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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番外·没有名字的怪物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地方, 有只没有名字的怪物。】
“晚上好, 约翰。”
“晚上好,梅丽尔太太。”
“今天也回来得很早呢, 约翰。”
“是的。托您的福, 工作结束得很早,石城夫人。”
“约翰、约翰、帮我看看这幅画怎么样!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说不出来!”
“我看看……这里加上一点红色怎么样, 劳伦斯先生。”
“喔喔!对啊!这里再添一点红色就对了……太谢谢你了约翰!”
“不用谢。”
“约翰~约翰~给你看,我这一次拿了满分哦!”
“满分吗?真了不起, 李政。你很努力了。”
“嘿嘿嘿……对了!这是我妈妈让我带给你的泡菜!她说要我好好谢谢你教我英语, 还邀请你这周末去我家吃饭呢!来嘛约翰!我妈妈做菜好棒的!”
“真可惜,我这周末还有别的工作。替我谢谢李太太。”
“哎——约翰不能来吗!好可惜!那我下次带点心去看你吧, 我妈妈烤的饼干超级好吃!”
“好啊, 我会泡好红茶等你来的。”
“喂、约翰——接着!”
“……请不要突然袭击,本村老爹。”
“你不是接住了吗?再说了,我年轻时候可是我们棒球队的最佳投手!拿过地区赛奖杯的那种!不过就是丢个苹果,怎么可能丢不中啊!喂, 快尝一口, 这可是从我老家青森寄过来的苹果,东京这边才买不到这样好的果子!”
“(在衣襟上蹭了蹭而后咬了一口)嗯, 确实是好果子啊。”
“对吧!哈哈哈哈哈!一会儿记得过来拿果子啊!对了, 我上次和你下的那盘将棋, 我想出新的解法了!等着看吧我这次一定会赢过你!”
“约翰”
“约翰”
“约翰”
……
那个名字从一张又一张不同的口中喊出。男女老幼的声音宛如一阵海潮, 而男子就这样从海潮中走过。
名为约翰的金发青年微笑着一一回应了邻里的好意招呼, 静静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前,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他所住的是一所位于池袋的公寓楼,附近有许多的外国人口,因而他这一头金发与典型的西洋人样貌,在这里也不如何显眼。也许是这周围住着很多老人的缘故吧,邻里关系并不像大城市应有的冷漠淡泊,反而意外的富有人情味。
不如说,对于这个东欧青年来说,这里有些过于富有人情味了。
大都市里的邻居关系,自然不会像某些影视作品中描述得那样总是和和睦睦,全无龌龊。不如说,正因为这里是大都市,人们的摩擦与勾心斗角才来得比旁的地方更加严苛一些。
然而,没有人能够不喜欢约翰。
无论是顽固的老人,小心眼的主妇,还是多疑的上班族,吵闹的孩子,自我主张过于强烈的少年少女们……谁也没有办法不喜欢这个谈吐温和、举止优雅的金发青年。
就算是最无聊的抱怨、最幼稚的幻想、最可笑的狂言、最落后于时代的旧思想、最隐秘而肮脏的心思……这个青年也会微笑着倾听,认真地望着你的眼睛,去思考你的话语里的真意。他不会嘲笑,不会斥责,也不会义正言辞的否决。他总是站在你这边替你着想,说出你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你想要从别人口中听见的话。
谁能够不喜欢这样的青年呢?
更何况这个青年待人又是那样友善,又生着那样一张美丽的脸庞——就像天使一样,虽然这已经是一个用烂了的形容,但是放在他的身上又是那样刚好。
谁忍心对这样的男子摆出冷酷脸色呢?谁忍心对这样的男子施以恶言呢?
