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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过去十来天,大约也觉得长久不来探望女儿不对,皇帝这天突然奇想到庆云宫来了。也没有让人开道,安安静静往这边走来。
一路制止宫人请安,到了偏殿才找到本该卧床静养的景华。
“怎么不躺着歇息,忙什么呢?”皇帝皱着眉头走进来。
一见他这个额脸色,周遭宫人皆战战兢兢跪下行礼。景华却恍若无觉,笑盈盈迎上去:“父皇来了?女儿伤得不重,御医说不用天天躺着。这些日子,女官断顿灌汤水,女儿都快吃吐了,父皇就让女儿松快松快吧。您瞧,擦伤都结痂了。”
景华卷起左边袖子,给皇帝看那些粉红色的伤口,白皙玉臂上几片粉褐色的疤痕尤为刺眼。
动作一闪即逝,能入后殿的都是女子或者等同于女子。女大避父,也就是如今礼法不严苛,景华才能掀一掀袖子。
“别动,真是个不省心的,吊着手都挡不住你。”皇帝紧张得拖着她被三角巾吊起来的左手,“这里的伤口呢?”
景华讨好一笑:“父皇,看破不说破,阿弥陀佛~”
伤筋动骨一百天,当时伤口可见骨,又岂是那么容易痊愈的。皇帝没好气瞪她一眼,终于露出个浅浅的笑容,问道:“什么大事,扰得你连修养都不能安心。”说完又环视周围伺候的人,反复在问是不是这些人打扰你。
“父皇可别怪她们,我躺得快生霉了,有点儿事打发时间也好。”景华用没受伤的右手把皇帝拉到旁边坐下,也不管皇帝想不想听,噼里啪啦嘴皮子翻得飞快把事情说了一遍。
“谭女官上次出宫遇见一起不平事。冬春巷子有一绸缎商人的女儿董氏,腊月里上街游玩被街上无赖掳到僻静处意图不轨,幸亏路过的巡防营士兵搭救才幸免于难。本是化险为夷的好事,可惜这世上碎嘴的人多,事关女子名节,流言蜚语格外多。有人说,为什么那无赖不掳旁人非掳董氏呢?定是董氏衣着不得体,平日里就与那无赖有所勾连。也有人说,别看被巡防营的士兵救下了,说不定早就被占便宜了,这样的女子哪里嫁的出去。还有人骂,商人女子就是低贱,若不是她平日里跟着父亲抛头露面怎会有今日之祸。总之,怎么难听怎么来。世上居然有这样的论调:受害者有罪。围观之人指指点点带来的伤害,比那些凶手也小不到哪儿去。”
“谭女官听说了这事儿,亲自问过。董氏女是父亲膝下独女,素来能干,颇有经商天分,董父有意招赘,让独女继承家里绸缎铺。选了好几个人,暂时没有合适的对象。父皇圣明烛照,大约也猜到这祸事就是由招赘引起的。董父的侄儿、外甥本以为能白得一绸缎铺,哪晓得董父如此疼爱女儿。有司查出这些实情,背后谋划之人自然进了大牢,都是实在亲戚,家里姊妹姻亲日日来闹。还有嘴上不干净的说董父做得不对,若是早早把女儿嫁出去不就没事儿了。气得董家父女有口难言,董氏女一时想不开,被谭女官撞上才救了回来。”
“女子在世上立身格外艰难,女儿也是女子,只是女儿尊贵,有父皇庇佑,此生不会如董氏女一般遭遇。只是仍旧免不了物伤其类,想帮一帮她。”
景华越说皇帝的眉头皱得越紧,让她忍不住再三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这些腌臜事谭女官怎得与你这闺阁女儿说,枉朕如此信重。”
景华忍不住笑喷了,“父皇,事情就摆在那里,难不成谭女官要捂着女儿的眼睛吗?女儿早晚要知道的,还不如早早知晓,以免重蹈覆辙。”
“你素来是有道理的。”皇帝弹了弹她的额头,“说吧,想怎么帮那董氏女。”
“嗯……还要再问问她,女儿出面,公主的金字招牌一出,自然压服众人,可女儿还想探一探她的意思。若是董氏想息事宁人,择一人成婚或远走他乡,重新开始,女儿奉送银两。若是董氏想听从老父意愿继承绸缎铺,女儿能监督有司公平执法,只需往他家铺子里定两匹绸缎,就能助她度过难关。”
“你想来是希望她继承绸缎铺的。”皇帝还算了解女儿。
“是啊,女儿素来欣赏这平地起势、绝不退缩之人,天助自助者,怨天尤人、攀咬拉扯不过阴谋诡计,勤奋刻苦才是煌煌大道。”景华终于点明的今天说话的主旨。
女儿就长在自己膝下,可她仍旧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长成了这般耀眼的模样。皇帝看着一双眼睛仿佛在发光的女儿,不禁生出“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与自豪来。
“好,去办吧。”皇帝颔首,董氏女的事情经了御前算是板上钉钉。
“父皇,前段时间您不是允诺女儿若是找到想做的事情就给女儿差事吗?我现在找到了,世上如董氏女一般的女子不知多少,女儿想帮她们。我要组建一个妇女……女儿……嗯,女子……女子自救会?女子互助会?妇女联合会?不行,不行,闺阁女儿受欺负的少,还是那些已婚妇人受欺负的多,她们多半舍不得儿女,幼儿弱女不能不管,那干脆叫妇幼互助会?”
