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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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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入九月,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
这日,慈元殿内飘出一阵又一阵的轻声笑语, 几名女子正聚在一起谈笑。
孕期过半的彭慈月, 小腹已隆起得十分明显,她靠在迎枕上,与岳清嘉和康宛妙说着话, 时不时, 便要捧着肚子笑上几声,显然, 是被博安侯府这一对儿姑嫂给逗得乐不可支。
就说眼下罢, 康宛妙正绘声绘色地, 说着自己那平日里动不动黑脸的兄长, 是怎么坐在小板凳上, ‘甘之如饴’地, 给自己这位嫂子洗绣鞋,甚至于,眼尖的她分明还瞧见了那当中, 有疑似女子兜衣的物件儿。
对此, 岳清嘉振振有辞:“鞋子是他自己要给我洗的, 那啥是他自己手贱扯坏的, 我没让他亲手做一条赔给我就不错了。”
彭慈月笑得花枝乱颤:“这本来呀, 我还怕你会被妹婿给吃得死死的, 却不料这被吃定的, 倒是另有其人,看来嘉姐儿真是驭夫有方的。”
岳清嘉也笑眯眯地:“这还得亏表姐教得好呀。”
还真别说,她这位表姐真有两把刷子, 自己按照那天听到的用在那侯身上, 效果那可真是杠杠的。
就说撒娇和夸大那招吧,比跟他来硬的、拧耳朵什么的要管用多了。
比如她要是装作委屈,在他耳边假嚎两嗓子,他还真紧张得很,虽然这份紧张,有时候好像掺了一丝戏谑。
就像是明知道她是演戏,他还大发善心地故意配合。
感人肺腑。
就这么来上几回过后,岳清嘉迅速作出了总结了,男人,要的就是存在感,得察觉自己被需要。
甜甜的、拉着长音的夫君喊上两句,或者挨凑过去摇摇他们的手臂,他们屁颠颠的什么都能干,你要是把声音放软一些嗲一些,估计他们能把自己杀了给老婆助兴。
就是在一件事上,不是太管用。
就是床上那点子事。
某天她无意中听到栖桐和祝金两个闲聊才知道,那侯原来,也是个童子鸡?
所以他以前去青楼什么的,都是让姑娘脱光了喂蚊子?
癖好过于特殊,不忍细想。
在岳清嘉看来,这二十多岁的老男人一朝开了荤,就活像头不知餍足的兽,而且她总怀疑那侯是看那张床不顺眼,想把那床给摇榻了,好换张新的。
再有就是,她实在不能理解,这侯究竟是怎么做到晚上折腾到接近凌晨,第二天他还能精神抖擞地摸黑上朝的?
……已列入岳清嘉对这魔幻世界产生的,十大未解心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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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笑声中,姐妹几人聊着聊着,就到了晌午时分,这午膳,自然就在慈元殿用了。
这慈元殿中住的,可是怀着胎的贵妃娘娘,那可是帝王心尖尖上的人,尚食局自然不敢怠慢,都是拣最顶好的往这儿送,各式宫廷珍馐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用完正餐,还有几道进补的药膳是天子嘱咐过一定要喝的,但那药膳的味儿很有些冲鼻,冲鼻到几乎是宫人一端进来,岳清嘉就干呕了一声。
康宛妙疑惑道:“打饱嗝了吗你?也没吃多少啊,怎么这就撑着了?”
彭慈月‘噗哧’笑出声来,她叫人把那些药膳给端了出去,又抬手招来宫人:“快、去唤位医官过来。”
对上康宛妙投来的、明显发着蒙的眼神,彭慈月向她回了个神秘的微笑,又去问岳清嘉:“嘉姐儿这月的月信可来了?”
虽然没怀过,但这标准的问句,和自己刚才那反应,岳清嘉还怎么不知道自己表姐这是在怀疑什么。
她的脸迅速臊红了起来,嘴角也有些抽搐:“不、不能吧?我们成婚还不到两个月呢…”
彭慈月笑而不语。
想她和梁致,也是同房不到一月,便怀了这胎,而自己表妹这脸色红润,比婚前还要可人得紧,想是阴阳调和、心身皆畅而致的,便是这就怀上,又有什么稀奇的?
没多会儿,医官来了。
替岳清嘉诊过脉,又问过婚期等事后,那医官踌躇道:“气血充盛,脉滑而缓和,倒像是怀了身子,只许是时日尚早,下官还未敢断定,预计再过个一旬的样子,应当便能诊出个真切了。”
岳清嘉目瞪狗呆。
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心里呆呆地想着,会是梦里那一对吗?