不,还是有的。
“——约翰。”
一道含着无数复杂情绪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那声音里面带着冰冷的戒备、苍茫的怀念、幽幽的颤抖、近乎失望的叹息……太多太多的情绪混杂在一起,令人分辨不清呼唤他的人到底怀着怎样的心绪。
约翰将钥匙转到了最后一格,在一声细微的咔嗒声后,他在缓缓打开一线的门前回过头来,对着台阶上走下的人儿露出一个温和而又平静的微笑。
“好久不见了,安娜。”
他凝望着金发女子那张与自己那样相似的面庞,语气平常得就像是偶然遇到了多年不见的旧友。他甚至稍稍侧过身去,示意对方进到家里来做客。
“以前的学生送了我很好的锡兰红茶,进来喝一杯吧。”
金发女子那美丽的睫毛上滑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轻颤。那双婴儿蓝的眼瞳在阴影中更为专注地望着约翰,似乎想要确认他话语里的真意。在这样的审视之下,约翰的神色依然是平静的,不如说,他注视着被他称为“安娜”的女子的目光更柔和了一些,就像是年长的兄长在看着自己闹性子的妹妹。
“……叫我妮娜。”
金发的女子如此说道,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走进了约翰为她打开的房门中。金发的青年微微笑着,待到自称“妮娜”的年轻女子走进玄关之后,他才从内部合上了屋门。
“不用换鞋也没关系,在沙发上坐吧。”
这样简单地招呼了一句之后,约翰脱下外套,顺手挽起了衬衫的袖口,走向厨房,取了水壶开始烧开水。当他在橱柜与冰箱里寻找着适合做茶点的点心时,金发的女子则是站在客厅里,无声地打量着这个公寓房间。
她并没有如约翰所说的那样在沙发上坐下,而是缓缓在客厅里踱步。穿着浅口皮鞋的双脚很有礼貌地绕过了格纹地毯,停在了窗边摆放的绿植边。擦洗得干净的白色花盆中,大片大片绿叶的植物在湿润的黑土中茂盛地生长着,那副生机勃勃的样子,一看就得到了很好的照料。妮娜的目光从布艺沙发上柔软的红色抱枕上扫过,停在了CD柜里摆放的唱片上。
在数也数不清的古典乐、摇滚乐、民谣与流行乐的CD之中,有一张专辑是与其他井井有条摆放着的唱片不同,像是才听过不久一样,随手搁在最上方,封面上的少女半个身子都没在深蓝海水中,正在纯白月光下静静地凝视着她。
妮娜认得这名少女。
最后的时代巨星,21世纪最后的歌姬——MANA。
“坐吧。”
约翰端着泡好的红茶走了出来,他将没有任何花纹的白色骨瓷茶杯在茶几上放下,又将装着曲奇饼干的瓷碟搁在了妮娜面前。妮娜回过神来,这一次她没有再以沉默表示抗拒,而是静静坐到了约翰对面的位置上。
红茶暖融融的香气随着氤氲的白雾弥漫在死寂的空间中。约翰端起红茶杯,并没有喝,而是注视着锡兰红茶金色的光晕,那美丽的光影落在他的眼瞳中,似乎将那婴儿蓝的瞳孔也染上了一抹近乎不真实的颜色。
长久的沉默之后,还是妮娜先开了口。
“我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约翰。”
是啊。
妮娜想道。
谁会想到呢,那个将无数人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践踏了无数生命又破坏了无数人生的男人,那个追寻着破灭的怪物……她的哥哥,最后竟然会来到这样一个与他前半生没有任何关系的远东国家呢?
不……如果要说联系的话,还是有的。
“嗯,我想看一下医生成长的地方。”
约翰的语气很是平常,就好像这真的是一件很寻常的小事一样。
妮娜沉默着。
约翰口中的“医生”,天马贤三,原本是日本一家综合医院院长次子的他,因为仰慕德国医院的医术,选择到德国留学,并且成为了一家大医院的脑外科主治医生。
他是多年前改变了他们兄妹命运的人。在那个绝望的夜晚,在那个一切都走向崩溃与破灭的长夜,是这位医生用他高超的医术拯救了本该死去的约翰。
他让本已被杀死的怪物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不止一次。
不只是肉灬体。也许还有灵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天马医生是令约翰重获新生的“父亲”也不一定。
但是,妮娜这一次来的目的并不是想要问约翰为什么会在这个国家。
“……你变了不少,约翰。”
不知道为什么,先出口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是啊,以妮娜的眼光来看,约翰确实改变了不少。
外表上的变化倒是微乎其微,眼前的这个男人和他二十岁时的样貌比起来,其实也没有变化多少。金发虽然稍稍长了一些,却依然那样璀璨丰美;婴儿蓝的眼瞳也依然是澄净而沉静的,就像秋日的海;就连苍白面容上那抹永远柔和而静谧的微笑,也与她第一次与他重逢时没有太大区别。
改变了的,是别的方面。
比如说……
“以前你可不会在自己住的地方放上这么多东西。”
那句话的意思,并不是说这个房间现在有多么邋遢。
即使是以最挑剔的目光来看,这个房间作为一个单身男性的公寓,也实在是整洁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一切该收纳的东西都好好放在收纳它们的地方,窗户擦得明亮到看不到一点水渍,纯白的窗帘和鲜绿的植物在傍晚的风中轻轻摇曳着。
但是……
妮娜却知道,从前的约翰——她二十岁时所追击的那个约翰——他的房间是什么样子。
那是看不出任何个人好恶的房间,只保留了最简单的布置,不留下任何生活过的痕迹,没有一点人的味道,完全看不出有人住过的、随时可以离开的房间。
二十岁的约翰不会在房间里摆上CD播放机,也不会在沙发上放上红色的抱枕,不会在窗边摆上生长得异常繁盛的绿叶植物,更不会……将一个女歌手的专辑搁在他随时可以拿到的地方——就算那个女歌手是他的学生也不可能。
从这个房间来看,他已经改变了……改变了很多很多。
是这个国家改变了他吗……还是说,是天马医生改变了他呢?