“就叫妇幼互助会吧。”皇帝拍板,“小心谨慎些,事涉百姓,不可大意。”
“女儿办事,父皇放心。”景华拍胸脯保证。
皇帝笑了,这个女儿从来都是给他长脸的。由皇家公主牵头关爱百姓,说出去也是皇室的德政。皇帝突然觉得前几日莫名的迁怒是自己钻了牛角尖,决心多给些赏赐。
皇帝朝政繁忙,景华竭力留了又留,终究没等到九皇子下学,皇帝就走了。
皇帝刚拐出去,就听到九皇子在转角处训斥贴身內侍;“都把脸擦干净,别让姐姐见了忧心。”
那內侍抽泣着擦眼睛:“不是奴婢失态,都怪他们欺人太甚。别人都有伴读,就殿下没有,他们合起伙儿来欺负您呢!殿下您去求一求陛下吧,不然这课怎么上啊!”
“闭嘴!父皇本就忙碌,何必拿这点儿小事去烦他。你赶紧收一收,别让姐姐看出端倪又担心我,她伤还没好呢,夜里伤口痒得睡不着。”
內侍拿就在在脸上抹了两把,装出个笑模样来。
两人在拐角处自然是看不见皇帝的,皇帝今日也未带仪仗,只高德一人伴在身边。
皇帝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没有出去惊动九皇子,朝着既定方向走去,走着走着突然问道;“高德,九皇子的伴读还没选出来吗?”
“回陛下。九殿下入学比兄长们早,按例未选出伴读,原本正在遴选,又出了遇刺一事,一直耽搁到现在。”
“去查查今天是怎么回事儿?”皇帝沉声吩咐。
高德领命,晚间就把查到的消息奉上预案。弘文馆武学课分组比赛,九皇子没有伴读帮忙,连比赛都无法参加,连着几天只能作壁上观。原因?皇帝看了上面一行小字,这是他停了对庆云宫的赏赐和探望之后,不过几天,这些人就敢作践皇子了?
皇帝指着上课武师傅的那个萧字沉默不语,白纸上掐出指痕,萧家,朕难道还不够宽待吗?皇后已经禁足养病,在宫中却还有如此多的拥护?又想起四皇子的指责,与那些说董氏女不堪的人如出一辙。再想想当初婉华那一句:怕父皇杀了他。是萧家跋扈,还是凤仪宫手伸得太长,婉华就跪在眼前的地毯上,言犹在耳。
皇帝怔怔看着眼前的地毯,仿佛长女还跪在那里,当日的情景历历在目。
皇帝是不会有错的,他之前的迟疑只是稳重,背后伸手的人必须承受怒火。
第二日,凤仪宫得到了两份份圣旨。
其一,封景华为一品公主,封号惠国,指平阳郡为封邑。
本朝公主封号有三种,一是以郡县为名,这类已经很少了,天子不再实封封地。开国日久,勋贵功臣繁衍生息,皇子才有这样的隆恩。其二以国为名,这类封号大气端庄,非受宠公主不能得。第三类以美号,寄托陛下对子女的祝福、世人对公主的期待与赞美,诸如之前大公主的怀德,比如上一辈的湘仪长公主。
景华既以国为号,又有封邑,在最近两代公主中都是独一份的。
其二,九皇子封了郡王,赐号明。
景华和九皇子接旨谢恩,相互搀扶着起来。景华笑问宣旨的高德:“父皇厚赐,我们姐弟感激涕零,不知父皇可有安排,我等何时去谢恩?”
“惠国公主不必客气,老奴还要去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处宣旨。明日,女官先拟谢恩表呈交礼部,礼部和省中殿已为公主准备了新品冠服,公主明日穿戴新品冠服先到奉先殿拜谢,再到宣正殿面圣受封,最后到凤仪宫。陛下口谕,皇后娘娘抱病不能接见,礼节全了即可。先皇后娘娘灵位供奉在奉先殿,陛下特旨,惠国公主和明郡王宣正殿受封之后先去告慰先皇后。九皇子还需上朝参拜,礼节繁琐。这小东西清楚流程,老奴留他给公主讲解一二。”高德指了个小内侍留下讲解流程,才接着忙自己的去。
小内侍不愧是高德手下出来的,知道他们最想知道的,先说最重要的消息:“陛下有感御极日久,儿女长成,特此加封。礼部进言,公主和殿下乃是原嫡所出,身份贵重,特此封号、品级皆高出一等。怀德公主加封号贤安,以命人往西北传旨,陛下还恩旨怀德公主长子一等将军爵。四公主封二品令德公主,以下公主年幼,暂不册封。大皇子封徐国公,三皇子封雍国公,四皇子封静国公,五皇子封兴国公,六皇子封盛国公,七皇子封安国公,八皇子封昌国公。九皇子以下皇子年幼,暂不册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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