫其生产、繁殖。
我像你,把人类从一处带到另一处,
将其听不到、看不见的恐惧化为一种动荡不安的信念,但人类看不见我们,或不认识我们。
我像你,将暴风置于人类头上,以让其在我们面前折腰;
我让大地在我脚下摇动,直到人类向我们大声求救。
我像你,我选择化外大洋,于是人类侵犯岛上的窝巢,
人类至死央求我们。
这都是我的所作所为,还不止这些。
我的一切全是空的、假的;
假的是苏醒,空的是睡眠;
三倍的假与空便是梦幻。
丙神:
二位胞兄,在那香草林里,
有位为月亮跳舞的姑娘,
姑娘的发髻上有一千颗露珠星星,
双脚周围有一千扇翅膀。
乙神:
我们将人类当作葡萄蔓栽种,
我们在黎明紫雾中把地翻耕。
我们观察着瘦弱枝条生长,
我们随岁月给嫩叶以营养。
我们帮助蓓蕾抵御不良因素袭扰,
我们保护花儿不受黑暗灵魂侵伤。
如今,葡萄藤已结出葡萄,
你们既不把葡萄送往酒厂,
更不将杯盏斟满玉液琼浆。
你们的哪只手将采集果实?
有比干渴更期待醇酒佳酿?
人类本是神灵的口中之食,
当神唇吮吸人类的气息时,
人类的光荣方才刚刚开始。
一切表面的东西,
因永远是表面而没有价值。
童子的割礼,青年的爱情,
壮年的大志,老年的智慧,
帝王的荣耀,斗士的胜利,
诗人的欲望,权贵与圣徒的荣誉,
这其中包容的一切一切,
都是神灵的美食;
神灵不将之送入口里的,
只能是不吉祥的食物。
就像麦粒,只有被夜莺吞下去,才能变成情歌;
就像这样,人类成了神灵的食物,方才能够品尝到神性。
甲神:
是的,人类是神灵的食物!
人之一切都将被送上神灵的永恒饭桌!
怀孕的痛苦,生产的折磨,
孩子撕裂静夜的哭叫之声,
为了从乳房挤出凋零生命而与困神搏斗的妇女的忧愁,
从青年断裂中呼出的灼热气息,
因负宝库尚未打开的爱情重担而淌出的眼泪,
因耕荒地而淌汗的壮男的前额,
生命不由自主地呼唤入土的凋谢老人的伤害……
你们好好看哪,这就是人类!
饥饿造就的生灵,却又成了饥饿神灵的美味。
葡萄藤在不死的死者脚下的大地泥土里匍匐,
花儿在恶魔的夜里开放,
葡萄只有在泪水、惊惧和耻辱的白昼才能成熟。
虽然如此,你们仍要求我又吃又喝,
希望我在入殓的面孔中间就座。
我从岩石唇间吸汁而生存,
我从干枯手中获久在永恒!
丙神:
二位贤兄,二位恐吓兄弟,
山谷深处有个唱歌的青年,
然而他的歌声却直上山巅,
他声震森林,撕裂长天,
驱散了大地的梦幻。
乙神:
(常堵着自己的耳朵)
蜜蜂在你的耳边嗡鸣,
蜂蜜到了你的嘴边变苦。
我想安慰你一番,
可是,何处通向安慰之路?
神与神对话,只有深谷听赏,
因为神与神之间的鸿沟无法丈量。
宇宙寂静,没有风声;
虽然如此,我仍想安慰你,
欲把乌云密布的区域变成晴空万里。
虽然我们的力量和悟性彼此相等,
但我仍旧想劝说劝说你。
当地球从宇宙中分离出来时,我们这些原始居民,彼此发现对方都在无瑕的光明里。
我们发出的第一种神秘、颤抖的声音,就是让空气和水流动,
之后我们并肩行走在年轻而古老的世界上,第四位神灵的光从我们缓慢的脚步回声中诞生,追随我们的脚印,以其幻想使我们的思想和意愿变得一片黑暗,只能借着我们眼里的光观看。
后来,生命来到了地球,灵魂进入了生命;灵魂是万物中长翅膀的乐曲。我们控制了生命和灵魂,除了我们,谁也不知道如何度量岁月,亦不晓得如何称量历年里薄雾似的梦幻,直到第七世代来临,我们才在中午涨潮时,让大海做了太阳的新娘。
我们在这种神圣的婚姻床上生出了人类,虽然当初体弱多病,且带着父母的标记。
人类行走在大地上,二目却在星空。通过人类,我们发现了通往大地遥远地方的道路。
人类是生长在黑暗水面上的低等芦苇。我们用人类制造了芦苇,又从芦苇空心中倒出了我们的声音,且让这声音传遍无声世界的各个角落,从不见阳光的北方传到灼烤的南部沙漠,从白日诞生的尼罗河新娘的大地传到白昼消隐的巨大岛屿。
你可以看见心地软弱的人类,因我们的意愿而鼓起勇气,用吉他及宝剑进行冒险。
人类在传播我们的意志,宣扬我们的权威。
人类用友爱之脚踩出的沟渠,正是泻向我们意愿大海的河流。
我们坐在我们的最高处,借人类睡觉做我们的梦。
我们催促人类的白昼离开那远处晚霞谷地,到丘陵上寻找自己的完善。
我们挥手掀起席卷世界的风暴,
将人类从和平状态引向有果圣战,
从那里走向胜利明天。
我们的眼里有明亮的光,可使人类灵魂变成火焰,
把人类引向高尚团结,并愤而预言,
从那里走向坚强明天。
人类为奴性而生,
把奴性视作报偿和光荣。
我们通过人类求取我们的标记,
我们用人之生命寻觅我们的自身完美。
假若大地之土能使人类的心寂静,那么,哪颗心又能送回我们话音的回声?