妮娜忍不住这样想。
“人总是会变的。”
约翰也只是这样淡淡的回了一句。
妮娜轻轻闭了一下眼睛。
人总是会变的……那么,你最本质的地方,改变了吗?
“那么,我就直截了当的问吧。”
妮娜沉下心,直直地看向约翰,将那个问题抛向了他。
那才是她这一次的目的,那才是她跨越千山万水赶到这样一个语言都不相通的陌生城市,历经千辛万苦搜寻着一个未知的幽灵的根本原因。
“那个叫MANA的孩子,是你杀的吗?”
那是刀刃一般尖锐的问题,毫不留情地掷到人脸上来,容不得一丝诡辩,不允许任何矫饰,几乎要将骨头也剖开看个清楚分明。
面对着这样尖利的质疑,约翰的神色却依然是平和的,连金色的睫毛也不曾有过一瞬的颤动。
红茶的金色光晕倒映在他的瞳孔中,凝结成了一轮小小的月亮。
——是你杀了她吗?
金发的青年微微地笑了。
“你是为那孩子来的吗?”
“是啊。”妮娜的脸色称不上好看,“偶然看到了关于MANA之死的纪录片,却在受访者里面看到了你……杀死那孩子的凶手完全没有杀死她的理由,那个手法……是你让他做的吧?”
眼前这个人……不,眼前这个怪物有多么擅长操纵人心,很少有人能比妮娜更清楚了。
约翰在洞察他人的内心上有着骇人的天赋,人类的内心于他而言,就像是没有篱笆的花园。无论是多么擅长掩藏真心的人,在他面前都没有任何秘密,在他那宛如神明的微笑面前,就连最冷酷的杀手,也会不知不觉将自己最大的秘密交托到他的手中。
是的,就连最冷血残忍的杀人魔也不例外。
不管是多么扭曲的心灵,约翰也能轻易地接近,并且赢得对方的信赖,在对方还毫无察觉的时候,他就已经支配了那个人的生命。他就像是用手指拨弄蚂蚁的队列的孩子一样,如此轻而易举地找到对方最为恐惧的东西,然后——让对方杀死他想要杀死的人。
对,就像那个名为彼特·尤科斯的连环杀人狂那样。
妮娜静静地想。
取得对方的好感与信任,令对方成为自己的朋友,而后,再将那个人带去了他早就为对方准备好的地狱。
约翰在那个漆黑的地下室里摆满了尤科斯最为恐惧的东西,在一瞬间便将那个杀死了11名少女的杀人魔变回了昔日那个受尽虐待的、满心恐惧与愤恨的小男孩——而后,那个与他的母亲年龄相近的老太太就这样出现了。
完全陷入了疯狂的尤科斯,理所当然地杀死了那个不幸的女人——与虐待他的母亲的面貌重叠在了一起的女人。
就这样,约翰完全隐匿在黑暗之中,轻而易举地操纵着那个杀人魔除掉了他想要除掉的人。
所以……
【是电波让我做的。】
也许别人只当那是一句疯话吧。但是,在听到那个凶手的辩词的瞬间,妮娜就有了一个无比明晰的猜想。
——是约翰做的。
是约翰让那个男人,去杀死那孩子的。
而被她如此怀疑着的男人,却依然带着那样神子一般的微笑,平和地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有听过那孩子唱歌吗?”
