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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夜里昭华醒来，便见顾崇青靠在她身边看书。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满眼泪光看着他，“几时了？”
顾崇青搁了书，扶她起身，“子时了，起来用膳吧。”
昭华有些尴尬，她如今吃饭睡觉都没个固定的时辰，顾崇青为了陪她也打乱了作息。
男人一言不发，亲自伺候她更衣，又蹲下身为她套上罗袜和绣鞋，一举一动熟䧔自然。
昭华站起身，月眸晶莹水润看着他笑，踮着脚在他下巴啄了啄。
顾崇青冷冽的眉眼便柔和下来，揽着她腰身的大掌轻轻揉了揉，嗓音沉柔。
“日后不要再踮脚，当心站不稳。”
昭华抿着嘴偷笑，用额头撞了撞他结实的胸膛，转身裙裤翩然的走了。
顾崇青凤眸温柔幽亮，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见两人出来，瑾瑜连忙吩咐摆膳。
昭华一脸期待的坐在桌边，然后看着摆上桌的四菜一汤，陷入了沉默。
顾崇青也有些意外，近日膳食少说得要六菜两汤，四个辣菜两个清淡，汤要一酸一甜。
今日这晚膳相比起来，是有些寒碜了。
这怕是光了盘，也只够昭华一人的饭量。
夫妻俩默然无声地盯着瑾瑜，瑾瑜额头出汗，支支吾吾的解释。
“殿下，夜深了，奴婢担心您吃的太多，夜里胃不舒服。”
昭华蹙眉，她这几日都这么吃的呀。
她犹豫着，又不好意思开口说她怕自己吃不饱，半夜饿，只能无助的看向顾崇青。
顾崇青眉梢微动，看向瑾瑜缓声道，“再叫厨房做两个菜来。”
瑾瑜搓着手，一脸为难，她想了想，咬着牙豁出去般跺了跺脚。
“殿下…，奴婢是担心您吃的多，腹中小主子以后胎大，您生的时候会受苦。”
顾崇青闻言面色一变，转头看向昭华，神情严肃目露询问。
昭华唇角抽了抽，她有些尴尬。
她不是没想过，孩子大了会生的艰难，只是想着现在月份小，等以后说不定顶住胃，就吃的少了。
她没说话，低着头开始默默用膳。
顾崇青心下已经了然，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吩咐瑾瑜道，“日后殿下喜欢吃的照旧上便是，只是缩小分量，我会看着她。”
瑾瑜自然点头，连忙带着人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夫妻二人，顾崇青静静坐着看昭华。
昭华顿时有些心虚，含糊道，“我心中有数的，本想等他月份大些，再控制饮食。”
薄唇动了动，顾崇青终究舍不得说她，“快吃吧，日后我让人给你备些零嘴，若是馋了便垫一垫，除却每日三餐，不许再加饭了。”
昭华委屈的皱了皱鼻子，幽怨的撇了他一眼。
顾崇青不为所动，自顾自用膳。
日子在昭华不情不愿地控制饮食里慢慢度过，很快就到了腊月底。
年关前，万朝各地诸侯州官纷纷入皇城述职，杜蘅与佟夙渊借着这次机会，也回了彷徿城。
二人一同到平阳侯府拜谒，同来的，还有佟夙渊的长子，佟湛。
顾长延听着是佟家人来拜谒父亲母亲，其中还有佟湛，不知出于何种心思，他一路犹豫踌躇，还是来到母亲的院子。
然而进了屋，一眼看清站在佟夙渊身后的少年，顿时又一脸复杂。
此佟湛非彼佟湛。
真正的佟少将军，青裳武服外罩黑毛大氅，身形单薄却欣长，与他个头不相上下，怎么看都是个温润斯文的少年郎。
与那人气质截然不同。
顾长延闷着头走进院子，心中暗恼自己真是瞎了眼，面上却不动声色。
“父亲，母亲。”，他先是向父母行了礼，又转向大马金刀坐在一旁的佟夙渊。
杜蘅却已经不在屋内了。
“佟舅舅。”
“世子。”，佟夙渊五官端正腮续短须，面对他时倒还算态度温和。
顾长延心下略松了口气，到底是自己未来岳父，他难免有些拘束。
“见过世子。”
佟湛笑的斯文秀气，礼数也彬彬有礼，丝毫不像将门子弟，倒是颇有些书卷气息。
寒暄过，昭华看了眼顾崇青。
“你来的正好。”，顾崇青淡淡开口，两茶盏搁在手边小几上，上下打量儿子一眼，“我与你佟舅舅商议过，等到年节宫宴结束，你与杜伯祐，随他们一起回西南吧。”
他去西南？顾长延一脸意外。
佟夙渊看了自己姐夫一眼，温和开口，替他解惑，“如今正值冬日，两国边境游走商市人马混杂，时常有争执恶斗出现，世孙可趁此机会历练一番，有益无弊。”
顾长延是顾崇青嫡长子，如今又是平阳侯世子，总在彷徿城锦衣玉食怎么行，毕竟得要历练一番。
顾家与姚家一直平分秋色，顾崇青以一己之力压的姚家子弟翻不过身。
虎父无犬子，他的嫡长子总不能日后说出去，比姚家子弟差，那可太丢人了。
顾长延在年岁和阅历上，已经差了逍遥侯世子姚凛许多，如今父亲又想让他早日世袭爵位，时间短任务重，他没办法反驳。
与这些相比，再跟佟芯玥重逢即将面临的尴尬，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冷艳少年长舒口气，恭敬的回话，“是，儿子这就回去收拾。”
顾崇青点点头，“不急于这两日，西南不比彷徿城，条件要艰苦许多，军中皆是我顾家忠将，你到了那儿，就不再是平阳侯世子，要虚心求教不耻下问，克服艰苦，脚踏实地，另外，不可偷懒。”
顾长延垂目听训，闻言恭谨应声，“是，儿子记下了。”
昭华心中对长子有愧，一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多关心他，他就要送出去吃苦了，顿时心疼不舍。
“阿延，你初入军营定有不习惯之处，若是有困难和不解，一定要跟你舅舅和杜伯伯说。”
佟夙渊听了，心知姐姐是心疼儿子，心下无奈之余，只能说两句安抚她。
“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世子。阿湛和伯祐也会每日陪在他身边，定然伤不着他。”
昭华勉强笑了笑，话是这么说，可送顾长延去边关，又岂是去享福的？
果然，就听丈夫冷淡开口，蹙着眉头。
“到了西南，他就是普通小将，谁都不许刻意纵着他。如今又不是乱世，也不用他扛着刀枪到战场去浴血奋战，能受多大点儿伤？这些年的武艺我都白教了？”
昭华抿唇暗自白了他一眼。
佟夙渊也不好再说什么。
倒是顾长延态度坚韧，“父亲放心，儿子定不会给您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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