虽然那憨批系统答应了她的要求,也给她保证过她生娃一定会非常顺利,一点痛都没有,甚至可能安逸到当场睡着,可当她得知自己这肚子里可能真揣了娃的时候,那种微妙的心情,还真是让人莫名有点慌。
一旁的康宛妙差点给自己这嫂子鼓掌叫好了,她先是眼带崇拜:“岳清嘉,你好厉害啊,这就怀上了,啧啧啧,等咱们回府,估计娘要把你给供起来了。”
说完这句,康宛妙又有些语无伦次地苦恼起来:“这、这、这怎么办?那你一会儿还能走路吗?那马车跑起来会不会太颠?嘶——要不把我兄长叫过来,让他驮着你回府算了?这样比较安全。”
岳清嘉:“……”
是当她肚子里装了个地雷吗?崩一下就会爆炸怎么地?
彭慈月捂嘴笑:“妙姐儿无需紧张,嘉姐儿面色这样好,想来这胎也会怀得顺顺当当的。”
低头沉吟了下,她又叮咛康宛妙道:“这样的好事儿,自然是要嘉姐儿亲口跟侯爷说的,咱们两个呀,就权当不知罢。”
*
用完午膳后,姑嫂二人离了宫回府。
一路上,康宛妙都紧张兮兮的,离岳清嘉得有一丈远,说是怕挨近了碰到她的肚子。
要有鸟雀经过,康宛妙都要仰着脖子密切注视,生怕那些鸟雀一个不小心没长眼,会往她这个嫂子肚子上撞,或是天降鸟粪把她给砸晕。
岳清嘉:“……”
小姑子好像得了中二病怎么办?
等回了博安侯府,在夜幕徐徐展开的酉时中刻,康子晋才回了府。
他现下管着兵部四司,还要辅助天子理政,能在这个时辰回府,也是天子体恤自己这位表兄尚在新婚之期了。
这不,草草用过些晚膳,康子晋就揽着人回了房,偏生今晚小妻子莫名开始磨蹭起来,单沐个浴就花了将近半个时辰。
一开始,他且能在内室看些公文,耐着性子慢慢等,可这时间一长,那些公文是越发无趣起来。
康子晋开始在浴房外来回踱步,恨不能冲进去把人给抱出来,再扔到榻上去,好生教训一番。
正是难耐之际,浴房内终于有了动静。
康子晋心头一松,脚步飞移到到桌案前,若无其事地坐下,再拿起方才的公文奏状继续阅看。
推门声,人出来了。
窸窣声,在放浴衣。
走步声,要过来了。
氤氲的香气渐近,纸面盖下一片倩影,他听到小妻子用软软的声音唤了句:“夫君?”
康子晋佯作看得入迷,待再听得一句唤,才应了声,再抬眼。
这一抬眼,他绝望地发现自己这小妻子,竟披着一头湿漉漉的秀发。
得,绞干这些头发,恐怕也得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正在康子晋额角青筋乱跳的时候,又闻得自己小妻子问了一句:“夫君,你这奏状是不是…拿倒了?”
康子晋先是愣了下,继而面色从容地应道:“这是从边域传来的奏报,内里所陈尽是番文,阅看便该如此。”
听他这么说,岳清嘉又踮脚看了看,确实不是大余的文字,就是外头裱好的奏状壳子是反的,再有那些瘦长条的字迹,怎么看,都感觉有一种头脚颠倒的怪异感。
算了,反正也看不懂,管他呢。
岳清嘉单手摁下那冲奏状,朝自己夫君飞了个眼儿,尾音轻颤:“夫君,帮人家擦一擦头发嘛~”
“你倒是尽会使唤我,这大晚上的净发做什么?也不怕着了凉。”
嘴里说着这些话,康子晋却已经自动起身,待拿了干净的帨巾,转身却见要绞发的人不坐去妆台前,反而往榻边走。
他长臂一伸,把人给箍了回来:“不是要绞发?”
岳清嘉歪头:“是啊,我想躺着让你帮我擦。”
康子晋垂目去看她:“不可。”
“为什么?”