妮娜蹙起眉来:“回答我的问题,约翰。”
“无论是音色、技巧还是情感,真奈都是完美的。”约翰并没有理会妮娜的质询,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但是,真奈不是因为喜欢唱歌才去唱的。她是不得不唱,才会一直唱下去的。”
在第一次听那孩子唱歌的时候,约翰就意识到了。
这个孩子被歌唱所钟爱,却并不爱歌唱。就算是为此付出了在旁人看来呕心沥血的努力,就算是为此忍受了在他人看来不可忍受的艰辛,但是,歌唱于她而言,自始至终都是不得不背负的责任、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她为了歌唱献上了自己的一切,却从未发自内心的爱过歌唱。
就像她为了成为时代巨星牺牲了自己的生活,却从未真的喜爱过成为巨星的那些日子一样。
“那天,我问了她一个问题。”
约翰的目光中含着些许笑意,仿佛是那个学生再一次坐在了他的面前。依然用那双清澈而又忧郁的眸子凝视着他,苍白而又倦怠的面容上带着微微的笑,就像是快要破碎的玻璃一样,行将破灭的光。
——对,就像那一天那样。
“为什么不离开呢?”约翰的声音平稳而又柔和,金色的睫毛微微垂下,遮去了眼瞳中那抹澄净得近乎冰冷的蓝,“而她对我说,她在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
说到这里,约翰微微的笑着,抬起眼来,望向自己的妹妹。
“所以我给了她那个契机。”
——还有什么能比一场盛大的死亡,更适合作为一个传奇的落幕呢?
这一瞬间,即使是妮娜也说不出话来。
“石川是一个可悲的孩子。”
虽然是在谈论着杀死自己重要的学生的凶手,约翰的声音也依然是平和的,就像秋日的晴空,蓝得纯粹,蓝得澄澈,蓝得高远,连一丝阴霾都没有。他轻轻抿了一口已经凉得适口的红茶,将茶杯放在碟子上,骨瓷碰撞出如此细微的一声响。
“他还是学生的时候,遭到了非常残酷的霸凌,被欺负到完全没有办法去上学的程度。在闭门不出的那段时间,他学会了和电波交谈,从这样那样的电波中读取着‘朋友’留给他的讯息。因为长期与世隔绝,连正常工作的能力也失去了,现实世界并没有他的容身之所,所以他又在电波的世界中寻找着自己的‘使命’。”
降水率达到58%,就是“待命”的指令。
有人在月台上坠落了,有人在湖泊中溺毙了,有人在不知名的远方死去了,那都是“同僚”们用生命留下的“暗示”。
电波中微小的瑕疵音,突如其来的干扰与变奏,那都是外星人传达给他的讯号,是长官催促他行动的号令。
那个男人,就这样守着他自己才能听得明白的讯号,等待着他想象中的上司传达给他的指令。
他们是保卫人类的文明的最后防线,而他就是这个防线中苦苦坚守的战士,是这个电波小队里最后的希望。
而在那一天,名为石川的男人接到了行动的讯号。
——为了世界的和平,为了人类的存续,他必须杀死那个名为黑子真奈的少女。
——如果她活下去,人类就会毁灭,文明就会断绝。
那个男人有挣扎过吗?
还是说,他只是不假思索地接受了那道命令,甚至为电波终于传来了如此明确的指令而欢欣雀跃呢?
谁也不知道。
大家所知道的只有一点。
那就是男人偷走父亲的手灬枪,将它藏起来,躲过安检,成功进入容纳三十万人的东京巨蛋,在演唱会进行到最终的时候,对着舞台上歌唱的少女扣下了扳机。
——他杀死了MANA。
至于在他家的邮箱里放下了演唱会的门票的人,究竟是谁呢?
警方所能够调查到的,只有那个昂贵的VIP票,是三个月前,从石川的电脑上,以石川本人的身份信息购买到的……这么一个事实而已。
“……”
妮娜深呼吸着,克制着从背后吹拂而来的巨大寒意,也压抑着胸腔中涌动的磅礴怒火。
“我之前有一句话说错了。”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一点也没有变,约翰。”
“在你看来,是那样吗?”