假若人类的眼睛因黑夜看不见东西,那么,谁能看见我们的荣誉和光芒?
人类是我们心灵的第一个儿子,也是我们的形象和殷鉴,我们应该如何对待他们?
丙神:
二位贤兄,二位全能兄弟,
美丽舞女的双脚已经醉于乐曲之酒,
如同展翅高空盘飞的鸽子,
搅得空气微微颤抖。
甲神:
云雀呼唤云雀,
而兀鹰在上空盘飞,
却不会停下听赏歌声。
你想宣布自爱以人类的崇拜而完美,以人类的奴性而满足;
然而我的自爱却没有边界,没有止境。
我想高居大地一切亡物之上,
把我的宝座建在九霄云天,
我用双手束缚广宇,包围苍穹。
我欲把银河当弓,
我想以彗星作箭,
我打算用无限控制无限。
至于你,虽有力量,却无意这样办。
人类与人类亲,
正如神与神近。
你想让我那疲惫的心灵,
去回忆那消亡在雾霭里的寝宫;
而我的灵魂却在山间寻其自身,
双眼追觅落在平静水中的倒影。
我的昨日新娘已在生产时死去,
访问她子房的只有寂静,
吸吮她乳汁的只有风中黄沙。
喂,我那死去的昨天,
我那受束缚的神性之父,
哪位大神能在你飞时将你抓住?
哪位伟神能迫使你生在笼中?
哪位伟大太阳神能向你的腹中注入温暖,让你将我生出?
我既不诅咒你,也不向你祝福。
正像你把生活重担压在我身上一样,
我将把重担推到人类的肩上。
不过,我不像你那样无情,
我是永恒之神,将人类变成了幻影。
而你,已经死去,使我得以永生。
我的昨天,逝去的昨天,
你将随着遥远的明日回返,
莫非我该把你送入法院?
你能伴着生命的第二个黎明醒来,
抹去你挂在大地上的记忆吗?
我真希望你和所有死者一道站起来,
直至大地被其苦果扼死。
大海因充满被杀者的血而呻吟,
灾上之灾吸尽大地所有空失之肥。
丙神:
二位兄弟,二位神圣兄弟,
我们的姑娘已听到诱人的歌声,
她正在觅寻歌唱的青年,
她像初生的小羚羊,惊喜不已,
在岩石和溪流上翩跹起舞,
把溪流与岩石转向各个方向。
开启的眼睛闪烁着已逝目标和一半成功的欢乐之光,何等美丽!
因享受着预期的欢乐而发出的颤抖微笑,又是多么甜蜜!
什么花会从天上掉下来?
什么火会从地狱里升起?
什么花与火,会将静默的心带到这种欢乐之中及绝生断气的恐怖里?
我们在天上做过什么梦?
我曾把什么念头送入风中?
我们又怎样开启夜的双眼,
将山谷从沉睡中唤醒?
乙神:
你已给了神圣织机。
你已带来织衣技术,
织机和技术永远属于你;
属于你的还有黑线和光线,
属于你的紫红和金黄。
虽然如此,衣还要你亲手织,
你的双手用风和火织就人类灵魂;
你现在却想把线割断,
将你那纤细手指伸向无声永恒。
甲神:
是的,是的!
我将把手指伸向尚未铸造的永恒,
我将把双脚踏向未曾踩过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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