被小妻子清清亮亮的眼神仰视着,康子晋的喉头滚动了下:“到榻上去,我看你这头发是别想干了。”
岳清嘉:“……”
社会社会。
她乖乖坐回妆凳上,享受着自己夫君的服侍。
还真别说,这侯伺候人是一把好手,动作轻柔也够有耐性,全程没有扯疼过她的头皮,就是时不时地,喜欢上鼻子去闻她的头发,这就不由得让她想起这侯另外的一个癖好了——闻她的脚。
每回把她的腿抬起来的时候,他的动作一定是,先从腿根开始,一路亲到她的小腿,然后,再会去闻两下她的脚心。
某回,她带着一言难尽的眼神问过他好不好闻,本来以为会得到赞美她一双香足的好听话,结果就得了个斜视,外加直接的不好闻仨字,气得她差点没给他一脚。
不好闻还要闻,老抖M了。
夫妻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约莫半个时辰的样子,岳清嘉的头发终于干了。
她起身满意地竖了个大拇指,再拍着康子晋的肩评价了句‘手艺不错’,就打着呵欠准备去睡了。
等了一晚上才等到这个时刻,康子晋岂能就这么放她去睡?
他把帨巾随便往椅背一搭,双手抄膝把小妻子整个抱起,放到被褥上,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尖,质问道:“今日用时这么长,你是不是故意的,嗯?”
岳清嘉当然能感觉得到,这侯是某处支棱起来了,可今天不是她不配合对不对?实在是有突发状况。
她使劲去推身上的人:“你太重了,别压着我,给我压坏了怎么办?”
方成婚才多久,就想短他粮?
埋首在前的男人声音发着闷:“戏弄为夫一整晚,你今晚休想睡,为夫定要跟你纠缠到底…”
岳清嘉架起手脚来踹他,小声挣扎道:“快起来,压到你自己的崽我可不管。”
胸前那颗奋力耕耘的头终于停了下来,那对磨人的牙齿也松了。
岳清嘉如蒙大赦,连忙扰好衣襟往旁边一滚,再把自己塞进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那一脸阴郁之色的男人,纳闷地问:“你不高兴吗?”
高兴,怎么不高兴?
心爱的女子怀了自己的孩子,世间哪个男子会不高兴?
要为人父了,以后会有软呼呼的小人儿唤自己爹爹了,怎么不高兴?
之所以这幅神色,要怪,就怪他这反应太迅速,除了想到那些以外,立马也想到了自己这不是短粮,是要断粮。
暗暗苦笑过后,康子晋伸手摸了摸小妻子的发,柔声道:“莫多想,我自然是高兴的。”
他也躺进寝被中,小心翼翼地,自后背揽过小妻子,于她头顶落下一吻:“何时的事?”
“今天在慈元殿的时候…”
岳清嘉把慈元殿的事情给说了,康子晋听后,一只手任她把玩,另一只手,则去用掌心轻轻贴住她的小腹。
这里头,或许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康子晋忍不住回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梦来,梦里,她给自己生了一对龙凤胞,虽然那一对小娃娃冰雪聪明,惹人喜爱。
可是一胎双生,她生产的过程异常凶险。
请来的几个产婆个个愁眉紧锁,那一盆盆令他触目惊心的血水不停往外端,那一整日下来,她的嗓子都喊哑了,到后来参汤都差点喂不进去,她额头那些湿了的鬓发,一缕缕地贴在满是虚汗的脸上。
那张脸白得,让他心颤手震,那段漫长的时辰中,巨大的恐慌一直充斥着他的全幅心神,他想,他康子晋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上天要那样折磨他的妻子…
梦中的情绪蔓延到了梦外,康子晋迟疑道:“听闻妇人生产,很是、很是痛苦,你…”
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岳清嘉心里一暖。
小伙子还真是个体贴人儿呢。
不怕,到时候让她给他表演个一秒下崽,惊掉他的眼珠子。
岳清嘉故意哼了一声,拿脚后跟踢了下自己夫君的小腿,凶巴巴地问:“怎么着啊?您这意思是不想要吗?”
康子晋被她这么一踢,好不容易消停下去的某处,又开始有复炽的迹象。
钳制住那不安分的脚,康子晋又贴紧了些:“怎会不想要?为夫做梦都想与你有儿女绕膝,娘那处也催得紧,她要得知你怀上了,定然无比欣喜的。”
说完这话,他替小妻子掩好被角,在她腮畔落下一吻:“睡罢,这几日莫要再外出了,等一旬后,便让府医再给你号号这脉。”
岳清嘉确实是困了,打着呵欠应了声,便阖上了眼睛。
外间,天际的河汉卧着熠熠星斗,绣球似的月光在院中铺下一片清晖。
内室中,夫妻二人相继入睡。
在康子晋酣沉的美梦中,有一对龙凤胎冲他笑得很甜,且那一双小娃娃都与她一样,两颊有若隐若现的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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