约翰依然微笑着。平和的,温柔的,怪物一般的微笑。
“那么,我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妮娜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银色手灬枪,缓缓对准了约翰。她那与约翰如出一辙的蓝瞳注视着他,瞳孔不易觉察地微微颤抖着。
“杀死她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吗?”
那是最后的确认。
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昔日那个怪物,还是一个已经有了……哪怕一丝细微改变的人。
如果他依然是怪物的话,那么,这一次她一定……
这是她的责任。
妮娜想。
是那个时候没有杀死这个怪物,一次又一次让他活下来的……她的责任。
而约翰只是带着微微的笑,答非所问一般,回答了那个问题。
“她是个太过努力的孩子……希望这一次,她能够好好休息。”
“……………………”
妮娜握着手灬枪的右手颤抖起来,她咬着牙将左手也压在了枪灬柄上,逼着自己透过准星去看那男人的脸。
男人静静注视着黑洞洞的枪灬口,片刻之后,他抬起手来,用手指轻轻在自己眉心点了点。
就像是在说“如果不是这里,是不行的”一样。
就像是在引导着她的枪灬口对准最致命的部位那样。
并非挑衅,也不是嘲弄。
名为约翰的青年如此平静地在自己的眉心点了点。
漫长得几乎能听到时间滴答落地的静默之后,一声刺耳的枪灬响打破了傍晚的静谧。
……
当被枪灬声惊动的居民们闯进这个房间时,看到的只有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的金发女子。
那名有着非人般的美貌的金发青年,不知何时已经从这间公寓楼里消失了。
一并消失的,还有在墙上留下了一个小小枪灬眼的手灬枪。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那个名为约翰的青年。
【番外三·完】
※※※※※※※※※※※※※※※※※※※※
其实应该先更新爆豪番外的,但是我卡文了。所以先写约翰的。
章节提要是《没有名字的怪物》,出自浦泽直树的漫画《MONSTER》。全文如下。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地方,有只没有名字的怪物。
怪物非常非常想要一个名字。
所以怪物就踏上旅途,去寻找名字。
但是,因为世界很大,所以怪物分裂成两只,踏上旅途。
一只往东,一只往西。
往东走的怪物,找到一个村庄。
“——铁匠伯伯,请把你的名字给我。”
“名字怎么能给人。”
“——如果把名字给我的话,我就到伯伯的身体里,让你力气变大当作谢礼。”
“真的吗,如果力气变强了,就把名字给你吧。”
怪物就进到铁匠的身体里去了。怪物变成了铁匠奥图。
奥图成了村子里力气最大的人。
但是,有一天……
“看看我!看看我!我身体里的怪物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哦。”
卡哩卡哩,咕叽咕叽,嘎吱嘎吱,咕嘟。肚子饿的怪物,从身体里面把奥图吃掉了。
怪物又变回了没有名字的怪物。
到了鞋匠汉斯的身体里也一样,卡哩卡哩,咕叽咕叽,嘎吱嘎吱,咕嘟。又变回了没有名字的怪物。
到了猎人汤玛斯的身体里也一样,卡哩卡哩,咕叽咕叽,嘎吱嘎吱,咕嘟。还是变回了没有名字的怪物。
怪物到城堡里去找一个好名字。
“——如果把你的名字给我的话,我就让你变强。”
“如果把我的病治好,让我变强的话,就把名字给你。”
怪物进到了小男孩的身体里。
小男孩变得非常健康。国王非常高兴。
“王子康复了!王子康复了!”
怪物非常喜欢小男孩的名字。也很喜欢城堡里的生活,所以肚子虽然饿,却忍耐下来了。
每天每天,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还是忍耐下来了。
但是,因为肚子实在太饿了——
“看看我!看看我!我身体里的怪物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哦。”
小男孩把国王、大臣和仆人全部都吃掉了。卡哩卡哩,咕叽咕叽,嘎吱嘎吱,咕嘟。
有一天,小男孩遇到了往西走的怪物。
“——我有名字了哦,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他向往西走的怪物说了。
“我不需要名字,我没有名字也过得很幸福。因为我们本来就是没有名字的怪物。”
小男孩把往西走的怪物吃掉了。
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名字,却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叫他的人了。
约翰,这个名字多么的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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